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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6 15: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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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光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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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一卷)

资治通鉴(第一卷)试读:

战国争雄

三国分晋(卷一◎周纪一)

【原文】

威烈王十三年(戊寅,公元前403年)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译文】

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403年)

周威烈王姬午正式分封晋国大夫赵籍、魏斯、韩虔为诸侯国君。

臣司马光说:我明白天子最重要的职责是维护礼教,而礼教中最重要的是区分地位,区分地位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什么是礼教呢?礼教就是法纪。什么是地位呢?地位就是君臣之分。什么是名分?就是大夫、卿、侯、公等官爵。

天地之大,无数子民,都要受制于天子。就算是智慧绝伦、才能超群之人,也要在天子足下为他奔走服务,难道这不是以礼作为礼纪朝纲的作用吗!因此,天子统治三公,三公统率诸侯国君,诸侯国君节制卿、大夫官员、卿、大夫官员又统率黎民百姓。权贵统治贱民,贱民服从权贵。上级指挥下级,就像人的大脑控制支配四肢行动,树木的干与根支配枝和叶;下级服侍上级,就像人的四肢遮护心腹,树木的枝和叶维护根和干。这样才能上下级相到保护,才能让国家得到安定。所以,天子的职责就应该是维护礼制,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原文】

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倦倦也。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是敞以微子而代纣,则成汤配天矣;以零札而君吴,则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宁亡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译文】

周文王演《易经》,以乾、坤为首。孔子说:“天尊贵,地卑微,阴阳于是确定。由低到高排列有序,贵贱也就各得其位。”这是说天子和臣子间的关系就像天和地一样不能相提并论。《春秋》一书贬低诸侯,尊崇周王室,周王室的权力十分薄弱,在书中排列顺序仍然还在诸侯国君之上,可见孔子对于君臣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关注的。要不是商纣、夏桀那样的昏君,他们的对手还是商汤、周武王这样大仁大义的君主,让百姓归心、上天赐命的话,君臣间的名分只能是做臣子的恪守臣节,矢死不渝。因此如果商朝立贤明的微子为国君来替代纣王,成汤创建的商朝就可以永配上天;如果吴国以仁德的季札做君王,开国之君太伯也可以永享祭祀。但季札、微子他们两人宁愿国家灭亡也不愿意做君王,都是因为礼教的大节绝不可因此而破坏。所以礼教中最重要的就是地位高低的分别。【原文】

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夫繁缨,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务也,而孔子先之: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保故也。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著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则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坚冰至。”《书》曰:“一日二日万几,”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译文】

所谓礼教,在于分辨贵贱,裁决万物,排比亲疏,处理日常生活事物。如果没有器物,就不能表现;没有一定的名位,就不能显扬。只有用器物来分别标志,用名位分别称呼,才能达到上下井然有序,这就是礼教的基本所在。如果器物、名位都没有,那么礼教又怎么能存在呢!当年仲叔于奚为卫国建立了大功,他拒绝了赏赐给他的封地,还请求允许他享用贵族才应有的马饰,孔子认为还不如多赐给他一些封地。只有器物和名位绝不能授与他人,这是君王的职权象征。如果处理政事没有原则,国家也就会走向危亡。卫国国王希望孔子能为他处理政事,孔子却先要确立名位,孔子认为如果名位不正,则百姓无所适从。马饰,是一种小器物,但孔子却非常珍惜它的价值;正名位,是一件小事情,但孔子却要先从它做起。这些就是因为器物、名位一紊乱,国家上下就没有办法相安互保。没有一件事情不是从微小之处产生而逐渐发展显著的,圣贤能考虑得长远,所以就能谨慎对待微小的变故及时处理;常人见识短浅,所以等弊端闹大才来想办法挽救。矫正刚开始的小错,用力小而收效大;挽救已明显的大害,往往是竭尽了全力也不能成功。《易经》说:“行于霜上,知严寒冰冻将至。”《尚书》说:“先王每天都要兢兢业业地处理成千上万件事情。”就是指这类防微杜渐的例子。所以说区分地位地高低最重要的是匡正各个等级的名分。【原文】

呜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文公于是乎惧而不敢违。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然历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译文】

周厉王、周幽王丧失君德,周朝的气数每况愈下。礼纪朝纲土崩瓦解,上衰败,下欺凌、诸侯国君恣意征讨他人,士大夫干预朝政,礼教已经有十之八九沦丧了。但周武王、周文王开创的政权还能绵绵不断地延续后代,就因为周王朝的子孙后裔能守定名位。为什么这样说呢?当年晋文公为周朝建立了大功,于是向周襄王请求允许他死之后享用王室的随葬礼制,周襄王没有答应他,说:“随葬是为了章显王者异于诸侯。没有改朝换代而有两个天子,这也是作为叔父辈的晋文公所反对的。要不然叔父您有地,愿意随葬,又为什么要来请示我呢?”于是晋文公感到畏惧而没敢违反礼制。所以,周王室的地方并不比滕国、曹国大,管辖的臣民、百姓也没有莒国、邾国多,然而都已经过了几百年,还依然是天下的宗主,即使是楚、齐、晋、秦那样的大国、强国也还不敢凌驾于其上,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周王还保有天子的名分。再看看齐国的田常、楚国的白公胜、鲁国的大夫季氏、晋国的智伯,他们的势力都大得足以驱逐国君而自立,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那样做,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够或者是不忍心吗?只不过是害怕奸夺名位、僭犯身份而招致天下的讨伐罢了。现在晋国的三家权贵大夫蔑视与欺凌国君,瓜分了晋国土地,身为天子的周王不能派兵征讨,却给他们加官封爵,让他们列位于诸侯国君,这样做就让周王朝仅有的名分不能再保住而被全部丢弃了。周朝先王的礼教到此丧失得一干二净!【原文】

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强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强,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呜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译文】

当时有人认为周王室已经衰败了,但晋国三家力量强盛,就算周王不想承认他们,又怎能做到呢?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晋国三家虽然强盛,但是如果他们打算不顾天下的指责而侵犯礼义的话,一定不会来请求周王的批准,而是自己称帝为王了。不向周王请封而自立为国君,就是叛逆之臣,如果天下有像晋文公、齐桓公那样的贤德诸侯,肯定会尊奉礼义对他们进行征讨。现在晋国三家向周王请封,周王又准许了。他们是奉了周王之命成为公认的诸侯,又有谁能对他们加以讨伐呢?所以晋国三家大夫成为诸侯,并不是晋国三家破坏了礼教,而是周王他自己把周朝的礼教破坏了!

呜呼!君臣间的礼仪既然已经不存在了,于是天下便以武力、智慧开始互相争霸,让当年受周先王分封而成为诸侯国君的圣贤后裔和江山相继灭亡,周朝的子民灭亡殆尽,岂不哀伤!【原文】

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慧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

赵简子之子,长曰伯鲁,幼曰无恤。将置后,不知所立,乃书训诫之辞于二简,以授二子曰:“谨识之。”三年而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辞;求其简,已失之矣。问无恤,诵其辞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而奏之。于是简子以无恤为贤,立以为后。

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谓无恤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

及智宣子卒,智襄子为政,与韩康子、魏桓子宴于蓝台。智伯戏康子而侮段规。智国闻之,谏曰:“主不备难,难必至矣!”智伯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对曰:“不然。《夏书》有之曰:‘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日‘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螨、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弗听。【译文】

刚开始,晋国国卿智宣子想确定智瑶为继承人。族人智果说:“智瑶不如智宵。智瑶有超越他人的五个优点,但他还有一个缺点。精于射箭驾车是长处,技艺精通是长处,美发高大是长处,能言善辩是长处,坚毅果断是长处,但是他却十分不仁厚。如果他以五个优点来欺压别人而做不仁义之事,又有谁会与他和睦相处?如果真要立智瑶为继承人,那么智氏宗族肯定会灭亡的。”智宣子没有听智果的劝说,智果便向太史请求离开智氏家族,另立为辅氏。

晋国的另一位上卿赵简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伯鲁,小儿子的叫无恤。赵简子想要在他们两人中选一位当他的继承人,但不知立哪个儿子好。于是他想试试两个儿子,他把日常训诫言词写在两块竹简上,给大儿了一块,给小儿子一块,嘱咐说:“一定要好好记住!”几个月过去了,赵简子问两个儿子。大儿子伯鲁没有背出竹简上的话;赵简子问他的竹简在什么地方,伯鲁说已经丢失了。赵简子又问小儿子无恤,无恤把简训词背得非常熟练;赵简子问他竹简在什么地方,无恤从袖子中拿出献上。于是,赵简子便立无恤为继承人。

赵简子派尹铎去治理其属邑晋阳(今山西太原),尹铎临行前请示说:“您是想让我去抽丝剥茧般地搜刮财富,还是作为未来的保障之地呢?”赵简子说:“当然是作为未来的保障。”尹铎便少算居民户数,减轻赋税。赵简子又对小儿子无恤说:“如果晋国发生动乱,你不要嫌气尹铎地位不高,不要怕晋阳的路途太遥远,要以那里作为自己的归宿。”

智宣子死后,智襄子智瑶掌管晋国朝政,与晋国上卿魏桓子、韩康子在台上喝酒,喝酒的时候智瑶戏弄了韩康子,还侮辱了他的家臣段规。智瑶的家臣智国听说了这件事,就劝告智瑶说:“主公您不怕招来灾祸,灾祸就肯定会来!”智瑶说:“他们的生死都是由我决定。我不给他们带来灾祸,谁又能兴风作浪!”智国又说:“这话不妥。《夏书》中说:‘一个人屡次三番犯错误,结下的仇怨岂能在明处?应该在它没有表现时就提防。’贤德之人能谨慎地处理任何小事,所以不会招来灾祸。主公现在得罪了人家的臣相和主君,但又不防备他们的报复,还说‘不敢兴风作浪’,这种态度恐怕不行吧!蚂蚁、蚊子、蝎子、蜜蜂都能害人,更何况是国相、国君呢!”智瑶根本一点都没在意智国的劝说。【原文】

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段规曰:“智伯好利而亻复,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则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于智伯。智伯悦。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任章曰:“何故弗与?”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与。”任章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瞑;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俱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主不如与之,以骄智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智氏矣。奈何独以吾为智氏质乎!”桓子曰:“善。”复与之万家之邑一。

智伯又求蔡、皋狼之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智伯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襄子将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乃走晋阳。【译文】

智瑶又让韩康子向他贡奉领地,韩康子不想给他。段规进言说:“智瑶好利贪财,又刚愎自用,如果不给他,他肯定讨伐我们,我们先姑且给他。他得到土地后就会更加狂妄,肯定会向别人索要;如果别人不给他,他一定向人动用武力。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免于灾祸而看时机行动了。”韩康子说:“真是一个好主意。”便命人去送上有万户居民的城邑,智瑶非常高兴。果然他又向魏桓子提出索要领地的要求,魏桓子不想给。宰相任章问:“为什么不给他呢?”魏桓子说:“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向我索要领地,所以我不能给。”任章说:“智瑶无缘无故向他人索要领地,肯定会引起别的大夫官员的恐惧;我们给智瑶土地,他肯定会骄傲。他骄傲便会轻敌,我们因恐惧而相互团结。用精诚团结之兵来讨伐这狂妄轻敌的家伙,他的性命不会长久了。《周书》说:‘想要败坏他,姑且先帮他的忙;想要占有他,姑且先给他点儿甜头。’不如主人现在先给他,好让智瑶骄傲,然后再找交情深厚的人士,一起想办法对付智瑶。为什么我们要单独作为智瑶攻击的对象呢!”桓子说:“实在太好了。”那我们先给他一处大城邑。

智伯又向赵襄子索要蔡与皋狼两处土地,全赵襄子没有给他。智瑶非常生气,于是带领魏、韩两家的军队去攻打赵襄子。襄子想出外躲难,说:“我要逃到什么地方才安全呢?”随从的官员建议说:“长子县非常近,而且城郭也非常坚固。”赵襄子说:“人民精疲力竭地去修建城郭,还要拼命防守,还能有谁能与我同心合力呢!”随从的官员又说:“邯郸仓储存粮充足,适合前往。”襄子说:“所谓存粮充裕,都是由搜刮的民脂民膏而得来,现在又让百姓作战送死,还有谁能和我其心协力呢!看来也只有去晋阳了,晋阳是先主的属地,尹铎宽厚爱民,百姓必定团结和睦。”于是赵襄子便决定逃往晋阳。【原文】

三家以国人围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沈灶产蛙,民无叛意。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絺疵谓智伯曰:“韩、魏必反矣。”智伯曰:“子何以知之?”絺疵曰:“以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以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明日,智伯以絺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此夫谗人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二子出,絺疵入曰:“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智伯不悛。絺疵请使于齐。

赵襄子使张孟谈潜出见二子,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韩、魏而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二子曰:“我心知其然也;恐事未遂而谋泄,则祸立至矣。”张孟谈曰:“谋出二主之口,人臣之耳,何伤也?”二子乃潜与张孟淡约,为之期日而遣之。襄子夜使人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遂杀智伯,尽灭智氏之族,唯辅果在。【译文】

三支军队把晋阳包围了,还引水灌城,城墙淹到只剩下六尺高了。锅灶沉没水里,都生出了长脚蛤蟆,但百姓根本就没有背叛的意思。智伯巡视水攻情形,当时魏桓子驾车居中,韩康子持矛居右。智伯对他们说:“现在我才知道水可以毁灭他人的国家啊!”魏桓子用胳膊碰了碰韩康子,韩康子轻踏魏桓子的脚,暗示他也可以利用绛河的水来浇灌平阳,汾河的水来浇灌安邑。絺疵对智伯说:“魏、韩两家肯定会叛变的。”智伯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絺疵说:“我是根据所发生的事情推理出来的。我们统率魏、韩的兵来攻打赵氏,赵氏亡,灾祸必定会波及魏、韩。现在约定战胜赵氏后,三家平分他们的土地,现在城墙被水淹没的只剩下六尺,城中的粮食已经用没了,拿马肉和人肉来维持生活,他们两个人不但没有高兴的神情,还面带忧伤的模样,这不是要反叛那是什么呢?”第二天,智伯把絺疵的话告诉了他们两位,他们解释说:“絺疵这个人就会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事实他才真是想替赵氏游说,让主人疑惑我们两家不忠,然后让你松懈攻打赵氏的斗志。我们哪里不愿意尽快平分赵氏的田产,而去做危险甚至没有希望成功的事呢!”两人出去后,絺疵进来说:“主人为什么把我的话对他们两说呢?”智伯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絺疵说:“我在他们看我的眼神中猜到的,他们步伐匆忙,就知道他们的心情了!”智伯没听说絺疵的劝说。絺疵为了躲避灾祸,请求出使齐国。

赵襄子派张孟谈暗中出城晋见魏桓子、韩康子两人,说:“臣听说唇亡则齿寒。现在智伯率领魏、韩的军队进攻赵氏,赵亡之后,魏、韩就是下一个目标了。”他们两人说:“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怕事情还没有办成而计划就会泄露,那么杀身之祸就会到来了。”张孟谈说:“此计出于两家主人的口,入于为臣的耳,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两人乃暗中和张孟谈约定,还商量好起事的时间后,才把他送走。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赵襄子乘夜命人杀死守堤的官员,决开河水倒灌智伯的军队。智伯的军队因救水淹乱成一片,魏、韩两家从两翼夹攻,赵襄子率领士卒作正面攻击,大败智伯的军队。他们杀死了智伯,把智氏的家族人都杀死了等,惟有辅果得以幸免。【原文】

三家分智氏之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智伯之臣豫让欲为之报仇,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子宫中涂厕。襄子如厕心动,索之,获豫让。左右欲杀之,襄子曰:“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吾谨避之耳。”乃舍之。豫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报仇,不亦难乎?”豫让曰:“不可!既已委质为臣,而又求杀之,是二心也。凡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者也。”襄子出。豫让伏于桥下。襄子至桥,马惊;索之,得豫让,遂杀之。

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后。封伯鲁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为赵氏后。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赵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乃共杀其子,复迎浣而立之,是为献子。献子生籍,是为烈侯。魏斯者,魏桓子之孙也,是为文侯。韩康子生武子;武子生虔,是为景侯。【译文】

韩、赵、魏三家把智氏的领土瓜分了。赵襄子把智瑶的头骨涂上漆,作为饮具。智瑶的家臣豫让想为主公复仇,就化装为罪人,怀中放着匕首,混进赵襄子的宫室中打扫厕所卫生。赵襄子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感到心中不安,就马上下令让人搜查,他们把豫让给抓获了。下人们要把豫让杀死,赵襄子说:“智瑶已死无后人。但他还要为智瑶报仇,真是一个忠义之士!你们把他放了吧,以后我小心防着他就行了。”于是释放了豫让。豫让又用漆涂身,让全身长满癞疮,又吞下了火炭,把自己的嗓音弄哑,在大街上乞讨,就连结发妻子也没有认出他来。路上遇到朋友,朋友认出了他,为他感慨到:“以你的才干,如果投靠赵家,肯定会成为亲信,那时你在为所欲为,难道不容易吗?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想这样报仇,不是太难了吗!”豫让说:“如果已委身于赵家为臣,再去刺杀他,就是怀有二心。我现在这种做法,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还要这样干下去,就是为了让天下与后世做人臣子而怀有二心的人感到羞愧。”赵襄子乘车出行,豫让潜伏在桥下。赵襄子到了桥前,突然马受到了惊吓,他又让人搜索,捕获豫让,于是赵襄子就命把豫他杀死。

因为赵襄子的父亲赵简子当年没有立哥哥伯鲁为继承人,自己虽然有五个儿子,也不肯立为继承人。他封伯鲁的儿子于代国,称代成君,早死;又立其子赵浣为赵家的继承人。赵襄子去世后,弟弟赵桓子驱逐赵浣,自立为国君,刚继位一年就死了。赵家的族人们说:“赵桓子做国君,本来就不是赵襄子的意思。”大家一起杀死了赵桓子的儿子,再把赵浣接回来,拥立为国君,这就是赵献子。赵献子生子名赵籍,就是赵烈侯。魏斯是魏桓子的孙子,就是魏文侯。韩康子生子名韩武子,武子又生韩虔,就是韩景侯。【原文】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师,每过段干木之庐必式。四方贤士多归之。文侯与群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君将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会期哉!”乃往,身自罢之。

韩借师于魏以伐赵。文侯曰:“寡人与赵,兄弟也,不敢闻命。”赵借师于魏以伐韩,文侯应之亦然。二国皆怒而去。已而知文侯以讲于己也,皆朝于魏。魏由是始大于三晋,诸侯莫能与之争。

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击。文侯问于群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谓仁君?”文侯怒,任座趋出。次问翟璜,对曰:“仁君也。”文侯曰:“何以知之?”对曰:“臣闻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悦,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亲下堂迎之,以为上客。【译文】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国师,每次他经过名士段干木的住宅,都要在车上俯首行礼。四方贤才德士有很多人都来归顺于他。魏文侯与众臣奏乐,饮酒,天下起了大雨,魏文侯却下令备车前往山野之中。侍臣们问:“现在饮酒正在兴头上,外面还下着大雨,国君想要去什么地方去呢?”魏文侯说:“我与虞入约好了今天去打猎,虽然在这里非常快乐,但也不能无视一个约会啊!”于是亲自动身前去告知停猎。

韩国请求魏国出兵攻打赵国。魏文侯说:“我与赵国是兄弟之邦,不能从命。”赵国也前来向魏国借兵讨伐韩国,魏文候也是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两国使者都怒气冲冲地离去。后来两国得知魏文侯对自己的和睦态度,都前来朝拜魏国。于是魏国开始成为魏、韩、赵三国之首,各诸侯国都不能与它相争。

魏文侯命乐羊攻打中山国,攻下了中山国,赏给了自己的儿子魏击。魏文侯问众大臣:“我是一位什么样的君主?”大家都说:“您是仁德的君主!”任座却说:“国君您得到了中山国,不用来封赏您的弟弟,却赏给你的儿子,这是什么仁德君主!”魏文侯听后非常生气,任座看情况不妙便赶紧离开了。魏文侯又问翟璜,翟璜回答说:“您是一位仁德的君主。”魏文侯问:“你怎么知道?”回答说:“我听说国君仁德,他的臣子就敢直言。刚才任座的话就非常耿直,所以我才知道您是一位非常仁德的君主。”魏文侯听后非常高兴,派翟璜把任座招回来,并亲自下堂迎接他,待以上宾之礼。【原文】

文侯与田子方饮,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高。”田子方笑。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文侯曰:“善。”

子击出,遭田子方于道,下车伏谒。子方不为礼。子击怒,谓子方曰:“富贵者骄人乎?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富贵者安敢骄人?国君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失其国者,未闻有以国待之者也;失其家者,未闻有以家待之者也。夫士贫贱者,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耳,安往而不得贫贱哉!”子击乃谢之。

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有言曰:‘家贫思良妻,国乱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对曰:“卑不谋尊,疏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克曰:“君弗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吾之相定矣。”李克出,见翟璜。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克曰:“魏成。”翟璜忿然作色曰:“西河守吴起,臣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于魏成?”李克曰:“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相于克,克之对如是。所以知君之必相魏成者,魏成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译文】

魏文侯和田子方一起喝酒,文侯说:“是不是钟声不调和吗?是不是左边的挂高了。”田子方微微地笑了笑。文侯说:“你在笑什么?”子方说:“臣听说,国君应该了解乐官的才不才,不用了解乐音的和不和。现在君上明辨乐音的和声,恐怕会疏忽乐官的才能啊。”文侯说:“你说的非常对。”

子击外出办事,路上遇到了田子方,便下车伏地谒见。子方没有向子击回礼。子击非常生气,对子方说:“是富贵的应该向人骄傲呢,还是贫贱的应该向人骄傲呢?”子方说:“当然是贫贱的才有资格对人骄傲,富贵的怎么敢向别人骄傲呢?如果国君对人骄傲就会失去他的家国,大夫对人骄傲就失去他的家邦。失去家国的,没有人会以国君来看待他的;失去家邦的,没有人会以家君来看待他的。而贪贱的士人,如言不被采用,行有所不合,穿上鞋子就走了,不管到什么地方,也都是过着贫贱生活!”子击听后,便向他谢罪。

魏文侯对李克说:“先生以前曾说过:‘家贫就想到良妻,国乱就想到良相。’现在设置宰相,不是翟璜就是魏成,你看他们两位怎么样?”李克回答说:“地位卑微的不应该替尊贵的打算,感情疏远的不应该替近亲的打算。臣以在野的身份,实不敢应命。”文侯说:“先生面临决定国家大事时,就不用客气!”李克说:“君王您只是疏于观察。如果对于一个人,平时多加观察和他亲近的人,有钱时观察和他交往的人,显达时注意他保举的人,贫困时观察他有所不为的操守,贫贱时观察他不随便谋取的态度,从以上五种角度来观察,就能判断一个人是好还是坏,为什么还要与我商量呢!”文侯点点头说:“先生你回去吧,我已经想好宰相是由谁来担当了。”李克拜别出来,碰到了翟璜。翟璜说:“我听说刚才君王召见先生谈委任宰相之事,不知是谁能担任?”李克回答他说:“是魏成。”翟璜听后满脸不高兴的模样,说:“防守西河的吴起,是臣推荐的;君上想攻打中山,臣推荐乐羊;中山攻占后无人防守,臣推荐先生;邺县民生疾苦,君上常引以为忧,臣推荐了西门豹去治邺;君上的儿子没有老师教导,臣推荐屈侯鲋。从这些事情来看,我什么地方比不上魏成!”李克说:“你推荐我给君上,难道是想结党营私做大官吗?君王问我,宰相由谁来担任比较妥当,我回答君王的和你的做法是一样的。我知道君上必任魏成为宰相,都是因为魏成的俸禄有千钟,但其中十分有九分用于社会,十分之一用于自己,所以东得田子方、段干木、卜子夏。这三位,君王都把他们当做老师;而你所举荐的五个人,君王都任用为臣属。你怎么能与魏成相比呢!”翟璜听的,徘徊不敢进前,一直向李克行礼说:“我翟璜是个粗鄙的人,在下失礼了,我愿终身做您的弟子!”【原文】

吴起者,卫人,仕于鲁。齐人伐鲁,鲁人欲以为将,起取齐女为妻,鲁人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大破齐师。或谮之鲁侯曰:“起始事曾参,母死不奔丧,曾参绝之;今又杀妻以求为君将。起,残忍薄行人也!且以鲁国区区而有胜敌之名,则诸侯图鲁矣。”起恐得罪,闻魏文侯贤,乃往归之。文侯问诸李克,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弗能过也。”于是文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

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疽,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译文】

吴起是卫国人,在鲁国当官。齐国向鲁国进攻,鲁国想让吴起担任为将,但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鲁国对吴起起了疑心。于是,吴起把自己的妻子杀死,求得大将,率鲁国军队大败齐国军队。有人在鲁国君王面前攻击他说:“吴起当初曾师事曾参,母亲去世也不回去哭丧,所以曾参与他断绝关系。现在他又杀死妻子来求得大将之职。吴起真是一个残忍的人!还有我们小小的鲁国能有战胜齐国的名气,以后大国都会来算计鲁国的。”吴起怕鲁国会治他的罪,又听说魏文侯贤明,就去投奔魏文侯。魏文侯征求李克的意见,李克说:“吴起为人好色、贪婪,但是他用兵打仗,连齐国的大将司马穰苴也不能胜于他。”于是魏文侯任命吴起为大将,命他攻打秦国,结果吴起夺下了五座城池。

吴起做大将,却与和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菜,睡觉也和士兵一起睡,出兵打仗也不骑马,自己的背上也挑着粮食,与士兵们共同分担疾苦。有一位士兵身上患了毒疮,吴起亲自为他吸吮毒汁。士兵的母亲听说后却大声痛哭。有人感到奇怪,便问:“你的儿子是个士兵,但吴起将军亲自为他吸吮毒疮,你为什么还哭?”士兵的母亲回答说:“并不是这样的,当年吴将军为孩子的父亲也吸过毒疮,孩子的父亲作战时有进无退,结果战死在杀死上了。吴将军现在又为我的儿子吸毒疮,我不知道他会死在哪里了,所以才我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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