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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0 21: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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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稞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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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塔杀人事件

钟塔杀人事件试读:

序章

再次见到陈默思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那时的我已经在研究生阶段挣扎了两年,再有半年就要离开学校正式毕业了。那也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夏天,整个夏天我都奔波在各大人才市场,带着厚厚一沓简历四处求职。

记忆里的那天很热,中午我在一家快餐店草草地吃了份扬州炒饭,顾不得浑身黏着的汗水,就又起身去找工作了。炎炎烈日下,漆黑的柏油路面反射出了白亮的光,连光线都扭曲了。我疾步走在人行道上,一手抱着厚厚的文件袋,一手不住地擦拭着从额头渗出的汗水,就连身上新买的衬衫也被汗液浸得不成样子。我摸了摸滚烫的后脑勺,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折磨人的地狱。

我是在一家咖啡店看到陈默思的。我刚好经过一家咖啡店,那时急急忙忙的我也顾不得喝什么冷饮了。我刚想扭头就走,但在这时,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陈默思,他正坐在离玻璃窗还有一排座位的位置上,身边没有其他人。他戴着一副墨镜,双眼正盯着手中的一份杂志。我注意到这本杂志背面有一张图表,上面几条红色和绿色的折线,这应该是一份财经类的杂志。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我心里也颇为感慨。我和陈默思是大学同学,也是舍友,从那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一直很好。不过最为关键的是,陈默思从大学开始,就展现了他在推理方面的天赋,不光解决了学校里发生的一些奇异事件,甚至还协助警方破获了一些重大案件,因此他当时没少受表扬。我呢,与他相比就差远了,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推理小说,大学四年我看的推理小说加起来少说也得超过五百本吧。但这似乎对提高我蹩脚的推理能力并没有什么用,风头几乎每次都会被陈默思这家伙给抢了过去,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后来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把陈默思刚刚解决的一个案子写成小说,发表在了网上,没想到却大受好评。受到鼓励的我开始把我们之前经历的案子整理出来,写成了一个个短篇小说,发表在国内最为出名的推理杂志上。每次我拿着有我作品发表的杂志给陈默思看的时候,他都会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嫌弃我的笔法有多拙劣、故事有多无趣,最后再加上一句我在小说中完全没有把他的英俊潇洒给表现出来的评语。尽管陈默思一直是这样的态度,但我知道,他心里应该是很开心的,不然他也不会私底下见到人就给推荐一下那本杂志了——当然他只是不愿当着我的面承认罢了。

毕业后,我留校读了研,他则失踪了一段时间,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家心理诊所的医师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心理诊所啥的都是幌子,他真正从事的行业是侦探。我虽然对此略感惊讶,但也能理解陈默思的选择。后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本市一些陈年旧案接连破案,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但我隐隐感觉和陈默思脱不了干系。我们最近的一次联系,就是上次巴别塔之行了,那次回来之后,我也把相关经历写成了一本小说,没想到最后还成了我第一本出版的长篇推理小说,而且评价还不错,出版社有让我继续写下去的打算。但无可奈何的是,很快我就面临毕业,找工作自然是头等大事,继续写作的打算便搁置下来。而且在那之后,我竟再也没有找到一次机会去看看陈默思,也不知他最近过得怎样。不过这次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也不失为一种意料之外的偶遇吧。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竟有些激动起来,也顾不得现在的形象有多狼狈,就站在玻璃窗外,径直朝他挥了挥手。可不管我做出何种动作,他都没有一点反应,急得我都快喊出来了。我在门外焦急地站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表,离下午的面试还有一段时间,想来去咖啡店里坐一会儿应该也不碍事。想到这里,我推开了咖啡店的玻璃门,顿时一股冷风吹打在脸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过很快我就适应了这种环境,空调这种东西也算得上是二十世纪对改善人类生活最有用的发明之一吧。

一进门,散去浑身的热气,我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只是黏在后背的衬衫让我稍感难受。我直接走到陈默思的桌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听到喊声,他抬起头将墨镜对向了我,然后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整个过程他手中的杂志甚至连动都没动过。这时前排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朝我这里走过来。毕竟是一家很小的咖啡店,两排座位之间的间隙很窄,我侧着身让那个男人通过了。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的时候,这个一直不出声的男子终于说话了:“坐下来吧,阿宇。”

默思,原来真的是你!我一坐下来,就恨不得给他一拳。这个家伙,我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同一个宿舍一起住了四年,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亚于他当时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就是这样一个好到差点儿穿同一条裤衩的好伙伴,就在刚刚,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不管怎么想,都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陈默思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满腔怒气,他叫来服务员,帮我点了一杯冰咖啡,像是为刚才的事赔罪。不过我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发的。正当我要进一步发难的时候,陈默思再次开口了。“我在监视。”

什么……监视?这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一个回答。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尽管外面天气实在太热,可是店里目前并没有很多人。坐在我们前方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正在面对面私语着什么。在我左手侧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她身旁的育婴车里放着一个大概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客人了,我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并没发现这些人中间有谁是特别的,值得让陈默思来监视。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陈默思开口解开了我的疑惑:“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说完他顺手喝了一口咖啡。

刚刚离开的那个人……陈默思这么一说,刚才的记忆再次浮现。那个男人确实有些奇怪,大热天却穿着一件夹克,而且看他刚刚行色匆匆的样子,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水。这说明他才从外面进来,但还没等冷气将体温降下来,就又这么着急地离开了。我看向了他刚才坐的位置,服务员正在那里收拾他刚刚留下的杯子,里面的咖啡几乎原封未动,而且他当时手中还拎着一个网球包大小的黑色旅行袋,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挺在意这个袋子的,走路的时候一直护着。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好奇。“那里面装的是赎金。”陈默思瞥了我一眼,将马克杯放了下来。“什么……赎金?难道你的意思是,这是绑架?!”我看陈默思这一脸平静的样子,再次摸不着头脑了。

陈默思将视线转向刚刚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说道:“没错,刚刚那个男人的独生子被绑架了,绑匪要他交五百万现金才肯放人,而绑匪选定的交赎金的地点就是这个咖啡厅。”“那为何他刚刚又拎着那些赎金离开了?难道……绑匪临时又变卦了?”我问道。

陈默思摇了摇头:“这只不过是绑匪惯用的伎俩罢了,在电话中一直更换交赎金的地点,这样即使对方报警的话,也能最大限度地干扰警方的控制。”“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已经报警了?”“没错。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刚好认识我的一个朋友,听说我很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就找上门来咯。”陈默思摆出了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你不是在弄心理治疗之类的吗,难道你还在……”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其实他的本职工作正是侦探啊!

陈默思笑了笑:“没错,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怎样,侦破绑架案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哦!”

看着陈默思这一脸嘚瑟的样子,我竟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禁心里暗自苦笑。“好,那我得好好看看你怎么侦破这次的绑架案!”我立刻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没这么麻烦,我已经知道绑匪是谁了。”陈默思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什么?你已经知道了……”面对陈默思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没错,而且绑匪就在这间咖啡厅里。”“咖啡厅里……”我再次环顾了一下整个咖啡厅,可除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些人……“你是说,绑匪就在这些人里面?”

陈默思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之所以猜绑匪就在现场,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其实在阿宇你身上。”“我?”我还是一头雾水。“刚刚我说绑匪临时更换交赎金的地点只是一个伎俩,但其实这是不准确的,并不是所有的绑架都是这样的步骤。在这次的绑架中,绑匪要求男人在进入咖啡厅后,将赎金放在自己的座位底下,之后就立刻离开。但刚刚在男人正准备放下赎金离开的时候,绑匪发来了一条短信,让他带上赎金去另一个地方。我们可以猜测一下,绑匪临时改变交赎金的地点,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既然陈默思提到了,我便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因为你。如果绑匪真的是打算在这家咖啡厅里拿赎金的话,现在他肯定就在咖啡厅附近,时时监视着这里。等男人一交完赎金,他很快就会前来拿走赎金。但这一切都因为阿宇你的出现而被打乱了。你还记得刚刚你在咖啡厅外面做了什么动作吗?没错,你向我打了个招呼。但在远处的绑匪看来,你很有可能是在向那个男人打招呼。毕竟我和那个男人坐的位置很近,绑匪在远处透过玻璃窗观察,是很难分辨出你在向谁打招呼的。如果你真的是在向那个男人打招呼的话,说明你认识那个男人,这样的话男人就不能很快离开现场了,时间一延长,对绑匪拿到赎金十分不利。所以绑匪才临时中断了递交赎金的过程,更换了地点。”“你这么说,好像也对……”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什么对,这根本就是完全错误的好吧!”陈默思突然大笑了起来,我能感觉到我的脸立马热了起来。“阿宇,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这么好骗!”

看着陈默思这毫不留情的讽刺,我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在大学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行我素,因为有着一个比别人聪明很多的脑袋,就经常会给予别人无情的讽刺,而这样的对象通常都是我。当然,他也的确有这个实力这么做。

尽管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上肯定满是尴尬,但陈默思这种人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果然,这时他又说道:“阿宇,如果你仔细思考一下的话,就肯定不会像刚才那么想了。你可不要忘了一点,那个男人已经报警了,绑匪要是真的想拿到赎金,怎么会选咖啡厅这种冷清的地方,到时要是真的被发现的话,连跑都不知道怎么跑!”

被陈默思这么一嘲讽,我又一时无语。“好,默思,那你的意思是,这真的就是绑匪的一点小伎俩咯?”“没错,就是这样的。”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就有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男人一坐下就收到了绑匪的短信,那绑匪是如何掐好这个时间点的呢?如果绑匪仅仅是在外面观察的话,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让男人挑靠窗的位置,但绑匪在电话中并没有这么刻意强调。所以男人就找了这么一个靠里的位置,如果从外面观察的话,这里确实是不容易被观察到的。不管怎么说,这都不符合绑匪的原则。如果要掐好这个时间点,绑匪中必须要有一个人待在现场,替同伙传递消息!”“这就是你刚刚说的绑匪肯定在现场的理由?”

陈默思点了点头。“那好,那你说绑匪又会是谁呢?”我略带调侃地问道,因为我并不认为陈默思真的知道谁是绑匪。“现在这里就这么几个人,难道事实还不够清楚吗?”陈默思撇了撇嘴,把问题抛给了我。“难道是那对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还是说是那个刚生完宝宝的妈妈?”我调侃道。“谁说绑匪就一定不会是他们?”陈默思看着我,继续说道,“先说那对老人,你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比如——他们手上的戒指?”“戒指?”在陈默思的提示下,我把目光投了过去,渐渐聚焦在了两位老人的手指上。没错,在老大爷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应该是婚戒。而反观他的老伴,与老大爷骨瘦如柴的体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很胖。没想到在这么大的年纪,她的身体竟然还能承载这么多的脂肪。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的左手没有戒指。“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陈默思抬了一下眼角,嘴角微翘:“没错,这就是我说的不正常的地方。这对老夫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会来咖啡厅这种相对他们来说十分新潮的地方,说明他们本身是属于那种乐于接触新鲜事物的人。这样的话,拥有共同的婚戒,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是不可能。但你也注意到了,女方并没有戴婚戒。”“那有没有可能是老太太今天忘记戴了?”“不会,老太太的任何一根手指上,都没有佩戴过戒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从来都没有戴过什么婚戒。老大爷手上戴有婚戒,而老太太却没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我再次打量前面的那一对老夫妻,他们仍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对夫妻。要真是硬说他们是假扮的,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当我十分为难的时候,陈默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相信我刚才说的啊?哈哈!”“啊?”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看着陈默思又一脸嘲讽的模样,看来刚刚我又被他摆了一道。不过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下去,毕竟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你说,真相究竟是什么?”“真相啊,其实很简单,他们真的是夫妻。刚刚我只是给你提了一个疑点,然后就顺着这个疑点推理了下去。但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他们桌子上放着的那一束花。”

陈默思说得没错,两位老人中间的桌子上,横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仔细数一数的话,有十一朵。“阿宇,你知道十一朵白色的玫瑰有什么花语吗?四个字——真爱如初。两位老人都已经七十来岁了,正常来算的话他们结婚也有五十年了。五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十年,一对爱人能相守半个世纪,是多么不容易。所以,五十年的结婚纪念日,有一个特别的称呼——金婚。我想,今天很有可能是他们的金婚纪念日吧,所以老大爷才送了这十一朵白色的玫瑰给自己的爱人,代表着他们永世的爱情,真爱如初。”“那……戒指呢……”我还是提到了这个。“你应该注意到了吧,老太太很胖。”陈默思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却提到了这个,“其实这并不是真的肥胖,而是水肿。老太太不是不想戴婚戒,而是因为身体的水肿导致她手指肿胀,根本戴不下原本那个尺寸的戒指。而且因为身体的过度水肿,她手上原本戴过戒指的痕迹也显得不那么明显了。有很多原因可以导致身体的水肿,但像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严重的器官衰竭。”“难道说,老太太可能已经……”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看陈默思的表情,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了吧。我看了看对面的那对老夫妻,老大爷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逗得老太太一直笑个不停。老大爷心里肯定很清楚,这样的笑容他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到了。所以对他来说,老伴的每一次微笑,都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敬意。

不过这样的话,嫌疑人就只剩下那个带着婴儿的妈妈了,会是她吗?我把目光投向了陈默思。“会是那个妈妈吗?我猜阿宇你心里肯定是在这么想吧。不过这次你再好好观察观察,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陈默思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把谜题都扔回给了我。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通过眼角的余光开始细细打量这位新手妈妈。她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生孩子。刚刚足月的婴儿乖乖地躺在一旁的育婴车里,一直都是睡着的状态,圆圆的脸蛋看起来甚是可爱。就这么一照面,我竟有点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婴儿了。孩子的妈妈则在仔细地看着桌子上摆的杂志,看封底上的图案应该是时装杂志。杂志的一边放着一个马克杯,里面的咖啡所剩无几。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一眼能注意到的东西了。

不过……咖啡?哺乳期的妈妈能喝咖啡吗?我开始仔细思索起来。大学在文学社的时候,我负责管理微信公众号,时不时会推送一些日常的生活知识,所以潜移默化地也了解了一些。记得哺乳期的妈妈是不能喝咖啡的,咖啡中的咖啡因能通过母乳被婴儿吸收,而咖啡因会刺激婴儿的神经系统,引起兴奋,不利于宝宝的睡眠,严重时甚至会伤害到宝宝正在发育中的大脑和心脏。而看眼前的这位妈妈,她喝的甚至是浓咖啡。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默思,他立刻就给了我赞许的目光,然后说道:“而且,一般才一个月大的婴儿,每次的睡眠时间都是很短的。但从我两个小时前见到这位母亲后,育婴车里的宝宝就没有醒过。阿宇你刚才也提到了,如果她们真的是母女的话,母乳中的咖啡因更能刺激到婴儿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你是说,她们不是真的母女?”我问道。“没错,她们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婴儿只是她伪装的道具,来帮她摆脱嫌疑用的。谁又能想到,一个带着婴儿的母亲,会是骇人听闻的绑匪呢?婴儿之所以一直睡着,是因为她给婴儿用了安眠药,这样就能保证不会因为婴儿的哭闹而打乱她的监视了。”

安眠药……对这么小的一个婴儿……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个女人,就算不是母亲,怎么能这么狠毒呢!对这么小的一个婴儿都下得去手。我看着女人仍一脸悠闲翻看杂志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盛了。“等等,你别着急,阿宇。你可以继续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陈默思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不过我却没有一点继续看下去的心思,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抓住这个恶女人,好好地惩治一下。

默思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将马克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说:“如果我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绑匪呢?”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此时我的面部一定是非常扭曲的,我甚至能感觉到面部的神经一跳一跳的。“默思,你又在耍我是不是?”我终于有些生气了。“别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陈默思抬眼看了我一下,接着说道:“刚刚我们所做的一番推测,仅仅是根据咖啡和婴儿这两个点,其实还有其他的地方被我们忽视了。你注意到她一直在翻看的那本杂志了吗?看封底应该是时装杂志,但你应该要注意的是杂志上本期的主题。这期杂志的主题是儿童服装。”

我赶快看了过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这么大的动作会被对方注意到了。我仔细看了两眼,陈默思说得果然没错,摊开在桌子上的那本杂志上面确实有很多儿童服装的图片。这位妈妈仍在很专注地看着杂志上的各种服装图片,并没有发现隔壁桌上我的举动。“这么说的话,她真的是一位母亲了?”我喃喃低语道。“可能吧。”陈默思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应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会在哺乳期喝咖啡就只是缺乏常识了,想到这里我有点坐不住了。我站了起来,朝那位年轻的妈妈走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善意的提示。她一听我说的这个,立马就变得十分尴尬,不住地向我道歉,说自己真的是不小心,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我看着这位年轻的妈妈一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且她还一直向我道歉,心里不觉有些搞笑。她真正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育婴车里的宝宝吧。这时,旁边的育婴车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看来是小宝贝醒了。果不其然,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小宝贝正号啕大哭呢。年轻的妈妈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哄着。在与这位年轻妈妈的交谈过程中,我才了解到,她的宝贝之所以每次睡觉的时间很长,是早产的缘故。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便轻松了很多。“你这个小宝贝,才这么点大的个头,可要好好成长哦!”我对着年轻妈妈怀里的婴儿小声说道。

等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服务生正在替陈默思的杯子里续咖啡。“好了,默思,那你说说,你一直口口声声说的绑匪,究竟是谁呢?”既然现在那对老夫妻和年轻妈妈都被排除了嫌疑,咖啡店里就没有其他可疑人物了,我开始刁难起陈默思来。

陈默思喝了一口刚刚倒好的咖啡,看着我说道:“很简单,这个不就是吗?”

陈默思的手直直地指向了一个方向,而手指的对面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默思,你的意思是,这个服务生就是绑匪之一?”我不禁惊叫了出来。

年轻的服务生一下子被指认成了绑匪,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看着右手直指自己的陈默思,一脸吃惊的样子。“默思,这次你可得好好给个说法。”我双手环抱于胸,想要他给个说法。“当然,如果不是十分确定,我也不会这么当面就指出来了。好了,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陈默思把话头对向了服务生。

经过刚刚的那番吃惊,年轻的服务生现在似乎也恢复了平静,他端着咖啡壶,十分礼貌地冲着陈默思说道:“先生,我在这儿工作一年多了。”

他的声音十分悦耳,客人就算正在气头上,听了他的声音恐怕也再生不出一丝怒气了。“哦?是吗……恐怕不是这样吧?”陈默思双眼注视着年轻的服务生,接着说道,“虽然你服务的态度很好,一举一动都很礼貌,确实是个合格的服务生,但很遗憾的是,你并不是一名娴熟的咖啡厅服务生。”“先生,您何出此言?”服务生的回问仍然十分礼貌。“刚刚我点了冰咖啡,你为我准备了加冰的咖啡、糖盅和奶盅,糖盅里面放了两包低糖、四包咖啡晶糖和六包白糖,这些都是很基本的,你也做得很好。但唯一不足的是,奶盅里面的奶倒得太多了,这样如果客人倒奶就很容易洒出来。如果你是一个十分娴熟的服务生的话,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失误。”“客人您说得有理,不过这只是我学艺不精罢了……”“不,这是因为你刚刚来这里不久。我看你的胸牌上写的名字是刘维明,但奇怪的是,那里却没有你的名字。”陈默思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了很多。

我顺着陈默思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挂着一块白板,上面贴着这里的工作人员名单。但正如陈默思所说的那样,我并没有在那里找到刘维明这几个字。“之所以没有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才刚刚来这个咖啡厅工作,那里的工作人员名单还没来得及更换,自然就没有你的名字了。那么,一个新人服务生,为什么要伪装成工作了很久的样子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吧。”

服务生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陈默思,眼里不时闪动着什么。

陈默思继续说道:“就像我之前分析的,这个咖啡厅里有绑匪的同伙。我们已经排除了老夫妻和那位年轻母亲的嫌疑,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前台服务员和负责端送咖啡的你了。我刚刚看了,前台服务员的名字在那个工作人员名单上。只有你,是新来的。”

服务生端着咖啡壶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前台,又看了一眼贴有工作人员名单的白板。“确实,似乎只有我嫌疑最大了。”年轻的服务生自嘲地笑了笑,他放下了咖啡壶,向前台走了过去。

这时,玻璃窗前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紧接着一大拨身穿警服的警员直接冲入了咖啡厅,立刻朝服务生冲了过去。年轻的服务生举着双手,没有任何抵抗,很快就被警方控制住了。

这时一名年纪较大的警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像是这些警察的负责人,标准的国字脸,嘴上的胡楂就算刚刚刮过还是很坚挺地冲出了表皮的束缚。他看向这边的尖锐眼神让我感到不是很舒服。

这个国字脸看起来趾高气扬的,他走了过来,开口说道:“虽然很感谢你替我们找出了这个嫌疑人,不过这种事我们警方出马就行了,就不用麻烦你们普通市民了。”他故意将普通市民这几个字的语气加重,同时看向陈默思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懂了,张队。那我们就先离开了。”陈默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绕过一群警察,走了出去。

我向国字脸微微示意了一下,也跟了过去。经过前台的时候,在一群警察的包围中,我再次看到了那名年轻的服务员。他的双手已经被背着铐上了手铐,蹲在地上,侧对着我。这时他突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还是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冰冷的笑意。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穿过玻璃门快步走了出去。陈默思已经走出很远了。“那个叫张队的,似乎对你不太友好啊?”我追到陈默思身旁,向他抛出了这个疑问。“是吗?应该说是老朋友了。”陈默思若无其事地边走边说道。“哦?那为什么他还那样?”“很简单,人家是警察,我只是个小小的市民,甚至可以说是个无业游民罢了。大家打的交道多了,我也早就看透了他的那一套。”陈默思的语气很是平常,这时他抽出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

陈默思的这个举动让我吃了一惊,记得在大学时,他是十分反对抽烟的,甚至把抽烟这种举动比作慢性自杀。上次见面在他那里也没见过一根烟的影子,没想到现在他也沾上了这个。

陈默思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眼里露出的诧异,他吐了一口烟圈,随后说道:“很奇怪是吗?曾经的我是那么反对这个,现在却又与它为伍了,甚至离了它就浑身不自在。对了,阿宇,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反对抽烟吗?”陈默思说完再次抽了一口。

陈默思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没听他以前提过。我只知道他反对吸烟,曾经有个老师下课的时候没忍住,在快走出教室的时候点了根烟,就被陈默思大声责问起来,让那位老师很没面子。这也直接导致陈默思挂了那门课,在他重修了一次之后才好不容易通过了。那也是我很少见到的陈默思生气的时候。不过要是说到他反对吸烟的原因,这我还真不知道了。“我的父亲,四十六岁的时候就因为肺癌去世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常年吸烟。”说到这里,陈默思突然停了下来,将烟凑到嘴里,又吸了一口。“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在家里看到他,他都是叼着一根烟,家里也经常烟雾笼罩。我说了他很多次,他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最后,我刚上大学那年,他就因肺癌去世了。”

陈默思说的时候脸上很是平静,就像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我心里清楚,父亲的死肯定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吧,不然他也不会对吸烟反应这么大了。“那默思,你现在怎么又吸上了呢?”我对此很是不理解。“你知道的,因为这个。”陈默思用右手夹着烟,指了指自己的头,“有时候,当你思考的时候,总是想着要做些什么。后来我发现,也许抽烟是种不错的选择,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很简单的答案,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是因为你们现在做的,是同一件事吧。”我说道。

陈默思的父亲是警察,这是直到大四快毕业时,我才知道的。在这之前,陈默思对他的家庭尤其是他的父亲,一直都讳莫如深。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在一份家庭信息登记表格上,看到了陈默思的家庭信息。但是,在父亲和母亲那一栏上,却没有任何字样。之前我只是隐约知道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这次算是证实了这个。但没想到他的父亲也……于是我找了一个机会,问过他,才知道了这个情况。他的父亲是个警察,已经过世了。不过我不知道他父亲过世是因为肺癌。“是吗?也许你说得对吧。”陈默思终于再次说道,神情有些落寞,“父亲总是很忙,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就算他下班后回到家里,也总是电话打个不停,谈论着一些公务上的事,有时还会临时有事出门,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家里如果没他留下的那些烟味,我甚至都感觉不到我还有一个父亲。后来我长大,也渐渐理解了。他是个警察,是个维护大家安全的卫士,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我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可笑的是,就在我渐渐认同他的时候,他却死了。”

说到最后,陈默思自嘲地笑了笑,抖了抖烟灰,烟卷上的火星再次亮了起来。“我觉得他就是个大笨蛋,一个只会保护其他人,却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傻瓜。当时我本来已经准备报考警校了,和他一样,做个警察。但他的死,却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于是,陈默思和我来到了同一所学校,一所工科男和工科女聚集的学校,也才有了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的那些经历。我们共同经历了很多怪事,我们一起探寻过排球场上出现的奇怪的脚印,一起找回了图书馆丢失的书籍,一起推理出了游泳池意外的真相,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没有陈默思,我的大学生活也许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平静,毫无乐趣可言。但有陈默思的存在,一切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他是个令我真正信服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好舍友,一辈子的朋友。

看着眼前抽着烟一脸落寞的陈默思,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默思……”我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了。“阿宇,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明明这么喜欢推理,却没有参加推理社。我明明很是享受破案的过程,却又与警察格格不入,甚至成了他们的眼中钉。”陈默思再次自嘲地笑了笑,手中的烟更短了。“不是我不想,只是心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每当我想到那些事,我的心里就莫名地疼痛。”“那小绪呢……”我知道这是我不该提起的,但这个名字还是脱口而出了。

陈默思没有回答,他只是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走着,人行道旁的树木投下的斑驳树影,在他的后背不断变换着身姿。“也许,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吧,从一开始就错了。”陈默思走到一个垃圾桶旁,将烟蒂在垃圾桶的盖子上狠狠地摁了几下,随即抛进了垃圾桶中。

虽然陈默思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他和他的父亲并不一样,他的父亲是个警察,他什么都不是。但我总是觉得,在陈默思的内心里,他们是一样的。陈默思之所以会抽烟,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开始接受他父亲的表示吧。甚至于说,他们走上了相同的道路。看到陈默思刚刚解决案件后那平静的神情,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对了,你还有时间吗?要不,我们去喝一杯?”陈默思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腕表,转身向我问道。

我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半了,下午的面试两点就要开始,我现在应该马上赶过去了……但好不容易才碰到陈默思,我在心里纠结了起来。“怎么,还有事?”陈默思双手插在米黄色的休闲裤兜里,向我问道。“啊,没事。”这一瞬间,我决定了下来,面试什么的就让它过去吧。而且,以我这种每次都垫底的牺牲精神,就算我去了,也注定逃不了被刷的命运。“去哪?”我问道。我将手中的文件袋换到了另一只手,这才发现一直拿着文件袋的右手已经酸痛得不行。“Norway Forest?”陈默思说道。

没想到陈默思会提到这个名字,这是我们大学期间经常会去的一家酒吧,离我们学校不远,很多学生都会选择来这里小聚。而且说来也巧,我要面试的那个公司,就在这个酒吧旁边。“好啊!”我立刻答应了下来。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几乎没有再来过这个酒吧了,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了眼前这个人吧。第一次来酒吧,就是陈默思带我来的,那天我再次失恋了。虽然我应该早就对这种已经注定的结局有所准备,可我的心里还是很痛。那天的事我已经记不清,只是记得浑浑噩噩中我被抬回了宿舍,嘴中还是不断地叫着我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醉酒,也是目前以来的最后一次,就像陈默思所说的,人总是要学会成熟的。所以当我如今再次来到这个酒吧,心中已是百感交集。“威士忌,加冰。阿宇,你呢?”陈默思把目光投向了我。“来杯鸡尾酒吧。这个,蓝色夏威夷,谢谢。”我向站在台后的年轻酒保说道。

许久没有来过这里,连这里的酒保也换了,之前的那位酒保是个很风趣的大叔。每次和陈默思来,我们都会和他聊上一会儿。现在站在前台的这位年轻小哥虽然也很礼貌,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气氛。我和陈默思接过酒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毕竟还是下午,酒吧里的人很少,也很冷清,冷清得甚至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只有一角的卡座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举止亲昵,脸上都已泛起了红晕。

我呷了一口杯中的酒液,一股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渐渐地,胃中开始升起一股暖意。“最近过得咋样?”默思向我问道。“还能咋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研究生,临毕业了只想找碗饭吃呗!倒是你,默思,看你刚才的样子,你不会真的从事侦探行业了吧?”我还是对这个挺关心的。

听我提到了这个,陈默思放下了杯子,向我说道:“这么说也算对吧,不过我大部分时候只是向委托人提供一些咨询服务,像今天这样亲自出马还是很少的。而且,我更喜欢的是那种充满不可思议的谜团的委托,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看便知的麻烦事。不过,这个世上无趣的事情多,真正有趣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看着陈默思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简直想要喷他一脸混着酒的口水。刚刚在咖啡店里,我一直都处于一种完全蒙了的状态,然而对于真相他早就了然于胸。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再次瞪了一眼仍在默默喝酒的陈默思。而他现在竟然说什么无趣的东西太多、有趣的东西太少,真是……让人无语。不过,说到有趣的谜团,我想到了一件事,一个现在想起来仍一头雾水甚而几近胆战心惊的经历。“默思,这里有一个故事你或许会感兴趣……不过,整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就连你恐怕也不一定能解决……”

还没等我说完,我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陈默思眼里露出了炽热的目光,他撇了撇嘴,眼角微动,紧紧地注视着我。果然是这样,每次陈默思一有这样的举动,就说明他真的感兴趣了。“好吧,那我就说一说。这件事是发生在去年的寒假,我因为做毕业论文的缘故,来到了一座山庄。这与世隔绝的山庄位于深山老林里,在我赶到那座山庄之后,突然天降暴雪,整座山庄完全与外界隔绝了。而在这里,就发生了一件件极其离奇古怪的事,同时伴随着极为血腥的杀戮。这第一个案件,就发生在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夜里……”

我看着陈默思那一副聚精会神认真聆听的样子,渐渐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讲了出来。第一章倒流的时间1

去年冬天,当我还在忙着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学长,他当时在报社任职。由于论文需要相关素材,我在朋友的介绍下联系了他。

我的毕业论文主题是关于当代社会中超自然现象的相关研究,不知为何当初导师就给我分配了这么一个研究方向。听说他当年就是因为在一期电视节目上当众拆穿了一个所谓的“气功大师”,之后在公众眼中火了好一段时间,几乎就成了打击伪科学的代名词。后来由于他到我现在的这所学校任职,才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野。不过导师这次竟然给我分配了这样一个命题,看来他对这方面的热情仍然不减啊!只是他这一开心,可就苦了我。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韩适,也就是我口中一直所说的那个学长,走进了我的视野。学长很风趣,大学毕业已经四年,和他谈起话来丝毫没有任何拘束感。他如今在一家大型报社从事文字编辑工作,据说由于工作认真表现突出,不久就要晋升副主编了。其实由于本身专业的原因,报社也是我毕业之后的一个选择。而且学长所在的这家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一家报社,平时走在路上都经常能看到有人在看这家报社所出的报纸,其影响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我和学长认识的契机和这些都没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学长早年在报纸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他在那篇文章里提到了他毕业旅行时遇到的一些诡异的事件,或者说是超自然现象,所以我才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后采访了他,学长也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我。

不过谈到最后,学长的一句话却让我吃了一惊。“阿宇,不如我们再去那里看看吧?”

看着学长那一副真诚的样子,我最后只好答应了下来。不过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实地考察总比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片面信息要好得多。于是去年冬天的那个寒假,学长特地请了一周的假,陪我去了趟本市边缘的郊区山林里一处不为人所知的山庄——也就是学长口中的那座钟塔山庄。

那天正准备出发的时候,突然降温了,而且天气预报说可能会有大雪。如果在山林里遇到暴风雪可就不妙了。但那时学长已经请好了假,我也的确只有那几天闲暇时间,所以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果不其然,当学长开车带着我在山林里穿越的时候,看似晴朗的天空很快就掩上了一层阴霾,没过多久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刚开始路面没有明显的积雪,车还能顺利行驶,但随着风雪越来越强,不过片刻,路面就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了,轮胎都开始打滑了。“看来情况有些不妙啊……”在发动机彻底熄火之后,学长又尝试重启了几下,可发动机只是嘶哑地吼了两下,便再也没有动静了。学长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像是放弃了挣扎,之后便点起一根烟,默默抽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窗外,风雪像是更大了,我能感觉到狂风刮过窗玻璃发出的嘶嘶声,整个车体似乎都在颤抖着。没了发动机的供暖,车内的温度很快就降下来了,从口鼻处呼出的气立刻就变成了白雾。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把头伸向后座,将刚上车时脱下的羽绒服取了过来,重新穿在身上,双手不知不觉开始互相摩挲起来,脚底也渐渐变得冰凉。“该怎么办啊,学长?”我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忍不住向坐在驾驶席上的韩适学长问了一句。

学长吸了一口烟,很快又吐出一口烟圈,他的这种淡然表现让我不禁觉得他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暴风雪再小一些了,看车能不能发动起来,不然的话我们只能打求救电话了。”说完,他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将手中的烟蒂扔了出去,缝隙里涌进的寒风瞬间将车里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度。

我不禁对学长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车里的温度降到和外界一样也只是时间问题,看现在这个态势,这场暴风雪要停下来恐怕还得过一段时间,但我的脚已经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窗外的雪还在下,大风一直呼啸着,连山林中最为高大的雪松也被染上了一层白色,在寒风中不停摇摆着。

我几乎放弃了希望。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车窗突然亮了起来,一道强烈的亮光从远处打在了车窗上,瞬间的明亮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紧接着就响起了敲打车窗的声音。我看了学长一眼,学长示意我打开车窗。车窗一打开,狂风夹杂着雪粒瞬间往车里涌了进来。

透过车窗打开的狭缝,我看到窗外站着的似乎是一位老人,他裹着一身棉大衣,灰白的胡须早已被雪花挂满。他冲着我喊了一句什么,可是狂风呼啸中我并没有听清。学长也凑过来,在我的耳边大声喊道:“他让我们下车和他一起走!”

我犹豫了一下,思维在寒冷中像是凝滞了一般,在学长的督促下,我费了好一股力气才终于打开了车门。一下车,双脚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一般,雪已经积到脚踝了。

老人看我们下车了,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示意我们跟着他。天色也有点暗了,在老人手中提着的那个硕大的老式手电筒的照射下,我们艰难地向前行进着。在爬过了一个小山坡之后,一栋巨大的建筑进入了我的视野。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一连三个高大的钟塔笔直地矗立在正中央的空地上,巨大的钟摆通过钟摆杆垂挂在表盘下面。风雪中这一切都显得神秘起来。“难道这就是那个钟塔山庄吗?”

已经意识不清的我迷迷糊糊中只记起了这些,接下来怎么进入山庄,以及怎么睡在了床铺上,我都记不清了。蒙蒙眬眬中,我感受到了床铺的柔软,接下来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2

晚上的梦里,我梦到了一只巨大的钟摆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它向我冲了过来,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充满整个视野。在一声惊叫过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躺在一个小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被角也被仔细地掖了起来,这些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与外界的寒冷隔离开来。之前还冻得没有知觉的手脚,此时已经暖了起来。房间一角还有一盆炭火,红通通的煤球让人感受到一阵阵暖意。

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雪还在下,但风已经小了很多,雪花从天空落下,静静地飘落在雪地上,落在远处积满雪的松柏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习惯性地在枕头旁摸索了一阵,在最终发觉那里空无一物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我一直以来住的地方,更不是在我所习惯的那张床上。我看了一眼房门后面的衣帽架,我的羽绒服包括身上穿的其他衣物都挂在那里,看来手机也必定是在其中的某个兜里了。

可衣帽架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我试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虽然身上还穿着保暖内衣,但失去了包裹身体的那道隔离带,寒意瞬间就通过我的手臂直直地侵入了我的骨髓。我打了一个哆嗦,很快将手抽了回来,再不敢有任何试探了。

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我记得被那位老人找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左右,之后再赶到这座山庄,天色已经很暗了。最后一进入房间,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只不过我摸不准的是,现在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

我在床上躺着,内心的两股势力却激烈地交锋起来——是留在床上还是起身去看个究竟。正当我内心挣扎的时候,房门处却传来了敲击声。

我连忙喊了一声“请进”,门外的那人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推开了房门。房门由于老旧的缘故,发出了十分低沉的吱呀声。进来的人正是韩适学长。他此时已经脱了羽绒服,只穿一件不是很厚的线衫,搭配着里面穿着的衬衫,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阿宇,怎么了,还是感觉不舒服吗?”学长双手插在裤兜里,很是帅气地向我询问道。“没,只是感觉头还是有点晕,再多休息一下就好。”我有气无力地说着。“我看你是赖在床上不想起吧!快,起床咱们去喝碗热腾腾的粥!”说着,学长将衣帽架上的衣物全都丢向了我,然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学长刚走,我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说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入腹。于是在美食的诱惑下,我抵住寒意,穿起衣物,等我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后,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打开拉门,我大口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四周的房屋全是木质结构的,中间围了一块约有一百平方米的空地,只不过这块空地此时已被大雪完全覆盖。四面的房屋由内侧的走廊连接,此时我就站在其中一侧的走廊上,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

这里住的究竟是怎样的一户人家呢?在决定来这里之前,韩适学长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只是说这里居住的是一户早年搬来的日本人,据说他们一家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也就是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就从日本搬过来了。男主人伊藤健太郎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来到中国后任职于本地最有名的那所大学,据说是个生物学家,不过现在早已经退休了。看这里的建筑风格,以及房间里的摆设,确实是有一些日系建筑的风格,只不过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地方也被同化了。听说伊藤教授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很少有人见过,不知道学长是否也是这样。

我看着走廊外仍飘落的雪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拉门打开的声音,一个裹着厚厚的呢子大衣的男子从我身后左侧的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一关上房门,便不停地搓动着双手。看到我后,他略微点了一下头,便从我身旁走开了,向对面的那个走廊走去。我本来想打个招呼,可看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便只能作罢。看着他离去的瘦瘦高高的背影,我也没有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韩适学长,独自一人面对着陌生的环境还真有点心虚。

可是这里这么多房间,我又不知道学长住在哪里,况且他现在可能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这里并没有信号,想要打个电话联系的想法也只能就此打消。正当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老妪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她穿着日本传统的和服,不过应该是穿着日久的缘故,外表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她正在向我走过来。我心里高兴了一下,本想借此打听一二,可没想到这位老妪正是过来找我的。“陆先生,小姐请您过去,客人们都在等着了。”话一说完,老妪便转过身,在前面走着,我只好跟了过去。

我跟着老妪绕过走廊,走进了一个房间,才发现这里就是刚刚那个男人走过去的地方。这里很是宽敞,通过玄关,再转过一个转角,一个那种日本的旧式客厅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众人端坐在大厅两侧,身前都有一个矮桌,漆黑的桌面上没有放任何东西。

我很快就找到了韩适学长,他正坐在右侧顺次第二个位置上,不过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把身子再次摆正,不再看我了。我在学长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里也是大厅仅剩的一个空位。大厅里静得出奇,我坐下之后,便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主位,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耄耋老人,头发皆白,不过整体看来却显得短寸有力。他脸上皱纹密布,两眼微闭,一种威严感油然而生。大厅中无形的压力显然就是来自这里。

这时刚才那位老妪再次出现了,她走向主位的老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些什么,老人点了点头,老妪便从大厅侧门离开了。之后她很快再次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整齐地放了七个青花瓷质小碗,一股股热气从碗里蒸腾而出。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连续十几个小时未进食,本来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此时热粥的出现,让我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等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摆放了一碗粥之后,老人率先拿起了勺子,之后众人轻声喝粥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我由于腹中饥饿,很快便把碗中的粥食吃净。我本想再要一碗,可头一抬,见众人都低着头认真地喝粥,便把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那位老妪这时向我走了过来,她接过了我手中的空碗,走到一旁,似乎是打开了一个食盒,用木勺从里面舀了一些粥。很快她便端着盛满热粥的碗走了回来。我接过后向老妪频频点头,很是感谢了一番。这次我吃得很慢,生怕又将碗中的热粥喝完,弄出不必要的尴尬。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喝粥的声音渐渐消失,看来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吃完了。等了一下,老妪开始过来依次收拾碗勺。等老妪走后,片刻的安静,坐在首位的老人便起身离开,穿过侧门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我如释重负般地大呼了一口气,发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水,不知是刚才的热粥,还是紧张所致。我伸出手,在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一下。

这时其他座位上也有人起身了。我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左侧第一排的那个位置上,因为那里坐着的是这里唯一的年轻女性,恐怕也就是老妪口中的那位小姐。这位伊藤家的小姐相貌极美,清瘦的脸庞搭配上淡淡的柳叶眉,发髻不失优雅地稍稍盘在脑后。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和服,不知这是她日常的穿着习惯,还是因为今天客人很多的缘故。想到这,我才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这时她突然看向了我。我心里突然担心起来,怕她会因为我这直勾勾的眼神而责怪我。可没想到的是她紧接着站了起来,直直地朝我这里走过来,脸上明显不是那种生气的表情。我稍稍放下了心。“你好,陆宇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伊藤葵子,你叫我葵子就行。”她稍稍弯了弯腰,以一种极为熟稔的姿势自我介绍道。“葵子?”我用一种极为别扭的语调重复道。“阿宇,这是日语啦!日语,懂不懂?我们伊藤大小姐名字的日语发音就是Aoiko,汉字写成葵子,知道了吧?”一旁已经站起来的韩适学长插嘴道。“葵子……”我嘴里用中文又重复了一句,感觉直冒冷汗。在这种时候丢人可不是一件好事。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当初上大学时的日语选修课要是能稍微用心听一下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尴尬。

我抬头看了眼葵子小姐,她却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再次向我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怎么了,还想人家啊?”学长撇了撇嘴,向我嘲笑道。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那种氛围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看向学长,见学长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这时旁边又来了一个人,学长的脸色一变,便不再言语了。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怎么?没想到我还成了冷场的人啊!”

来人身材魁梧,脸型方正,紧贴在头皮上的短发略微有些卷曲。天气这么寒冷,他却只是穿着一件棕色夹克,在众人中显得有些另类。他的目光只是在刚刚一瞬间掠过我,之后便一直盯在韩适学长身上。

学长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开,朝一旁走了。我稍一犹豫,略显歉意地向那人示意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学长步伐很快,转眼我们便已经脱离了人群,离开客厅来到了走廊外。寒风再次将我们包裹起来。“那人是谁?”我将领口捂紧,向走在稍前方的学长问道。“一个三流小报的记者。”“记者?”我想了一阵,才注意到学长正是一家大型报社的编辑。两人同在媒体行业工作,说不定以前就有过什么交集,而且还是很不愉快的那种。“没错,只要遇到一丁点缝儿便不择手段使劲往里钻,这便是他的信条。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发出了什么味道,把他这只苍蝇给吸引过来了。”

在学长的解释下,我了解到,刚刚的那个人叫陆万刚,说起来和我还是本家。只不过和他名字里的“刚”完全不同的是,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一次他偶然目击了一次火灾,那时火灾才刚刚发生,火势只是局限在十五楼的一个房间内。如果及时报火警的话,说不定火势就能得到有效的控制,也不会发展到整层楼都被烧毁的程度,更不会酿成两死五伤的惨剧。两名死者都在最开始起火的那个房间里。但陆万刚当时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拿起手中的相机,连拍多张照片,包括死者在窗口呼救的场景。也正是这些照片使得他那次写的报道占据了本市新闻报道的头条,他也被自己所在的报社好好奖励了一番,据说现在已是副主编了。他借此在媒体圈里火了好一阵子,只不过随着网上的骂声越来越多,他才渐渐隐匿了起来。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又看到了他。“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学长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跟着学长往他的房间走。离房间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却突然犹豫了,该不该跟着学长一起进去呢,还是说……回自己的房间,这样比较好?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是早上我刚出门就遇到的那个家伙。他拉开了另一个房间的拉门,那个房间正位于我房间的旁边,他打开拉门,正要进去。

见到我们两个,他扭头看了一眼,想了一下,突然说道:“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笑。其实认真地说,我并不以为从他这张古板的脸上会露出什么和笑容哪怕有一丝相似的表情。他的那张脸像是被寒风冷雨冲刷过的老树皮,沉在寒冷幽暗的潭底,泛不起一丝波澜。

见他突然叫我们一起去喝茶,我心里自然吃了一惊,脑子里正打算仔细盘算盘算。可韩适学长却很快答应下来。

那人点了点头,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是否满意。只见他抬起另一只脚,进入了那个略显阴暗的房间。学长冲我笑了笑,便也走了进去。3

一进门我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茶香。

视野也瞬间豁然开朗。原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面积有一般房间的两倍之大,更为特殊的是它的整整一面都是那种十分透光的玻璃格窗,木质的窗棂里嵌着一块块很厚的玻璃。两旁有窗帘,看来在必要的时候也是能将这里给遮挡起来的。在窗外皑皑白雪的衬托之下,整个房间显得十分透亮。

前面的人走到了窗户边,那里摆放着一张矮脚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些茶具,旁边围着三个坐垫,正好和我们人数相等。他在其中一个坐垫上跪坐下来,学长和我也以同样的姿势坐了上去。

坐垫很软,我能感觉到膝盖和小腿深深地陷了进去,但不习惯这种姿势的我仍感到一丝别扭。坐在我对面的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不适应,不过他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稍微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茶具。“对了,你们先等一下,我去厨房打一壶热水。”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便把目光转向韩适学长。

见我和韩适学长都点了点头,他便缓缓起身,从另一侧的门离开了。“他是谁?”那人刚从视野消失,我便迫不及待地把心中想了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程琤,医生。”“他是这里的?”

学长轻轻点了一下头,忽然把视线转向了窗外。“雪又大了。”他说道。

我在将视线转过去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我嘴中喃喃道。

我担心着如果这雪一直下下去的话,我们还能否按时回去,我的毕设已经临近截止日期了,现在却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学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直到现在,学长仍没有提及这里曾经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你相信返老还童吗?”学长突然提到了这个,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这里就发生过。”

从学长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其实在准备毕设的时候我也调查过相关的一些资料。很多超自然现象确实和时间有关,而其中最为神奇的,莫过于返老还童。相传这个成语的来源能追溯到汉代淮南王刘安,不过仅仅是他求仙问道的幻想罢了。直到现代科学教育逐渐普及之后,这种迷信思想才渐渐消停。不过现在各种伪科学却打着科学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导致各种迷信思想又开始大行其道。“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说说。”学长摆了摆手,随即十分认真地说道,“不过这里确实有这样的一件事发生过。你应该知道,这里的主人伊藤教授,他原来是有个妻子的,只不过十年前就去世了。整个离奇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家的女主人身上。现在的伊藤教授已经有将近七十岁了,前些年他刚从T大学的教职岗位上退休,不过伊藤教授现在还是T大生物系的顾问,偶尔还会去学校待待。他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携家带口来到中国的,也就是说他那时也有四十岁了。听说夫人当时年龄也与他相仿。但整件事离奇的地方就在于二十年后,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夫人还是和三四十岁的女人毫无两样。”“时间停止了……”我感慨道,看来岁月并没有在夫人身上留下很多痕迹。这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普通人一般都会这么想——夫人只是比一般人衰老得慢些罢了。但……”学长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知道教授他一直研究的领域是什么,你就肯定会明白了。伊藤教授是生物学家,他之前在日本就是一个领域的专家——人体衰老。阿宇,这你应该听过吧?”“人体衰老?”这我当然听过,如果能研究出人体衰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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