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辻行人09:奇面馆事件(“馆”系列第九弹!席卷日本年度推理书榜的话题之作!)(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2 17: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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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绫辻行人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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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辻行人09:奇面馆事件(“馆”系列第九弹!席卷日本年度推理书榜的话题之作!)

绫辻行人09:奇面馆事件(“馆”系列第九弹!席卷日本年度推理书榜的话题之作!)试读:

绫辻行人“馆系列”作品年表

1987《十角馆事件》

1988《水车馆事件》

1988《迷宫馆事件》

1989《人偶馆事件》

1991《钟表馆事件》

199

2

《黑猫馆事件》

2004《暗黑馆事件》

2006《惊吓馆事件》

2012《奇面馆事件》

出版前言

一九八七年,在日本推理文学史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年份。在这一年,绫辻行人的“馆系列”登上舞台,改变了推理文学在这个东瀛岛国的发展方向,而这一改变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在“馆系列”之前,日本推理文学被一种叫作“社会派”的小说统治。这种类型的推理小说属于现实主义作品,淡化了谜团和侦探在故事里的作用,注重揭露人性的丑陋和社会的阴暗,和之前人们熟悉的“福尔摩斯式”推理小说大相径庭。

社会派推理小说的创始者是日本文学宗师松本清张,他在一九五七年出版的小说《点与线》是这类作品的发轫之作。小说诞生于日本经济飞速崛起之后,刻画了繁华背后日本社会隐藏的种种弊端和危机,因此引发了广大读者的强烈共鸣,一举取代了传统的“本格派”推理小说,统治日本文坛长达三十年。

在这段时间里,日本的每一部推理小说均或多或少地带有社会派痕迹;每一位创作者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松本清张的影响。当时评论界有“清张魔咒”这样的说法,其统治力和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随着时间的推进,新一代读者迅速成长。这些读者对于日本战后的情况缺乏起码的“感同身受”,导致社会派推理小说的读者群日渐萎缩;加之由于内容过于“写实”,导致作品出现“风俗化”趋势,进一步失去了读者的爱戴。

在八十年代初期,先后有几位创作者进行了尝试,主张推理小说回归本色,重拾“福尔摩斯式”的浪漫主义。其中,最具影响力的莫过于有“推理之神”之称的岛田庄司和他的代表作《占星术杀人魔法》。

八十年代末,在岛田庄司的指引和支持下,京都大学的推理社团高举“复兴本格”的大旗,涌现出一大批推理小说创作者,成为新式推理小说的发源地。这些创作者创作的小说被评论家称为“新本格派”,而其中成就最高、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绫辻行人和他的“馆系列”。“馆系列”的灵感来源于绫辻行人的老师岛田庄司的作品《斜屋犯罪》,是当时非常典型的新本格式的“建筑推理”。所谓“建筑推理”,是指故事围绕一座建筑物展开,而这座建筑通常是宏大的、奢华的、病态的、附有某种机关或功能的、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存在的。这种超现实主义舞台赋予了谜团全新的生命力,使其更加具有冲击力。这种诞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二十一世纪”的推理,正是新本格派的存在价值和最高追求。值得一提的是,“馆系列”的主人公侦探名叫“岛田洁”。这个名字来自于“岛田庄司”和岛田庄司笔下的名侦探“御手洗洁”,也是绫辻行人以另一种方式在向老师致敬。

发表于一九八七年的《十角馆事件》是“馆系列”的第一部,截止到二〇一二年出版的《奇面馆事件》,这个系列总共出版了九部,并且还在继续创作当中。在这个系列里,绫辻行人运用了本格推理中几乎可以想到的所有手法,将“机关”渗透于故事的设置、陈述、误导、逆转、破解等各个层面。十角馆、水车馆、迷宫馆、人偶馆、钟表馆、黑猫馆、暗黑馆、惊吓馆、奇面馆……绫辻行人的“馆系列”犹如一部部悬疑大片,总能在故事被讲述到“山穷水尽”时,从不可能而又极其合理之处带给阅读者一次又一次震撼。“馆系列”影响了当时所有从事推理创作的日本作家,直接鼓励了麻耶雄嵩、我孙子武丸、法月纶太郎、歌野晶午等一大批人走上了推理之路,其中也包括绫辻行人的夫人小野不由美。而其后京极夏彦、西泽保彦、森博嗣的出道,也和“馆系列”的启发密不可分,以至于这三位作家被评论界称为“新本格二期”。出道于二〇〇〇年以后的伊坂幸太郎、道尾秀介、东川笃哉、凑佳苗等新人,也都不同程度受到了“馆系列”的熏陶。二〇一二年获得直木大奖的女作家辻村深月更是为了向绫辻行人表达敬意,特意起了“辻村深月”这个笔名。如果说岛田庄司是当时第一个向“清张魔咒”发起挑战的作家,那么绫辻行人就是第一个击碎“清张魔咒”的推理作家。

之前中国内地曾有出版社引进、出版过“馆系列”,但一直没能出全;已出版的几册也因当时出版理念的影响,未能很好地展现这个系列的原貌,甚至出现了删改原版结局的情况。近几年,绫辻行人对“馆系列”做了修订,在日本讲谈社出版了新版,而中国读者还没有机会阅读这个版本,不能不说又是一大遗憾。

作为中国最大、最专业的推理小说出版平台,“午夜文库”经过不懈努力,在日本讲谈社总部及讲谈社北京公司的帮助下,终于有机会出版新版“馆系列”全套作品。“午夜文库”将采用全新译本和装帧,将最新、最完整、最精彩的“馆系列”呈现在读者面前。我们相信,作为已经经过时间验证、升华为经典的“馆系列”,一定会在“午夜文库”中占据重要而独特的位置,散发出永恒的光芒。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编辑部

作者序言

亲爱的中国读者朋友们:

我以“绫辻行人”这个笔名出版《十角馆事件》一书是在一九八七年的秋天,距今已经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了。自那时起,以“XX馆事件”为题、不断创作“馆系列”长篇小说便成了我的主要工作。到二〇一二年出版的《奇面馆事件》,这个系列已经出版了九部作品。我曾经说过要写出十部“馆系列”作品,距离这一目标也只剩下最后一部了。

在这一时间点,“馆系列”的中文新译版行将推出。旧译版只出到了第七部《暗黑馆事件》,这一次则将出版包括最新的《奇面馆事件》在内的全部作品。

跨越了国与国的界线、语言上的障碍以及文化上的差异,能在中国拥有这么多喜欢自己作品的读者,作为创作者来说,我在备感欣喜的同时,也感到了些许自豪。“馆系列”作品着眼于“不可解的谜团与理论性的解谜”,属于通常意义上的“本格推理”小说。完成一部作品的方法有很多,除了重视这些着眼点以外,我一以贯之的目的,就是能写出具有“意外结局”的作品。当大家阅读到各个作品的结局时,如果能在“啊”的一声之后感到惊讶,对我来说就十分幸福了。

我听说,中国正不断地涌现志在从事本格推理创作的才俊。以“馆系列”为肇始的绫辻作品,如能对中国的推理创作事业的发展产生激励效果,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

从《十角馆事件》到《奇面馆事件》,就请大家好好享受这段阅读“馆系列”九部作品的美好时光吧!绫辻行人二〇一三年三月

序章

1

相传,世间有三名酷似自己的人。姑且不论传言真伪。在尚未结识那名男子之前,鹿谷门实确未遇到过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

虽然不能算是“一模一样”,但容貌的确十分相近,肌肤亦为同等深浅的小麦色,甚至那时的发型也大致相同。鹿谷的个头略高,但两人同为纤弱身材。一问才知道,他们连出生年份都相同。“鹿谷先生也是一九四九年生人吧。几月的生日?”“五月份。”“差了四个月啊。我是上个月的生日——九月三日。”

鹿谷瞬间想到,那是弗雷德里克·丹奈的忌日。不过,他选择了保持沉默。对方是自己的同行,但却是不同领域。就算此时与他谈起埃勒里·奎因,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做出令自己满意的反应。“我大致拜读过鹿谷先生的大作。其实,我并不算是所谓的本格推理小说的优秀读者。但是,谁让鹿谷先生笔下写过不少具有恐怖小说色彩、极其惊险刺激之作呢。”“过奖了。”“说起来,在您的大作之中,最令我产生浓厚兴趣的就要算那本《迷宫馆事件》了。”《迷宫馆事件》是以鹿谷门实为笔名初次付梓的小说,即作为推理作家出版的处女作。一九八八年九月发行,距今已过四年。“以前,我很喜欢宫垣叶太郎先生的作品。所以,‘迷宫馆’才令我感到震惊。”“哎呀,那可是相当与众不同的小说呢。”“将宫垣府上发生的真实事件,以‘推理小说的形式再现’了。对吧?”“嗯,是的。”“基本上我不善于解谜,这也是这部作品令我备受打击之处。但是,在后记中挑战读者的‘猜作者’环节却令我恍然大悟。”“哦,是吗?”“诡计也好逻辑也罢,我全不在行。但是,我绝不讨厌这种小儿科的‘消遣’。”“呵呵……”

以上便是鹿谷门实与那名男子——日向京助初次见面时的对话。

时值一九九二年秋。出版《迷宫馆事件》一书的大型出版社稀谭社主办的某宴会会场,责任编辑江南孝明将此人介绍给鹿谷。“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呢。”

这是江南的诡辩。“一瞬间,我差点儿以为鹿谷先生你又换了个笔名再出道了呢。”“所以,我才会把丑话说在前面啊。”“也对啊——可是,插在书里的传单上登出作者的照片还真是像你呢。”“我可没见过。”“不过读起内容来就知道,写作风格截然不同,所以才立刻化解了疑团。”

日向京助的处女作品集《汝,莫唤兽之名》于今年年初付梓。尽管该书由小型出版社悄无声息地出版,但依旧作为“怪奇幻想小说的可喜成果”,成为收藏家间的热门话题。江南也在看过此书一遍后产生了兴趣,便火速赶往作家居住的埼玉县朝霞与其会面。“在小南提起你之前,我就时常拜读日向先生的大作了。”

自从因缘巧合结识江南那时起,对于这位比自己小上一轮还多的年轻友人,鹿谷从未称之以“江南”,直到现在依旧唤他作“小南”。“那本书的腰封不是写有‘日本的洛夫克拉夫特’这样的推介性文字嘛。在书店看到的时候,忍不住买了下来。”“真是不好意思。那可是不知能否畅销的略带不安之作呢。”“没想到你这么贪心呀。”“是吗?”“今后你也会继续写那种具有怪异风格的小说吗?”“这个嘛,要是仅从靠爬格子吃饭来考虑的话,也许写写受众面更广的推理小说也不错吧。”“也有形形色色的推理小说嘛。像我写的那些作品,也不是每部都畅销的。”“哎?是吗?‘迷宫馆’不是很畅销吗?”“销量并没有很大啦。不过,自那本书出版之后,直到现在约稿的人还络绎不绝呢。这倒是值得庆幸的事。”“这也是我想要向您请教的事情。一旦累积了若干年的职业生涯,会不会很抵触别人对于处女作的褒奖呢?”“大概因人而异吧。就我而言,《迷宫馆事件》依旧是部相当特殊的作品……”“因为那是以您的亲身经历作为题材的作品吗?”“理由嘛,我已经写到后记之中了。”鹿谷轻轻耸耸肩膀,回答道,“除此之外嘛,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五年半之前,即一九八七年四月,在现实中发生了那起“迷宫馆杀人事件”。如今,鹿谷已经不想多说一句关于那起事件,或是“再现”此事的小说。“是吗……”

日向模仿鹿谷的动作般耸了耸肩。“不管怎样,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以后有机会再见面的话……”2

第二年,即一九九三年三月末,那位日向京助突然打电话联系鹿谷门实。他说有件特别的事情想与鹿谷商量,希望能与他见上一面。“本应我登门拜访,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动身前往……”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日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好胜了。“对于与我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辈作家的您而言,这实在是个厚颜无耻的请求。但是,请您屈尊前往寒舍一趟。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明天就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呢——鹿谷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有急事的话,在电话里说就好嘛。”“虽然急着催促您跑一趟,但这件事实在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鹿谷自日向说话的口吻里察觉出他那被逼无奈的样子来。

于是——

翌日,鹿谷前往朝霞与日向会面。下午三点多,鹿谷凭借传真过来的手绘地图,抵达了距离东武东上线车站二十分钟车程的日向居所。

那是一幢小而整洁的木质二层建筑,看得出那建筑已有几十年的房龄。名牌上并未写有“日向京助”这个笔名,因此,在详细确认町名与门牌后,鹿谷按响了门铃。“远道而来,实在抱歉。”

在这个时间,迎出玄关的日向依旧是睡衣外罩对襟毛衣的打扮。乱蓬蓬的头发,长期未剃的胡须,这与去年在宴会会场上见到的日向截然不同。如此一来,容貌本来基本相似的二人实难令他人有“相似”之感。“您远道而来,家里却乱糟糟的,真是过意不去。”“要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吗?”“不了。去外面聊天有点……”

日向用左手手掌拢住左耳,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也许是心理作用吧,鹿谷觉得与上次见面时相比,日向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日向先生,你的身体不舒服吗?”“看得出来吗?”“嗯,是啊。不由得有这种感觉。”“总之,请您先进屋吧。毕竟我这个中年男人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什么好款待您的。”

而鹿谷借发行处女作之机前往东京之后,始终也是“中年男人一个人过日子”的状态。他边回想着自己那被恣意乱丢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边应邀脱鞋进屋。

鹿谷被让到一层的起居室。这里收拾得很干净,远远超出鹿谷的意料,令他感到十分震惊。在这并不宽阔的房间之中,年头久远的沙发与桌子占据了大半空间。

日向缓缓走向其中一个沙发,坐下后边向来客让着座,边再度用手掌挡住左耳说道:“几天前,这边的耳朵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去医院检查后,诊断为突发性重听。”“突然性重听?听声音很困难吗?”“右耳正常,左耳听起来就困难了。而且多少有些眩晕。所以,出门的话多有不便。”“原来如此。听力不方便啊……”

电话里难以说明,也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吧。“我已经决定明天住院了。尽量保持安静,并且持续用药。否则,最糟糕的情况,很有可能失聪。”“那还真是要命啊。”

可是——

这与邀我至此有什么关系呢。

当着端正坐姿的鹿谷,日向从桌子上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上烟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看似不怎么享受般地抽了一口。“我对您这位业界前辈有个冒失的请求。”日向说道,“因此,有件事情想与鹿谷先生您相商。”“什么事儿?”“这周末,也就是四月三日、四日,您已经有约在先了吗?”“四月三日吗?”

那是曼弗雷德·B.李的忌日啊——鹿谷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不过却没有说出口。“就是大后天吧。”

四月上旬,的确有个短篇截稿。但是,单单就那两天时间来考虑的话,却没有任何限制行动的计划。“那么,你那天有什么事儿吗?”“实际上——”日向抵住左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一日,在都内某处举行某个聚会。我在受邀之列,而且业已答复欣然前往。但是,我却突然得病了。所以嘛,也就是说——”

鹿谷隐隐察觉出对方的意图,不禁“唉”地轻叹一声。“能否请您代我前去呢,”日向开口说道,“代替我参加这个聚会?”“由我做你的代理人,参加聚会即可吗?”“不是的。不是作为代理人,而是那个……鹿谷先生您和我不是长得很像嘛。所以,能不能……”

鹿谷再度“唉”的一声轻叹。“你希望我以日向先生的身份前去参加聚会,对吗?”“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日向将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内后,自墙边小桌内拿出一封信。“这就是那个聚会的请柬,好像是二月中旬收到的。”

日向边说边把信封递了过去。鹿谷接过信封后,先行查看了信封的正反面。

信封正面以漂亮的笔迹写下的收信人信息,的确是这里的地址与日向的名字。而背面的寄信人信息嘛……“如您所见,邀请人为影山逸史。地址虽为文京区白山一带,但却在其他地方举行那个聚会。”“影山逸史……”

略感讶异的同时,鹿谷不禁发出“嗯”的一声。“有点儿意思吧?”

日向消瘦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浅笑。“聚会的宗旨等相关内容都写在里面的请柬之中了。自两年前开始,便会不定期举行这个聚会。这是第三次。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受到邀请。”

3

“邀请一些符合条件的人在那里住上两天一宿,每位参加者基本都会收到两百万酬金。”

听完日向的解释,鹿谷皱起了眉头。“两天两百万……吗?”“很大方吧。”“的确如此。”“令人想要怀疑这是某种可疑的,近似于诈骗的活动。”“比如什么奇妙的自我启发研讨会什么的。”

日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盲信,便按照邀请函上的联络方式打电话过去、探了探情况。接听电话的并非邀请人本人,而是担任邀请人的秘书或助手的男子……”

——诸位,不必因突然受邀而心生疑虑。

如此作答的对方,声音颇为冷静,听上去也颇为诚实。

——作为基于影山会长的愿望而举行的聚会,请诸位不必多虑,将其视为一场小型聚会加入进来即可。既无很多人受邀,亦无严格的着装要求。至少您可以于受邀宅邸的沙龙室内,悠闲地享受这场聚会。“其实我对危险的事儿还是很敏感的。”日向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的确是个相当怪异的邀请。但也没有必要太过怀疑。从酬金数额来考虑的话,倒不如说是我侥幸抓住了机会。”“唉。可是,日向先生……”

像是要打断鹿谷的插话般,日向继续说道:“而且,碰巧我对那位被称为‘会长’的邀请人多少有些了解。他是大资本家的继承人,坐拥他父亲的公司与财产,年纪轻轻便出任会长一职。他肯定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吧。对于他而言,区区两百万不算什么。”

即便如此,世上真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吗?鹿谷依然心生疑虑。日向注视着无法释怀的鹿谷,说道:“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日向宣告道,“我突然生了病,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参加四月三日的聚会。自然,两百万酬金也就打了水漂。因此,我想拜托鹿谷先生您一件事。”“你希望我以日向先生的身份前去参加聚会,带回酬金给你,对吗?”“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拜托您这么做的。二一添作五如何?”“这个嘛……”“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小气。可我的作家生涯刚刚起步,就算写小说也是艰难竭蹶。虽然我长年以其他笔名撰稿度日,但正如您亲眼所见,我依旧租住在便宜的房子里……总之,我很想一心扑在写作上,如此一来,上百万就算是巨款了。”

鹿谷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他并不认为日向“小气”——尽管如此,鹿谷仍打算低头道歉、拒绝对方的请求。

这的确是个相当奇特的聚会。可是,它并不足以令鹿谷的好奇心膨胀到乐于参与的程度。何况,涉及两百万巨款的收受,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犯下诈骗罪。

然而——

随着日向更加深入的介绍,鹿谷不得不渐渐改变了态度。“虽说是在都内举行聚会,但影山家的别墅却偏僻得吓人。邀请函上附有那幢别墅的照片。看了照片之后,我才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知道了那幢别墅的地址——”

鹿谷含混地“嗯”了一声,同时看了看信封内。“刚才,我不是说过对那位邀请人影山多少有些了解嘛。其实,昔日我到他家拜访过他一次——但与这次的事情完全无关。大概十年前,有份撰稿的工作强行派我去他家采访。我记得那时的确采访的是一位名叫影山逸史的人……”

犹如宣传册般,名为“邀请函”的东西与请柬一同封入信封之中。鹿谷打开一看,邀请函内印有几张照片。在看到那些照片的同时,一个念头掠过鹿谷的脑海。

——难不成?“就连建在那种偏僻之地的宅邸都如此气派呢。因宅邸主人的爱好而搜罗到手的稀世假面珍藏品,以及宅邸本身那与众不同的建筑风格等因素,使得该建筑似乎得到了‘假面馆’或‘奇面馆’的称呼呢。”“难不成——”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的同时,鹿谷猛地向前探出身子,“难道,这是……”“您对此很感兴趣吧?”

日向得意地点点头,重新叼起一根烟。“据那次采访时得到的消息,当时的馆主——影山逸史的父亲影山透一在该宅邸建造之初,就委任名为中村青司的建筑师设计该馆。我说,鹿谷先生啊,您不觉得这真是一种奇遇吗?”

4

他偶尔会做某个梦。

某个令他即使绞尽脑汁去思索个中奥妙、也不得而知的恐怖梦境。

他不清楚,也想不起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做这个梦的。他觉得那既像是昔日旧梦,又好似近些年才开始梦到一般。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黑暗。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听觉丧失。嗅觉,味觉亦悉数丧失。四肢尚可自由活动,但却因这无尽黑暗而使自己茫然不知所向。

他一心以为日暮途穷,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此时,突然……

背后有人向他袭来。

他一下子被扑倒在地。他挣扎着、抵抗着,终于看到了袭击者的身影。尽管依旧身处无尽黑暗之中,然而不知为何,他竟然可以看到对方那灰白的身影。

那个灰白的身影上,诡异的脸。

他看到的是一张毫无生命力的极其冷酷的,与身为生物的人类相距甚远的脸——

恶魔。

这个词汇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冲动伴随着几欲抓狂般的恐怖感。

故而,他……第一章四月暴风雪1

这里就在东京吗?这里也算都内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初次亲身前往之时,新月瞳子依旧颇为犹豫。

这里真的是东京吗?这种穷乡僻壤也可以称之为都内吗?

虽说统称为东京,那也是相当大的区域。二十三区之外还有无数“市”“郡”“村”,甚至还包括一些岛屿在内。她对此心知肚明,却实难想到今天竟然来到这样一处偏僻深山之中……

瞳子现年二十一岁,都内某大学学生,今年四月起升至大四,三重县名张人。

对于土生土长的外地人来说,自然而然都会认为东京就是大城市。瞳子也是如此。三年前,她到东京就学后,仍如此笃信。即使听说过奥多摩或桧原村这样的地名,也从未将那些地方与“农村”或“深山”真正联系在一起。

但是——

自电车终点站出来,换乘上颠簸起来没完没了的大巴。而后,又乘上自宅邸前来迎接自己的管理员的轻型面包车。瞳子都忘了自己在多久之前看到最后一幢类似民居的房子。一路上,根本没有自对面行驶而来、擦身而过的车子。由起伏颇大的车道转而折入铺有沥青的小路后,轻型面包车便越来越向森林深处驶去……总算抵达了终点,然而此处却连半点东京的味道都没有。

为什么挑了这种鬼地方?

瞳子事先了解过大致情况,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特地挑了这种鬼地方,建造了这幢宅邸呢……

要是轻井泽或是那须的别墅区的话还不难理解,但是偏偏在这种说起来是东京尽头却无人知晓的土地上建造宅邸,为什么呢……

抵达宅邸后,向中年的管理人长宗我部先生道了谢,瞳子自轻型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上下了车。长宗我部开车绕到宅邸后面,自便门开了进去。“小姐,请您从前门进去。”

此时已入四月,却宛如严冬。来这儿的途中开始飘起雪花来,现如今宅邸屋脊也好、森林群木也罢,渐渐妆成素白一片。

狂风卷着雪花,吹乱了瞳子的头发。她边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边再度打量起这幢宅邸来。

带有些许山庄风格的饭店——这正是瞳子对这宅邸的总体印象。不过,自宅邸正面的这个位置看去,宅邸左右两侧的外观极其迥异。

右侧建筑是白色灰浆外铺石棉水泥瓦的人字形屋顶。墙面的重中之重为外露的深棕色木结构,令略显陈旧的西式建筑看上去尽显潇洒。

与此相对,左侧建筑为张贴黑色石材的铺瓦屋顶,令人有庄严刻板之感。与其说是日西折中,倒不如说是无流派的建筑风格。

地基原本就倾斜着。左侧建筑比右侧高出一层楼。尽管建筑物本身都是平房,但因此高低平面的差异导致整体看起来犹如二层建筑一般。无论如何——

于这样的穷乡僻壤之地,建有这个孤零零的建筑——这仍是件奇怪的事情。据说这里已建成二十余年,看来当初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现在刚过下午一点半——她几乎准时到达。

瞳子双手抱紧水桶包,向玄关处小跑过去。她边跑边后悔自己不该身穿春装外衣到这里来。

玄关处的硕大双开门上附有罕见的门环。假面……没错,那门环犹如仿制的死亡面具一般。

贯穿那充满暗淡金属光泽、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面双颊的黑色铁环吊垂而下。左右门扉各有一个相同的假面门环。

瞳子的手伸向另外的门铃。就在她几乎要按上门铃之时,大门一下子打开了。“新月小姐,您辛苦了。”

前来迎接瞳子的是名身材瘦长的青年。

黑色西装内的黑色衬衣里打着黑色领结。彻头彻尾的一身黑。“请在棕垫上除去鞋底污渍后进入宅邸。”“好、好的。”“会长昨夜到此。明日下午,客人们会尽数离开。但是,会长预定在此多逗留一夜。因此,你的工作时间定于自现在起直至后天中午的全部时间。这期间都要拜托你了。”“好的。我明白了……不,是‘我知道了’。”

这是第二次与这位青年见面。初次见面是在本周周初面试之时。那时,他同样是这种浑身漆黑的打扮。年龄大约在三十出头……不,或许快四十了也说不定。

他的举止恭敬,极为老成。尽管是位肤色白皙、相当俊美的男子,但他表情不动声色般地几无变化——哎呀,真令人紧张。

他姓……对了,他姓鬼丸。是个奇怪的姓氏。全名是鬼丸光秀……吧?他是此处宅邸之主、瞳子的雇主,即那位“会长”先生——影山逸史颇为信赖的秘书。“这场四月的暴风雪……”招待瞳子进屋后,鬼丸边关好大门边自言自语道,“下得真不小啊。”“刚才车内广播报了强烈的寒流和低气压怎样怎样的。”“路上好走吗?”“还好——不过,前来接我的长宗我部先生看起来很担心。他说这场雪下得不合时宜。”“即使这里地处深山,但严冬也不容易积雪。”鬼丸面不改色地说道,“只盼望诸位客人能够安全抵达就好。”“有自驾车的客人吗?”“六名客人之中,三位都是自驾前来。另外的三位,则安排他们自车站乘计程车至此。”

自入口处一直向里走,就是有着高高的天花板的宽阔玄关大厅。此处温度远远高于屋外,但空气寒冷依旧。

正面一根硕大的立柱十分引人注目。这根贴有灰色面砖的四方立柱,每一面都有一米之宽。

在那根柱子离地一米高之处,嵌有好似陈列架一般,于柱子自身开凿出数十公分的进深、并加覆以玻璃门的结构。然后,那其中放着的是——

瞳子走近立柱。

架子上收藏的是一枚毫无光泽的银色假面。应该是某种金属材质的吧。那是个令人联想到所谓“铁假面”的全头假面,但面部构造细腻得令人惊叹,刻画出双眼眯成一道细缝、好似至今仍陷入沉睡一般的人类表情。

瞳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假面,总觉得那是十分难得、非常奇妙的……“这是……”

瞳子不觉脱口而出。此时——“新月小姐,请你听好。”

瞳子听到唤声,才突然回过神来。鬼丸光秀就站在她的身后。“正如我方才已经解释过的那样,交给你的工作不难完成。为客人们带路、简单地侍奉用餐以及收拾房间……不过,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规矩请你无论如何也要遵守。事先我也对你说明过这个规矩了吧。”“啊……是的。”

瞳子不由得立正站好。

——哎呀,果真好紧张啊。“总之,先请你拿好这个。”

鬼丸边说边递给瞳子一个纸袋。那是一个茶色的手提纸袋。“这是为你准备的假面。为了不让会长看到你的相貌,会长在场之时,请你一定佩戴此物。没问题吧。”

的确,鬼丸事先曾向瞳子做过说明。但是,直到实际接手了真正的假面,瞳子才真真正正心生奇妙之感。她尚未见过雇主影山逸史,据说他自己也惯于在人前戴假面。“顺便说一句,我也是如此。”

鬼丸边说边徐徐地指给瞳子看向那样东西,它就摆放在柱子一侧的桌案上。

那是一枚能面,雪肌、细目、蹙眉、鼻下稀须。这具男性能面是“中将”……不,是“若男”吧。

当着瞳子的面,黑衣的俊美青年秘书拿起那枚能面,佩戴好后继续说道:“我领你去你的房间,先把行李放在那里——我帮你拿包吧。”“没关系。我拿得了。”

瞳子把包挎在肩膀上,改用右手拎着那只装有假面的纸袋。“那么,我们走吧。这边请——”

鬼丸说道。2“预计客人们于本日四点至五点间到达此处。在此之前,我带你大致参观一下馆内各处。”

瞳子跟在鬼丸身后,进入延伸至玄关大厅右侧深处的走廊之中。“此处宅邸大致分为两栋建筑。这边是位于南侧的主楼,除了影山会长的书房与寝室,餐厅、厨房、收藏室,连用人的房间也都设于主楼。”

悄无声息地走在铺有厚厚地毯的走廊上,鬼丸解说道。“那个收藏室是收藏什么的呢?”

瞳子好奇地问道。“收藏着假面。据说,宅邸的第一代主人、影山透一老爷的爱好就是收藏古今中外的各种假面。”“这样啊。”

影山透一。

瞳子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恐怕他早已过世,而他的继承人便是影山逸史吧。

——不过,他竟然喜欢收藏假面啊。刚才那个奇妙的假面也是他原先收入囊中的藏品之一吗?“自方才的玄关大厅向相反方向穿过上行楼梯通道后,就可以到达北馆了。那里专供访客使用,今晚的聚会多半在那边举行。仪式也是。”“仪、仪式吗?”瞳子不由得一阵面部痉挛。

鬼丸毫无察觉般继续说道:“只是找不到其他更加适合的词汇,所以才称其为仪式的。并不是什么奇怪团体的危险聚会。不必担心。”“这、这样啊。”

瞳子强忍着无法舒缓的紧张感。“不过嘛……这里还真是个超级偏僻的地方呀。”瞳子缓缓说道,“就算这里是别墅,为什么……”“吃了一惊吗?”“嗯,是啊。”“二十五年前在此处建造宅邸的那位影山透一老爷似乎是个相当奇怪的人。”“就是说嘛。”“还有传闻说他曾于伊豆诸岛的某处建有宅邸。也许他就是那种可以自与众不同之中发掘出意义的人吧。”“会吗……”

伊豆诸岛也是东京的一部分。与之相比,还是仅需陆路跋涉就能抵达的此处相对好一些。“鬼丸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担任会长先生的秘书呢?”

瞳子只是好奇而已。“截至今年秋天整整三年。”“据说会长先生年仅四十出头而已,他名下就有了很多公司。请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嘛……”鬼丸稍显踌躇后,如此回答道,“某个时期以后,年纪轻轻又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内的会长先生,的确拥有过人的才智与强大的运势。尽管自前年起日本经济骤然恶化,但会长名下相关各公司的业绩都极其顺利……不过这些年来,会长自身却相继发生各种不幸。”

说到这里,鬼丸停顿住了。他以手掩住能面之口,清了清嗓子。“不幸?比如家里的人生了病什么的吗?”

瞳子条件反射地问道。“我倒不十分喜欢你这种猜测呢。”

鬼丸严厉地责备道。“哎,对不起。”“基本上,我是以谨言慎行为信条行事的。即便是非答不可的问题,也会于深思熟虑之后再回答。”“十分抱歉。”

瞳子钦佩地低下了头。“不过,我从未见过会长先生……所以,嗯……有些不安。”“砂川太太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吗?”“听她说了一些。但是,说得没有那么详细。”

鬼丸提及的“砂川太太”是瞳子姨妈的姓氏。砂川雅美,二十九岁,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而后一直住在这里。虽说她是瞳子的姨妈,但并没有与瞳子相差很多岁。因此,雅美一直将瞳子当作妹妹般疼爱。

这位砂川雅美原本在位于白山的影山本家做女佣。本来,今日的那个聚会也是雅美的工作,但是在一周前,即上月二十七日,她突然主动联系了瞳子。

如今,雅美身怀备受期待的头胎宝宝,预产期为七月。她估计四月初聚会举办之时,尚且不会对工作造成影响。可是进入三月下旬,雅美的身体状况突然恶化,眼看就有流产的危险。听从医生要她停工、安静养胎的指示后,雅美这才推荐侄女瞳子代替自己在此工作。

——要是小瞳你的话,肯定没问题啦。又不是什么难干的活儿。我还强烈推荐你,说“这孩子错不了”哦。这样一来,老爷也会相当信任我了。所以嘛,拜托了啦。

电话中,雅美这样一再恳求——但是,瞳子依旧相当犹豫。

很久以前,她就听雅美说过影山家代代都是富豪。这样的话,他何必用一个打工的学生呢。优秀的专业人士不论多少,他都能雇得起吧。那样才真是错不了呢。

——也许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可不愿意因为我个人的事情,找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来代替自己工作。横竖要有个人来做这份工作的话,当然要让我那可爱的小外甥女来做嘛。这可是我这当小姨的一片心意哦。

雅美热忱地说服瞳子。

——虽然是个有点儿奇怪的聚会,不过绝对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而且,还有笔可观的收入哦。何况,我觉得这对于你的将来也是种不错的经验啦……我说,怎么样嘛?小瞳瞳,肯不肯帮人家做几天工嘛?

既然跟自己关系良好的姨妈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也没有理由断然拒绝她。

本应结束的混乱的泡沫经济结束后,就业冰河期的到来渐渐成为现实。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所谓“可观收入”的保证还是相当诱人的。何况,寒假并没有计划要做什么……于是,瞳子还是答应了雅美。那之后的第三天,与鬼丸会面并接受测试的瞳子,竟然顺利通过了面试。“到了。就是这里。”

鬼丸停住了脚步,指着一扇门说道。那是一间位于主楼多少有些偏僻之处的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替换的衣服了。放好行李后,请先换衣服。拖鞋也准备好了,因此也请换下你的鞋子。”“好的。”“我在此等候。请你换好衣物后立刻出来。记得带好我交给你的面具。没问题吧。”3

置于床上的扁平收纳篮里放有工作服。

藏蓝色连衣裙附白色饰边的围裙,即裙装围裙,也可以称其为英式传统女佣风格。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主人的爱好,但是居然连与围裙相配的发圈也一应俱全。

瞳子还是第一次穿上这样的服装。尽管她心里的确是半稀奇半羞赧,但这毕竟是工作,容不得自己说三道四。那身衣服与事先申报的体形相合、尺寸刚刚好,穿起来的感觉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换完衣服后,瞳子从鬼丸交给自己的纸袋中拿出了假面。

与鬼丸的假面相同,装在纸袋中的也是能面。那是小巧的年轻女性能面——“小面”。

到底会让自己戴上怎样的假面呢?在瞳子的想象中,让自己戴上的假面会比现在这个更加奇怪。如今,她总算安心了。

可是,戴上这个能面后再戴上发圈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不用试就知道,这也太不相配了吧。

瞳子将发圈放回收纳篮之中,而后出了房间。她将假面拿在手中,并未戴上。“还挺快的——嗯,很配你呢。”

一直等在走廊的鬼丸说道。尽管如此,在假面之下的那张俊美容颜依旧不动声色,毫无表情吧。“那么,请走这边。”

鬼丸催促着瞳子向建筑物更深处走去。稍微走了一会儿后,走廊呈直角向左方拐去。于是,鬼丸抬起一只手,指向前方说道:“前面就是可通向配楼沙龙室的通道。侍奉用餐等事均经由此处,无须自玄关绕远道过去。”“好的——不过,这里好容易迷路啊。”“稍后我会给你一份建筑平面图。你也要好好记住客人们的房间分配才是。”“是。”

瞳子话音刚落,此时——

前方不远处的右侧,可以看到走廊的拐角处,突然有个人影现身了。

那人穿着肥大的灰色睡袍,头部大得不可思议,显得有些失衡。他的左手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棒状物……“那位是影山会长。”

鬼丸边低语边用肘部碰了碰瞳子。“喔……”

瞳子慌慌张张地用手中的假面覆面,就连系好位于头部后面的带子以固定假面的时间都没有。“你好。辛苦你了。”

馆主影山逸史看向瞳子,以过于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瞳子立刻明白,是那连嘴巴都完全覆盖住的假面导致了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原来他也戴着假面呢,头部大得比例失调也是这个缘故吧。“这位女性就是砂川太太的……”“正是。”鬼丸回答道。

面具覆面的瞳子说道:“您好。我是……”“砂川太太的外甥女,对吧?听说你是药学部的学生。几年级了?”“开春起就是四年级了。那个,嗯……”

无论如何,还是好好打个招呼才行啊。“我是代替雅美太太……啊,不,我是经姨妈介绍前来代替她做事的新月,新月瞳子。这次要给您添麻烦了。”“是我要给你添麻烦了呀。”

影山回答道。虽然根本无法窥知他那隐藏于假面之后的表情,然而瞳子却隐隐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样严厉,甚至还留下了柔和优雅的印象。“生疏的工作大多会令人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要依仗你了。你可要好好听鬼丸的吩咐呀。”“是。”

瞳子见过影山所戴的面具——光泽黯淡的银色面具。那的确与玄关大厅的陈列架之中的面具是同样的……“我就在配楼的内室。如果客人到齐的话,就如往常那样准备就行——拜托你了。”

如此命令鬼丸后,影山转过身去,背对着瞳子他们,缓缓地自走廊离开。他左手拿着的,似乎是收入刀鞘之中的武士刀之类的东西。“那是‘主人的假面’。会长每每到这幢宅邸的时候都会戴上那个假面。平日里还会戴上其他假面。”

直至主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鬼丸才如此告诉瞳子。“玄关大厅里有那个面具吧,形状、表情都一模一样……”“‘主人的假面’也被称作‘祈愿之面’,与摆放于玄关大厅之中的那个面具是一对。”

原来如此。那并不是“入睡”,而是“祈愿”的表情啊。“这里另有六组构造相同的假面。砂川太太没有提过吗?”“提起过——但是,我总觉得那假面似乎非常不方便啊。看起来沉重,戴上去也不舒服。就那么戴着假面的话,连喝水都很困难。”“的确如此。”“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呀,为什么会长先生要戴着那样的假面呢?他自己戴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们也要戴那种……”“会长先生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他的脸上受过严重的伤吗?”“不是的,他并没有受过什么伤。”“那是为什么呢?”

瞳子摘掉面具,不解地问道。

鬼丸平静地回答道:“也可以说那是为了令自己心境平和吧。”“心境平和?”

这是什么意思呢——瞳子更加费解了。“还有就是,刚才会长手里拿的那个,是刀还是什么呀?”“那是会长身居此处时,随身携带的影山家的传世名刀。”“为什么要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呢?”“据我看,那也是为了令自己心境平和才携带的。”“这样啊。”“无法理解吗?”鬼丸斜视了瞳子一眼,低声叹息道,“虽然我很想谨言慎行……好吧,如今你非想知道不可的话,我就详详细细地解释给你。”

鬼丸一本正经地说道。瞳子反倒变得非常惊慌失措。“啊,不用了。”她摇摇头说道,“今天就算了。”

之后,瞳子在鬼丸的带领下走遍了馆内各处要地,并听他详细讲解今晚的工作内容。

长宗我部全权负责所有的料理。而且,并没有确定所有人齐聚一处用餐。侍奉用餐的工作原来很简单。

不过——

瞳子越听越觉得自今晚至明日举行的那个聚会不同寻常——她已经能够充分理解那个聚会的不同寻常之处。瞳子甚至认为纵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这世上还会有比这更奇怪的聚会吗?4

午后四时许,鬼丸接到其中一名受邀客人的电话,希望有人前来迎接。之后,他便仓促离开了宅邸。

那名客人说自驾的车子在途中出了故障,无法启动。幸好其附近有民居,可以借到电话进行紧急联络。“由我亲自前去迎接重要的客人吧。”

鬼丸的这番话,制止了准备出发的长宗我部。“积雪颇深,以那辆轻型面包车载客着实令人担心。即使给它装上链子也很费时。”

鬼丸所指的就是昨日由主人开来的西玛四轮驱动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车更适合在雪地上行驶。“在我返回宅邸之前,就拜托新月小姐接待客人了。”鬼丸边看手表确认时间,边对瞳子下达命令,“诸位客人即将抵达。按照方才我交代给你的那样迎接来客——没问题吧。拜托你了。”5

鬼丸走后不久——午后四点十分,首位来客抵达宅邸。

门铃响后,前去应门的瞳子打开了玄关大门。她看到一名身着茶色皮夹克的男性。那名男性边掸着肩臂的积雪,边说着“啊,你好呀”,向瞳子打起招呼来。他呼出的气体因严寒而变得一团纯白。“我是受邀前来的。这里是影山逸史的宅子吧——啊呀,今儿是我第一次来啊,可是绕了不少路。再加上这场雪——早点儿出门还真是出对了。”“欢迎光临。恭候您的到访。”

瞳子毕恭毕敬地行礼。来客随即舒眉回道:“迎接我的是位年轻的女仆小姐呀。”“啊,是的。不过,我只是兼职……”“女仆小姐是兼职的吗?”“是的。突然接手姨妈的……啊,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名字是新月瞳子。”

谨言慎行——鬼丸的声音似乎在瞳子的耳畔响起。

她再度行了一礼,说道:“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请问,您是自驾前来的吗?”“是呀。”

客人点点头,自夹克口袋之中掏出车钥匙。“现在还用着冬季轮胎呢。谁能想到入了四月还下了这么大的雪呢。途中差点儿抛锚了——我把它停在门廊尽头了,要挪去别处吗?”“不用了。我觉得可以停在那里。”

客人迅速回头瞥了一眼,同时喃喃自语道:“可是,照这个样子雪越下越厚的话,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得去啊。”“啊,对了,请您进屋吧。”

瞳子把客人让到玄关大厅后,先请客人坐在大厅正面窗畔处摆放着的沙发上,而后开始进行必要的确认程序。

她手上有一份鬼丸交给自己的文件。黑色封面的活页夹之中,有六名受邀客人的名簿与宅邸平面图。“恕我冒昧,请您先出示一下本日的请柬以及您的某种身份证明,让我确认一下可以吗?”

瞳子打开手上的资料夹说道。“啊,这样啊。”

客人从放置脚畔的波士顿包中东翻西找着,不久后便拿出了装有请柬的信封,以及一个黑色卡包。“请。”“失礼了。”

瞳子确认着那信封上的收信人住址——埼玉县朝霞市XXXX。信封内也的确有本日聚会的请柬。

瞳子翻开了名簿。

按照排列顺序,六名受邀客被分派了一至六的号码。瞳子立刻知道这是其中的第五号客人。

现居地——埼玉县朝霞市XXXX。嗯,对,就是这个。

职业——小说家。笔名是日向京助。

接下来的一栏是——

出生年月——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

之后的备考一栏内还记载着“初次参加”的字样。“您是小说家老师啊。”瞳子对这方面并非完全不感兴趣,因此自然而然地说道,“日向京助老师?”“嗯?哎……”

不知道为什么,客人似乎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姑且算是个新手吧。”

小麦色的面庞,少许凹陷的眼,硕大的鹰钩鼻子,厚实的唇——乍一看,他长得有些阴沉,但是方才那轻松的口吻很是和蔼可亲,缓和了瞳子的紧张情绪。

卡包里放有驾照。瞳子确认着驾照上记载的内容(他的原籍似乎是京都),以及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脸略显无精打采,发型也与本人相差甚远。这令瞳子略微感到些许不协调。但证件的更新日期是前年,考虑到时间因素以及这种照片的上相度,推断“没问题”才是没问题的吧。“请您收好,谢谢您的配合。”

瞳子边行礼边将请柬与驾照递还过去。

名簿编号为五的埼玉小说家、日向京助……瞳子于心中默默回味对方的信息之时,打开了资料夹内的配楼平面图。“其他人还没有到吗?”

小说家向瞳子问道。“是的。这种天气多少都会令诸位延误的吧。”“一共有几名受邀者呢?”“听说一共有六名访客。”“这里的主人影山逸史先生呢?他已经到了吗?”“是的。昨夜抵达这里。”“是嘛。”“那么,嗯……日向先生。”瞳子合上资料夹后说道,“我带您到您的房间去。这边请。”6

穿过自玄关大厅通向北侧配楼的宽阔上行楼梯通道后,是一个小小的厅。有一道走廊自这处小厅向右首方向、即东向延伸。来客使用的寝室就并列排在这道走廊一旁。

现居朝霞市的小说家被分配至自走廊最外面数的第二间房。领路至那个房间后,瞳子便按照方才鬼丸的教导,为那位小说家讲解道:“今晚,这里将作为寝室供您使用。替换衣物就在衣橱内,请您于逗留期间更换上。另为您备下鞋子与睡衣。请您于此处脱下鞋子,更换拖鞋。”“有这种规矩啊。”小说家点了点头。

瞳子说着“是的”,亦点点头作为回应。之后继续说道:“那边的那样东西,请佩戴好。”

瞳子指了指放置于小型双人床一侧的床头柜方向。小说家困惑地“嗯”了一声,朝瞳子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哎?这又是……”“您不知道吗?”

毕竟是初次参加,看来他并不清楚这个规矩。“定于本日的聚会之中有些请大家务必遵守的规矩。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那个假面。”

床头柜上放置着一枚毫无光泽的银色假面。

那假面与主人所佩戴的“祈愿之面”构造相同,只有刻于面庞之上的表情相异。鬼丸曾经提到过“这里另有六组构造相同的假面”,这便是其中之一。“自这间寝室外出时,请您务必戴上那枚假面。虽然会为您多少带来不便……”“啊呀……”发出犹如低低赞叹般的声音后,小说家回头看向瞳子问道,“玄关大厅有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假面吧。”

也许是心理作用,瞳子觉得对方投向自己的目光很是锐利。“是的。据说那是被称为‘祈愿之面’的‘主人的假面’……”“祈愿……吗。那么,这个呢?它叫什么?”

小说家弯下腰,细细端详着床头柜上的假面。瞳子赶忙翻开那册资料夹,找到名簿编号为五的那页后,说道:“它叫……啊,那是‘哄笑之面’。”“哄笑……‘笑面’吗?”

小说家自言自语道。而后,他将两手伸向那枚假面。“难不成这假面一旦戴上就摘不下来了吗?”

也许他只是打算开个玩笑,却也具备“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洞察力。瞳子一边回忆着鬼丸的话,一边补充起必要的说明来:“那个假面嘛,有个相当特殊的构造——那上面有道锁。”“锁……是吗?”“戴好假面后,一旦上了锁就无法摘下来了。”“这样啊。这还真是与众不同呀。”“姑且将钥匙放入那个床头柜的抽屉中了。不过,今晚即使佩戴假面,也没有必要上锁。”“配锁的假面——”小说家抚摸着尖尖的下巴思量着说道,“倒是略有耳闻。但是,为什么这种……”

此时,传来玄关门铃的声音。看来,下一位客人到了。“啊,我得去看看——那就告辞了。”

瞳子慌忙低头行礼,向房门退去。“客人们全体到齐后,预订于六时许在主楼集中一次——届时我会前来接您。此前,请您好好休息。”7

瞳子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据那位客人讲,他也是自驾至此。“真是服了这天儿了,怎么偏偏是这种鬼天气啊。”那位客人急匆匆地进了门,边簌簌抖下满身积雪边说,“还好开的是休闲车。要不然,没准儿半途就得撂挑子……”

带兜头帽的黑色长款大衣,外加硕大挎包。他比第一位客人略矮,但体格相类……不对,仔细观察的话,就会觉得这位客人有些发福。两位客人虽属同款长相,可这位的脸上、下巴处却有些明显的赘肉。“啊,您……您一路辛苦了。”“哦呀?这次换了位女仆小姐呀。”“啊?是的。我——”

是临时过来兼职的……瞳子差点儿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她忍住后改口道:“……还是名新人,请您多多指教。”“这样啊,我知道了。多指教喽。”

来客浅浅地笑了笑。“其他的客人呢?”

他问道。“目前只有一名来客抵达此处。”“是嘛——那位秘书先生鬼丸呢?”“方才,他开车去接一位客人。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客人说着“这样啊”,再度点了点头。“话说回来,这场雪还真是令人担心啊。”

他喃喃念着类似管理人长宗我部说过的话。“要是再这样下个没完的话,也许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对了,后面的车库里还有几个空的停车位,我把车子停在那里了。”“我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即使寒冬腊月,这一带也不会为积雪所困。”

瞳子说道。如此一来,客人边说着“这是当然的吧”,边焦虑不安地皱皱眉头。“可是,正是因为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差不多每十年就会发生一次为雪所困的事儿呢。”“若是被困于此,可真令人头痛啊。”“可不是嘛,当然会令人头痛啊。”

瞳子带领来客至玄关大厅的沙发处坐下后,依照方才的程序实施例行确认。

现居地——东京都三鹰市XXXX。

职业——经营公司。S企划的社长。

名簿上分配给他的编号是一号。这是他第三次参加聚会。而且——

出生年月一栏引起了瞳子的注意。

出生年月——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

毫无疑问,驾照上也记载着相同的日期。

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他与方才接待的那位五号客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请称呼我为社长先生。”

瞳子确认完毕、将请柬与驾照一并归还给一号客人的时候,他如是说道。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瞳子觉得那句话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自卑感。她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应和。此时,一号客人继续说道:“或是称呼我为soma也可以。”

“soma?”“那是我的名字啦,是测字先生帮忙想的名字。创世纪的‘创’、‘创马’。听习惯了也觉得这名字还不错。”“会吗?”

现居三鹰市的创马社长以指尖按住右边眼角,似乎很不舒服。瞳子本以为他会频繁地眨眨眼睛、以舒缓眼部不适,却见这位社长先生自挎包之中拿出了眼药水,润了润眼睛。“那么,由我为您领路,带您去房间。”

瞳子话音刚落,来客立刻说道:“啊,不必了。我已经受邀参加过三次聚会,知道在哪儿。还住那个房间对吧,就是最外面、靠沙龙室的那个房间吧?”

参照文件夹内的平面图来看的确如此。他的房间就位于那里。“我的假面还是那枚‘欢愉之面’吧。”“是的。还是那枚假面。”

对于有过参加经验的客人,分配的房间及假面似乎都是固定的。“我也很清楚这里的规矩,你不用担心。”

说罢,客人独自走向通至配楼的路。走着走着,他又回头向瞳子问道:“馆主还好吗?”“这个么……还好吧。”

话虽如此,但仅凭走廊中的寥寥数语,瞳子实难了解影山会长的身体状况。“他应该位于配楼的内室之中——不过,嗯……基本说来,来客可以于馆内自由活动。唯独内室,请勿擅入……”“我也清楚这点啦。”

说着,客人再度浅笑起来。8

而后,瞳子迎来第三位客人。

时值四点五十分左右。这位客人是打车至此的。“司机先生可是谨慎派的,途中险些折返而回了呀。”

他一进门便如此说道。说毕,还夸张地摊开双手——“路上我还帮忙给车上了防滑链,好不容易才开到这儿。其他人没事儿吧。”

卡其色羽绒服,大型登山包。相貌、体形与最初迎来的小说家有几分相似,但却戴有与那位小说家相异的奢华银框眼镜。

进行既定的确认工作后,瞳子知晓他是名簿编号为四的客人。看到记载的“现居地”一栏时,瞳子不禁惊呼道:“您来自北海道吗?特地远道而来……”“哎呀,好啦,省省这么一本正经的客套话吧。”客人流露出自然的微笑说道,“你是新来的女仆小姐吧?怎么称呼你呢?”“我姓新月。新月瞳子。”“名字是哪两个字?”“写作瞳孔的‘瞳’,瞳子。”“这样啊。真是个好名字呀——承蒙您照顾。请多指教啦。”“哪里,不敢当。我才要……”

这是位令人留有美好印象、通晓人情世故的男性。

现居地——北海道札幌市XXXX。

职业——建筑师。M&K设计事务所联营者。

此次是他第二次参加聚会。而且,他的出生年月是——出生年月——一九四九年九月四日。

与前两位客人的生日仅仅相差一天,出生年月却是一致。按照鬼丸的交代,一两天的误差亦属“没问题”之列。

对方提供的身份证明并非驾照,而是医保卡。故而,无法确认此人相貌是否与证件照一致。“现下,我的驾照被吊销了。”

这位现居札幌的建筑师说话声音多少有些不痛快。“最近刚发生了一件麻烦事儿,一下子就被吊销了驾照。”

他微微皱眉,向上拢拢刘海。此时,瞳子注意到对方的额头一角有一处较大的伤痕。那是于事故之中受的伤吗?不对,看上去那似乎是道旧伤……

确认完毕后,瞳子依序将其带至配楼。四号客人的房间自内向外数是第四间,自外向内数是第三间。假面是“懊恼之面”。9

不久,鬼丸光秀载着第四位客人安全抵达宅邸。

瞳子总算自陌生工作产生的紧张感之中解脱出来了。新到的客人一脸假笑地对瞳子说道:“鄙人名叫忍田天空。”

他不仅做了自我介绍,甚至还递给瞳子一张名片。“我在横滨经营一家魔术吧。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请务必赏光。”

来客的名簿编号为二号,是名现居横滨市的魔术师。此次为第三次参加聚会,出生年月为一九四九年九月二日。他的假面是“惊骇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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