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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5 21: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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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继光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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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北京:寻回昨日的世界

乡愁北京:寻回昨日的世界试读:

残片之序/张冠生

埃及纸草残片,镶于精致镜框,挂在一个个家庭壁上,供人欣赏。

中国丝绸残片,存于密封展柜,摆在博物馆专题展区,让人艳羡。

曾经,它们仅是浩瀚中的一滴。纸草残片属于卷帙一页,丝绸残片本为霓裳一角。

读者开卷,卷帙浩瀚。衣者穿戴,霓裳飞动。文化活着时,滋润万民,生活中俯仰皆是,有大美而不言。

如今,可怜巴巴一片,却成文化标志。

卷帙散了,朽了,余些残篇。霓裳裂了,烂了,剩下一角。文化死,大美去,断简残篇被供于厅堂。那个文化,只余游丝。

继光兄已苦心孤诣拍摄了约三十年文化碎片,主题有“物语三千”。

取景器后,澄澈的眼,悲悯的心。那么用心,以致听出了物之语。了不起。

想到张大千有篆章“三千大千”。佛家对世界构成有个说法—以须弥山为中心,同一日月所照一方天地为一小世界。一千个这样的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故有“三千大千”。

继光兄的“三千”,是小千、中千还是大千,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听出了物语,听得分明、清晰、入神、陶醉,从皇城之狭到乡野之阔,从黄钟大音到纤毫游丝。

一人心力,对抗漫天毁弃。大德如梁思成,平民有沈继光。

多年前,有过这样一句话—无论多么遥远,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苦难,那苦难里就有我的一份。

有人把这句话作为知识分子诞生的标志。

不管今天的知识分子如何自我作践,毕竟有过真正的尊严。

1984年,又有一句话—再也无法忍受。

这话刻在继光兄内心。无力遏止把文化毁作残片的横暴,惟愿全身心记录碎片光影。

一念成仁。三十年里,万幅(照片)成阵。

一个现代堂吉诃德,为文化留下残片的尊严。

残片的光影,在北京三味书屋流泻。墙上挂出一轮又一轮残片,都是继光兄所摄。

车流如河、群楼似山的长安街上,那间书屋低矮,孤独,静穆,庄严。

同一时刻,第54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公布展览主题:“碎裂的文化=今天的人?”

想到本雅明,1920年代就以碎片文体写书。如今看,像是个先知。

他洞察出人类此后百年保持文明的特殊方式—干脆让它一上来就是残片。

北京民众讽刺长安街一端的几座现代建筑,起名“大裤衩儿,棺材板儿,阴阳脸儿,肚脐眼儿”……堆在一起,不仅碎,且碎得难看,还那么集中,像是审丑竞赛。

本雅明若能目睹,不知是哭是笑。

据说本雅明是各方面都很老套的人,像是被从19世纪直接扔进了20世纪。

他倾听的姿势,讲话的风格,走路的样子,对语词的选择,藏书的目的……都过于落伍,与所谓“新时代”距离遥遥。

尤其是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身临潜规则暗流漩涡,“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类事情,从来不能在这些人中间周旋自如”。

本雅明对自己的这种处境倒是清楚。他在《文集》第一卷就写出这样一个场面—“被小人看着的人自己并不在意;既不当心自己,也不注意小人。他惊愕地站在一堆碎片面前。”

惊愕之余,他记录观感—“碎片”是当代人类文化的典型象征。

当他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的面目时,人类文明已成碎片状态。

放眼望去,碎片出现在考古发掘现场,出现在博物馆里,出现在拆迁铲车下,出现在规划图纸上,出现在建筑工地,出现在连廊名品店……

最终,人们的整个生活演变到零落破碎、混乱无序的地步。

作为犹太人,本雅明曾是个马克思主义者,犹太复国主义也对他产生过很大影响。

这两种意识形态的交错,同时呈现文明的碎片。一种主义要把旧有社会秩序和格局打碎,以图重新组装。另一种主义则直接面对碎片,希望“收拾金瓯一片”。

本雅明发现了“一种以碎片的方式居于当下的奇怪权力”,主导着当代文化的趋向。

一个对文化传承有极高使命感的人,对抗强权的方式,是“在过去的废墟里收集碎片残屑”,“他只需像以前那样弯下腰从废墟里挑选他珍贵的碎片就行了”。

三十多岁的本雅明手边,出现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他随身携带,不倦地记录日常生活和阅读,记录包围着他的各类碎片。

1921年,卡夫卡写下一段震撼了他内心的文字—“任何在活着的时候不能应付生活的人,都需要用一只手挡住笼罩他命运的绝望……但他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在废墟上看到的一切,因为他与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

六十多岁的继光兄,手边陆续出现一本、十本、百本……专题记录本,用草图、文字、胶片、编号、图片、注释、展览、留言……不倦地“记下在废墟上看到的一切”。

面对市井民宅、石鼓门墩、秦砖汉瓦、皇宫遗址、贡院学堂、店铺门脸、胡同院落、摇车炕席、门钹柱础、石碾农具……晴天去过,雨天再去,顺光拍下,逆光复拍……胶片从黑白转为彩色,相机从手动变成自动,档案从纸质扩展到数码……孜孜不倦三十年。

无意把继光兄与本雅明相比,只觉得他们是东西方文明间未通音问的知音。

本文收笔时,中国北京的梁思成林徽因故居成了残片。又添一处废墟。

真想问问本雅明:如果体力允许,继光兄是否有机会再拍三十年?“好也罢,坏也罢,有文化的君子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罗素写在《西方哲学史》里的一句话。

果真如此,现在就仍然处在并将长期处在人类文化废墟时代的初级阶段。

国家不幸诗家幸。本雅明们、继光兄们大有机会。

衷心祝福继光兄有足够的心力、脚力、眼力、财力。

真正任重道远。兄不可以不弘毅。2012年8月3日初稿2013年11月6日定稿

托予悲风/沈继光

读书,画画,谋生之余,从1984到2006年断断续续兴之所至地在古城北京流连,拍摄了大约五千多幅片子,我称之为“残片”,它仅仅是城的九牛一毛,它仅仅是我自己对城的诗意的浅读而已。

我只提供画面,而困难于文字。幸好有汪曾褀、赵园、舒乙、张冠生以及张开济等先生为“残片”摄影集写序文帮助,才得以解脱。另外,借用《燕都丛考》(陈宗藩编著)、《文化古城旧事》(邓云乡著)等书提供的一些资料,加上拍摄时的档案实录与工作手记,费劲儿地凑出一段段图注,裱贴在每幅片子的下面。倘真要从图注中寻出一点什么个人的东西来,仍不过是潜藏于画面背后真挚投入的情感和对审美活动不无笨拙的解说吧。对于我,重要的是画面。值得人们尊重的是画面。倘你能够寻到难以用其他语言来诉说的画面,那么你就可以把这个世界向前推进一点点。因为那画面,同时也成了一首诗,一个梦,一位挚爱的人,可以伴随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一起生活,一起成长,以至于也可以伴随许多看过那画面的人,一起生活,成长。

生活在继续,画面将不断被解读。无论对谁,都可能是一种温暖。画面将托予悲风,“山山黄叶飞,飘零不知处”的吧。

二十年前拍摄残片的彩色底版,在时间的消磨中其影像渐渐模糊,甚或二十年后的我,也由健壮敏捷而变得步履蹒跚、白发添头了,终将成为残片而消逝。

残片,永远是一个有意味的象征。

感叹自己能力的微小有限,如同瞭望遥远的地平线,即使再努把力,前往,靠近它,也永远走不到,那不是一条线啊!如果知道了那不是一条线,但仍永远渴望再看看地平线那一边的景色,仍平静欣然地向那里走去,大约,这就是属于人的一种心态或一种境界了吧。

能行吗?期愿自己能如此。

我深深感恩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编辑刘瑞琳先生。

这位出版家以她的洞察、识见和襟怀,促成了对古城北京“城与人”的记忆这一图本的最终完成。自己一直担忧,图片的复杂繁重会造成出版上的困难,但她的学问告诉她:不能容忍对人生、历史的简化,心魂纪念所要的是庄重与错综的复杂,艺术尤要接近复杂。“若要简单,任何人生都是可以删减到只剩下吃喝屙撒睡的,任何小说也都可以删减到只剩下几行梗概,任何历史都可以删减到只留几个符号式的伟人,任何壮举和怯逃都可以删减成一份光荣加一份耻辱……但是这不行,你不可能满足于像孩子那样只盼结局,你要看过程,从复杂的过程看生命艰巨的处境,以享隆重与壮美。其实人间的事,更多的都是可以删减但不容删减的。不信去想吧。比如足球,若单为决个胜负,原是可以一上来就踢点球的,满场奔跑倒为了什么呢?”  (史铁生《复杂的必要》)

刘瑞琳先生慷慨接纳了厚厚的一摞图文稿本,将我从危难中解救出来。我,铭记并体会出近于生命托付的相知情义。

感谢出版社给予这书稿用心用力的支持与工作。

我深深感恩于我的亲人,我的师长,我的朋友和一切曾经指导、关怀、帮助过我的人们,没有他们,我一无所能。倘作品中蕴含真情,那就是献给他们的,也是献给所有人的。

祈盼亲爱的读者朋友给予批评。沈继光2013年5月于地藏庵

先民留痕

001三眼井的井台1985年 宣武大栅栏三井胡同(原三眼井)

清人朱一新的《京师坊巷志稿》中就有记载:“今东西高房胡同之间有二眼井、三眼井。” “胡同”这个词始见于元代,可能借自蒙古语的“水井”(音译),这是老学者张清常的研究。当年我在北京语言大学举办《胡同之没》的摄影展览时,见过他,清峻雅和。井能供水,何等重要,有水井处,即有了人烟,渐渐地,遂成街巷城市。“市井”、“市井”,离开井,哪还有市可言?如今这被弃置于墙角的井台可是这古老胡同起始的标志性物件啊!井台已圆浑,细看三个井眼儿,内有条条深浅不一的沟纹,想来或是汲水时留下的绳对石的磨痕吧。井台本身极庄重,它开启并影响了我们多少代人的生活?凿井和筑井台的人,我们不能不真挚地缅怀他们。清理了井台附近的垃圾,我庄重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几年后,再路过,井台不见了。002胡同岔口的石水槽 西城西岔胡同(原异薪司西岔)

那是一段弯曲的石水槽,很厚实。这里的美,就美在一个“古”字上。近处的斜靠的条石,远处躺着的石水槽,让人想到最初胡同里人们的生活场景。003磨盘磨盘院胡同与恭俭胡同(原内宫监)的拐口

先民的聚落在这儿。打井汲水,碾米磨面,生生不息。生活器具保留、散落在整个城的边边角角。004倚墙而埋的磨盘 西城前百户胡同(原前百户庙)与后百户胡同(原后百户庙)的贯通巷

没有它,胡同缺少了分量,也缺少了味道。《顺天府志》载:“永泉寺俗称百户庙。”005 门前启明1987年 东城朝阳门小方家胡同21号

1989年这帧图片的注释是:“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孙振声编著的《易经入门》写道,“大地一直向前延伸,古代说天圆地方,又极为广大,所以用‘直’、 ‘方’、‘大’形容。以大地的德行来说,固执纯正是‘直’;有整然的法则性是‘方’;顺从天的德行是‘大’。只要具备‘直’、‘方’、‘大’的德行,不需要学习,也不会不利”。“直率、方正、宽大,为做人的基本态度”,我由读“门前”,读到了《易经》中的句子。006 比胡同路面低几级台阶的老院宣武三井胡同(原三眼井胡同)

古城建都久远,兴衰筑拆,砖石奠基,又以煤土做燃料取暖弄炊,其炉渣积堆填路,久而久之变成如此,也见证着胡同院落的久远。几缕阳光洒入暗暗的门道,别有洞天,仿佛是古老的洞穴。007 门前的“古老”1986年 东城东四豆瓣胡同

有的石头,留着深的磨沟,足以让我们想到永定河上卢沟桥石头路面的条条车辙,也是条条深深的磨沟。桥,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这石头呢?原来在什么地方,用做什么?后来又怎么移到这里?008 时间的积攒成为门前的大气象 崇文小席胡同(原小席儿胡同、花枝胡同并入)

这院落所在是小席儿胡同。《顺天府志》记载:“大、小席儿胡同,有玉泉庵。有石埭、德化、庐陵会馆。”这是民国年间的记载。今日踏勘,已换面目。但那门前的气象,时间积攒下的大石作们,甚或那老墙上的一个个铁锔,都让人感慨先前工匠们的用工用力。一排石器,比古城更早的东西在这里堆积着—活的博物馆啊!

曾经与人类生活做伴的各种用途的石质器物,仍被供奉在百姓人家的门前。几千年前,先民在此聚集,生息。后来,社会的演变让古老的生活器物成为无声的遗产,散落在整个大城胡同的角角落落,你随时都能抚摸到“我们从何而来”的历史足迹。古城的“古”,不是只写在书里或挂在嘴上,而是“古”在我们俯拾皆是而又熟视无睹的脚下。

孤寂城垣

009东南城墙的残遗断面1985年 东南城角崇文门迤东 

朝代,又一个朝代,垒加上去。自明正统十年(1445)修北京城墙,至今已有五百多年了。大城砖内外砌墙立壁,裹住中间夯土,不动摇。城墙古旧参差,磊落伟岸。这岂止是砖石的叠加,分明是以往朝代的叠加。你直面的,竟可以是时空的凝固与汇合。我兴奋于这东南角楼迤西古城墙遗存的浑厚气象。气象,也许只是浆石黄土经岁月结成的大块坨坨,但这已足够。侯仁之先生《明北京城遗址维修记》:“北京城墙与城楼以其雄阔巍峨的形象与建筑工艺,具有重要的历史文物价值。”“遗憾的是,在未及进行缜密研究的情况下,竟被拆除。”谁执意下令拆除?这里非模糊过去不可了。不追究的后果,是再次引发绝大遗憾:遍布全城的古老建筑—胡同以及胡同中存藏着无数历史文化旧迹的“竟被拆除”。我们,我们的子孙后代,只能在图像档案和艺术作品中去见古城北京了。010 城墙上的夯土路2007年 崇文东南城墙遗址

看到城墙上的那条夯土路了么?它本该铺着砖石、绕整个北京古城一遭而不中断,因为它就是几百年前筑起的这大城的城垣啊。遗憾的是在未及进行缜密研究的情况下,竟被拆除。现在,这条路、这段城墙只有短短几百米而已。从眼下的残墙,我们可以追忆得很远;追忆,也常常靠着一些实实在在的线索才生动起来。011 墩台的墙体2006年 崇文明城墙遗址

也许,正是平民百姓为避风雨,靠着城墙的高宽躯体,在它脚下密密麻麻搭棚筑屋,才偶然地让这段城墙躲过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被拆除的厄运,幸运地保存至今。我虽看中它的斑驳和残破,但终于面对这墙体而不可言说。透过镜头,为它存照就是了。存照,代替了不可言说。012 远望墩台2006年 崇文明城墙遗址

墩台亦称“马面”,是城墙建筑的一部分。崇文门至角楼一带的城墙有墩台十二座,城垣外壁每隔大约八十米就置一座,是为御敌所设。墩台平面基本呈正方形,边长大致与城墙厚度相等,少数较大的墩台长度可达三十多米,此处墩台长三十九米,可谓京城之最。墩与其上的齿形城堞,在近年修补时,仍未能恰当把握“修旧如旧”的原则,今日观之,略显单薄齐整了。要有“重、拙、大”的气象,是离不开那浑厚盘错的艺术处理的。013 城砖印文 “通顺窑大停城砖”  1990年 崇文建国门东南角楼城下 

内城东南角楼附近的城墙砖石上,不时见到留有凸起楷体字的印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细细观之,仍能辨识出一些,这幅照片所摄即属一例。筑京师城墙,征选砖窑、制砖要达到预定的规制、工艺要求,确保永固,因此,制坯时打印上窑户的地方、姓名,甚或年代、砖式,成了他们长久责任的标记。014 东南角楼和两栋铺舍2007年 崇文东南角楼

铺舍,为明清两代城墙上守军的值勤用房。旧时,城墙墩台(古称“马面”)上常建有铺舍和储火药房,建筑形式为硬山顶,面阔三间,一明两暗。两侧设土炕可供休息。现在的两栋铺舍,系参照史料复筑的。015“国门”  1997年 正阳门城楼券洞

满是门钉的巨门敞开着,随着猛亮的光,南有箭楼,北有天安门,赫然而现。噢!京城到了。北京内城南垣的正门为正阳门,原沿用元大都时期的旧称,名丽正门。明正统元年(1436),英宗命修京城九门,改建并加修瓮城箭楼,1439年京都九门修成,古人以南为阳,以南为正,丽正门遂更名为“正阳门”。明清时只供皇帝出入,因此又称“国门”,习称“前门”,是北京最重要最宏大的城门,又是紫禁城通往外城的大门。此后,屡遭焚毁。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遭八国联军炮击,次年重修。城楼与箭楼之间形成一座巨大的瓮城,呈弧形,四面各辟一门,东南角与西南角有观音庙和关帝庙,1915年瓮城被拆。新中国成立后,两庙被拆。现仅余正阳门城楼及箭楼。016 门轴础石   1997年 正阳门城楼券洞   

那是整整一块巨石,和其他巨石垒筑在一起,支撑着耸拔的城楼。没有底层的大盘大础,谈何高层的风光?感激那不急不躁的天光,让人们看清了块石上的岁月皱纹。我常见有人坐在上面小憩,一边无意地抚摸着石的圆浑,一边享受着风过券洞的凉爽。对啊,世上美好的一切,不该人人分享吗?017烟雨京华正阳门箭楼东侧

就是冲着如烟的、几乎接不着的细雨,去望它,去拍摄它。为什么?烟雨让它淡了,灰了,失去了色彩,恢复了古城的朴素。借来近处浓重的大树大叶,刚刚遮住远方箭楼一点点,有了交错的形式。叶的黑,天的白,楼的灰,画面,足矣。018后门桥的石栏残块  1986年 地安门外后门桥(万宁桥)

从北京皇城的北门(后门)地安门城楼旧址北行百余步,就是一座两侧立有石护栏和望柱的宽绰斑驳的单孔石拱桥,地安门桥,简称地安桥。因为元、明、清北京南北中轴线的最北端的地安门称后门,所以民间呼之为后门桥。桥西是什刹海前海。追溯这座石桥的源头,在元世祖初定大都的至元四年(1267),这里最先构筑了石壁泊岸,同时河上架起木桥,取名“海子桥”。2000年文物考古人员在后门桥东侧北岸石雕镇水兽颌下发现刻有“至元四年九月”的字样。元人杨载在《送人》诗中提到了它:“金沟河上始通流,海子桥边系客舟。”《水部备考》记,至元二十九年(1292)郭守敬开凿通惠河时,海子木桥扩建为石桥,桥名为“万宁”。1955年扩建道路,将桥的主体埋入地下,只剩桥面、桥栏,直至2000年恢复古河道,挖出了六尊石镇水兽。019寻看苍凉1987年 德胜门外西河沿

也许,“据说”能给历史带来另外的一点生动:据说,明洪武元年(1368)徐达攻破了元大都(北京),元顺帝从大都城的北门健德门逃走,元朝从此亡了,徐达便把健德门改称德胜门,也叫“得胜门”。明永乐十八年(1420),重修北京城,把大都城墙南移两公里,修了城门和瓮城,还叫德胜门。1969年地铁施工,人为地拆除德胜门部分城楼,现仅存箭楼和部分瓮城月墙。后来,它的下面是车水人流立交桥了。趁着天有薄雾、楼墙模糊成混沌的灰影,我独自一人寻到它的西北边,在土石沉木的后面,疏清的柳条正好仿佛从天垂下,于是有了这幅“寻看苍凉”—其实,摄影更像是人对梦境或诗境的一种营造。他认为古城是这般样儿,而不是实际上眼睛看到的那般样儿。怪吗?020德胜门箭楼瓮城月墙的便门德胜门箭楼石阶道上

今日,我步步登临,步步回首,上下张望,这是自己长期养成的观察习惯。见阶石、铺舍屋顶、月墙成一灰色砖瓦的世界,甚纯净,唯便门敞开,闪出一块明亮。瓮城之美,可领略一二了。尽管修葺得新一些,齐一些,庸常一些,但仍掩不住建筑本质的大气。021岸壁石兽,水近涸   1998年 海淀苏州街万寿寺前长河岸沿

长河岸壁,探出的水兽雕刻,块石圆浑,腿爪与头近于合一,紧撑壁岩,力劲神威,生动。这大约是郭守敬带领上千土石工匠主持修建元大都水系工程时留下的艺术手笔吧。岸北临河为苏州街,街有万寿寺,明万历年间永乐大钟曾悬于此,雍正年间又被移往北郊大钟寺。清代,慈禧太后每赴颐和园瓮山泊,常行船于长河至此寺,以为行宫小憩。022桥桩古朽,功德圆满1997年 西城西便门甘雨桥

北京外城的北城墙,是由内城的东南角楼和西南角楼城墩连接处并分别向东西延伸的一段城墙。在距西南角楼二百米处,有小城门,称西便门,城台之上有城楼。1952年,为“改善交通”,将西便门城门拆除改建为一豁口,同年在疏浚护城河的工程中将水关以及其东的城墙拆除。此为西便门附近河道甘雨桥的老木桥,圆木大桩,支撑弥久,躯体掏空,尽付岁流。四下,草藻依依,水光婆娑,动人至极。存照后不久,被拆,今无迹。023古道隘口1986年 京郊西山

沿西郊香山北侧小路向西寻访,土石糙砺,杂树葱郁。时暴晒,时纳荫,偶有两三户路旁村家,真是“牛衣古柳”,“依仗柴门听暮蝉”。遇券洞,上部建筑已坍落,当初先人筑石垒砖的严密功夫仍处处可见。是关卡?是隘口?是进香的门楼?……有待高人考证吧。京城郊野的山道上,很难碰上这样的古迹旧址,于是面朝东,取它的暗部,凸显它的浑厚。古乐府《相逢行》有句:“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越往西,道愈窄,两旁壁石上下,乱木斜出,无半点人烟了。我一人,胆小,以其境过清又不知所终而返。

青瓦粼粼

024灰色调子—古城老院—朴实中见精美西城北新华街26号

在街的北头,撞见了一个安静端庄的小门楼,让我惊喜。拍摄了几幅,都未能如愿,后来,我走远,到街的对面,用长焦距镜头取它的局部,将门楼后头起落的老屋也收进画面,这下,心满意足了。你看,整幅画面是暖灰沉稳的色调,天是白的,阴影是黑的,唯有一点荒草和一块筒瓦是偏土黄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你再看,整幅画面的线条,由院落本身的结构和光照投影混合交错产生:最低处影子的斜线,上升到门楼边的矮墙,再到门楼顶部,又延伸到院里的老屋顶。再上升,是二层老楼的屋檐瓦口,最后抵达画面的切割线。那些线条有的是清晰的直线或斜线,有的则是由瓦当、脊砖、檐、流水沟等形成的凸凸凹凹错动的线、模糊的线、时隐时现的线……想说尽这朴实中见精美、见精妙、见节奏乃至见大音的话语吗?不可能。请你亲自走到老屋去看看吧。025大风景  1986年 崇文花市大街南侧民舍

凡北京古旧的老屋旧房,顶上铺的最常见的便是这阴阳瓦,防寒防热,不漏雨,经年历代。散落了草籽,不管是风吹来的、飞鸟衔掉的,都会长成草。草在屋上,人在屋下,不是很好吗?阴阳瓦形成的瓦垄深,阳光一照,屋顶产生一条条暗重的沟影,沉穆中又有涌动,仿佛观沧海。这不也成了古城独有的大风景、大气象么?026粼粼瓦舍东城东厂北巷(原太平胡同)1号

从考古资料获知,早在距今三千多年前的西周时代,已经有了布局完备的四合院。王国维《明堂庙寝通考》:“必使一家之人,所居之室相距至近,而后情足以相亲焉,功足以相助焉。然欲诸室相接,非四阿之屋不可。四阿者,四栋也。为四栋之屋,使其堂各向东、西、南、北,于外则四堂,后之四室,亦自向东、西、南、北而凑于中庭矣。此置室最近之法,最利于用,亦足以为观美。明堂、辟雍、宗庙、大小寝之制,皆不外由此而扩大之、缘饰之者也。”看来,我们的家族制度可能是形成四合院这种居住方式的人文原因,黄河流域又提供了大量可利用的木材和黄土,这则是造成以木构架为主体、以土为围护覆盖结构的建筑的物质条件。北京古城粼粼瓦舍的四合院和胡同,是一脉相承的三千余年庭院式住宅最后的表现形式吧。“四合院”的“院”,包含了人们对“院”的感情。027青堂瓦舍百姓家1986年崇文花市上三条(穿堂门并入)、上四条

屋顶、地面、墙壁,都是灰色的,庭院中种树,树冠从各家的屋院里伸向天空,顺着自然气象的转换,成为暖绿,成为墨绿,成为亮黄,成为红褐,它夹杂在极大面积的灰色瓦舍中,参与了那朴实灰色的无穷变化,提供了北京四合院—北京古城的基本色调,烘托着辉煌的皇家宫殿、坛庙、园林。失去了城的整体设计与管理,也就失去了城的整体面貌,失去了城—有上千年历史的城的价值和魅力。这张片子系1986年所拍。当时我的油画老师邢国珍领我到西花市大街南侧一座五六层高的建筑前,我又爬上了楼顶,对四周极尽搜寻,拍了十几幅,这张是顺光的,是花市上三条、上四条的民居。028经修补的宅第内锥把胡同某院“黄化门中间路北有南北胡同曰帘子库,其东曰锥把胡同,曰西妞妞房,曰东吉祥胡同……”(陈宗蕃《燕都丛考》)029旧时院落茶话久,薰风静走暮鸦还鸦儿胡同

 

据《燕都丛考》记:“沿后海之北岸,界于鼓楼西大街之间者曰侯位胡同,曰广化寺,今为协和修道院。又西曰鸦儿胡同,龙华寺在焉。又西曰甘水桥,有瑞应寺。再西为醇王府。再西为心华寺,为药酒葫芦,今改为孝友胡同。为段家坑,为段家胡同,其北有庙曰十刹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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