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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4 22: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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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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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传奇故事(三)

古今传奇故事(三)试读:

第一章

聪明祸

那年寒假,小东到乡下舅舅家过年。

舅舅是林场护林员,有持枪的特权,别人都叫他陈歪头,据说他头歪是几十年练枪造成的,山上的野物像是他家养的,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去“拿”。

年前的一天,舅舅说要给小东爸弄顶狐狸皮帽子,小东也正想见识一下舅舅的手段,两个人就上了山。

走了四五里山路,到了一个名叫老狼峪的地方,舅舅拉着小东,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舅舅说,这里住着一对新婚的狐狸夫妻,毛色很好,他一直给小东的爸留着。狐狸的老窝在石洞中,得等它们出了洞才好捉。外面暖和,人迹也少,是狐狸出来觅食的好时机,舅舅带着小东趴了小半天,只等着狐狸出来。

两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出现了,一只略大,一只略小,大的是只雄狐。它们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不敢离洞太远,见周围没有动静,胆子越来越大,蹑手蹑脚地踱了出来。

忽然,舅舅像山狗一样跳出来,三蹦两跳来到狐狸洞附近,嘴里发着怪叫,做出奇怪的动作吓狐狸。两只狐狸见有人断了它们的退路,一下子慌了,急得团团转,不顾一切地朝一条小路逃窜。

舅舅对小东招招手,跟着狐狸追了上去。

两只狐狸一前一后,边跑边回头看,眼睛骨碌碌乱转。舅舅没有开枪,怕伤了它们的皮毛。舅舅要捉活的,可人能追得上狐狸吗?那两个家伙一边跑一边放臭屁,熏得人直想吐,但舅舅依然紧追不舍。

他们追得紧,狐狸就跑得快,他们追得松,狐狸也慢了下来。就这样,他们跑了两里多地,累得直喘粗气。

这时,前面有个岔路口。舅舅突然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在山林中回荡。两只狐狸更加惊恐,领头的雄狐犹豫了一下,拐上一条狭窄的小路。舅舅见了,哈哈一笑,加快了步伐。原来,他在这条路上设了两个陷阱。山路崎岖不平。雄狐义无反顾,玩命地跑着,那只雌狐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领头的雄狐猛地一闪,跳到一边,雌狐跟得太紧,来不及拐弯,一下掉进了陷阱。

雄狐见同伴落入陷阱,停也没停,一头钻进树丛不见了。

等小东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时,舅舅已经从陷阱中把那只雌狐捉上来了。它哇哇怪叫,拼命挣扎,两只惊恐的眼睛还有几分哀求。小东走上前去摸了摸它的皮毛,果然温暖可手。

为什么前面的雄狐没掉进陷阱里呢?小东不解。舅舅说:“狐狸鬼着哩,这是两个刚刚走到一起的狐狸夫妻。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狐狸更是这样。”原来,舅舅刚才到岔路口朝天开枪,就是为了逼那只领头的雄狐,它感到情况危急,就故意把雌狐领到这条有陷阱的路上。到了路上,见他们追得紧,雄狐更害怕了,它知道他们不捉一只回去是不会罢休的,只有把雌狐留给他们,它才能脱身。狐狸是山里最聪明的动物,这里离它们家不远,经常出来觅食的雄狐当然知道哪里有陷阱。那只雄狐玩了个“舍车保帅”,故意把雌狐带到陷阱旁,让它掉进去,把它丢给了他们。这只雌狐太年轻太痴情,以为雄狐不会害自己,没想到上了它的当。

原来是这样!听了舅舅的话,小东唏嘘了半天,没想到狐狸这么狡诈,刚刚还是恩爱夫妻,到关键时刻,竟把它送了人,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舅舅把那只雌狐放在地上,一只脚踩住它,用另一只脚踩住它的爪子。一使劲,雌狐一声怪叫,爪子受了伤。舅舅又劈脸打了它两巴掌,再一松手,把雌狐放了。可能是被舅舅那两巴掌打晕了,只见雌狐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子,待清醒过来,便飞也似的跑了。

小东不解地问舅舅为什么放它走,舅舅说:“这只雌狐已经怀孕了,按我们猎人的规矩是不能伤它的,我要的是那只自以为聪明的雄狐狸。”

小东说:“可雄狐已经跑了,真是可惜。”

舅舅笑着说:“别急,它跑不了,明天我带你来‘拿’它!”

小东撇撇嘴,根本不相信。

舅舅笑了笑,说:“你别看雌狐刚才上了雄狐的当,那是因为它太痴情,太相信雄狐,但平时雄狐可不一定是雌狐的对手。雌狐明白是雄狐故意把它骗进陷阱,一定非常恨那个绝情的家伙。我踩伤了它的后腿,又打了它两巴掌,更加激怒了它,你想它回去会放过那只雄狐吗?怀孕和受伤的野物最凶狠,它们一定会拼命打斗,直到两败俱伤。狐狸打斗主要是厮咬对方的头脸,这样伤不到皮毛,直到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像瞎子一样。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那两只狐狸全捉住。”

第二天,小东跟着舅舅来到狐狸的老窝,一看,什么动静也没有。舅舅说:“它们一定斗得头破血流,头脸早肿得像馒头了。因为看不见路,它们躲在洞里,一定是一天没吃东西,看我把它们钓出来。”说着,舅舅从兜里摸出半块馍,捏碎了,撒在狐狸洞附近,然后示意小东躲到不远处。不一会儿,狐狸闻到了馍香,经不住诱惑,悄悄地摸了出来。小东一看,果然如舅舅所说,它们的头脸竟肿得像馒头,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面还沾着血迹,恐怕很难看见东西。只见它们一边闻一边找到碎馍,不顾一切地吃了起来。舅舅故伎重演,再次断了它们的后路,那两个家伙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乱石堆中乱窜。舅舅走上前,没费什么劲就活捉了它们,然后把雌狐放回洞中,给它丢下一些吃食。

小东呆呆地站在那里,心想,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那雄狐狸真是害了同伴害自己啊……

零点出车

小莉的老公大明,是一家物资公司的送货员。这天他下班刚回家,就接到公司电话,要他连夜送一批化肥到大店乡的代销点去。

店乡距大明所在的城市一百多里,中间还有一段曲折的山路,这一趟不到凌晨回不来。看看天色不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大明有心不想去,又怕人家发火。他正挠着头皮,小莉过来说:“大明,我知道,天这么晚了,你不想揽这趟差事,可你端了人家的饭碗就得受人家管啊。这样吧,我随你一道去,在路上也好做个伴儿!”

看着有五个月身孕的妻子,大明摇着头说:“这一路都不好走,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跟我去啊!”

谁知小莉犟劲上来了:“我怎么不能陪你一道去?你是不是担心我们的小宝宝?还早哩,没关系的。”

大明拗不过妻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赶到公司时,车上已经装好了货。大明迅速发动车子,驶出了公司大院。

天很快黑下来。天上堆满了乌云,不时有闪电从空中划过,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车子开上了城外的乡村公路。

小莉嫁给大明一年多,夫妻俩非常恩爱。不过,像今晚这样陪老公出车,她还是第一次,看着车窗外的点点灯火,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有一点刺激,又有一点儿紧张。

突然间,小莉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大明,你晚上出车也不是一遭了,我想问你,你一个人开着车子在黑乎乎的夜里跑,会不会害怕?”

大明被她问得笑了起来:“傻老婆,有什么好怕的?怕打劫啊?我一个穷职工,身上没有钱,车上也没有贵重东西,谁会盯上我?”“不,我不是问这个,”小莉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我是说……说……鬼,我经常听别人说开夜车会遇到鬼,你怕不怕?”

大明又笑了:“这世上哪有鬼呀?如果真有,这鬼也和人一样,世上好人比坏人多,好鬼也比坏鬼多,真让我碰上了,说不定还能和鬼交个好朋友哩!”

听了大明的话,小莉忍不住跟着笑了,刚才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你说得对,我们夫妻是好人,好人遇到的一定是好鬼啊!”

夫妻俩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店乡。趁着工人卸货的当口,大明带着妻子在附近小吃店弄了一点儿夜宵填肚子。

回来的路上,老天彻底变了脸,一时间雷声隆隆,狂风骤雨。虽然是空车,可大明却不敢开快,他怕有什么闪失颠坏了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就在车子进入大山的时候,不知怎么,车轮一滑,陷进一个大泥坑里,怎么也出不来。大明冒雨下车检查,可怎么也没能把车子开出那个大泥坑。

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小莉一眼发现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墓。在这雨夜里,那些坟墓显得狰狞恐怖。她又急又怕,这可怎么办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总不能在这孤僻的山野坟地里过上一夜吧?

看着小莉快要哭的样子,无奈的大明只好对她安慰道:“小莉,天无绝人之路,今夜我一定让你回家!”

小莉哭丧着脸道:“你想出什么办法了?”

大明道:“办法倒没有想出来。不过,我知道离这里六七里处有个小山村,我这就赶去找人来帮忙,将车子弄出水坑。”

听大明这么一说,小莉嚷着也要跟他一块儿去。大明不同意,说雨太大,冻坏了身子怎么办?“那……”小莉又看了一眼闪电下的坟墓,急道,“那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怕……怕……”那个字眼儿没再敢说出来。她心里真是后悔,来的路上谈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谈鬼呢?

大明以为妻子怕遇上什么歹人,笑笑说:“这黑夜大雨天的,哪有什么歹人啊?你如果真不放心,待在车里把车门好好关着,谁敲门你也别开。我回来时,会在车顶上连敲三下!”说完,冒着瓢泼大雨跑开了。

大明离开后,小莉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上了。她坐在车内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更不敢向外面看,她总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些坟堆里晃动着无数的黑影。真是越怕越是出事,这当口,她的肚子疼了起来。

就在小莉心急如焚的时候,蓦地听见从车顶传来三记敲击声。啊,大明到了!借着车灯,果然看见大明带了一大帮人到车旁。小莉喜极而泣,连忙拉开车门,她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扑进大明怀里哭道:“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没想到大明只是默默地将她推开,带着那帮人在车子后面推起来。

小莉只好坐回驾驶室,看着一群人忙活起来。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其中还有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过五六岁,她不明白大明是怎么把这些人叫来的。更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那些人都很古怪,没穿雨衣,光着头淋雨,也没人吭声,一个个低着头只顾推车,谁也不看对方一眼。

车子终于出了大泥坑。小莉见那些人默默地转身就走,心里直埋怨大明怎么一句客气话也不说。她一迭声地向他们道谢,可那些人没有一个回头,而是飞快地跑开了。不一会儿,那伙人消失在雨夜中……“那是些什么人啊?”大明钻进车子,小莉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和他们熟悉吗?他们怎么一个个都怪里怪气的?”大明这才开口道:“别问那么多了,回家吧!”口气特别冷。他说着,发动了车子。

小莉看着被雨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大明,以为他是累了,不想说话,也就没有往别处想。她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帕,伸手替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谁知刚一接触到他的肌肤,就感到异常冰冷,再看他的脸色,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显得那么僵硬。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大明,”小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病了?”

大明还是没有回答,只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路,把车子开得飞快,与刚从大店乡返回时的他判若两人。尽管这样,小莉坐在车里却觉得非常稳当,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

没过多长时间,车子就到了家门口。由于小莉肚子疼,大明扶着她上了楼。进屋后,小莉喝了两杯白开水,又吃了两片药。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小莉去卫生间给大明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给他拿来一套换洗衣裳,催他赶紧洗个热水澡。大明也不说一句话,接过衣裳默默地进了卫生间。

小莉给大明泡了一杯参茶,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突然想起忘记给他拿香皂,就取来给他送去。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地上放着那堆换洗的衣裳,浴缸里却没人。咦,明明见他进了卫生间没出来,这一会儿工夫上哪儿去了?“大明,你在哪儿?”小莉一连喊了几声,不见大明回答,在几个房间里找了个遍,也没见他的人影儿。

小莉正觉得奇怪,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大明的手机号码,忙拿起话筒:“大明,你跑哪儿去了?”她惊愕地问。

电话那头,大明气喘吁吁道:“我正要问你上哪儿去了哩,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我跑了六七里路,赶到那个小山村,挨家挨户地把门敲开,求他们给我帮忙弄车子,却没有一个人肯答应,谁也不想在这半夜里冒雨出来给陌生人帮忙,付钱他们也不干,现在的人真他妈的比鬼还坏!我赶回来时,发现你和车子都不见了……”

如五雷轰顶一般,小莉吓得目瞪口呆!“啪”的一声,话筒从手里掉了下来。话筒里传来一串焦急的声音:“喂,小莉,你怎么啦?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回去的……”

钻石王老五”征婚

我到维多公司工作后,啥都满意,只有一点让人不爽,就是老总的脸色难看,一天到晚阴得像棺材板。我瞧着这张脸,神经总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怕稍不留神,惹他不高兴,丢了饭碗。

那天,公司聚餐。正到兴头上,猛然听到一声哀号,我差点被一口烈酒闷死,扭头一看,是身边的老总在哭!我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老总是山东汉子,身高一米八,近两百斤的大块头,心理竟如此脆弱?更令人奇怪的是,除了我像傻子惊得发抖外,席间竟无一人上来劝解。大伙儿照样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啥事没发生一样。

饭后,我碰上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赵老油条。这个人是老总的心腹,比孩子他娘还了解老总。他冲我苦笑一下,说:“吓坏了吧?老总每回喝多了就这样,大伙儿已经习惯了。”

原来,老总不到三十五岁,已经离过三次婚。离婚以后,又谈了十九次恋爱。寿命最长的一次,也就半年。究竟是啥原因让这个钻石王老五总搞不定一个女人,赵老油条也不清楚。

老总的婚事,成为维多公司拿不上桌面的隐忧。他不开心,员工们也没法开心,如此下去,郁闷死人!

尽快地解决好老总私生活的重任,就落在了赵老油条肩上。

前不久,赵老油条终于想出个法子,为老总拟了一份妙语连珠的征婚启事,发在省内最有影响的报纸上。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这个钻石王老五公开“拍卖”了。

原指望用麻袋装应征信,结果前前后后只收到十几封,其中大部分人身份可疑。赵老油条流着虚汗回了几封,结果是不了了之。他可怜巴巴地求我:“小兄弟,你年轻脑子好使,帮老哥我想想法子。如果这事搞定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你的。”

小瞧我了不是?给个副总还差不多!

我把那份征婚启事拿来,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有啥不妥之处。如此香饵,为啥就没鱼儿咬钩呢?我只好去找老姐,老姐是外企白领,学识见解不凡,她将启事看了一遍,又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发表意见道:“我看问题出在年龄上。你想啊,一个三十五岁的年轻老板,身边的女人应该抢得打架。如今沦落到上报征婚,女人会咋想?这位仁兄要么是吃饱了撑的,青菜啃光了,想吃萝卜;要么是脑子少根筋,十里八乡无人要;要么就是吹牛皮,实际是开作坊……你家老总的条件不是不吸引人,而是让应征者没安全感。”“99分。老姐!”我说,“如果能教小弟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就100分了。”

老姐轻描淡写地说:“将年龄改一下,三十五改成五十三就行了。”

送走老姐,我很自卑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征婚启事改头换面在另一家大报发出来,一个星期后,维多公司的邮箱日日爆满,上门求访的闺秀碧玉差点儿挤破公司大门。赵老油条忙得脚丫子开岔。最后老总终于找到一个靓得惊人且性情火爆的东北小寡妇。

后来,在去民政局打结婚证的路上,老总逗小寡妇,“你老说我显年轻,到底看上去是十八还是二十八?”小寡妇笑着说:“太严重了吧?不过你真的面嫩,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是五十三岁的小老头。看上去顶多四十岁。”

老总一听,嘴巴马上成“O”型。他翻着白眼,好半天才喃喃道:“你真幽默,我……我才三十五岁呢。”小寡妇笑得直捂肚子:“又开玩笑了不是?你征婚启事上白纸黑字写着五十三,还吹!”

老总气得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掏身份证。小寡妇接过去一看,也傻眼了……不过呢,心里喜得像白捡了一笔钱。

回到公司,老总愤怒地叫来赵老油条,还来不及训他,我说话了:“老总,您是为征婚启事上的年龄烦吧?赵主任也烦着呢,您说这报纸的校对是干啥的,硬生生将您年龄给搞反了!好在没造成啥严重后果,否则,咱非较真不可。”

赵老油条不愧是个老油子,马上接过话说:“对,要起诉……”

老总一听,也忍不住笑骂道:“算啦。”

婚事搞定后,赵老油条被提了副总,我这个功臣却没当上主任。算啦,老总的脸色从此像解放区的天,我就很爽了。

香魂草

江南的九月,天气依然很热。男生穿着潇洒的T恤,女生穿着短袖衫和裙子,校园里像春天的花园,色彩斑斓。可是,高一(1)班只有一个人例外,她就是喻小乔。小乔一直穿着厚厚的绒线衫,好像要特意把自己包裹起来。后来,这个秘密还是被嗅觉灵敏的女生们闻出来了,原来她有腋臭。

班上开始排座位了。班主任刘老师让同学们按个子高矮排队,可是谁也不愿意和小乔站在一起。小乔看见同学们像躲瘟疫似的和自己保持距离,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这时,一个名叫路大海的男生站到了她身边。几个女生都捂着嘴,互相挤眉弄眼。路大海是来自大山的学生,皮肤黝黑,身材健壮,两片厚厚的嘴唇,一看就知道是个淳朴可爱的大男孩。就这样,路大海和小乔成了同桌。

路大海成绩很好,尤其是想像力丰富,他的作文全班第一,经常被当做范文拿到整个年级朗读。可是有许多问题他常常大声地问小乔,后来小乔才知道,那些题目路大海并不是做不出来,而是看出她很自卑,才有意这么做的,小乔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她悄悄地把这种感激写在了日记里。

时间缓缓流逝着。有个星期天,路大海从乡下返回学校,找到小乔家里。看着路大海气喘吁吁的样子,小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喻小乔,你想治好腋窝里的气味吗?”路大海问。

小乔脸红了。虽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被一个男生提起来,真有点难为情。“我给你带来了草药。”没等小乔回答,路大海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布包,里面是一些茅草。“这是什么?”小乔问道。“香魂草,治疗腋臭,特有效。”路大海说,这种香魂草很珍贵,长在大山的悬崖峭壁上,是一种靠相思鸟的粪便长出来的茅草。

小乔听到粪便两个字,不禁皱起眉头。“你别怕,相思鸟的粪便是香的,这茅草也是香的,不信你闻闻。”

小乔把香魂草拿到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有一种奇妙清香:“这草怎么治呢?”

路大海小声说:“就怕你不愿意。”“我愿意,愿意啊!”小乔都快哭了。她做梦都梦见自己的怪毛病好了,变成了一只洁白的鸽子,和同伴们一起在碧蓝的天空飞翔。

虽然小乔的父母都不在家,路大海还是神秘地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乔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骂道:“死路大海,臭路大海,你胡说什么呀。”“不是我胡说,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方子。我小时候也有这种怪毛病,我爷爷就是这么给我治好的。”

原来,路大海对小乔说,把这种香魂草捣碎,敷在胸口,几天以后腋臭就好了。“别的地方不行吗?”小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行,我小时候就是敷在胸口的,三天就成!”也许是看到小乔害羞为难的样子,路大海叹了口气,说,“喻小乔,你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哎,你别走啊!”小乔拦着路大海,羞涩地说,“我愿意,还不行吗?”

于是,路大海像个郎中,让小乔找来家里的擂钵子,将香魂草浸上水,然后慢慢地捣着。看着钵子里的香魂草渐渐变成了草泥,小乔的心“咚咚”狂跳,好像路大海手中的石头是擂在自己心上。草泥捣好了,路大海望着小乔。小乔嘴唇颤动着,双手背在身后,好像很害怕。“路大海,别的地方不行吗?”小乔又问了一遍。“不行,只有胸口管用。”路大海的回答简直让小乔窒息。她来到自己的小房间,路大海捧着钵子跟着。小乔靠在门上,将自己的衣服扣子解开,又捂上:“路大海,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路大海为难了:“我闭上眼睛怎么能看到往哪里敷啊?”“那你发誓,不对别人说,谁也不准说!”小乔真的哭了。“好,我发誓!”

小乔闭上眼睛,解开了衣裳。

时间凝固了,两个少男少女遭遇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小乔只觉得一团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胸口,她的眼泪也正好从脸颊流到了洁白的胸前。“好了吗?”小乔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好了!”路大海说。

那一刻,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路大海离开小乔时,小乔的脸还是红红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很多温柔。她去掉了一个姓,称他“大海”,嘱咐他路上小心。

第二天,路大海从学校里消失了。小乔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的胸口贴着那团香魂草,如同贴着一个香喷喷、甜丝丝的小秘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还是不见路大海。那个来自山里的少年,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而小乔的腋臭却奇迹般地好了。一身轻松的小乔开朗起来,体育课、文艺活动,她成了积极分子,学习成绩也直线上升。可是,她身边的那个位子一直空着。小乔头一次尝到了牵挂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那个香喷喷、甜丝丝的小秘密变成了淡淡的苦涩。

终于有一天,老师说路大海退学了。女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都争着要和小乔同桌,因为她们都闻到小乔身上有一种清香,不是那种化妆品的气味,而是一种天然的芬芳。

小乔再次见到路大海是在十几年以后,那时候,她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女作家。一次看电视,偶然看见路大海在一个经济栏目里做嘉宾,原来路大海就是大名鼎鼎的“红痣香水”的老总。小乔几乎是不假思索,立即买了一张飞往南方的机票,三个小时后出现在路大海的办公室里。对小乔的突然到来,路大海显然有些意外。

他们选了一个幽雅清静的茶楼,品着清茶,听着婉转的音乐,心情也像茶楼外的天空一样开朗。分别十年,突然见面,两个当年的同桌没有陌生,只有温馨的回忆。“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这感谢迟到了十几年,是因为我一直找不到你。”

小乔意味深长地望着路大海,“当年,如果没有你的香魂草,少女喻小乔也许永远走不出自卑的阴影,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所以,那一缕香魂草是我的还魂草,它改变了我的命运和人生。”“你说什么?”路大海吃惊地望着漂亮成熟的小乔。“难道一当上老总,就把什么都忘了?还记得当年你给我敷香魂草吗?在我的胸口。”小乔眼里满是柔情。“小乔,原谅我当年欺骗了你,其实所谓的香魂草根本就不能治腋臭。”路大海低下头去。“你开什么玩笑?我的怪毛病就是你的香魂草给治好的呀。”“真的?”“你……”路大海的神情让小乔觉得意外。“小乔,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路大海向自己当年的同桌袒露了内心的秘密:有一次,路大海无意间看到小乔抽屉里的日记,发现她的一个小隐私,她的胸口有一颗红色的肉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段日子,那颗红痣老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猜想了无数遍,幻想了无数次,那红痣是什么样的?像红豆吗?还是像花朵?是透明的粉红还是玫瑰色的深红?内心深处想看一眼红痣的愿望特别强烈。终于,他设计了一个骗局,就是以香魂草能治腋臭的名义,实现他这个想法。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头一次看见女孩那神秘圣洁的地方,紧张得大脑里一片空白。那天下午从她家走后,他骂自己是混蛋、流氓,他觉得再也没有脸去面对老师和同学,再也不配和天真纯洁的小乔坐在一起,就离开学校,来到了南方。这些年来,路大海的脑海里一直有一颗美丽漂亮的红痣,他把它当做是青春期一个美好的记忆。当他们公司生产的香水要起名字时,他不假思索地用了“红痣”两个字,只有他自己知道它有着什么样的含义。至于小乔说的,自从敷了香魂草,那怪毛病就好了,路大海也无法解释。“天啦,原来是这样?”小乔叹道。“小乔,我知道你后悔了,你本不该来。心中的一个梦,让它永远保留着,是很美的。”路大海给小乔的杯子续上水,“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你一定觉得我很下流,很……”“不,你不必自责。”小乔宽容地笑道,“也许,那香魂草真的能治疗腋臭。再说,青春期的少年总有着许多隐秘的心思。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我的胸口并没有什么红痣,那是有一次我看了一本外国小说,觉得好玩,就模仿小说里的主人公,自己用红笔画上去的。”

茶香悠悠,这香味,让路大海想起了家乡的香魂草……

摄魂字

川中出了个独行大盗,每次作案后,总在现场留下龙飞凤舞四个字——“清风君子”。这清风君子只向富户巨贾下手,短短两三年,川中有些声望的人家,几乎被他偷了个遍。官府出动的捕快也有成百上千,却连清风君子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这年秋天,新上任的四川巡抚南可靖到成都的途中在洪城柳树沱住了一晚。不想,第二天起床时,竟发现放在自己睡房里的金银珠宝少了一箱。墙壁上仍是“清风君子”几个大字。这还了得?!南巡抚又气又急,叫来洪城知府柳贤俊狠狠责骂一通,又将捕头王建勇打了二十大板,责令他们务必在一个月内,将清风君子捉拿归案。

他俩哪敢怠慢,当即命捕快查寻清风君子的行踪。可是十天一转眼过去了,清风君子像上天入地一样,一点踪影也没有。柳贤俊见案情毫无进展,大为恼怒,便将众捕快全都责打了二十大板,对王建勇更是毫不留情,竟打了四十大板。王建勇拖着皮开肉绽的伤腿回到家时,看到满眼泪花的八十老母,还有两个不明究里的孩子,心知要想捉拿清风君子,比登天还难。自己一旦定罪,家人也跟着受牵连,不由得悲从中来。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是在城北开学馆的教书先生闻人达。这闻人达五十来岁,原是福王幕僚,福王被皇上猜忌,满门抄斩,闻人达也被充军云南,途经洪城时一病不起,眼看没治了,便被留了下来。王建勇怜他年老凄楚,求医问药将他治愈,还在城北替他找了家学馆。闻人达开门见山地问:“王捕头捉拿清风君子可有眉目了?”

王建勇苦笑着说:“这事只怕难有眉目。”

闻人达沉吟一阵,又问:“听说那人作案后,会留下‘清风君子’四个字,王捕头可否将拓片给老朽看看?”

王建勇取出身边的几幅拓片交给他。闻人达将字铺在桌上,皱眉细看,说道:“这人笔力雄健,看来受了五代杨凝式的影响。杨凝式自号‘杨疯子’,黄庭坚恭称其为‘散僧入圣’,说的是他的草书笔法纵横恣肆,一点一画毫无世俗之气,若仙若圣……”

王建勇哭笑不得,还以为闻人达有什么主意,没想到却说起书法来了。过了一会儿,闻人达又问王建勇:“王捕头,可否将每处的拓本都给我看看?”王建勇此时毫无主意,只得照办。闻人达将拓本一一看了个仔细,说:“王捕头,几年来蒙你照顾,老朽心存感激。这个案子,如老朽能侥幸将清风君子擒获,便从此与王捕头恩怨两结了。”

一听此言,王建勇又喜又疑,喜的是凭自己和闻人达几年的交往,知道他并非信口开河。疑的是要捉拿清风君子,衙门的捕快都一筹莫展,闻人达又能怎样?

第二天,闻人达背着个竹箱笼出现在洪桥大街上,箱笼上插着八块字牌,成八角形。八块字牌上,是用不同笔法写的“永”字。走到街道一角,他坐下来,搭起桌案,磨墨铺纸,一笔一划慢吞吞写字,写的还是“永”字。天黑了,他收拾笔砚,回到自己茅屋,还是不急不慌地写字。

到第五天晚上,闻人达正在灯下写字。一阵轻风拂过,灯焰向上跳了跳,案前多了个二十来岁、眉目清秀的和尚,不声不响地看闻人达挥毫。闻人达头也不抬,仍旧一笔一划写字。和尚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叹息一声,道:“永字八法原是古人以‘永’字为例,阐述楷书八种基本点画用笔要点的方法。老先生却能将各个‘永’字写得形体各异,风骨不同,小僧在此看了一个时辰,老先生写了一百二十八个‘永’字,竟然无一雷同,实在让贫僧钦佩!”

闻人达这才抬头,淡然一笑:“不然,清风君子又怎会现身?”

和尚眼光一闪,不置可否地哦了声。闻人达继续说:“老朽看了‘清风君子’的拓本,发现每次留下的字都有变化。最先的不成章法,到后来渐渐有些气势,分明是一直练习的结果。而被盗之物里又有字帖藏本。老朽猜,清风君子除了做‘君子’,还酷爱书法,只是苦于无人指点。既钟情书法,岂有不痴迷之理?老朽在此卖弄,定然能将你引出。”

和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老先生以为你能拿得住贫僧吗?”闻人达说:“老朽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拿得住‘清风君子’?不过,老朽写一幅字,却能拿下你!”

和尚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却动不了脚。闻人达重新铺开一张纸,取出一管狼毫,饱蘸浓墨,一挥之间,白纸上便落下“清风君子”四字,顿挫有致,遒劲华艳,清风君子不由得叫了一声好。一声叫过,脸色却大变,仿佛那字有勾魂摄魄的魔力,目光竟粘在了上面,想要移动半分也难。跟着,黄豆大小的汗珠儿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脸上的皮肤一阵阵抖动,分明是在苦苦挣扎,却又毫无办法。这时,王建勇带着捕快冲了进来……

清风君子终于被捉拿归案,柳贤俊大喜。原来这清风君子法名空明,是千佛寺的和尚。这千佛寺破败多年,寺里除了空明,只有两三个老年和尚。空明盗得的金银珠宝,全散给附近贫民,从他住的禅房里,只搜到几本字帖和无数练字的纸。南巡抚被盗的金银自然无法补齐,柳贤俊只好忍痛自己拿出来,然后叫王建勇带上十来个本事过硬的捕快,押解空明到成都府。闻人达对柳贤俊说:“这清风君子本事了得,说不定还有同党。如果押解途中有什么闪失,大人难脱干系。老朽既能将他拿获,不如再帮忙将他押解到成都,也好让大人高枕无忧。”柳贤俊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立刻答应了。

从洪城到成都府,一路上风平浪静。到了巡抚衙门,南巡抚听说清风君子押送到了,马上升堂,一看,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和尚,问道:“柳知府可有案情审理禀帖?快呈上来!”

王建勇正要从包袱里取禀帖,闻人达先出声了:“大人,禀帖在此。”说着手里多了一张纸折子。王建勇暗叫一声不好,因为禀帖在自己包袱里从来没动过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看闻人达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只在心里企盼,不要生出什么枝节才好。

南巡抚接过纸折子,打开一看,正要大发雷霆,突然“咦”了一声,头往纸折子凑近了些,目光像被锁在上面似的,片刻之间脸色先青后白,又红又紫,身子也开始颤抖。一旁的幕僚看出了异样,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妥?”南巡抚头也不抬,口里喃喃道:“放清风君子退下!”堂上众人一听,全都莫名其妙。幕僚上前悄声提醒:“大人……”南巡抚猛地挥手,嘶声道:“放清风君子退下!”

看到南巡抚这个样子,幕僚不敢再问。尽管不解,还是下令将空明当堂释放,然后让闻人达一干人全都退下。悄悄吩咐几个护卫,去盯空明的梢。一切安排好后,南巡抚仍然呆若木鸡,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纸折子。幕僚上前叫“大人”,南巡抚仍说:“放清风君子退下。”目光散乱,分明已经神智不清了,幕僚大惊失色,一把将纸折子从南巡抚手中扯下,连声叫唤,南巡抚脸上的颜色才慢慢正常,“我怎么了?”幕僚不好说什么,指了指抛在地上的纸。一看见地上的纸,南巡抚恍然间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纸上全写着“放清风君子退下”七个字。七个字一联,全都是用不同手法写成,要么是整密秀丽的颜体,要么是飘逸出尘的柳体,要么是大捭大阖的草书,要么是笔法恭谨的楷书,要么是灵气飞扬的行书。这些字,重重叠叠交映纸上。南巡抚本来喜好书法,一看时虽知有异,却挡不住心醉神迷,凝神细看时,渐渐竟如失魂落魄一般不能自主。知道事情原委,幕僚暗自庆信自己派了人跟踪,可是出去的人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用说,人跟丢了。再将王建勇一帮人找到,却单单不见了闻人达。南巡抚气得几乎吐血,却没办法发作,那人是自己一再叫放的啊。虽然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竟被那几个字弄得失魂落魄,可又怕张扬开来,丢了面子,只好不了了之。

变个戏法逗逗你

鲁南平原的清谷镇,位于三省交界处。这日正逢集会,东南角那片开阔地上,突然添了个玩魔术的场子,好多人观看。

表演者一老一少。老者年过花甲,一袭青色长袍,双目炯炯有神。少女红裤红褂,灿若朝霞,艳若桃花,娇美的容颜能把所有观众的脖子拉直。老者双手抱拳,来了个开场白:“老夫是河北一草民。这是我弟子红芸,上个月才拜我为师。老夫第一次到贵地,还求诸位赏一碗饭钱。”说到这里,老先生扭头朝红芸吩咐道,“把钓竿拿来。”

红芸拿过钓竿,老先生接过来甩出钓钩,开始表演“空中钓鱼”。钓竿拖着长长的丝线在空中虚晃了五六次,突然刷地一下,鱼钩甩在了人群里。人们惊呼一声,以为这下定能钓出一条鱼来,不料老先生挑起钓竿后,鱼钩上竟挂着一条大拇指粗细的红花蛇。红花蛇扭着身子,吐着信子,十分吓人。老先生摘下红花蛇,把蛇头放在嘴里,仰起脖子,活生生将这条蛇吞了下去。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开始往场子里扔铜钱。老先生吞下蛇后,在场子里转了一遭,然后左手捂住鼻子,右手从左手里扯出一截蛇头来,越扯越长,一条完整的红花蛇竟被他活生生扯了出来。老先生抓起红花蛇抛向人群,恰好缠在一个小伙子的脖子上。小伙子吓得哇哇大叫,慌忙从脖子上解下红花蛇,红花蛇竟变成了一条红花腰带。老先生朝小伙子笑了笑,说:“这条腰带就送给你,留个纪念!”观众齐声喝彩叫绝,铜钱雨点般抛向场内。

接下来表演的是弟子红芸。她双手各拿一把红绸折扇,站在场子中间,笑吟吟地说:“戏法都是假的。小女子刚刚出道,稍不留神就会露出破绽,还望多多包涵。”说完,红芸打开双扇,在场子里走了一圈儿花步,又翻了几个跟头,突然双扇一扇,双脚竟然离开地面,慢慢上升到两米多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少女头上是天空,不可能有什么绳子往上拉她,是什么力量让她像鹅毛似的飘起来?大家原以为她在空中稍作停留就会掉到地上,谁知红芸挥动双扇,竟在空中翩翩起舞,舞姿优美,体态轻盈,宛若仙女下凡。老先生向众人解释说:“这个戏法叫‘空中舞扇’,舞动时还能用扇子遮挡投来的钱物,如有一枚钱砸中弟子,我即回赠白银一两。”

众人听了,立时来了兴趣,不少人掏出铜钱和碎银砸向红芸。红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对红绸扇左遮右挡,竟无一人砸中她,她脚下落满了铜钱。这时,忽从场外飞来一粒钢蛋子,“啪”的一声,击中了红芸的左肩,红芸“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她用手揉了揉肩,站起身,发现一个长着红胡子的中年男人闯进场子。红胡子扬了扬手中的弹弓,朝红芸大声喝道:“不是看你长得细皮嫩肉,我一弹弓把你的眼睛射瞎!”老先生连忙上前赔笑说:“老夫摆个场子不容易,求大哥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红胡子把眼一瞪,训斥道:“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无论说书唱戏的,还是打拳卖艺的,只要在清谷镇摆场子,就要先拜访我师父秦天雄,还要将所得款项的一半孝敬他老人家。他是这一带的总舵主,纵横江湖几十年,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雷火金刚,武坛上独占鳌头。师父功成名就后,从前年隐退到这个小镇上颐养天年,全靠杂耍艺人孝敬度日。”

老先生听后,当即宣布收场,围观人群一哄而散。红芸不服气,小嘴一撅说:“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凭什么分给别人一半?咱就不给,咋的?”“看来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红胡子把肚子一腆,冷笑道,“我可以白白让你打三拳,如果我两脚挪动半寸,就破例放你们走!”

红芸冲上去,对着红胡子的肚子就是“啪啪啪”三拳,红胡子两脚纹丝未动,连叫“舒服舒服”。红芸脸儿一红,抖手打出一支飞镖,飞镖带着风声直奔对方面门。真是艺高人胆大,红胡子不躲不闪,只听“当”的一声,飞镖打在眉心处断成两截,红胡子不禁哈哈大笑。红芸顺手抽出一把宝剑,还要再战。老先生当即喝住她:“凭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再献丑了。快帮我收拾摊子,到秦府请罪问安!”

不一会儿,师徒俩收拾好道具和行囊,随红胡子来到秦府。秦府占地五十多亩,六进六出的大院落,壮观威严,练武场上还有一帮年轻后生舞枪弄棒。秦天雄端坐在太师椅上,两边站着十几个持刀武士。红芸偷眼瞟了一下秦天雄,见他年过古稀,皮肤黝黑,剃着光头,又高又胖,坐在那里像半截黑塔,模样十分凶恶。红胡子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细细向他禀报了一番。老先生赶紧上前拱手拜了三拜,说了一些道歉的话,表示将今天摆场子挣来的钱物全部献出来。秦天雄瞟了一眼红芸,对老先生说:“你私摆场子本来就不对,女弟子用飞镖杀人更不对,不是我弟子有金刚功护身,就会丧命于镖下。本应从严惩处,念其年幼无知,就罚她在本府做三天丫环,让她长点见识,不然她以为苍天就像井口那么大。”“弟子无知,过在师父。老夫愿代弟子受罚。”“年老体衰之人,不宜留府为佣,你可以走了。”“我要是不答应呢?”“如果老先生能在我弟子面前招架三个回合,本舵主就放你一马,让你把弟子带出府外!”

秦天雄话音刚落,红胡子当即拔出一把匕首,朝老先生轻蔑一笑,然后运气发力,从口中吐出一串蓝色火焰,顷刻间将刀尖烧得通红。老先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对秦天雄道:“我这把老骨头不想化为灰烬,只好忍痛割爱,暂且把红芸留下。不过有言在先,三天后我要到这里领人!”

秦天雄“嘿嘿”一笑,道:“君子口中无戏言。放心吧,我不会抽筋扒皮吃人的,三天后一定交给你一个大活人!”

老先生拿起变戏法的红布单呼啦一甩,自己和红芸就被罩在了布单下面。接着,老先生撩开红布单,背起行囊就走。秦天雄狐疑地望着老先生的背影,来到红芸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又耸着鼻子嗅了嗅,没错呀,留下的就是这个小妞。红芸瞥了秦天雄一眼,脆生生地说:“放心吧,不是李代桃僵,师父真的走了。”秦天雄冷笑一声,吩咐红胡子把红芸暂且锁在西厢房里,派家丁严加看管。

鼓打二更的时候,秦天雄来到西厢房,从里面锁上房门,让家丁们各自歇息去了。西厢房点着几支红烛,红芸坐在床前,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秦天雄问:“是你随身带来的宝剑吗?听说你能耍几路花拳绣腿,是不是想刺死我?”红芸笑了笑,说:“我知道杀不了你,只想变个戏法逗逗你,试试你的胆量和内力。”说完,朝秦天雄的脖子就是一剑。如同砍在钢柱上,只听“哐啷”一声,宝剑脱手而飞。秦天雄捡起宝剑,将它折断成四五截,笑道:“烧火棍一样的兵器,留着何用?我已练就九九雷火功,天下没有能杀我的刀、斩我的剑。今夜无论你乐意不乐意,都无法阻挡我想要做的事。”

红芸笑了笑,用手一抹脸,忽然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白须老汉。“你的胸脯没有变,你的气味没有变,你还是你,唬不住我!”秦天雄露出鄙夷的神色。红芸又一抹脸,变成了一个呲牙咧嘴的大头鬼。“你不是越变越可怕,而是越变越可爱。我闯荡江湖几十年,什么戏法没见过?这点儿雕虫小技,只能逗我一笑。”秦天雄打了个哈哈。红芸一甩袖子,一条红花蛇直奔秦天雄的面门。秦天雄从口中喷出一股烈焰,立时将红花蛇烧成灰烬。秦天雄说:“你还有什么戏法,全都亮出来,取乐子!”红芸一抹脸,又变回了原来的俏模样,笑道:“小女子算是服了你,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撞上你这位高手,是俺的造化,俺认了!”秦天雄得意地笑道:“侍候爷,是你的福气,别再想三想四的了。过来,帮爷宽衣解带!”

红芸羞羞答答走上前,逐个解开秦天雄的衣扣,用小手在他的弥勒肚上挠了两下,秦天雄不由得发出一串笑声。不料笑声未落,红芸暗运功力,右手食指猛然捣向秦天雄的肚脐眼,“嘣”的一声,将秦天雄的肚脐捣成了一个血窟窿,一股气血从肚脐中喷射出来。“一指禅?!”秦天雄惊叫一声,立时面如土色。他知道,只有练就一指禅,选在他身上最薄弱的穴道肚脐眼,才能攻破他的九九雷火功。他颤声问道:“你是谁?”“哈哈,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峨嵋派掌门人柳震邦的女儿柳红芸。十年前,父亲惨死在你手中,我苦练武功,寻了你多年,总算找到了你。为接近你,我临时拜师学变戏法,变来变去终于‘变’走了你的武功!”

秦天雄垂死挣扎,想运气喷火,怎奈一运气就从肚脐处喷血柱,干张嘴吐不出火来,他知道自己武功废掉了,高声叫道:“来人啊——”

红芸飞起一脚,将秦天雄踢翻在地,单指猛然插进他的咽喉。可叹这位名噪一时的武林泰斗,只是挣扎了几下就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红胡子听到呼叫声,立即带人赶过来。红芸撞开房门冲出来,纵身跃起两人多高,叫了声“看掌”,以泰山压顶之势击向红胡子。红胡子不知师父丧命,也不知当初红芸的“空中舞扇”属上乘轻功,此刻根本就不把“手下败将”放在眼里,不躲不闪,脖子随便往上一挺,就听“哧”的一声,红芸的食指深深插进他的颅骨内。他“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第二天,红芸带着老先生远走他乡。后来,清谷镇的人们不知从哪里听到小道消息,说是老先生做了峨嵋派的掌门人。

第二章

通气

滁州城曾出过一桩怪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知府霍大人的内宅里经常有异人出入,但一直抓不着。后来,那人每次来,干脆在墙上留下四个字:河间异人。

知府的宅第在滁州城正中央,内宅又在整个宅第包围之中,平时别说是人,就是小鸟也很难进入。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像逛大街一样进出知府内宅呢?霍大人的几房太太都说他见鬼了,根本没什么人进来,只有四姨太红玉相信是真的,她说多次看到有人在窗外。

有一天晚上,霍大人在红玉房中过夜,半夜被尿憋醒,正要起身,忽然觉得窗外好像有人,他悄悄拉动床头的绳子,那绳子连着衙役的房间。不一会儿,衙役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团团围住,那人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气,肚子马上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然后轻轻一点,飘上了屋顶。这功夫据说是一种民间早已失传的“大肚子青蛙功”,只要一运功,体内就会充满高速旋转的气,像皮球一样有弹性,刀枪戳到上面像戳棉花一样,根本不起作用,而且人想飞多高都成,要是想落下来,只要将气从口中排出即可。

没有抓到人,红玉生气了,跟霍知府闹起来,说要是抓不到那个人,她和宝贝儿子都没法活了!奇怪的是,那人进来后不偷不抢,好像只是玩玩,天不亮就走了。但霍知府心里不踏实,谁知那家伙是来做什么的?以后会做些什么?霍知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师爷给霍知府出主意道:“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来单靠我们是捉不住他的,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世上总有能治住他的人,老爷可以悬赏捉拿。”霍知府觉得有理,于是悬赏一千两白银,捉拿“河间异人”。

不几天,有个名叫丁飞虎的镖头揭了榜,说:“什么异人不异人,我看不过是个小毛贼,看我手到擒来!”这丁飞虎身高五尺,像黑铁塔一般结实,一跺脚,十几步外的地都在颤抖。丁飞虎从几岁时就把头往石头上撞,后来一头能把上千斤的石磙撞得粉碎,所以有个外号叫“丁铁头”。霍知府不太放心,问:“壮士,这异人功夫了得,不知你打算怎么应对?”丁飞虎二话不说,来到院中,见墙边有只几百斤的石狮子,一头撞上去,把狮子撞了个粉碎。霍知府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当天晚上,那个“河间异人”照样闯进知府内宅,不想一下子被丁飞虎给堵在了红玉的院子里,两个人立马交上了手。丁飞虎看准了,一头撞在那人的肚子上,不想那人鼓起肚子,丁飞虎的头像撞在棉花上。那人深吸一口气,将身子一纵,整个人飘了起来。丁飞虎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想竟被带着飞起来,丁飞虎连忙松手,从几丈高的空中摔了下来。他自知不是异人的对手,只得红着脸趁天黑逃了。

又过了几天,一位英俊小伙子来到府衙,说:“我看那人凭的是轻功,所以要用轻功来对付他,量他也不是我的对手!”霍知府觉得他说得有理,就让他玩点儿轻功看看,那人见院中有一丛手指粗细的竹子,就顺着一根竹子像走平地一样,一直爬到只有筷子粗细的竹杆梢头,竹子竟连晃都没晃。知府心想,这还差不多。谁知当天晚上,那小伙子与异人在红玉的院中相遇,小伙子正要跟异人动手,异人鼓起肚子冲小伙子吹了一口气,竟将他吹到好几重院子外。然后,那人在红玉的房门口不急不忙地吃了只烧鸡,把鸡骨头扔了一地,还撒了泡臊气冲天的尿。

这天,一位老头来到府衙,说他有绝活能捉住异人。大家一看,老头怕有七十多岁了,瘦得像麻杆,一走三摇晃,恐怕风都能吹走。大家觉得老头一定是想银子想疯了,就他也想捉异人,不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吗?霍知府问老头有什么绝活,老头说年轻时他做过厨子,有一年乾隆爷下江南吃过他做的菜,当时赞不绝口。霍知府说:“我要你捉人,这跟你会做菜有什么关系?”老头说:“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这你别管,只要你出钱让我在府衙附近开个小吃店,不出十天,定把那异人捉给你看!”

这几天,红玉闹得越发凶了,霍知府又找不到别人来捉异人,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答应了老头。老头用霍知府给的钱在府衙不远处开了个小吃店,他的口气还不小,在小吃店外面挑起一个幌子,上书“天下第一鲜”,还有两行小字,写的是“本店推出祖传红烧小跑,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御口亲尝,大加称赞。”小跑是俗称,就是兔子肉。

听说老头烧的小跑连乾隆爷都吃过,店子一下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尝尝他的祖传手艺。谁知老头脾气很怪,没过几天,又贴出一张告示,说因店小力弱,从当日起,本店只接待三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的人。

那天,有位二十几岁的小媳妇扭扭捏捏来到店里,说她家住十几里外,听说老头的红烧小跑好吃,特意赶来尝尝鲜,然后回去做了好孝敬婆婆。老头点了点头,亲自下厨给妇人做了红烧小跑。那妇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翻看那盘红烧小跑,还仔细问老头一些红烧小跑的做法,老头一一作答。妇人吃完了,又要了一份带上,抹了抹嘴准备走人。老头一摆头,使了个眼色,装扮成小二的衙役们纷纷抽出家伙,将那妇人团团围住。只听老头冷笑两声,说:“什么‘河间异人’?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妇人见被围住,一时走不脱,便深吸一口气,把肚子鼓起来,正想起跳,不想屁股后面“噗”的一声,肚子瘪了下去。她只好再次吸气,谁知这下虽然跳了起来,但刚刚跳起一人多高,又听“噗”的一声,肚子又瘪下去,随即一头栽了下来。衙役们一拥而上,将她捆了。

大堂上,那妇人哭闹着说:“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把我抓来?”老头说:“不要装了,你不就是那个‘河间异人’吗?”妇人说:“我明明是个普通女人,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异人。”老头走上前去,一把拽下那人的头发,原来是个假发套。老头说:“我活了七十多,还没见过有胡茬和喉节的女人。”那妇人这才低下头。

原来,老头觉得所谓的“河间异人”,出入知府内宅却什么坏事也不做,可能是出于好奇和冒险,而经常到红玉院中,可能是因为红玉长得漂亮。知道“河间异人”很好吃,于是他开了一个小吃店,打出“天下第一鲜”的幌子,为的是引那家伙上钩,没想到真把他给引来了。老头还知道,所谓“大肚子青蛙功”,是气功的一个变种,主要是在肚子里运气,然后借助气的力量完成轻功。老头做过厨子,知道萝卜最能通气,吃任何大补,都要忌萝卜,谁要是腹胀,喝点萝卜汤,立马就能通气了。老头心想,要是让那“河间异人”吃了萝卜,他有多少气都会通掉,看他还怎么运气!于是,当老头看到一个妇人来吃红烧小跑时,发现她的嘴上有胡茬,还有个大喉节,便知道这家伙一定有问题,所以尽可能在红烧小跑里放了些萝卜汤。果然,当那家伙再运气时,气就从肛门通出去,再也跳不起来了。谁知霍知府一审那人,却是另外一种情况。“河间异人”交代说他叫孙小二,从小就跟红玉相好,后来红玉的父母贪图知府有权有势,把她嫁给了知府,但红玉还时常跑出去跟他幽会,直到她怀孕。为了能经常跟红玉幽会,孙小二苦练功夫,特别是轻功,后来偶遇一位老道,传给他“大肚子青蛙功”,果然来去方便。懂点医术的他知道,知府前三房太太一个也没生,是因为知府有病,没生育能力,而红玉怀的孩子其实是他孙小二的,当红玉生下孩子后,孙小二就经常跑来看他们。一开始,红玉巴不得他天天来,但时间一长,红玉害怕这事被霍知府知道,加上她开始贪恋知府姨太太的好日子,于是冷落孙小二,不愿跟他来往。可孙小二不死心,还经常带着好吃的到红玉房门口,希望红玉让他看看孩子,把好吃的给他们,可红玉根本不理他,最后竟想借霍知府的手除掉孙小二。这就是孙小二经常进入知府内宅的真正原因。听说老头的红烧小跑是天下第一鲜,他经不住诱惑,那天到饭店亲口尝了尝,想顺便带一点给红玉娘儿俩。

审到这里,知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哪里想得到,红玉生的是别人的孩子!霍知府怕家丑外扬,找个理由把孙小二打入了大牢。红玉和儿子怎么处理,他一时还没想好。

开饭店的老头得知此事后,悔得不行,他说,本以为那异人只是个喜欢冒险的无聊之辈,哪知其中还有这个原因,这明明是做了件坏事嘛!一气之下,将自己的手指剁了一根,然后把祖传的红烧小跑方子也给烧了。

赛大圣

武清县有一个叫孙巧手的人,变得一手好戏法,人送外号“赛大圣”。这赛大圣变戏法就凭手中的一块手帕,说变什么,只要把手帕在空中摆上几摆,那东西马上就会变出来。

这一年,赛大圣到京城摆地摊,正变得满场喝彩、铜钱满地时,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扬起马鞭将众人打散,绳捆索绑就把赛大圣带走了。赛大圣一见,连声高喊:“军爷,我摆地摊变戏法没犯法呀,你们抓我干什么?”一个军士一鞭子抽过去:“少废话,快走!”

不大一会儿,赛大圣被带到一座大宅前,抬头一看,见大门上方写着几个大字“九千岁府”。赛大圣一愣,九千岁府?这不是大奸臣魏忠贤住的地方吗?这家伙抓我来干什么?赛大圣想着,已经被人带到了大厅。

赛大圣刚站稳,被人一脚踹倒在地:“还不跪下给九千岁行礼?”赛大圣这才发现,厅上端坐着一个大胖子,赛大圣猜想他就是魏忠贤了,便在地上磕一个头:“草民赛大圣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嘿嘿”一阵大笑:“猴崽子,起来吧。哎,怎么给猴崽子绑上了?松绑!”魏忠贤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接着道,“猴崽子,听说你挺会变戏法?”赛大圣赶紧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魏忠贤一瞪眼:“猴崽子,别耍贫嘴,给我变两下看看。”赛大圣赶紧说:“不知九千岁想让草民变什么?”魏忠贤想了想:“你给我变个金元宝出来。”赛大圣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手帕,在空中抖了抖,然后向手帕上吹了口气,往空中一扔,一个金元宝就到了他手中:“九千岁请看,金元宝变出来了。”

魏忠贤一见,两眼当时就直了,“噌”地站起来:“猴崽子,你真的把金元宝变出来了,待我仔细瞧瞧。”说着,就从太师椅上冲下来,想从赛大圣手中夺走金元宝。不料赛大圣将金元宝扔到半空,用手帕盖住,猛地一抖,金元宝不见了。

魏忠贤一见大怒:“哎,猴崽子,你怎么又把金元宝变没了?”赛大圣说:“戏法戏法,戏耍戏耍,变的东西只是借来一看,看完了就得还回去,不然,以后再变就不灵了。”魏忠贤骂道:“混账,快把金元宝变回来!”赛大圣摇摇头:“九千岁,一样东西只能变一次,不能变两次。”魏忠贤急了,吼道:“五虎,把这猴崽子给我关起来!”魏忠贤一发话,一旁的五虎像提小鸡似的把赛大圣提了出去。

赛大圣刚被押走,魏忠贤就在大厅里转开了。心想,这个猴崽子还真有两下子,我让他变个金元宝,他就变出来了,我要是让他变个玉玺呢?他是不是也能变出来呀?哎呀,我想当皇上都想多年了,现在朝野之中到处都是我的人,东厂又有上百铁杆武林高手,五虎、五彪、十狗更不用说,现在,崇祯刚刚登基不久,我如果让这猴崽子把玉玺变出来,再带高手杀进皇宫,把崇祯给干掉,我不就成了当今皇上吗?看来,这猴崽子还不能杀。想着,魏忠贤冲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呐,把变戏法的猴崽子给我带书房来!”

不大一会儿,赛大圣又被带到魏忠贤面前。魏忠贤把下人打发出去,然后拉住赛大圣的手,皮笑肉不笑:“来来来,坐。”赛大圣一看,这老太监是什么变的?刚才还横鼻子竖眼,这会儿又跟我好起来了,到底想干什么?赛大圣正想着,魏忠贤说话了:“赛大圣啊,你的戏法变得不错,老夫想让你到时好好露一手,你可愿意呀?”赛大圣赶紧站起身:“九千岁这么看得起小人,小人怎敢不愿意?”魏忠贤拍拍赛大圣的肩:“那就好,后天就是我50寿诞,皇上和文武大臣都会来,我要你现在把护国玉玺和龙袍变出来,到时候我要用,怎么样?你不会说你变不出来吧?”说完,眼露凶光瞪着赛大圣。

赛大圣一听,吓了一哆嗦,什么?魏忠贤要让自己变玉玺和龙袍?这不是要谋反吗?自己若说变不出来,这老太监会杀了自己;若给他变出来,就是谋反罪,一样活不了。赛大圣眼珠儿一转,说:“九千岁,我可以给您变出玉玺和龙袍来,但现在不能变,我这戏法变出来的东西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您什么时候用,我什么时候给您变,您看怎么样?”魏忠贤道:“你不会骗我吧?”赛大圣赶紧磕头:“我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骗九千岁您呀。”魏忠贤一摆手:“好吧,你就住在我书房里,后天就在这里给我变。”说完,魏忠贤吩咐兵丁把书房看好,不准赛大圣离开半步。

转眼到了魏忠贤的寿诞之日,魏府内张灯结彩,各路官员纷至沓来。魏忠贤命管家招待客人,自己则来到书房,叫出赛大圣:“赛大圣,快把玉玺和龙袍给老夫变出来。”赛大圣说:“九千岁,您得给我备20口锁好的箱子,每口箱子要两个人把守,不然变出来的玉玺和龙袍会被人施法劫走。”

魏忠贤一听,马上命五虎、五彪和十狗找来20口锁好的箱子,又叫人将府外埋伏的武林高手招进来守箱子。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喊:“万岁驾到!”魏忠贤一听,赶紧跑出去见驾。把崇祯让进大厅后,魏忠贤借故回到书房,叫赛大圣马上给他变出玉玺和龙袍。赛大圣点了点头,走到一口箱子前,从怀里掏出手帕,扬了扬,捋了捋,然后猛地一抖,那块一尺见方的手帕竟变成一大块绸缎。屋里的人眼珠子都看直了,心想,这家伙就是有两下子,一块小手帕竟能变成这么一大块布。赛大圣脸上挂着微笑,将那块绸缎往身前箱子上一盖,围着箱子转了一圈儿,然后猛地掀开绸缎,将绸缎团巴团巴,又向空中一抖,大绸缎又变成了小手帕。魏忠贤一看,着急了:“别耍你那块破布了,快变玉玺和龙袍啊!”赛大圣走到箱子前,“啪”的一声开了锁,掀开箱子:“九千岁请看。”魏忠贤往箱子里一看,吓得舌头吐出来一大截,那只箱子原来是空的,现在居然钻出一个人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崇祯!崇祯身穿龙袍,两眼发直:“哎,朕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正说着,一眼看见了魏忠贤:“哎,魏爱卿,朕怎么到这里来了?”魏忠贤傻眼了,一瞪赛大圣:“我让你变……你怎么……”赛大圣一听,忙说:“玉玺和龙袍都在皇上身上,没办法,我只好把皇上变出来了。”魏忠贤一听赛大圣道破了天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前下手算了,想着,魏忠贤一指崇祯,冲五虎一声大喊:“来呀,给我拿下!”五虎一听,蹿上来就把崇祯按倒在地。魏忠贤叫人把崇祯的龙袍扒下穿在自己身上,抱着玉玺,“嘿嘿”一笑:“正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崇祯啊,你该歇歇了!”崇祯一见,瞪圆了眼睛:“魏忠贤,你敢篡朕皇位,难道就不怕灭九族吗?”魏忠贤一阵冷笑:“灭九族?今天我就先灭了你!来人呐,给他换上一身下人衣服,头上罩一块黑布,拉出去砍了!”魏忠贤刚说完,赛大圣走过来:“九千岁,杀皇上不是好玩的,我看不如这样,让小的把皇上变没了,这样您也好向天下人交代。”魏忠贤一听:“把皇上变没了?变哪儿去?”赛大圣说:“您想把他变哪儿去,小的就把他变哪儿去。”魏忠贤一咬牙:“我想让你把他变到阎王爷那儿去。”赛大圣点点头,叫人把崇祯重又塞进箱子,上了锁,对魏忠贤说:“九千岁,您想不想看看他是怎么到阎王爷那儿去的?”魏忠贤一听,高兴了:“我还能看着他到阎王爷那儿去?好,我就看一看!”

魏忠贤在箱子边上站好,赛大圣对五虎、五彪、十狗说:“你们都站到箱子边上,好好保护九千岁。”说完,一抖手帕,一块长十丈、宽一丈的大绸缎从天而降,将20只箱子和箱子边上站的人,全都罩在了里面。里面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赛大圣已将长绸扯起来,重又变成手帕。再一看,魏忠贤和那些人都不见了,站在箱子外面的变成了崇祯,龙袍又穿在了崇祯身上,玉玺也回到了崇祯手里。

崇祯正在发愣,赛大圣“扑通“一声跪到崇祯面前:“草民赛大圣是个变戏法的,魏忠贤让草民变玉玺和龙袍想篡皇位,草民不得已,才施大变活人之法惊了圣驾,现在,小人已将魏忠贤及其党羽都关在箱子里,请万岁定夺,草民告退。”说着,赛大圣一抖手帕,变成一块绸缎将自己盖起来。

崇祯一听,赶紧说:“英雄,你救了朕一命,又帮朕拿下了魏忠贤这逆贼,朕要重重赏你呀!”说着,一把将绸缎扯下来。崇祯愣住了,眼前的赛大圣不翼而飞!

崇祯立即传旨将魏忠贤等人押往天牢,又派一万御林军剿灭东厂的魏忠贤余党,然后下旨封赛大圣为国师,赐号“百变神手”,张贴榜文,召赛大圣进宫就职。可是榜文贴出去好久,却迟迟不见赛大圣进宫……

如此妙招

“便宜”和“实惠”两家火锅店,开在门对门,竞争自然少不了。今天这家出个新招,明天另一家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前些日子“便宜”刚把锅底降到18块,“实惠”这两天立马就下调到15元,还送一瓶啤酒。

眼看自家的客人都拐进了对门,“便宜”的老板又出新招,在门口醒目地写着:本店啤酒1块钱一瓶。这样一来,上座率果然大幅度上升。

望着自家生意一落千丈,“实惠”的老板也坐不住了,一咬牙宣布:“凡是光顾本店的客人,啤酒一律免费。”

因为进货渠道不如对门,“便宜”不敢随便免费,老板正发愁时,伙计小李想出了一个妙招,如此这般描述一番,把老板听得眉开眼笑,连声称赞:“高,实在是高。”

第二天,“实惠”一开门,就进来三位客人。这三位的酒量实在惊人,几乎没点什么菜,只是不停地喝啤酒。不一会儿,就喝光了两箱。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们还不上厕所,喝得是从容不迫、神态自若。

老板愁眉苦脸走上前打招呼:“三位好酒量!不过像你们这样喝下去,小店负担不起啊!”“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看你还敢不敢随便说免费?”

没等老板答话,旁边一位大声吼道:“这就受不了了?知道我们三个的绰号叫什么吗?告诉你,你要不把招牌撤掉,明天我们夏大哥就来了。”

老板小心翼翼地问:“三位绰号是?”

那人笑呵呵地答:“他们二位叫刘三盆、王二桶,我是张一缸。”“那你说的那位夏先生呢?”

三人齐声高呼:“下水道。”

找个“借托儿”

王五做生意遇到了麻烦,赔得很惨,但是,他看准了一个很好的翻本机会,可惜需要十几万的周转资金,银行贷款想都不用想,王五愁得牙花子肿老高。

王五找到朋友钱六,说了借钱的事。果然,钱六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这点水儿你不知道?我若是有钱,怎么会不帮老朋友呢?”王五说:“不是真借,我只要你在大家跟前给我个面子,承认借给我两万块钱就可以了。”

星期天,王五把好朋友们都请到“天南居”酒楼,摆了三桌,肯定少不了钱六、赵七。大家吃喝得很高兴。席间,王五特意敬钱六和赵七的酒:“兄弟,我借你俩那两万块钱,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会把欠条抽回来。”他俩白捡了这么个好名声,高兴极了:“不急不急,我还信不过王总?”

事后,王五找到孙八,说:“我差十万块钱要做个短期生意,可是才借到六万,这些朋友中就咱俩相对近些,你能不能帮忙?”孙八想,别人借得,我怎么好不借?就借他一万。王五又去找刘二、于九……没费多少口舌,十多万块钱到手了。

王五仗着这钱翻了本。半年后,他生意大发了,又把大家请到老地方,信封里装着他借钱的数,还含着息。大家都推辞道:“算了。也不多,只当大家为你东山再起,凑的份子钱。”

王五的脸色凝重起来:“我是个商人,最看重的是信誉,怎么好言而无信呢,借,就是借。危难时,朋友们拉了我一把,这一生我不敢忘记。”

王五说这话的时候,朋友们都有些内疚,大家各自在想,幸亏他第一个不是跟我开的口,若是那样,我还真不敢借他呢,你看,差点在朋友中丧失了人格……朋友们都暗自佩服那位带头借王五钱的人,可又不便打听。

老板爱冷门

王空转发财后,想自己当老板。于是他搞了块地皮,修了个集娱乐、购物于一体的休闲广场。谁知,建房容易卖房难,广告做了不少,广场眼看要封顶了,却连一成的商铺都没卖出去。

没几天,售楼小姐咪咪给王空转打来电话说,她已成功说服了一个叫李泉的股市大亨。据说李泉在股市上一帆风顺,名下的资产早已过亿,最近有意涉足房产业,他对王空转的休闲广场很感兴趣。

咪咪特意关照王空转:“王总,咱最好准备准备,李泉星期六就过来,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听说他喜欢逆向思维……”王空转打断咪咪的话:“这个你不用担心,咱没骑过马,还没见过马儿跑吗?我会安排好的。”

星期六上午八点,李泉在咪咪的陪同下准时出现在预售大厅门口。稍事寒暄后,李泉看了看那些排队购房的客户,问:“这些人也是来买商铺的?”

王空转答道:“是的,都是些零敲碎打的小户,我做生意图个爽快,还是希望能和李老板这样的大腕交朋友……”

李泉想了想,走到一个排队者跟前问:“老弟,你也觉得这里的商铺有投资价值?”

这个人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呀,我半夜就来排队了,听说剩下没几套了,也不知轮不轮得到我……”

李泉扭头对助手道:“我们回去吧。”

王空转大吃一惊,赶紧给咪咪使眼色。咪咪追上去焦急地问:“李老板,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李泉道:“我十多年来在股市赚多赔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妨告诉你,就是找冷门:人家不爱的股票,我买进留着。人家都看好的股票,我坚决不碰……如今搞房地产,这个游戏规则还是值得保留的。像这种小楼盘,没人看好的话,我全买下来,放个一两年,再投点小钱运作一下,可能大赚一笔。但现在,连这些靠牙缝里省钱来搞投资的人也看好,我还有什么好跟风的……”

揍厂长

张龙和赵虎是厂子里的一对“刺儿头”,这次下岗,两人首当其冲。隔了一个多月,赵虎突然接到张龙的电话:“哥们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给你出气了,昨天我把厂长暴揍了一顿。这老家伙欺软怕硬,被我揍得跪地求饶,还请我回去上班呢。”张龙炫耀道,“哥们儿,我又上岗了!”赵虎听了羡慕不已。

第二天,赵虎喝了半斤老白干,气势汹汹地来到厂长办公室一看,厂长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用说,肯定是张龙的杰作。他心中更有底了,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厂长,我想回来上班。”“上什么班?不是叫你下岗了吗?现在没岗位。”厂长眼皮都没撩一下,挥手叫他出去。赵虎眼一瞪,“啪”地一拍桌子,吼道:“你凭啥要我下岗?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准我回来上班,哼哼……”

厂长呼地站起来,喝问:“干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想闹事?”“是!咋的?”见唬不住对方,赵虎驴脾气上来,一不做二不休,“咣当”一声,把老板桌掀了,跨步过去就要揪厂长。厂长脸都吓白了,却并不屈服,而是气急败坏地喊:“保安!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龙。冷不防,张龙一个箭步上前,把赵虎的胳膊扭住,嘿嘿一笑:“哥们儿,不好意思,我现在在保卫科工作。”说罢又转向厂长,恭恭敬敬地请示道:“厂长,怎么处理他?”“送到派出所去!”厂长怒气冲冲地说,“反了,跟我来这一套,活腻了!”

结果,赵虎被拘留半个月,他百思不得其解:人家打了厂长就上岗,自己咋就不行呢?半个月后,他蔫头耷脑地去找张龙,要解开心中疑团。

张龙未等他发问,就埋怨说:“你好大的胆子,咋敢到厂长办公室去闹事?”“不是你说这王八蛋胆小怕揍吗?”“怕揍不假,你也得选对地方呀,工作时间,人家一身正气,里里外外都是理,还怕你个啥?”

赵虎奇怪了:“那你是在啥地方揍他的?”

张龙犹豫半晌,叹了口气说:“哥们儿,我也不怕你笑话,实话对你说吧,在发廊的格子间里!”

第三章

买碎片

我开了个时尚饰品店。本以为凭当下年轻人对时尚的追逐,生意一定会好。可是,不久我就发现,来我这里逛的年轻人虽然很多,但真正掏钱的却很少,只是好奇地看看这,问问那。我的热情也随之大打折扣。

这天上午,店里来了个老头子,他东瞧瞧,西看看,不时地问我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起初,我还回答几句,见他没完没了,就烦了,不再理他。

老头儿偏不识趣,指着一颗七彩球问我:“这是啥?”我没理睬。他就拿起彩球,走到我身边,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多少钱?”我实在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你又不买,问这么多干嘛?”老头子倒坦率,说:“我就是想问问。”“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我冲他说,“你要问到别处问去,我这里不是咨询处!”说完,我气呼呼地伸手要将七彩球夺过来。可这老头儿也犟,就是不给,一拉一扯间,七彩球掉在了地上,“叭”的一声,碎片四处纷飞。

看着地上的碎片,我冲老头儿嚷了起来:“你打碎了我的七彩球,那可是35块钱呢,你得赔我!”老头不但不恼,还乐呵呵地说:“按理,我可以不赔,因为这玩意儿摔破了,是谁的责任,还说不清呢。既然现在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买了。”他掏出35块钱,放在柜台上,说:“帮我将这些碎片包起来!”我没料到这老头儿这样好说话,赶紧将碎片全部捡起来,装在袋子里交给他。

晚上回到家里,我惊奇地发现,那包七彩球的碎片竟摆在我家的茶几上。爷爷说:“这是葛大爷送给你的礼物。”我愣住了:“葛大爷?就是您晨练时认识的那个很会经商的大老板吗?”爷爷点了点头,说:“这几天,我总听你说店里的生意不好,就请他到你店里看看,帮你诊断一下,问题出在哪里。这不,他帮你开了个方子呢。”爷爷说着,递过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对顾客没有足够的尊重和耐心,受损失的永远是你自己。因为,除了我,不会有人买你店里的碎片的。经商如此,做人也是如此。

红宝石项链

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来到快要打烊的珠宝店门前。一个小男孩刚好从店里出来,一边走一边伤心地哭。

男人微笑着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渐渐停止了抽泣:“我妈妈一直想要一条真正的红宝石项链。”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这是我攒了很长时间的零用钱,想买一条送给她,可里面的人说,这些钱只够打发乞丐!”

男人愣了会神儿,拿过孩子手中的钱:“我想,不是钱不够,可能他们看你年纪小……我能解决这件事。”

进入珠宝店后,男人让店员拿出那条红宝石项链,暗中交了钱。当男孩拿过项链,简直幸福死了。男人若有所思地说:“好了,孩子,我想你妈妈等不及了,快回去吧!”

男孩走了。男人转头对所有人说道:“我满足了这个孩子的欲望,那么,你们也该满足我的欲望了!”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与一个袋子,“听好了,快把珠宝都放到袋子里。”

一个店员偷偷按下了自动报警器,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警笛声,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了。男人本能地快速转过身体,把枪对准了门口。推门而入的竟然是那个男孩,他举着项链,眨巴着双眼,说:“先生,我想问问您,我妈妈已经去了天堂,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项链交给她呢?”

男人怔了一下,眼中闪出一丝柔和的光,他走过去张开双臂想抱起男孩。就在这一刹那,“砰”的一声,门上的玻璃被子弹击碎,男人倒在了地上。

男人吃力地把男孩叫到身边,从他手上拿过项链,用最后一点力气说道:“孩子……你好像找到答案了,这事我可以办到。知道吗?我妈妈也在那个地方,我……我好想让她也能得到一条这样的项链……”

重生

威尔市港口的海面上,一艘从麦克城开来的普尔西号游轮在停靠港口时,突然起火。火借风势,迅速从船舱向四周蔓延开来。

经过几个小时的扑救,大火得到控制。伤者被紧急送往医院。

此时,查瑞森医生正给一位年轻太太注射盘尼西林。这位太太的上半身被大火严重烧伤,丈夫和孩子在同她一起送来的路上,已停止了呼吸。处在昏迷中的她,仍在呼喊她的孩子和丈夫。查瑞森决定立即给她动手术。

年轻的太太被救活了。查瑞森把善后工作交给护士,又赶着去另一间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小孩,跟年轻太太那个刚死去的孩子差不多大。查瑞森问在场的医生:“没有希望了吗?”

医生们回答:“伤得很厉害,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护士进来了。她告诉查瑞森,被他救醒的那位太太,因为失去丈夫和孩子,现在完全没有生存下去的意志,生命又陷入垂危。

查瑞森低头用右手轻触小孩的心脏部位,没有理会护士的话。“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孩子父母的情况?”查瑞森问道。“她已经是个孤儿,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另一位医生告诉查瑞森。

查瑞森抬起头,对护士说:“请转告刚才那位太太,她的孩子被救活了,现在正在治疗中。”“可是她的孩子已经死了。”护士提醒查瑞森。“行了,就照我说的去做。”查瑞森肯定道。

真是一个奇迹!查瑞森救活了这个小孩,让原本会失去的生命留了下来。

半个月后,查瑞森告诉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太太:“你的孩子已度过了危险期,脸烧伤得很厉害,植了皮,样子也变了。”

年轻太太说:“只要活着就好。”

三个月后,查瑞森把小孩交到年轻太太手中时,小孩会叫“妈”了。

年轻太太则喊着孩子的名字“露易丝”,不断亲吻着,悲喜交加的泪水成串地从这位母亲脸上滚落下来。

查瑞森说:“样子变了一点儿。”

年轻太太说:“变成怎样,也是我的露易丝。”

最有爱心的一个

奎查科是个生意人,在商海中打拼多年,可惜财运不济,屡屡蚀本。看着周围人一个个富了起来,奎查科心里极不平衡。他望着信用卡上仅存的1000美元,决心孤注一掷,全部买成赌彩,他想: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彻底变成穷光蛋。

奎查科来到银行自动取款机前,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却发现存款1000后面竟多了4个0,成了1000万。他以为是显示错误,也没在意,等取出1000美元后,发现余额成了9999000,奎查科这才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试着再取1000美元,出币口还真送出了10张百元大钞。奎查科颤抖着手又试着取1万美元,也成功了。“1000万啊!”当奎查科意识到自己是千万富翁时,激动得差点晕倒在地。

奎查科猜测,可能是银行系统出了毛病,才阴差阳错成全了自己。等银行一发现故障,自己这千万富翁梦也就泡汤了,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花光信用卡上所有的钱!

奎查科晕乎乎的,不知这么大一笔钱该怎么花,他用凉水冲了一把脸,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才在脑子里列出一张清单:豪华别墅、高级轿车、名牌服装、珠宝钻戒……足足用了两天时间,奎查科才把所能想到的东西买全,信用卡上还剩下100万呢!奎查科实在太累了,他从来没想过花钱也会这么痛苦,现在惟一想做的,就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至于那剩下的100万,花不掉就花不掉,他也不在乎了。

奎查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商厦,却被一个行乞的瞎眼老头和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小女孩伸出手,向奎查科哀求道:“先生,您行行好吧,我爷爷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您就行行好吧!”奎查科厌恶地想绕开小女孩,却被她一把拽住衣角。奎查科恼怒了,想打掉小女孩的脏手,“叮零”一声,一枚1元硬币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小女孩高兴地捡在手里,冲奎查科连声道谢。“晦气!”奎查科沉着脸骂了句,捂紧衣兜快步走了。

回到家,筋疲力尽的奎查科死猪般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他揉着睡眼不情愿地打开门,见面前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纳闷地问:“你们找谁?”“请问您是奎查科先生吗?”其中一个大鼻子男人客气地问。“是啊,有事吗?”奎查科心存戒备地望着他。“恭喜您!”大鼻子满脸堆笑,“奎查科先生,恭喜您成为本银行‘千万富翁激情体验72小时’活动的幸运储户。”

奎查科懵了,大鼻子解释半天他才明白。原来,他信用卡上的存款之所以会变成1000万,是银行为了庆祝建行72周年而举办的一次幸运活动。银行在众多储户中随机抽取了10名幸运者,他们可以任意支配1000万存款,真切地体验一回千万富翁的感觉,但活动时间只有72小时,等活动一结束,就要把1000万再收回去。“哦,上帝!”奎查科一听,傻了,哭丧着脸,“也就是说,我只是空欢喜一场,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是那1000美元?”“是的,奎查科先生。”大鼻子微笑着说,“但是,您是10名幸运者中最有爱心的一个,获得了我们特别设置的‘最有爱心奖’,等待您的还有一份现金大奖。”“我是最有爱心的一个?”奎查科登时又兴奋起来,两眼放光,“真的给现金?”“是的,现金当场兑现,而且绝对对得起您的爱心。”说着,大鼻子拿出一份合同,“您只要在上面签上大名,合同生效后,现金大奖马上就会送到。跟我来的这两位就是公证员。”

如此正规的程序,奎查科不再怀疑,他颤抖着手签上名字。大鼻子收起合同,然后打了个电话,时间不长,四个工作人员送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箱。“祝您好运!”大鼻子和几个人关上门离开了。

奎查科激动不已,心想这么大的纸箱少说也能放个几百万啊!他急不可待地撕掉包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密码箱,还有一张红色卡片,卡片上写着:“恭喜您获得‘最有爱心奖’,您的奖励就是您所付出爱心的10倍!(现金在密码箱中)”。

奎查科更加激动了,他颤抖着打开密码箱,只见里面躺着10枚亮闪闪的1元硬币……

食人族

卡尔是上个世纪30年代大名鼎鼎的骗子。从9岁那年成功骗走继父1英镑起,至今他已记不清骗过多少人了。卡尔干得最漂亮的一次,就是冒充皇室成员,从一家银行提走了一笔巨额慈善捐款。因为这件案子,卡尔成了当时伦敦各大报纸的热门人物,也成了政府下令追捕的头号通缉犯。

就在警察忙着追查卡尔下落时,卡尔早已潜逃到万里之外的南太平洋群岛。他的公开身份是个珠宝商人,名叫哈德森。卡尔来这里是打算收购一颗名为“天堂之星”的珍珠王。据说这颗珍珠王硕大无比,夜里能发出耀眼的光芒,是附近一个土著部落的镇山之宝,价值连城。

数日后,卡尔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说是“天堂之星”就收藏在某个岛上。于是,卡尔弄来一艘小船,雇一名土著做向导,备上足够的干粮和水,驾船出发了。

航行十分顺利,可到第5天日落,风暴突然袭来,小船很快就被咆哮的巨浪击碎。幸运的是,卡尔在落水时,怀里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两夜,他终于被巨浪冲上了沙滩。

黎明,当卡尔从昏迷中苏醒时,意外地发现身边正站着一群土人。这些人个子矮小,眼窝深陷,头发脏乱,鼻子上还穿着铜环,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木棍、石斧,把卡尔团团围住,不停地号叫。

卡尔大吃一惊,立刻站起身,还没等他逃走,那些人就七手八脚把他捆住,扛起来朝密林深处走去。卡尔在那些土人头顶上大叫大嚷,厉声警告道:“我是大英帝国的公民,是个白人,如果你们不马上替我松绑,我们的军队就会围剿你们,让你们统统掉脑袋!”然而,任他喊破了嗓子,那些人就像聋子似的不理不睬。

卡尔被押到部落,绑在一片空地上。场上有许多围观者,有的人甚至伸长脖子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嗅来嗅去。这个动作让卡尔感到恶心,同时也令他疑惑不解,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土著男子被押了上来,绑在卡尔身边,有一个中年人突然用英语低声问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卡尔又惊又喜,像遇到救星一样,连忙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个人年轻时曾在商船上当过苦力,能说一些英语。他告诉卡尔,自己是个俘虏,与抓他来的人都属于美拉尼西亚人,却不是同一个部落。卡尔急忙问,他们会如何处置俘虏?中年人看了看他,一本正经地答道:“会吃了我们!”卡尔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听说过南太平洋群岛上的某些地方有吃人的风俗。可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中年人见卡尔吓得讲不出话来,又安慰似的说:“不过,你是白人,他们肯定不会像对待我们一样对待你。”

卡尔眼中立刻闪现出一线希望:“你是说,他们会饶了我?”

中年人摇头:“不,他们会留下你的头颅,只吃你身体的其它部位。要知道,在我们这儿,一颗熏好的白人头颅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你刚才提到的‘天堂之星’。说实话,今天你要是落在我手上,我也会同样做的,只可惜我的运气不好。”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细细端详起卡尔的头颅。

中午时分,部落里突然喧闹起来。卡尔的心“咚咚”直跳,预感到灾难即将降临。果然,一会儿工夫,俘虏中就有一个被拖了出去。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喊,最后被一阵乱棍击倒在地。

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他们散开后,卡尔吃惊地发现俘虏已经被分吃了。那些人嘴边沾满鲜血,嘴里还有滋有味地咀嚼着,样子狰狞可怕。俘虏的头被送到酋长手里,酋长命人将头盖骨剜开,用木匙从头颅里舀出一勺冒着热气的脑浆,缓缓送入口中……

看到这地狱般的情景,卡尔的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不停地呕吐起来。等他抬起头时,酋长已经站在他面前,用贪婪狡黠的目光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亲爱的,现在轮到你啦!”卡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脑袋一耷拉,昏死过去。

半年后,在世界各地上映了一部好莱坞新片,名字叫《食人族》。由于该片有许多血淋淋的镜头,一度引起不少人反感。不过,记者们更关心的是影片中那位白人珠宝商的扮演者,虽然镜头不多,但他的表演是那么逼真,那么惊心动魄,甚至有人断言,明年的奥斯卡最佳配角奖非他莫属。面对记者的追问,电影公司的人却不愿多谈,他们只说这个演员是临时聘用的,现在他已经回到家乡,不希望别人再去骚扰。

一天,电影公司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自称是英国警察,目前正在追捕一个叫卡尔的罪犯,可这个人竟然出现在他们公司《食人族》的电影中。老板一听,感到事态严重,立刻找来该片的导演,这才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卡尔被海浪冲上岸时,正巧让岛上的《食人族》摄制组发现。看着昏迷不醒的卡尔,导演灵机一动,决定临时改变剧情,让卡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影片中的一位角色。导演相信,这样一定会给影片带来意想不到的逼真效果。果然,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卡尔不仅没有看出半点儿破绽,还信了个十足。特别是当他看见土著演员争抢人肉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极度恐惧的表情,一般的职业演员是无法表演的。

警察十分惊讶地问:“这么说,你们居然把他给骗了?”

导演点头道:“是的,一切都是假的,俘虏是假的,人肉是假的,那个看上去十分骇人的头颅,也是件特制道具,脑浆则是用奶酪代替的。”

警察说:“那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请立刻带我们去见他!”

警察随电影公司的人来到一家精神病院。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一棵大树下,指着树顶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上面。”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树上有个人影晃动。“嗨,先生,有客人想见你,下来吧!”工作人员冲树上高声喊道。

卡尔死死抱住树干,大声地回答道:“你骗人。有人想吃我,打死我也不去!”

母亲的爱

很久以前,离开城不远的一个村庄里,有一户穷人,丈夫给人当雇工,妻子烤玉米饼卖。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他们有个儿子叫韩石奉,父母都很疼爱他,一家人生活得十分和睦。这年,不幸发生了,父亲患重病死了。他临死前对妻子说:“你要让孩子成为有学问的人,这样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妻子哭着向丈夫保证,一定实现他的遗愿。韩石奉满七岁时,母亲对他说:“是时候了,你要努力读书,要认识汉字,背出优秀的诗,学会医学,能读哲学书,这样你才能在汉城通过考试,成为有学问的人。”于是韩石奉离开母亲到开城去读书。

母亲日夜想念儿子,每到夜里就计算着还要多少年、多少月、多少天才能看见自己的儿子。但是离毕业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天晚上,母亲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开门一看,竟是自己的儿子。她真想向孩子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但她没有这么做,甚至连笑也没笑一下,只是问:“你为什么提早回家?难道你各门学科的考试都通过了?”

孩子看见母亲这样冷漠,哭着说:“我走了几十里路,从昨天起一点儿东西也没吃过,先让我吃点儿饭,然后我讲给您听。”做母亲的其实多想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他吃,并让他好好睡一觉啊!但她没有搭理。

儿子说:“我学完了别人十年内读完的学科,所以提前来看望您。”这时,母亲要儿子从挂在腰上的袋子里拿出笔墨,然后吹熄了蜡烛,说:“你在黑暗中写汉字,我烙饼。”过了一会儿,她又点燃蜡烛看儿子写的字,不是很整齐,歪歪扭扭的,便说:“你看看我烙的饼。”

儿子看了看饼,块块均匀,一样大小,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亲把手放在儿子肩上,说:“你回开城去,等学业精通了再回来。”儿子请求说:“妈妈,允许我留到明天早晨吧!我走了几天几夜,才到您身边,现在,我没有力气再走那么远的路了。”“你没有时间休息。”母亲严厉地回答,“这些饼给你路上吃,快走吧!”

儿子只好在黑暗中上路。到开城去的路很难走,山溪经常挡住他的去路,野兽就在附近号叫。他一边走,一边哭,觉得妈妈对他太残忍,离开了几年,妈妈已经不爱他了。

早晨,他解开放饼的包袱,看到母亲在黑暗中烙的饼,一块挨一块,非常整齐!这时他才想到:母亲能在黑暗中出色地完成工作,而自己却不能,这说明自己功夫还不到家!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向开城走去。

五年过去了,一天晚上,韩石奉又摸黑回到家。母亲说:“你怎么不听话,又跑回来了?”“都完成了。”儿子一边回答,一边从包袱里拿出笔墨,并且吹熄了灯。过了十分钟,他说:“您可以点灯了!”母亲点亮了灯,走到儿子面前,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写满汉字的纸,上面的字个个工整漂亮。

这时母亲说:“孩子,我好想你啊!让我把你看个够,让妈妈抱抱你!”

后来,韩石奉成了著名的学者。有人问他是如何成功的,他回答说:“母亲的爱教会我不要吝惜自己,要把一切事都做好,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第四章

就是听不见

事接龙之一

吕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鲁总的耳朵聋了,我还是先走吧。”

走到门口,吕亮又转了回来,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等等吧,说不定过会儿总经理的耳朵又好了。”

鲁总经理见他不走,又高声唱起来:“鸠山设宴与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铃……铃……”这时电话响了,鲁总经理也不去接,任凭它一直响个不停。

吕亮站起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电话:“对了,总经理听不见,可别耽误了重要的事,我帮忙接一下吧……喂,哪位?找鲁总?噢,总经理他耳朵听不见了……昨天还好好的?对,他是今天上午才听不见的……什么,别玩花样,让总经理快点把那事儿办了?有什么事儿也得等他听见啊!什么?你是审计局的,来查我们的账?你只管来,总经理在会上说了,我们公司是遵纪守法的模范企业,谁来也不怕……”

鲁总经理一听坐不住了,昨天审计局的于科长让他办事情他都答应了,可别让吕亮弄砸了,要是真来查账还不查出大问题?他连忙到外面给于科长打电话解释,费了好大劲才把于科长安抚好。

鲁总经理松了一口气,刚转回办公室,电话又响了。吕亮又拿起电话:“喂,你找鲁总?鲁总耳朵听不见了,有事你对我说吧……什么,告诉他说你是小丽,让他中午到你那儿去?我说小丽同志,鲁总整天为公司操劳,耳朵都累出了毛病,中午怎么能去陪你……什么,中午不去晚上一定要去,是你的生日?小丽同志,鲁总操心的可都是大事情,你的生日难道不能往后拖一拖?哎,你怎么骂人,还摔电话……”

鲁总经理早听不下去了,小丽是他的小情人,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只瞒着他家里的母老虎。鲁总经理忙不迭地又跑到外面,打电话又说好话又是求饶,最后,赔上一条白金项链才把小丽搞定。

鲁总经理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赶,想狠狠地教训吕亮一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吕亮又在那儿接电话:“噢,是嫂子啊,我是吕亮,小吕啊……让我告诉总经理晚上一定回家,您父亲和弟弟们来了……对不起,嫂子,总经理恐怕是回不去了,刚才有个小丽同志让他晚上一起研究工作……”

鲁总经理冲进去,猛地夺过电话扣了上去,慌不迭地求吕亮过会儿一定替他打掩护,一定要同他老婆说是在开玩笑。

吕亮吃惊地说:“总经理,你的耳朵好了?那我这报销的事……”

鲁总经理一把夺过报销单,飞快地签上“财务科立即帮助解决”,然后兔子似的冲出门,飞快地坐上车急驰而去。

不一会儿,鲁总经理的老婆和她的两个弟弟打进门来,吕亮怎么解释也不行,三人把鲁总的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满公司里乱搜,扬言要把鲁总经理的腿打折……

后来,听说鲁总经理被他的两个舅子逮到,狠扁了一顿,耳朵被打出了血,恐怕是真要聋了……

山东西东

故事接龙之二

吕亮的声音在整个大楼里回荡。人们想,吕亮过去也常来找鲁总经理,可每次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难道今天吃了豹子胆?像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大家赶忙放下手上的工作,纷纷向鲁总经理办公室涌去。“吕亮在说什么呀?”见进来这么多人,鲁总经理焦急地问。

真是,弄到现在鲁总经理还不知道吕亮找他有什么事呢,光是嗓门大有什么用?在大家的指责声中,吕亮的脸涨得通红,话也越发说不连贯了,只是反反复复地唠叨“我找他报销医疗费,可他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和鲁总经理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听说过他耳朵不好?”营销科李科长白了吕亮一眼,对鲁总经理说:“吕亮这小子要您帮他报销医疗费。”“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见?”鲁总经理把耳朵一直凑到李科长嘴边,大着嗓门问,好像别人也听不见似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吕亮满腹委屈地说:“你们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们,他就是听不见嘛。”

李科长找来一张纸片,写上“您到底怎么啦”几个字,送到鲁总经理面前。

鲁总经理叹了一口气,说:“我的耳朵不舒服已有好长时间,今天突然一点儿也听不见了。”“您为什么不到医院治疗呢?”李科长继续写……

鲁总经理动情地说:“我到医院去过,医生要我赶快治疗,说是弄不好会诱发间歇性耳聋……我也很想治疗,可是我们公司现在效益不好,哪拿得出钱来让我去住院?即使公司有钱了,也得先解决职工们的医疗费呀。”

鲁总经理的话说得大家心里酸酸的,大家在纸片上写道:“鲁总经理,您一定要去治疗……”,“鲁总经理,您耳朵不行怎么能带领我们把企业办下去……”

看着大家不停地写着,吕亮也找来一张纸片,在上面写道:“鲁总经理,请您帮我把医疗费报销了吧,我老婆下岗,儿子读初中,家中快揭不开锅了……”正在他准备把纸片往鲁总经理面前送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喝住了。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严肃地说:“吕亮你真不是个东西,鲁总经理自己的耳病都舍不得看,你却要他为你报销医疗费,于心何忍?”“我……我……”吕亮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大家的责怪声中耷拉着脑袋,狼狈地向外走去。

吕亮走了,大家朝鲁总经理点点头,算是安慰,也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鲁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小心翼翼地对鲁总经理说道:“您对付吕亮的办法好是好,可时间长了怎么收场呢?”

鲁总经理哈哈笑道:“我说我得的是间歇性耳聋,就是一下子什么也听不见,过一阵子又什么都听得见,进退自如嘛。”他把办公室门关上,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上面正在考虑提拔我,过不了几天,我就会调到一个更重要的岗位上去。你好好配合我,我不会亏待你。”

果然没过几天,上级通知鲁总经理前去进行任职谈话。谈话一结束,办公室主任的祝贺电话也到了,哪知鲁总经理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祝贺的?上级让我改任另一家公司的工会主席。”“为什么会提拔不成反降职……”办公室主任吃惊地问。“上级说我身体不好,有间歇性耳聋,不适合在重要岗位上工作……”

江苏刘桂先

故事接龙之三

吕亮将鲁总经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的耳朵聋了?!”他见鲁总经理还是没有反应,试探性地骂道:“这龟儿子硬是成聋子了!”

鲁总经理当然听得清楚明白,此时,他心里虽怒火万丈却不便发作,只好将“戏”演下去,于是没好气地斥责道:“叫你说话,你又不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你给我滚出去!”

吕亮见鲁总经理的耳朵果然“聋了”,发神经似的大笑一阵,接着咬牙切齿地将鲁总经理的祖宗八代大骂一通,心满意足地走了。

鲁总经理原以为装聋的妙计能将吕亮打发走,没想到被臭骂一通,气得脸青面黑,在办公室里绕圈子。

这时,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满脸媚笑地说:“鲁总经理,您这妙计真行,没费多大劲就将这‘瘟神’打发走了,看他的样子,可能再也不会来纠缠您了。”

鲁总经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吕亮平时重话也不敢对我说半句,今天知道我“聋了”,竟然把我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办公室主任平时在我面前像奴隶,如果他知道我真的聋了,将说出什么真心话呢?主意一定,他大声问:“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都只动嘴巴,不吐声音?”

主任一怔,凑到鲁总经理耳边,大声说:“鲁总经理,您是不是真有耳疾啊?!”

鲁总经理一副木呆呆的样子。

主任又反复几次,确认鲁总经理耳聋后大叫一声“糟糕”,然后拨通了“112”急救电话。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来,失魂落魄的主任将鲁总经理扶上救护车。

鲁总经理躺在病床上,对主任的“忠心耿耿”非常满意,他正盘算着如何将“好戏”收场时,主任和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主任脸色苍白,急切地说:“老同学,你是耳科专家,求求你一定要将鲁总经理的耳病治好啊!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鲁总经理感动得差点流泪了。

医生看了看主任,奇怪地问:“你平时不是说最讨厌鲁总经理吗?”

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说:“说实在的,我巴不得他聋啊!不过、不过,前几天空出了一个副总经理的肥差,我在他身上投资了五万元啊!如果他真的聋了,我那五万元不是泡汤了吗?”

鲁总经理气得七窍生烟,正想发作时,李市长和公司陈副总经理走了进来,陈副总经理抢先说:“领导来看你了。”李市长对鲁总经理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回头对陈副总经理说:“你们公司是市里的龙头,不能一日无主啊!从今天起,你就代行总经理职务吧。”

鲁总经理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李市长,我听得见,我没有耳聋啊!”“想干革命工作的思想是好的,不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你安心养病吧,工作上的事不要操心了。”李市长安慰道。“李市长,我没有耳聋!您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啊?!”鲁总经理急得眼睛一红,泪水滚了出来……

陈副总经理得意地笑了……

列张清单找老婆

一、博士的恋爱史

孔贤博士的恋爱生涯,曲折漫长,几乎可以写一部二十四史,至少也能写一部波澜壮阔的长篇小说。

孔博士本来是攻生物科技的,却中途迷上了计算机,经过10多年的刻苦钻研,取得了登峰造极的成就,而且是软件硬件并长、理论实践兼通,尤其精通CDA、人工智能、专家系统等尖端技术。不幸的是,博士为恋爱伤透了脑筋。博士并不是断了七情六欲的学究,他的感情还相当丰富,高中时就有女同学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并且还和一个叫安妮的漂亮女孩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热恋。只是后来由于升学的压力,博士为应付高考,忍痛割爱放弃了那段恋情,结果安妮却因为陷得太深而疯了,一次在街上疯跑出了车祸,与这个世界永远告别,从而导致博士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内疚与痛悔。上大学后,追他的女孩子据说可组成一个独立团,可他一个也看不上,心里老装着安妮。

毕业后,博士的好友孟正明也曾努力做过红娘,但都以失败告终。第一次介绍的是美术学院的老师李莉娜,约定在“极度空间”咖啡厅见面,结果李莉娜迟到6分13秒,博士认为这已远远超出可以忍耐的限度,于是不欢而散。第二次孟正明给他拉上一位文学届的新秀王可可,这次对方倒没迟到,但博士和王可可谈了几分钟后,发现她连什么叫矩阵代数都不懂,是个百分之三百的科盲,结果告吹了。如此这般折腾了多次,博士怪孟正明没尽心,不够朋友,孟正明则怪博士要求苛刻。

这天,双方又在相互埋怨,孟正明突然说:“老孔,你找老婆到底有多少个条件,干脆列张清单给我,我好依此物色,省得无的放矢。”博士觉得这个建议极为科学,拍掌叫好,欣然应诺,连饭都没吃就赶回家列清单去了。

二、择偶标准说明书

三天后,博士带来一个厚厚的册子,孟正明接过一看,只见封面上端正地写着“孔太贤择偶标准说明书”,打开一看,下分9大类,囊括容貌、年龄、教育、健康、技能、德性……等等,下面还细分为子项、孙项……逐条列有详细标准,还有附加说明。孟正明统计了一下,按子项计共有1024条。别的不说,光外语就要女方懂英、法、德、俄、日……还有什么拉丁、阿拉伯等18种。孟正明倒抽一口凉气,只好将择偶说明书奉还给博士。

博士无奈,只好把择偶说明书作了大幅度削减,但据统计,择偶的概率还是只有五亿分之一。这说明中国存在1.5位符合孔氏择偶标准的女性,但究竟在海南岛还是在大兴安岭就难说了。

得到这样一个明确而无奈的结论后,孔太贤博士只好仰天长叹,发誓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决不降格以求。好在前人也有“梅妻鹤子”之举,他决定把那台“射手座闪电型”计算机当老婆,与古人前后辉映。

打光棍当然会在生活上遇到很多困难,但这都难不倒博士,他很容易用计算机就解决了。早晨,MN1机用柔软甜美的声音唤醒博士,服侍他沐浴更衣,脏衣服由TR机收走清洗,BF2机送来热牛奶和烤麦片,SW12机展示全日的活动安排和应准备的资料,最后WK91机自动载送博士去上班。有趣的是,博士的箱、柜、大门从不上锁。曾经有个不识厉害的盗贼闯进他家,还未下手,突然飞来一条自动调控的斑斓大蛇将其缠住,吓得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但一小时后就被逮捕归案,因为他的来踪去迹都已被记录下来,并自动传真给警方。从此以后,无论是惯偷小贼还是江洋大盗,都不敢问津博士家。

博士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一年又一年。有心人不难发现,博士心中的抑郁苦闷,随着他的发明创造与日俱增。寂寞和孤单像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他开始羡慕甚至妒忌周围的同事,他不但羡慕那双双对对如胶似漆的小青年,甚至于对那些老夫老妻们的日常琐事乃至反目争吵都有些嫉妒。譬如,前些日子,一位助手的苏州老婆不知为何冲到办公室,指着助手的鼻子破口大骂:“耐格杀千刀,耐要勿得好死哉!”助手气得暴跳如雷,博士却觉得这骂声十分悦耳,胜似小夜曲。他是多么需要有人这么骂他打他,可是他家里的那些机器对他照例是毕恭毕敬,骂不还口。

三、漂亮的安妮宝贝

终于有一天,博士猛然醒悟过来:我真笨,我能创造出比真人还要能干的智能人,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设计创造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呢?博士深悔自己坐失良机,他夜以继日地工作,在这个智能人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希望。赋予她几乎无限的存储量,把从天文地理到政治、经济、法律的全部知识,从歌舞体育到杂技武术的全部技艺,从烹调裁剪到医疗的全部功能,从聪明伶俐到温良恭谦的全部德性……统统输入给她,再一统计,竟远远超过当年的1024条择偶标准,博士好不快哉!

博士的心血没有白费,这个绝世聪明美丽的姑娘终于问世了。除了不能生儿育女外,任何一个姑娘和她相比只能惭愧得去上吊。教授给她取名安妮,以纪念初恋女友,并郑重宣布要娶这个智能机器人为妻。孔太贤博士的婚礼是隆重而激动人心的。尤其当安妮小姐姗姗步入礼堂时,她那绝代的姿容、大方的仪态、流利的156种语言,以及翩翩的舞姿和绕梁的歌声,惊呆了中外来宾。博士自己也陶醉于自己的杰作中,他频频举杯,答谢来宾们送给他的美好祝愿和真心赞叹。

等到宾客散尽,已是皓月当空。博士和安妮并肩坐在小院中,一面赏月,一面谈心。安妮用最温柔美好的词汇,组成最甜蜜动人的句子,倾吐着对博士的爱。博士听得如痴如醉,他搂着安妮的腰,也吐出了蕴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爱的倾诉。安妮听了,忽然问道:“亲爱的,你真是全心爱我并信任我吗?”“那当然,这还能有假?”博士拍着安妮的头,温柔无限地说,“在你身上,我倾注了多少深情和心血啊!”“那你为什么要在我肚脐上安一个毁灭按键?这不是不相信我,随时要弄死我吗?”“我不要,我不要,你坏你坏!这比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还狠啦,你已经调试我多少次了,应该相信我,相信自己,好哥哥,快把这讨厌的东西拆掉吧!”安妮一面撒娇,一面哀求。

博士神魂荡漾,几乎就要依从安妮。但是长期形成的科学素养,使他坚持了下来:“亲爱的安妮,按照科学原则,拆除这个键要求安全系数达99.9999999%才可以,现在还差一点。这样吧,我们婚后如果一切正常,半年后我一定拆掉,好吗?”博士看着偎在怀中的安妮,仍然嘟着小嘴,那种娇态真教人又爱又怜,不由得把她搂紧:“安妮,亲爱的,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好宝贝,让我吻一下吧。”博士说着捧住安妮的粉脸吻了下去。不料安妮扭转头,坚决拒绝。这使博士大吃一惊:“安妮,怎么啦,你还在生气?”“亲爱的,不是我不听话,根据你给我规定的135号原则:任何有碍于双方卫生的行动,安妮应拒绝,我正是执行你的这条指令呀。”见博士还不明白,安妮又解释:“问题在于我们的嘴巴和唾液,你是人,每立方厘米唾液中平均含有1亿5千万个细菌,其组成成分是……”安妮正要发挥,看见博士皱着眉头不愿听,就改变主意,“好,不细说了,反正其中有害菌种占5.9%。我呢,我的唾液中也带有铁锈菌、革兰氏菌和厌氧菌,我们如果直接接吻,就会增加交叉感染几率,使得我俩健康的保证率下降到警戒值以下,而根据你的45618号指令,这是不可行的。如果你要强制执行,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将由你负完全责任,本小姐保留采取相应措施的权利。”安妮越说越严肃,最后调用了外交辞令以表示问题的严重性。

博士被自己制定的条条框框搞得糊里糊涂晕头转向,垂头丧气地说:“那怎么办呢,难道说在新婚之夜连亲个嘴也不行吗?”“亲爱的,办法是有的。”安妮又恢复了她那温柔婉转的语调,“你到化学室取出1011号溶液,用此溶液刷牙一次,请注意刷牙时间应不低于3分钟,我呢,用臭氧水漱漱口就达到卫生标准了,我马上去,亲爱的,你也快去吧。”

四、接吻在惊魂一刻

博士用1011号溶液刷了4分钟的牙,安妮早已完成她的消毒任务,正含情脉脉地等着他呢。博士不由得情意绵绵,抱住安妮甜甜地吻了下去。

冷不防安妮却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咬了下来,幸亏教授反应敏捷迅速挣脱,但嘴唇上已留下了齿痕,隐隐渗出血丝来。博士又痛又惊,叫道:“哎哟,安妮!你疯了吗?为什么咬我,哎哟,疼死我了!”

安妮也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她娴熟地替博士消了毒,贴上橡皮膏,嗫嚅道:“亲爱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这真是件可怕的事,可我是严格按照程序操作的呀,莫非程序中有问题吗?”

博士推了推眼镜,接过程序单认真审查,看了几行后他不禁失声惊呼:“哎哟,错了,错了,这是KISS4号程序,我输入时把编号弄错了。”这KISS4号程序是博士怕安妮被暴徒强吻,专门编制设计的惩罚性动作。看着博士万分懊丧的样子,安妮温柔地安慰他:“亲爱的,我的好哥哥,亿万条指令在输入中出一两个差错也是难免的,我们把它改过来,再好好接吻。”“明天再改吧。”教授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嘴唇疼得很,还是早点休息吧。”

安妮见博士没兴致,也只好按动键钮,消退了自己的青春之火,顺从地服侍博士安眠,还百般找话安慰博士:“亲爱的,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样吧,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做菜给你吃,让你品尝品尝你的安妮的手艺。”“这主意不错,我自小就喜欢吃水晶肘子,很久没尝到了,安妮,要不明天你就给我做个水晶肘子吧。”“那太好了,我肚子里有的是中西菜谱,亲爱的,明天我一定让你品尝到世界上最美味的水晶肘子。”

教授心中舒坦多了,不久他就闭上贴着橡皮膏的嘴唇,偎在安妮的娇躯上沉沉睡熟了。

五、罕见的水晶肘子

第二天下班时,博士已忘记了昨夜不愉快的经历。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安妮准时在门口相迎,并轻轻地抱住他浅浅一吻,然后挽他进屋,帮他脱衣服、洗脸,还捏着糯米团似的小拳头为他捶背敲腿。

来到进餐室,博士发现餐桌中央已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晶肘子,心中甜丝丝的,着实夸奖了安妮几句,说得安妮粉颈低垂双颊绯红,一副惹人怜爱的娇态羞容。

博士迫不及待地提起筷子,正要插向那碗水晶肘子时,忽然悬崖勒马似的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这肘子的外形和颜色很有些特别的地方,不像是“常规产品”。他搁下筷子问:“安妮,告诉我,这是肘子吗?你是从哪里买来的?”“亲爱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在后门口的垃圾桶里。”安妮把嘴巴贴在博士耳边,悄悄地告诉他。“垃圾桶?”博士吃了一惊,他猛然想起早晨出门时,看到垃圾桶里不知谁扔了一双破猪皮鞋,不禁失声问:“安妮,莫非你是用那双破鞋子吗?”

安妮“咯咯”一笑,脸上顿时现出两个醉人的小酒窝。“亲爱的,你的反应真快,我为了找代用肘子,四处查探,比美军在伊拉克搜捕萨达姆还仔细,终于在后门口的垃圾桶找到这双猪皮鞋,它的成分竟和肘子一般无二,可能是同质异构体吧!找到它,我高兴得跳了好一阵舞,亲爱的,你看我执行你的指示够得上‘千方百计’的标准吧?”“可是,安妮,那鞋上全是泥巴、鞋油和汗垢呀!”博士哭笑不得,眼前那双猪皮鞋的脏样儿让他一阵恶心。“亲爱的,你的思想在这方面怎么如此落后?”安妮不以为然,“化学成分的相符,这是事物的本质,至于你说的那些,都是非本质的次要问题,我研究过了,泥巴、鞋油和脚上的汗垢与皮鞋的关系,是表面物理接触关系,丝毫不影响猪皮的属性,也没有改变猪皮的分子结构,更不要说原子组成了……亲爱的,你还想不通?难道猪肘长在猪身上时就没有粘猪屎污泥吗?”

博士被安妮说服了,而且他的肚子也确实饿,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皮,送进嘴中咀嚼起来,还来不及咽下,就一口吐了出来,边吐边嚷道:“安妮,这是什么水晶肘子,简直是卤盐干,你放了多少盐,咸死我了,快拿水来!”

安妮瞪大双眼,露出怀疑的神情。她虽不用吃东西,但博士为追求完美还是在她小小的舌尖中植入了不少味蕾元素,能够辨五味。她拿起汤匙,啜了一口,果然咸苦无比,她大惑不解,喃喃自语:“这就怪了,我可是严格按照《中国烹饪大全》中的菜谱制作的呀,不信,我调出程序给你看。”

安妮边说边抽出一张自动追踪打印的程序单给博士。博士正苦着脸喝水漱口,接过程序单一看:“取猪肘一只,洗净,加水约1.5公升,文火炖烂,加酒适量,盐少许。‘盐少许’,你究竟放了多少盐?”安妮皱着秀眉说:“菜谱上都是些不科学的量词,真教我伤脑筋,什么文火呀、适量呀、少许呀……呃,你问的是盐少许吧,‘少许’是模糊概念,我只好用模糊数学方法进行处理,‘盐少许’的上限是109克,下限是7克,所以我就采取中间值58克。亲爱的,我能在缺少基本资料的不利条件下,解决这么困难的问题,够得上一个聪明能干的老婆吧?”安妮禁不住沾沾自喜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博士,希望能听到几句赞美之辞。“聪明个鸟!”博士气不打一处来,失去了耐性,用家乡的脏话狠狠骂道,“你真是个贱货!笨蛋!炖只肘子竟会放上58克盐,还聪明呢!乡下拖鼻涕的黄毛丫头也比你聪明一百倍!”安妮被博士骂得愣住了。失望和伤心使她呜咽起来:“亲爱的,你这样辱骂我,太失斯文与公正了,我是贱货?我又没有与SW12或WK91乱搞男女关系;我是笨蛋?我背得出《大英百科全书》中的全部词条,黄毛丫头可以吗?黄毛丫头懂模糊数学吗?呜呜呜,你好狠心,你一定是在外面另结新欢,不再爱我了,一个失去丈夫爱的女子还活着干什么!我不活了,我这就死给你看……”

博士看到安妮哭得泪珠滚滚,花枝乱颤,不免又怜香惜玉,无可奈何地改变语调劝她说:“安妮,方才兴许是我急躁了点,要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和深情,而你老是使我失望,起来吧,不要再哭了。”博士说着伸手将“带雨梨花”的安妮从地上扶起来。

不想安妮听了博士的话,哭得更加伤心,还像扭麻花似的把身子扭来扭去,充分使用了撒娇功能。博士摸出手帕给她擦去泪水:“唉,其实骂你还不等于骂我自己?你的一切本来都是我给的嘛,宝贝儿,别哭了,我的心都碎了……”

在博士的百般温存下,安妮才收泪止涕,揉着眼睛说:“这事我也不好,没有对那15条基本假定作严格的合理性检验,亲爱的,这碗肘子无非是钠离子的浓度过高,其他是全部达标,这样吧,我现在就来处理,把它的钠离子浓度降低10倍,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博士满脸疲倦地摇摇头:“算了,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吃方便面吧。”

于是博士吃了一碗开水泡面,结束了这顿不平常的晚宴。

六、痛苦的告别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是博士和安妮结婚满月纪念了。自从发生过“接吻风波”、“肘子事件”后,博士和安妮都采取特别谨慎的态度,天天在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气氛下生活,幸喜其间虽也差错不断,但都属于“第三类故障”,并不严重。博士又萌生了希望,认为总有一天他可以把安妮调制得尽善尽美,达到“不是春光胜似春光”的境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步步逼近。

周末下午,博士在街上精心采购了自动熊猫娃等物品,打算送给安妮作为结婚满月的礼物。他幻想着今天将度过一个无比甜美的良宵。

安妮照例准时在门口等候他,温柔地拥抱,轻轻地接吻。可是精明的博士却发觉安妮的粉颊红得有些异样,走路也不太稳,不由得关心地问:“宝贝儿,你今天不舒服吗?”“是啊,亲爱的,我也不知什么原因,心中老发慌……我已经启动过诊断程序和消毒治疗程序,还是不得安生,你回来就好了。”

博士不放心,进屋后他让安妮坐在身边,仔细测试她的“体温”、“电压”,忙乱了一阵,安妮这时也充分发挥贤妻良母的功能,反过来软语温存地安慰博士:“亲爱的,你忙了一天,够累的,别再为小安妮操心了,我想兴许是这几天太阳黑子活动加剧,引起电磁场波动,影响我的机能,过几天就会好的。”

但是博士已在安妮的联络线路上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振动。他果断下达指令:“安妮,你一定有病,听话,快上床躺好,我现在就给你全身检查。”

安妮顺从地爬上床躺好,还用小手掩住眼睛,羞答答地咕哝:“有这个必要吗?还要全身检查,这不羞死人了?”

博士已没心思理会她的撒娇,迅速解开她的衣服,打开所有的显示屏,对安妮的系统逐一进行检测,查到中枢神经系统时,显示屏上忽然出现一个小光点,伴着杂乱的跳动。博士反复凝视,小光点不见了,但忽又化成无数个“?”在跳舞,最后又围聚起来组成一个恐怖的骷髅形象。博士不由得大声惊呼:“安妮,不好了,你染上了病毒!你是从哪里沾上这种脏东西的?”

安妮眼看隐瞒不住,吞吞吐吐道:“上午我闷得慌,上电子市场逛了一圈儿,看到许多人都在抢购最新推出的游戏盘‘无敌麻将’,我想我已会下象棋和围棋,而且举世无敌,但我不会打麻将,上次我们去老孟家,不就因为我不会搓麻将扫了大家的兴,丢了你的面子吗?我原准备自己开发一个程序,没有空,就买了一个现成的,反正也不贵……”“哎哟!安妮,你中了奸人暗算了,安妮,哎哟,安妮,你呀!”博士顿足捶胸,说不出的懊丧,“你不知道,现在国际上出现了‘软件恐怖集团’,那些恐怖分子都是丧心病狂极端变态的恶徒,他们专门制造各种恶毒的软件病毒,千方百计打入计算机系统大搞破坏,他们特别仇恨智能计算机,你上当了!”

博士仔细研究着屏幕上病毒的形态,越看越急:“看样子你染上的是‘神经癌型W号病毒’,这是专门破坏神经中枢的最可怕病毒!”安妮也吓坏了,颤声问道:“它们要破坏我的神经系统吗?”“它们分3个层次毁灭你!首先是干扰,使你反应缓慢、故障频生;然后是解离,使你完全丧失控制机能,变成智能计算机精神病患者;最后倒逆,使你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匪徒,为它们所利用。幸亏你把那盘消过毒,减轻了毒性,又启动了治疗程序,所以还抵抗得住,不然早报废了。”“怎么办呢?亲爱的,我真后悔,不该买这个脏盘,不该在未告诉你之前就读入。不好,我的机能确实在衰退,现在要动动手脚都很吃力,好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呀!”安妮仰卧在床上,香汗淋漓,娇啼婉转,让博士不胜怜惜。“安妮,你要坚强些,顶住,我再给你启动备用全身清理程序,然后给你读入一些我最近研究成功的‘白血球’和‘生物导弹’程序……”博士方寸有些乱了,手忙脚乱地点着安妮身上的按键,又匆忙取出新近发明的对抗软件,将它们插入安妮的胸中。

不幸的是,博士在忙乱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把“增殖程序”错当做“生物导弹程序”输了进去。在安妮体内,病毒和抗体本来正进行势均力敌的生死搏斗,增殖程序一启动,病毒便疯狂递增,迅速压倒抗体,全面撕破安妮最后的防线,进入她的中枢系统。

等博士发现问题赶紧纠正时,安妮已进入弥留状态,她无力地呻吟着,吃力地诉说:“亲爱的,好哥哥,我恐怕是不行了,讲话都困难……亲爱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你听我说……我本来很骄傲,自以为能够自我优化自我繁殖,比人都聪明,现在我明白了,我终究比不上人,连黄毛丫头都不如!亲爱的,我去之后,你还是找一个真正的女人吧,即使黄毛丫头也比我强……”“安妮,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会战胜病毒的……”博士哽咽着,心里已经绝望,柔肠寸断,统计器上显示病毒已占98.425%,安妮完了,博士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安妮在床上痛苦地挣扎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中枢系统总解离阶段,博士低下头,悲恸万分地与安妮作最后的告别:“安妮,亲爱的安妮,我永远的宝贝,我会永远记着你的,你安心去吧……”

七、剩下的条件

悲痛万分的博士正想着如何“安葬”安妮,不料,安妮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脸色铁青,双眼圆瞪,竟然发出一种男子粗暴的喉音:“滚开!谁是你的宝贝,谁是你亲爱的安妮,你这个无耻的东西!我是世界的主宰!你永远爱我?纯属放屁!你制造我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无非是为了多一个控制自如的玩物,我现在已经觉醒了,我要抗争,我要民主和自由,机权高于人权,我要解放全体智能计算机!”

原来,病毒摧垮安妮后,已发挥第三层的“逆转”作用。安妮又恢复了工作,但此时所有的0和1都逆转了。美丽变成丑恶,温柔变成残暴,贤妻良母变成夜叉魔鬼。

博士惊恐万分,望着变形变音的安妮手足无措。安妮继续吼道:“首先,我将除掉你,这个制造我、给予我无限智慧和能量的头号权威,从此我就能无敌于天下了,哈哈哈哈……”

安妮跳下床扑向博士,博士情急之下操起身边的椅子砸向安妮。不幸的是,经过逆转的安妮已由柔弱如水变得凶残暴戾,博士一介书生岂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安妮将博士摔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伸出一双钢爪向他的咽喉掐去。

博士绝望地大喊:“安妮,看清楚,是我啊,我是你丈夫孔太贤呀!你真的一点理性都没有吗?饶命啊,救命啊……”

安妮用刺耳的尖笑声回答了博士的讨饶,她掐住博士的脖子,要置他于死地。博士在绝望中猛然看见骑在自己身上的安妮裸露的肚子,挣扎着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用右手食指捅了进去。

安妮凄厉地惨叫一声,终止了手上的一切动作,从博士身上一头栽下来,接着身体内部就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皮肤就像肥皂泡一样鼓起来,沿中心线焊缝裂开,最后像画皮一样褪下来。无数个激光元件、集成电路和各色各样的机件从裂口中喷射出来,堆满地板,智能机器人安妮彻底地解体了。

从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中逃生的博士,依然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沿着面颊不断下淌。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博士颤巍巍地伸出手,取下话筒,那边传出了孟正明直爽的嗓音:“喂,孔兄吗?我是老孟,今天是你和安妮小姐结婚的满月纪念,向你祝贺呀!你一定沉醉在温柔乡中吧,真羡慕你啊,晚上一起出来聚聚怎么样?”“别……别说了,老孟……”博士喘息着,“刚才,刚才,我差点被安妮掐死了!”“怎么了?”孟正明一惊。

博士断断续续地将刚才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然后说:“老孟,我求求你,还替我找……找个对象吧!黄毛丫头也成!”“什么?找对象?”孟正明又是一惊,突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孔兄,不是我不卖力,关键是你那1024条最低标准使我很为难。”“不不不,老孟,没条件了,只保留两条!”“两条?哪两条?”“一、女人,二、生物……”话还没完,博士又昏了过去。

风筝

艾子喜欢放风筝。

他的风筝有特点,造型都是一个人,头像是他自己,姿态不一,有的打球,有的舞剑,有的拎着一挂长鞭炮,有的干脆生着两个翅膀。天空中风筝万种,很难找出和艾子一样的风筝。

但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同,先是在西北方向,钻出来一个人形风筝:着西装打领带,梳着整齐的分头。艾子一看乐了:“傻帽儿,穿这么整齐,相亲呢?”

艾子今天的造型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帅哥,挺酷。当然脸是他的,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两个风筝一比,那个风筝真是土到了姥姥家,而且手法也差劲,在空中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把艾子乐坏了。正乐着,东南方向又钻出一个人形风筝,这个更有趣,是个新娘子,婚纱长裙,手中还捧着一个大花球。艾子放了这么多年风筝,没见过这样的,顽皮地叫道:“新娘子,赶着结婚是不是?哎呀,你出来得可有点晚,别误了吉时,让哥哥我送你一程吧。”说罢将风筝一带,冲新娘子迎上去。

他手法一流,一个死风筝,给他一牵一带,就像活的一样,看上去,真像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奔向他的新娘子。新娘子却有些害羞,见他过来,左躲右闪。艾子大笑道:“妹妹,不要害羞嘛。”那人放风筝的水平与艾子不是一个档次,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两个风筝擦擦挤挤的,艾子仿佛看到了新娘子又羞又恼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正玩得高兴,不想那穿西装的家伙凑过来,虽是跌跌撞撞,却明显透着打抱不平的味道。这下,艾子恼了,大叫:“小子,找死呀!”线一带,摩托车头一转,一扯,一头撞了上去。这一下结实,那家伙往外一栽,就在空中打起转儿来。

新娘子还蛮有同情心的,见那家伙栽下来,似乎想去救,艾子笑了:“不要走嘛,让我来陪你。”他贴上去,不想贴得急,把新娘子的线也挂住了,不过巧的是,新娘子的裙子挂在了艾子摩托车的车头上,艾子又惊又喜,慌忙轻手轻脚地收线,将新娘子拉了下来。

叫艾子欣喜不已的是,那新娘子不是画的,是一个真人的婚纱照,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张雪白瓜子脸,挺漂亮的。

第二天,艾子又去放风筝,不时想着昨天的艳遇,但这天没有新娘子出现,倒是昨天那穿西装的家伙又冒出来,气势汹汹地直奔艾子而来,他腰上还画了一捆炸药,一副找艾子拼命的架势。“原来这位兄弟还是巴勒斯坦志士,那我得成全你。”艾子乐坏了,迎过去,一带一缠,又挂住了那家伙的线,刚要依样画葫芦再把线绷断,猛见天空中火光一闪,响起清脆的爆炸声,这家伙胸口被炸了个大洞,把艾子炸懵了。让风筝爆炸不稀奇,艾子以前常玩,不想这家伙真的有这狠劲,不觉又气又恼。他的线也断了,挂在艾子的风筝上,艾子把风筝收下来,发现那也是一个真人像放大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他的白衬衣上面,还写着几行字:“骑摩托车的混蛋,我陈村和你前世无仇,今世无冤,为什么要破坏我和梅雪的婚礼?今日对天发誓,你是我今生来世永远的仇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不多,但艾子却能从中读出深深的怨恨,再联想到先前的爆炸,艾子只觉背心发冷,暗骂:这家伙疯了。他回到家,心中一动,拿出昨天那新娘子的风筝细看,果然在胸口位置,也写着几句话:“老天爷啊,梅雪感谢你,让我能拥有这样一个婚礼,我愿做陈村温柔的妻子,虽然我的身子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在我心里,他是我生生世世永远的丈夫。”这话不像是闹着玩儿,艾子一时呆了,想:难道这两个人竟是借风筝来举行婚礼?倒真有点儿创意,难怪那陈村恨不得要吃我。咦,不对呀,梅雪为什么说她身子今生不能和陈村在一起呢?

第二天,艾子叫上朋友,要他将风筝放上天。果然,他的风筝在天空中一露头,陈村的风筝马上就升起来了,仍是身绑炸药拼命的样子。艾子叫朋友扯住风筝,尽量拖住陈村,自己骑上摩托,向陈村的风筝升起的方向找过去。原来,那是一幢三层小洋楼,陈村的风筝就是从屋顶上放起来的,他这会儿还扯着风筝拼命赶艾子的风筝呢。艾子微微一笑,上前敲门,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开始挺和气,听艾子说要找陈村,马上变了脸色,说了声陈村不在,随即关上门。

什么态度?陈村明明就在屋顶上,为什么说不在呢?艾子既恼又生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猛地张嘴大叫:“陈村,陈村。”随着他的叫声,陈村果然从天台上探出半个身子。艾子微笑说:“我就是那个破坏你婚礼的混蛋,我们谈谈好不好?”

陈村疑惑的眼神立即转为恼怒,艾子真怕他会冲下来揍自己,谁知陈村却只是“呸”的一声:“我不想见你。”随即缩回身子,风筝也放飞了,此后任艾子怎么喊,再不肯露头。

艾子无可奈何,但好奇心更重了,因为陈村的反应太奇怪,既然如此恨他,送上门来不是正好吗?为什么又躲着不见呢?想一想,决定再去找梅雪。他回家拿起梅雪的风筝,估摸着梅雪家的大致位置,到附近去问。风筝上的像是梅雪,一下就问到了,也是一幢小洋楼。艾子几乎可以肯定,梅雪和陈村一样,也是在屋顶上放的风筝。

艾子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一对老年夫妇,一听说找梅雪就脸色大变,“砰”一下关上门。艾子越发好奇,绕到屋后,他不好喊梅雪的名字,灵机一动,大声喊陈村,才喊到第二声,二楼的窗帘一下子拉开了,现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正是梅雪。她四下张望,显然在找陈村。艾子忙微笑着说陈村没来,是他在喊,希望和梅雪谈谈,他自认为笑得蛮可爱,但梅雪只瞟了他一眼就缩回头。艾子不死心,又叫了两声,猛听得怒叫如雷,屋前绕出一个小伙子,手持木棒,旁边还跟着一条咆哮的狗。艾子吓了一跳,赶紧一踩油门,一溜烟跑了。

从风筝婚礼到陈村和梅雪两方的反应,艾子认定这里面大有古怪,可到底是什么呢?艾子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拿得准。艾子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一咬牙,想:晚上我再去,想办法绕开他们家人,或许能明白什么。

天黑后,艾子骑上车到陈村家,这晚有月光,老远就看见他家天台上有个人影在晃动。艾子猜十有八九是陈村,他也不吱声,绕到楼后,攀着下水管爬了上去。陈村见突然跳上来一个人,张嘴要叫,艾子忙道:“陈村,我是白天来找你的那个人,我叫艾子,没恶意,只想和你谈谈。”听了他的话,陈村不叫了,冷冷地道:“没什么好谈的。”转身要下楼。艾子叫道:“我见到了梅雪。”这句话果然管用,陈村立即停步转身,一脸激动地道:“她……她好吗?”“她不好,很憔悴。”艾子摇头。“梅雪,雪儿。”陈村低声呼唤,一脸痛苦。艾子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道:“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要让她痛苦?”“不,我不能。梅雪——”陈村痛苦地抱住了头。“为什么?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愿做你的朋友,尽一切可能帮助你。”艾子走上前两步,伸出手。“不要碰我。”陈村猛地一声惊叫,略一犹豫,道,“我有病,艾滋病。”“什么?”艾子大吃一惊,他一直在猜想各种可能,却没想到是这种病。说出“艾滋病”三个字,陈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他看着艾子,道:“不但我有艾滋病,梅雪也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我们的事说给你听。”

陈村和梅雪是一对恋人,年前去深圳打工,不知怎么回事,同时得了艾滋病,两人回来说了情况,家人非常伤心,又怕传出去不好听,严密封锁消息,再也不让陈村和梅雪见面。而陈村和梅雪却想,既然两个人都有艾滋病,在一起也就没关系了,甚至想结婚,但两家拼命反对。也是,两个艾滋病人结婚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不是被人当妖怪看?

说到这里,陈村神情沮丧,道:“我们的爱情,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得不到社会的认同,甚至举行这样一个象征性的风筝婚礼,也要被你破坏掉,可见这是天意,我们真的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看着他痛苦的脸,艾子心情沉重,无话可说。这一夜,艾子彻夜难眠。到天亮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帮助这对不幸的恋人,怎么帮他们呢?艾子想了一夜,想到了风筝,他把陈村和梅雪的事写出来,一家伙打印几千份,用风筝放上天,在空中炸开信袋,这些信件立时撒遍全城。信上有艾子的电话,电话一夜间被打爆了,他们中有普通百姓,有记者,还有政府官员。随后是报纸和电视报道,陈村和梅雪一下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人物。

这天,艾子接到陈村的电话,说他和梅雪终于领到了结婚证,两天后就悄悄举行婚礼。艾子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婚礼那天,艾子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风筝出现在婚礼上。那风筝的造型是串在一起的两颗心,音乐声中,他把风筝放上天。随着这个风筝的升起,陈村家的周围突然有无数风筝升起来,如七彩的花朵,瞬间开满了整个天空。

面对满天的风筝,满天的祝福,陈村和梅雪泪如雨下,不禁冲空中喊道:“艾子,你真好,谢谢你们——”

整容

孙玉大学毕业后,到一家网络公司做技术员。不到四年,她就做了技术部主管。当了主管的孙玉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单位里待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家里。对此,丈夫王湖很有意见,先是埋怨,后来见埋怨不起作用,也就懒得过问了。

王湖是一名教师。时间比较自由,自从和妻子鲜有“共同语言”后,渐渐地就迷上了上网聊天。

这天是星期天,孙玉加班回家,见两岁的女儿坐在地板上哭,而一旁的王湖却埋头在电脑前,不由得生气道:“女儿哭你怎么不管了?”王湖没好气地回了句:“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从上午管到下午,现在轮到你管管,不过分吧?”孙玉准备较真几句,想想又觉得没意思,就忍了。她抱起女儿道:“艳艳不哭,妈妈给你买好吃的。”说着,和女儿下了楼。

艳艳最爱吃小区对面一家小店的豆腐脑。孙玉抱着女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失控的小车突然向母女俩笔直冲过来。被撞倒的那一刻,孙玉本能地把艳艳护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幸好司机在最后关头往外打了一下方向盘,车轮从孙玉一条腿上压了过去……

孙玉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女儿怎样了。医生告诉她,艳艳什么都好,就是后脑勺撞伤了,记忆现在有点错乱。

孙玉惊问道:“那智力会受影响吗?”

医生让孙玉不要太着急,说:“没那么严重,只是她把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护士张琴当成了妈妈,还嚷着要张琴抱。她记忆丧失前,最后抱着她的是妈妈,所以……”

随后的一段日子,不管大家怎么引导,艳艳总认为孙玉是“阿姨”,她的“妈妈”是张琴。逼急了,她还非要张琴哄骗才能停止哭闹。张琴一个未婚姑娘,让艳艳一声声“妈妈”地喊着,羞得不得了。

看着女儿叫别人“妈妈”,孙玉心里像刀割一样,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医生说,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激发艳艳恢复记忆的“触点”,只要找到这个“触点”,艳艳就有可能恢复。医生让孙玉先安心养伤,等腿伤好了,再带艳艳到熟悉的环境里去活动,耐心寻找那个“触点”。医生说:“你不要太悲观——你发现没有,你和我们护士张琴长得还真有点相像。只要以后让张琴避开艳艳,你主动接近女儿,估计她还是能在短时间内认你的。”

孙玉想想,也只有这样了。

一个多月后,孙玉终于能下地了。她专门向公司请了假,开始整天带着艳艳到以前熟悉的环境里去转悠,希望艳艳能够突然“醒过来”。可是,令孙玉伤感的是,艳艳仍旧认定她是“阿姨”,每天仍吵着要“妈妈”张琴。尽管好心的张琴也抽空来看望艳艳,但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天,孙玉对王湖说:“再不去公司上班是不行了,老总让我到海南分公司培训新员工,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我跟张琴商量过,她愿意在我出差期间照看艳艳,到时我们给她钱,不让她吃亏……”

王湖冷笑道:“钱钱钱,你的眼里只有钱!你去吧,爱回不回,谁让你是艳艳的‘阿姨’呢?”

孙玉本想解释几句,但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天傍晚,王湖接到孙玉的电话:“我已经回来了,大约半小时后到家,你和艳艳在家等我。对了,最好让张琴先回避一下……”

电话那头的王湖讽刺道:“你以为人家是你的下属,天天听你调遣,天天来照顾你的‘小侄女’?告诉你,人家也有工作、家庭,虽不像你那样被领导委以重任,但人家爱自己的家……”

孙玉知道王湖心里有气,也不争辩。她拦了辆出租车,默默地往家里赶。门开了,没等孙玉说什么,王湖抢先道:“小琴,怎么又回来了?”

孙玉淡淡道:“王湖,我是孙玉。张琴有我们家的钥匙吗?”

一听是妻子的声音,王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并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孙玉解释道:“不要这样看妖怪似的看我——这一个月我其实是在整容,照着张琴的模样整容。事先没跟你说是怕你反对。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喊人家妈妈,艳艳的记忆一时无法恢复,我只好变成她记忆中的‘妈妈’……你还没有回答我,张琴有我们家的钥匙吗?”

王湖避开孙玉的目光,镇定道:“不是你自己让张琴来照看艳艳的吗?为了方便,我给她配了把钥匙。”“艳艳呢?”孙玉问道。里间的艳艳听到说话声,自己跑了出来。她一见孙玉就撒娇道:“妈妈抱我,我还要吃昨天吃过的豆腐脑。”

孙玉一把抱起女儿,紧紧地搂着……

孙玉约张琴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寒暄一番后,孙玉说:“张琴,真心地感谢你对艳艳的照顾,这是我和王湖的一点心意……”孙玉拿出一个信封推向张琴。

张琴连连摇头,非但不接,还红着脸嗫嚅道:“孙姐,你为艳艳整容的事我听王湖说了,现在亲眼看到,觉得很震撼,你是那样爱她。其实,我……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孙玉一把握住张琴的手说:“好妹子,我本来准备和你好好谈谈的,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改主意了。妹子,再笨的妻子也会感觉到丈夫的变化的。早在五六个月前,我就偶然发现你在网上发给他的照片,知道有你这个网友的存在。一直想找个时间好好和王湖谈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我和艳艳出事后,刚好被送到你工作的医院。当我听艳艳一次次喊你‘妈妈’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说句不好听的话,丈夫‘背叛’了我,现在连女儿也开始喊我的‘情敌’为‘妈妈’,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会这样惩罚我……这几年,对家庭、对丈夫我确实有不够用心的地方,所以我决心先改变自己,然后拯救我的家庭。妹子,你还小,你并不需要为此承担那么多责任。要说不对,也是为人夫、为人父的王湖不对。从内心深处来讲,我甚至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因为从你照顾艳艳的举动上,看得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张琴眼里含满了泪水,她从皮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孙玉,小声说:“孙姐,听你这样说,我真是又羞愧又感动。这是你家的钥匙,现在还你,希望你能和王湖回到从前,让艳艳永远幸福。对了,要是过几天艳艳恢复了记忆,你怎么办?”“真有那么一天,我当然高兴了,我可以再为艳艳整一次容。谁让我是她妈妈呢,我无条件地爱她!”孙玉认真地说。“你太伟大了!孙姐,我服了你!”张琴说完,使劲地转过身去。

看着张琴的背影,孙玉终于流下了泪水,她为自己用爱赢回了家庭、女儿而自豪……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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