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小说·济公全传11(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9 01: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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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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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小说·济公全传11

清代小说·济公全传11试读:

简介

这本《济公全传》是流传很广、深受好评的经典佳作。书中的故事生动有趣,语言文字简洁通俗。小说结构的安排、人物性格的塑造、思想情节的表达都别具特色、独树一帜。阅读本书,既能了解名家名著的主要特色,也能开阔眼界、增长知识,提高文学修养,何乐而不为呢!第一百六十九回王胜仙见色起淫心 陆虞侯嘱盗施奸计

话说陆炳文把窦永衡用夹棍夹起来,忽然大堂上起了一阵怪风,本来是窦永衡这场官司是被屈冤枉。书中交代:窦永衡这场官司,皆因他妻子长得美貌,惹出来的。临安城有四个恶霸,头一个就是秦丞相的兄弟,花花太岁王胜仙,第二个就是风月公子马明,第三个是迫命鬼二公于秦恒,第四个是罗公子,外号静街爷。这天周氏正在门口买绒线,可巧行花太岁王胜仙骑着马,带着许多恶奴,由青竹巷四条胡同路过。本来周氏长得美貌,天姿国色,虽不是浓装艳抹,穿着淡装素衣,更透着一番姣态,其称得起眉舒柳叶,唇绽樱桃,杏眼含情,香腮带俏,梨花面,杏蕊腮,赛似瑶池仙子,月殿嫦娥。王胜仙一见,心神飘荡,问手下众家人:"这个妇人是谁家的?"家人王怀忠说:"大爷先回去,我打听打听。"王胜仙到了家,工夫不大,王怀忠回来了,王胜仙说:"你打听明白没有?"王怀忠说:"小人打听明白了,大爷你死了心罢。"王胜仙说:"怎么?"王怀忠说:"我打听这个妇人,是打虎英雄黑面能窦水衡之妻。这个窦永衡两膀有千斤之力,那如何能抢得了?"王胜仙一听,说:"哎呀!我瞧见这个妇人实在才长好,我这些如君侍妾,长得都是平平无奇,要比上这个妇人差多了。我真一瞧见他,把魂就都没有了,你们谁想法子给我把美人弄到手,我给五百银子。"众家人俱皆摇头说:"我们实在没法。"王胜仙自己就如同入了迷,莱思饭想,真仿佛丢了魂一般。过了有两三天,这天有家人进来察报:"有京营殿帅陆炳文前来拜见。"王胜仙一听门生来了,赴紧吩咐有请。书中交代,王胜仙地乃是大理寺正卿,为什么陆炳文拜他做老师呢?只因是秦丞相的兄弟,陆炳文所为有事求秦相,借他的鼎力,故此拜他为老师。今天王胜仙把陆炳文让到书房,陆炳文给老师行过礼,王胜仙说:"贤契,今天怎么这样闲在?"陆炳文说:"特意前来给老师来请安。"王胜灿说:"这两天我中了病了。"陆炳文说:"老师欠安了,什么病症?"王胜仙说;"我难以对贤契说。"陆炳文说:"老师有什么不可说的?何妨说说。"王胜仙说:"实不瞒你,我那天骑马出去拜客,走在青竹巷四条胡同,看见~个美貌的妇人,乃是打虎英雄黑面能窦永衡之妻。我回来茶思饭想,得了相思病了,没有主意,贤契你要能把这个人弄得来,我必要保举你越级高升。"陆炳文说:"既是老师台爱,门生必当设法给办,老师候信罢。"陆炳文说完了话,自己回到家中,要打算给王胜仙办这件事,就是想不起主意来。他家人陆忠说:"老爷要办这件事,我小人倒有个主意。"陆炳文说:"陆忠,你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我赏你二百银子。"陆忠说:"既赏我二百银子,我就给办,这个窦永衡,我知道,我可没见过,他妻子我倒见过一面,实是美貌。他住的是周老头周老婆院中,周老头是我的义父。那一天我去义父义母家去,窦永衡的妻子给窦永衡算了一命,她自己也算了一命,我还记着他们的生日。窦永衡是二十八岁,三月十五日子时生,他妻子是二十四岁,二月初九日卯时生。我义母太太也算了一命,我也算了一命,所以我知道窦永衡的根底。老爷要把查狱的差事派我,买通大盗,把窦永衡咬上,老爷把窦永衡拿来,一入狱就好办了。"陆炳文说:"好,我就派你管狱,你给办罢。"陆忠得了这个管狱的差事,早晚一查狱,见有两个大盗,陆忠就问:"你两个人姓什么?"这两个人说:"我们亲哥俩,叫王龙、王虎。"陆忠说;"你们两个人什么案?"王龙王虎说:"在白沙岗抢劫饷银,杀死解饱职官。"陆忠说:"你们两个人这案活不了。"王龙说:"可不是。"陆忠说:"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王龙说:"有老娘,我两个人都有妻子。"陆忠说;"你两人年轻轻的,为什么做这个事?你两人要一死,家里你老娘妻子怎么好?谁能管吃管穿呀?"王龙说:"这也是无法,谁叫我当初做错了事呢?"陆忠说:"我倒瞧着你们很可怜的,有心救你们救不了,皇上家的王法,不能改例。你两个人愿意活不愿意?"王龙说:"谁为什么不愿意活?谁能愿意死呢?你要能想法救了我们,我二人决不忘了你的好处。"陆忠说:"我要救你们也容易,你两个人得拉出一个为首的来,你两个人就能保住性命。"王龙说:"就是我两个做的,有谁可拉?"陆忠说:"我有个仇人在青竹巷四条胡同住,叫黑面熊窦永衡。你两个人过堂,把他拉出来,说他为首,我管保叫你两个人不死。"王龙说:"就是罢。"商量好了,晚上一过堂,王龙就说:"回大人,在白沙岗路劫,杀死解粮怕官,抢怕银是黑面熊窦永衡为首,他率领。"陆炳文心里明白,说:"你说的话当真?"王龙说:川、人不敢说谎,他现在青竹巷四条胡同住家,大人把他传来对证。"陆炳文这才派原办马雄,急拘锁拿窦永衡。今天堂上一讯问,王龙、王虎所说的话,都是陆忠早把供串好了,故此王龙、王虎知道水衡的根根切切。陆炳文用夹棍把窦永衡夹起来,突然大堂上刮了一阵怪风,风过去再看夹棍,折了三截了。陆炳文糊里糊涂,叫王龙替窦永衡画供,吩咐将窦永衡钉镣入狱。王龙、王虎来到狱里,托丰头要把窦永衡置死,我二人的官司就好打了,只要我二人活了,我二人将来必有重谢。牢头说:"是了,你不用管了。"官人把窦永衡送到狱里来,牢头一见窦永衡,就把窦永衡带到一间屋子里。窦永衡一看,这屋里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四盘菜,有酒壶酒杯,牢头说:"窦贤弟,你喝酒罢,你许不认识我了。"窦永衡说:"我可实在眼浊,尊驾贵姓?"牢头说:"我也是常州府的人,咱们老街坊,我姓刘叫刘得林。我因为争行帖,用刀砍死人,我就奔逃在外。现在我在这狱里当了牢头,我知道你是被屈含冤,我可救不了你。你只管放心,绝不能叫你受了罪。"窦永衡这才想起来,说:"原来是刘兄长。"二人坐下吃酒谈心,窦永衡说:"幸亏遇见故旧,狱里这不算受罪。"

陆炳文把窦永衡入了狱,这才问:"陆忠怎么想法子,把他妻子诓出来,给王大人送了去。"陆忠说:"我有主意。"立时叫过一个家人来,陆忠说:"你外头雇一乘小轿来,附耳如此这般这般。"这个家人姓白,叫白尽忠,点头答应。雇了一乘小轿,来到青竹巷四条胡同窦永衡家的门首,一打门,正赶上周老头也没在家,周老太太出来,把门开开问了找谁,白尽忠说:"我是杨猛陈孝二位大老那里打发我来的,现在窦大爷打了官司,杨爷、陈爷有心先去打听,给窦大爷去料理官司,又怕窦大爷家里窦大奶奶没人照管,有心来照看家里,又没人给窦大爷去衙门托人情,杨爷叫我带轿子来接窦大奶奶到陈爷、杨爷家去商量。"周老婆一听,吓的往里就跑,就说:"窦大奶奶,可了不得了!窦大爷也不知为什么,他打了官司了。后街杨爷、陈爷,打发家人搭了轿子来接你,你是去不去?"周氏娘子一听丈夫打了官司,很不能打听打听是为什么,俗言说的不错:"至亲者莫过父子,至近者莫过夫妻。"听说丈夫打了官司,焉有不作急之理?周氏一听,是杨猛、陈孝打发人来接,焉能不去?赶紧穿上蓝布褂,青布裙,把门关锁上了,说:"周大娘,给照应点罢。"周老婆说:"窦大奶奶去罢,打听打听也好。回头等我老头子回家,我再叫他去给打听明白,到杨爷家去给你送信。"周氏来到外面,还给白尽忠万福万福说:"劳你驾了。"白尽忠说:"大奶奶上轿罢。"周氏就上到轿子,焉想到白尽忠头前带路,轿子搭着,一直够奔泰和坊,招到花花太岁王胜仙家里来。这个时节,陆炳文早坐着轿来,见王胜仙正在书房谈话,陆炳文说:"老师大喜!现在门生买盗攀贼,已将窦永衡入了狱了,少时就给老师把美人送到。"王胜仙说;"贤契多费神,我必有一番人情。"正说着话,有家人禀报美人抬到。王胜仙忙来到院中,见轿子落平,撤轿杆,去扶手,一掀轿帘,把周氏吓得七魂皆冒。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一百七十回中奸计误入合欢楼 闻凶信寻师灵隐寺

话说陆炳文遣人把周氏诓到王胜仙家中,一打轿帘,周氏就愣了。连忙问道:"哟,这是哪里?"旁边过来两个仆妇说:"大奶奶你要问,我告诉你,你丈夫已然打了官司,入了狱了。现在我家太岁爷姓王,是当朝秦丞相的兄弟,现任大理寺正堂,久慕大奶奶芳容美貌,特把大奶奶接来,跟我家太爷成其百年之好。你这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比你跟着窦永衡胜强百倍了。"周氏一听这句话,如站在万丈楼上失脚,扬子江断缆崩舟。周氏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也是根本人家,自已颇知礼义,立刻气得浑身发抖,说:"好恶霸,你既做皇上家的职官,理应该修福利善,无故谋算良家妇女,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事!我丈夫既被你陷了,我这条命不要了。"自己说着话,伸手就抓自己的睑,欲要撞死。王胜仙一看,本来周氏长得芳容貌美,绝世无比,赶紧叫婆子把她拦住,揪到合欢楼劝解劝解她。婆子把周氏手拉住,就把二臂描上,周氏本来懦弱的身体,焉能拉拉扯扯?婆子把周氏架到花园子合欢楼上去,有四五个伶口例因的婆子,劝解周氏娘子,周氏破口大骂,骂累了,就不言语了,众婆子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劝说。周氏娘子气得颜色更变,说:"谁家没有少妇长女?你这婆子岁数也不小了,总要说点德行话,你总盼着别当奴才,给人家支使着,你们要瞧着恶霸家里好,你们谁家里有少妇长女,就送给恶霸成亲好享福。"众婆子一听,说。"大娘子,你别绕弯骂我们,太爷叫我们来劝你,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要不依从,真把太岁爷招恼了,就是一顿马鞭子,那时你也应得。再不然把你打死了,就在花园子一理,你也是白死,谁来给你报这个仇?"周氏说:"我情愿死,你们还有什么说了?"书中交代:周老婆见窦永衡的妻子走后,把门关好,少时周老头由茶铺子喝茶回来了。周老婆说:"你回来了,咱们街坊窦大爷打了官司了,方才东街陈爷、杨爷打发人用轿子把窦大奶奶接了去,也不知窦大爷因为什么事打官司?"周老头一听就一愣,说:"陈爷、杨爷亲自来接的?"周老婆说:"不是,打发一个家人来接的。"周老头一听,说:"既不是陈爷、杨爷亲身来接,你就不应当叫她去。临安城有四恶霸,常常的设圈套,诓骗良家妇女,倘若窦大奶奶有点差错,又年轻轻的,咱们这场官司打的了吗?你这般大岁数,就不知道慎重慎重。"周老婆说:"我哪想到这些事情?你到陈爷、杨爷家去打听打听罢。"周老头连忙来到杨猛、陈孝门首一打门,这哥俩在一个门里住,杨猛在前头住,陈孝在后院住,杨猛、陈孝正在一处谈话,忽听外面打门,二人开门一看是周老丈,陈孝说:"周老文,为何这样闲在?"周老头说:"我来打听打听,现在窦永衡为什么打官司?"杨猛、陈孝说:"不知道。"周老头说:"二位不知道?哎呀!可了不得了!"周老头"哎呀"了一声,翻身就地栽倒,倒把杨猛、陈孝吓了一跳,赶紧把周老文扶起来。杨猛、陈孝说:"老丈,有什么话慢慢说,为何这样的着急呢?"老丈醒来,缓了半天,周老头才把这口气缓了过来。陈孝说:"老丈不必着急,慢慢说。"周老头说;"方才我回家,听我老婆子说,我上茶铺子喝茶,我没在家里,有人去带着轿子,说你们二位打发去的,说窦大爷打了官司接窦大奶奶,把窦大奶奶接了走。我回去就说我老婆子,不是你们二位亲自去接,就该拦住窦大奶奶别去。我就想到怕有差错,果然你们二位不知道,这事怎么办?也不知道把窦大奶奶搭到哪去了?"杨猛、陈孝一听也愣了,说:"周老文不必着急,先请回去。我二人打听打听罢。"周老头无奈,告辞走了。陈孝说:"杨贤弟,你我去打听打听,窦永衡在哪衙门打官司,因为什么?这件事你我焉能袖手旁观呢?窦永衡来投奔咱们弟兄,他要有了差错,你我也对不起铁头太岁周里。要不然,你我先去找济公,求他老人家给占算占算。"杨猛说:"也好。"二人这才赶紧换上衣服,由家中出来,要打算到灵隐寺去找济公。二人正往前走,见对面来了一个人,头戴缨翎帽,青布靠衫,腰系皮挺带,青皮快靴,面皮徽黄,粗眉大眼,燕尾黯须。杨猛、陈孝一看,认识是京营殿帅府的大班头,此人姓白名平。杨猛、陈孝一看,说:"白头哪去?"白平抬头一看,说:"原来是杨爷、陈爷,我正想找你们呢,我今天心里是慝①,咱们三人去喝酒去罢。"杨猛、陈孝一想也好,正要打算打听打听窦永衡在哪衙门打官司,可以打听打听白头。三个人一同来到酒楼之上。跑堂的一看,都是熟人,说:"杨爷、陈爷、白头,今天怎么聚会一处了?三位要什么酒?"白平说:"你给我们来一百壶酒,随便给我们配几个菜。"陈孝说:"白头干什么,要这么些酒?随着喝、随着要好不好?"白头说:"我告诉你二位说罢,我简直不愿意混了。今天咱们痛饮一醉,我把我这一肚子的牢骚;跟你们哥俩说说。"陈孝说:"什么可烦的事呢?"白头说;"唤!别提了!咱们哥们在六扇门当份差事,大概有个名儿姓儿,你们二位有个耳闻,无论什么样难办的案,我出去伸手就办着。"杨猛、陈孝说:"那不是错。我们是知道的。"白平说:"现在我眼皮底下的像样的案,我会没办着,反叫我手下的伙计马雄给办了。当初马雄在我手下当小伙计,现在会把我给压下去。"杨猛、陈孝说:"什么案叫他办了?"白平说:"就是白沙岗断路劫银,杀死解饷职官,抢劫饷杠那案。贼首窦永衡就在青竹巷四条胡同住,我会不知道?叫马雄把这案给办了,人家露了脸了,刑廷大人赏他一百银子。我冲着他这六扇门,是不吃了。"杨猛、陈孝一听窦永衡打这样官司,心里一哆咦,说:"怎么知道是窦永衡做的呢?"白头说:"有王龙、王虎把他供出来的。"杨猛、陈孝说:"这就是了,白大哥这也不必想不开,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兄长早年把脸也露够了,也该叫人家出头了。"白头说着话,一扬脖子一壶酒,少时喝的酷切大醉。杨猛、陈孝叫伙计:"把白头搀到雅座去躺躺,我们哥俩去去就来,伙计多照应罢!"伙计说:"是了。"杨猛、陈孝惦着去找济公,二人这才下楼,陈孝说:"杨贤弟,你听见了,窦永衡打这样官司。要据我想,窦贤弟决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这必是买盗攀贼,将他拉上,还不知窦大奶奶被谁诓了去?"杨猛说:"不要紧,我有主意。"陈孝说:"你有什么主意?"杨猛说:"你我回家,拿上刀,到京营殿帅府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劫牢反狱,把窦贤弟救出来,再找窦弟妇。找着,你我一同找个老山岳,当了大王就得了。"陈章说,你满嘴胡说:叫临安城净护城军就有几十个,凭你我两个人就要造反?三步一个官厅,五步一个棚栏,一传信护城军一齐队,连你我二人都白白饶上。再说你我都有家眷,焉能跑得了?"杨猛想:"连家眷一齐跑呀?"陈孝说:"你别嚷,嚷了这要给官人听见,当时先把你办了。"二人说着话,幸亏街上没人听见,往前走了不远,见由对面来了一个人走路。一溜歪斜,说着话,舌头都短了,是喝醉了的样子。杨猛、陈孝抬头一看认识。这人说:"杨爷、陈爷二位贤弟别走,你我一同喝酒去。"陈孝点头答应。要打听窦大奶奶的下落,就在此人身上。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第一百七十一回遇故友巧得真消息 见义弟述说被害事

话说杨猛、陈孝刚出了酒楼,往前走了不远,又碰见一个醉汉。书中交代:来的这个人,此人姓黄名忠,是长随路银官的。当年限过两任外任知府,手里有两个钱,也没剩下。此人心地最直,最好交友,把银钱都交了朋友了。现在跟着旧主人来京引见,把他荐到花花太岁王胜仙手下当管家。他在这临安城又交了一般朋友,上至绅董富户,买卖商贾,下至街上乞丐,他都认识,跟杨猛、陈孝也有来往。今天碰见杨猛、陈孝,黄忠说:"二位跟我喝酒去罢,我方才一个人喝了半天无味,我心里不用提有多烦了。咱们哥们素常最对劲,今天总得喝喝。"杨猛、陈教虽然心中有事,又不好驳复,反同着黄忠仍回到这座酒楼。伙计一瞧,刚把白平挽到雅座去睡着了,这二位又同了一位醉鬼来。三个人坐下,伙计过来擦抹桌案,黄忠说:"给我来三百壶酒。"伙计一听,"这倒不错,方才白头要一百壶,这位要三百壶。"伙计连忙说:"有有,你先慢慢喝着,酒倒现成,没有那么多酒壶,你随喝随灌。"杨猛、陈孝说:"黄大哥干什么要三百壶酒?我二人方才喝了半天了。"黄忠说:"今天咱们一处喝一回,明天你们二位就见不着我了。"杨猛、陈孝说:"兄长此话从何而来?"黄忠说:"阳世人间是没了我了,我决不能活了。"陈孝说:"兄长受了谁的欺负?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只管说,我二人可以替兄长管管,素常咱们弟兄总算知己。"黄忠说:"你们哥俩不用管,也管不了,我心里慝。先前我在外任跟官,挣多挣少,倒是小事,现在我们旧主人,把我荐到大理寺正卿花花太岁王胜仙家里当差,我把肚子都气破了。我这脾气爱生闷气,王胜仙这小子,身为大员又是丞相的兄弟,不知自重,尽做些个伤天害理之事。今天无故他把人家安善良民窦水衙,给买盗攀赃入了狱,把窦永衡妻子给诓到他家里来。人家这位妇人,还是贞节烈妇,一下轿子,破口大骂。王胜仙叫老婆子把人家捆上,搁到合欢楼,派婆子劝解,硬要叫人家依从,跟他成亲。我看见这事情,我真瞧不下去。我也想开了,我又没儿没女,人生一世,百岁也要有个死。我今天晚上买一把刀,到合欢楼把王胜仙这小子杀了,给大众除害,我自己一抹脖子就算完了。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子的挂碍,我落个名在人不在倒好。"杨猛、陈孝的心中,得着周氏的下落,一看黄忠说话舌头都短了,喝的酩酊大醉,往地下一栽,人事不知了。杨猛、陈孝叫伙计:"把这位暂叫他在雅座躺躺睡一觉,醒醒酒,我二人去办点事,少时就来。"伙计说:"杨爷、陈爷可别再同醉鬼来了,我们一共四个雅座,这二位已占了两间,再来两位,买卖就不用做了。"杨猛、陈孝说:"伙计多辛苦点罢,少时我们必多给酒钱。"说着话,杨猛、陈孝二人下了楼。陈孝说:"杨贤弟,敢情窦弟妇被花花太岁王胜仙诓去了,倘若窦弟妇周氏要被恶霸好了,你我怎么对得起铁头太岁周堃?"杨猛说:"要依我,还是拿刀劫狱反串,把窦永衡抢出来,咱们三个人一齐到花花太岁王胜仙家去,把狗娘养的一杀,把周氏抢出来,咱们三个人一同跑了,就完了。"陈孝说:"你别满街上胡说了,惹出祸来,你就不说了。"说着话,二人来到钱塘关。刚一出钱塘关,见对面来了一个人,身高九尺,膀阔三停,头上青壮士帽,身穿白缎色箭袖袍,腰系丝骛带,单衬袄薄底靴子,闪披一件皂缎色英雄大笔,左手拿着一蒲包大八件,右手拿着一蒲包土物,再往脸上一看,面如锅铁,粗眉环眼,正在英雄少年。杨猛一看,非是别人,正是北路镖头周堃。凡事不巧不成书,周堃原本是由北路保着镖,由此路过,离临安城有二十多里路。周里叫伙计押着镖先走,他就拿了一蒲包土产东西,又买了一蒲包点心,要到临安城瞧瞧姐姐姐丈,顺便探望杨猛、陈孝。焉想到走到钱塘关碰见了,周堃连忙上前行礼说:"陈大哥,杨大哥,一向可好?前者我姐文同我姐姐来京,拿着我的书信投奔二位兄长,多蒙二位兄台照应,我承情之至。现在我姐夫他们在哪里住着呢?请二位兄长先指示我,我去看看,少时我必要亲到二位兄长家去请安,"陈孝刚一愣,尚未答言,杨猛本是个浑人,说:"周贤弟,你来了好,我二人正在想劫牢反狱人少,你来,这倒有了帮手了。"陈孝赶紧过去推杨猛一掌,说:"你是疯了?"周望听说话一愣,连忙说:"二位兄长,倒是怎么一段事?"杨猛说;"我们两人正为你姐姐姐丈为着难呢!你姊丈窦永衡被人家买盗攀赃入了狱,你姐姐被大理寺正卿秦丞相的兄弟,花花大岁王胜仙诓了去,搁在合欢楼,要追着成亲呢,还不定怎么样子!"周望一听,"哇呀"一声喊嚷,一甩手把两个蒲包抛起去,这蒲包点心正掉在一家院里。这家是老夫妇两个过日子,老婆说要吃大八件,老头说:"你瞧家里连柴米都没有,你还想吃大八件细悸悸?哪有钱给你买去?"正说着话,只听"叭吐"一声,由半空掉下一个蒲包来,捡进来打开一看,是大八件。老婆说:"这是上天可怜我,天赐的点心。我这造化不小,大概还有几年福享。"老头说;"这可真怪?"夫妻两个悦喜非常。那一蒲包土物,掉在另外一家院里。这家小两口过日子,男人没在家,这位大奶奶素常就不安分,常在门口倚门卖悄,勾引少年的男子。今天见捺进一个薄包来,大奶奶一想:"这必是隔壁二兄弟给我捺进来的,我说昨天他跟我眉来眼去呢,这难是他。"这位大奶奶胡思乱想起来了。这是闲话体题。单说铁头太岁周里,听说姐丈遭了官司,姐姐被人家诓了去,焉有不动怒之理?当时无名火往上一担,如站在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断缆崩舟一般,把蒲包一捺,撒腿就跑。进了钱塘关,要找花花太岁王胜仙的住家,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刀刀斩尽,剑剑诛绝,把姐姐救回来,方出胸中的恶很。自己往前走着,两眼发赤,周里忽然一想,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周望周里,你这不是糊涂了么?天上无云,不能下雨,手中无刀,焉能杀人?自己并未带着兵刃,先得买口刀再去。"想罢往前走,见眼前一座刀铺,周垒迈步前去,说:"掌柜的,有好刀没有?"掌柜的一瞧周望,两眼发赤,说:"你买刀做什么?"周里说:"你卖刀做什么?"掌柜的说:"卖的是兵刃。"周坐说:"我买的是兵刃,你给我拿纯钢打造的,刀越快越好,能一刀一个,杀人不费事的。"掌柜的说:"没有。'调里把眼一瞪,说:"你敢说没有?我自己找着出来,先拿你开刀。"掌柜的吓得连忙说:"有有有!大爷别着急,我给你找。"周望说:"快给我拿来,只要刀好,不怕花钱。"掌柜的赶紧到里面拿出一口纯钢刀来。周堃一看说;"还有好的没有了?"掌柜的说:"这就是顶好的了,这个刀能斩钉削铁,再没有比这个好的了。"周堃一看,果然不错,问:"掌柜的,要多少钱?"掌柜的说:"要四两银子。"周望并不驳价,由兜囊掏出几块散碎银子,交与掌柜的自己平,爱平多少平多少,掌柜的把银子收下。周望拿着刀出来,自己一想,"我也不知道花花太岁王胜仙恶霸在哪里住?我脸上带着气,打听人家,就许人家不告诉我。再说我拿着刀满街走,也不是样子,我自己先把刀暗带起来,定定神再问人。"自己找了个地方,微然定定神,天色已然黑了。周望见有过路人,这才说:"借光,大理寺正卿花花大岁王胜仙在哪里住?"这人说:"由此一直往北,见路北有一座庙叫狼虎庙,由庙前一直往西,就是泰和访,头一座大门是秦相府,往西走隔十几个门,由西数头一个大门,那处大的房子,那就是花花大岁王胜仙的住宅。"周里打听明白,当时这才够奔泰和访,要杀王胜仙的满门家眷。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一百七十二回合欢楼姐弟同受困 凤山街师徒定奇谋

话说铁头太岁周堃问明白道路,顺大街往北,果然见有一座狼虎庙。这才往西,到了西头一瞧,果然见路北有一大门。见门口有一乘大轿,多少马匹从人,门堂里点着大门灯,外面站着许多的差百,抬轿的轿夫。原本是京营殿帅陆炳文,今天没走,给王胜仙贺喜。师生在客厅摆酒,开怀畅饮,王胜仙打算今天痛饮一醉,晚间好洞房花烛,跟美人成亲。周里由外面来到大门洞里,家人问:"找谁?"周堃说:"可是花花太岁王胜仙在这里住?"家人说:"你要反哪?这是王大人住宅。"周堃一听是王胜仙的家,拉出刀来,照家人就是一刀,人头滚落在地。家人一乱,周堃摆刀乱砍,往里就走,逢人就砍,遇人便杀,杀了有十数个人。周堃一想:"这宅院子大了,不知道姐姐在哪里?救姐姐要紧。"想罢揪住一个家人,周望一举刀说:"我且问你,王胜仙骗来那个妇人周氏在哪里?你告诉我实话,我不杀你。"这家人吓得直哆嗦说:"大太爷烧命!我告诉你,出西边角门,穿过一层院子,往北是花园子,有五间合欢楼,在那楼上呢。"周堃听明白,把这个家人也杀了,一直够奔西角门,穿过一层院子,果然来到了花园子。见正北有五间楼房,楼窗灯影朗朗,人影摇摇,周里登楼梯上去一看,见姐姐周氏倒捆着二臂,有四个婆子还解劝呢。

周堃一摆刀,"扑哧扑哧"把四个婆子杀了,说:"姐姐跟我走。"过去把周氏绳扣解开。这时就听楼下一阵大乱,齐喊嚷:"拿!别叫他跑了。"周氏一着说:"兄弟你快把刀给我,我一抹脖子,你快逃命罢。"周堃说:"姐姐不要寻死,我背着你走。"周氏说:"你看外面人都围上了,你快设法定罢!我反正不能落到恶霸手里,你要不逃命,连你也饶不了。"周堃说:"姐姐别死。"再一看楼下,人都满了,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昼一般,各持刀枪棍棒。原来周堃一进来,在门口一杀人,就有人报与王胜仙。王胜仙赶紧传话,叫家了人等,看家的护院的拿人,仅他家里就有百余个家丁,大众各抄家伙,追到合欢楼,把楼就围了,周堃见楼上有一根顶门的杠子,他抄起来站在楼门一堵,说:"哪个不怕死的上来1"众家人喊嚷,都不敢上楼。王胜仙同陆炳文也来到花园子,有众多人围随保护着,王胜仙传话:"谁要把杀人凶手拿下来,赏银二百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这句话,有胆子大的就往头上冲,刚一上楼梯,上到三四层,就被周堃用棍点下来。再有人上去,被周堃一棍,把脑袋打碎了。内中有两个护院的,是亲兄弟,二人商量说:"兄弟你上楼梯,我爬到栏杆,叫他首尾不能相顾。"周堃有主意,见一个爬栏杆奔楼窗,一个奔楼梯,周堃先把上楼梯的用棍打下去,这个刚爬到栏杆,周堃赶过去一棍,正打在天灵盖,给打下来了。

一个个又都不敢上前了,周堃口中喊嚷:"哪个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大众家丁一听,齐声喊嚷:"那个太岁爷厉害呀!"正在这般景况,外面喊声大振,来了无数的官兵。原来陆炳文早传下令去,调本衙门两员官,五百兵,知会城守营各官厅,陆步两营齐来拿贼。大众一聚会来了,真有几千官兵衙役,各掌灯球火把,长枪大刀,短剑阔斧,就把合欢楼四面围了个滴水不通。众人乱嚷拿,可都不敢前进,这个说:"二哥你头里上呀!"那个说:"我当这份差,每月挣豆子大的一点银子,卖命不干。你要贪功,你上楼呀!你瞧这位太岁爷,拿着明晃晃的刀,又是木杠子,谁不怕死,谁就往前进。"大众虽围着不往前上,周堃也是着急,下不来,不能把姐姐救了走。正在危急之际,只听外面一声喊嚷:"尔等让路,天王来也!"有一人身高几尺,蓝脸红胡子,手中一条铁棍,由官兵后面乱打,这些官人真是挨着的就死,碰着就亡,着了一下筋断骨头伤。官兵大众一乱,说:"天王厉害呀!"众人往两旁一闪,这位天王打了一条血路,直奔合欢楼的楼梯而来。周望一看,这人脸上抹着蓝靛,挂着红胡子,周堃赶紧就问:"什么人?"这人说:"周贤弟,是我。"周堃听说话口音甚熟,又问:"哪位。"天王说:"且到里面再说。"

书中交代:来者这位天王,是怎么一段事情?原来周堃跟杨猛、陈孝分手之后,杨猛、陈孝无法,也不能拦周望,二人一直够奔灵隐寺而来。来到庙门首,陈孝一道"辛苦!"门头借问:"找谁?"杨猛、陈孝说:"济全可在庙里?"门头僧说:"你二位找济颠呀?"陈孝说:"是。"门头僧说:"别提了,这个济颠真可恨,一早起来,他就走出去一天,晚上非等关山门他才回来。我们打算把他关到外头,老不行。往山下瞧二里多地远,瞧不见他,我想这关山门他可赶不上了。刚一关门,焉想到他伸进一条腿来,说:"别关,还有我哩。"天天如此。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哪时关门,哪时他回来。今天你们二位来的巧了,由早晨他就没出去,在大雄宝殿拿虱子呢。你们二人瞧瞧去罢!"杨猛、陈孝二人立刻进了庙,来到大雄宝殿一瞧,果然济公在大雄宝殿拿虱子呢。杨猛、陈孝二人赶紧行礼,和尚说:"你两人做什么来了?"杨猛、陈孝二人说:"师父,应了你老人家的话了。"和尚说:"应了我什么话了?"陈孝说:"现在窦水衙打了官司了,他媳妇被花花太岁王胜仙诓了去,求师父你老人家慈悲慈悲罢!设法救他才好。"和尚点了点头说:"我救他,你二人附耳如此如此。你二人先走,咱们不见不散,准约会。"杨猛、陈孝点头答应,竟自去了。和尚穿上了僧袍,出了灵隐寺一直往前走,进了钱塘关,走了不远,见对面来了一个人,身高九尺,面似乌金纸,环阔眉目,正是探囊取物赵斌。一见济公连忙上前行礼,说:"师父,一向可好?"和尚说:"赵斌呀!今天你不用卖果子了,我烦你点事。"越斌说:"师父有什么事,只管说。今天我正心里发烦,不爱做买卖呢。"和尚说:"我这里有一封字柬,你拿着到凤山街,就是你头一天卖果子那家,他叫铁面天王郑雄。送去交到门房,他必有应酬你,你就在那里等我。"赵斌点头。济公写了一张柬字,交给赵斌,赵斌把果筐提起来,一直够奔凤山街。来到郑雄门首,一道"辛苦",家人一看,说:"这不是那位卖果子的么?你找谁呀?"赵斌道:"我奉灵隐寺济公之命,来给郑爷送信。"家人说:"你认识济公么?"赵斌说:"济公是我师父。"家人一听说:"呵!你贵姓呀?"赵斌说:"我姓赵。"家人说:"你是济公的徒弟,我们大爷也是济公的徒弟,你跟我们大爷还是师兄弟呢!你在这门房坐坐,我给你进去回禀。"赵斌来到门房,家人把书信拿进去,郑雄正在书房跟牛盖说闲话呢。

日前把牛盖带到家来,问牛盖哪里人,他说是巡典州的人,问他姓什么,他说姓牛,叫什么,叫盖,郑雄问他别的话,他也说不清楚,郑雄倒很喜爱他,把牛盖留在家里坐着。早晚没事,教给牛盖人情世态,说话礼路,他就是太浑,也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今天二人正在书房坐着,家人把书信拿进来,说:"外面来了一个姓赵的,说是灵隐寺济公叫他来给送信。"把信呈上去,郑雄打开一看,心中明白,叫家人把赵斌让到厅房去,给他预备几样菜,灌一壶酒,就提济公说了,叫他在这里等着,至迟二更天,济公必来。便叫家人买一百钱蓝靛,再买一挂唱戏用的红胡子,交给赵斌,等济公来了,自有吩咐,又教把铁棍拿出来给他。家人点头答应,出来说:"赵爷,我们大爷说了,请你到厅房去坐着喝酒。济公有话,叫你在这里等候,至迟二更天,济公必来。"赵斌点头,这才到书房,家人擦抹桌案,把酒菜摆上,赵斌自斟自饮起来了。家人把蓝靛红胡子都买了,将郑雄的铁棍拿出来,交与赵斌。赵斌问:"做什么?"家人说:"等济公来了,他老人家自有吩咐。"赵斌就在郑雄家喝着酒。少时天色掌灯,吃喝完了,天有初鼓以后,外面济公来了。只见他背着一个大包袱,赵斌说;"师父,背的什么?"和尚把包袱打开,众人一看,全都目瞪痴呆。不知包袱包的何等物件,且看下回分解。第一百七十三回改形象暗救贞节妇 施佛法火烧合欢楼

话说济公禅师来到郑雄家中,背着一个包袱,打开一看,是五身衣裳。有青布缨翎帽,青布靠衫,皮挺带,薄底由脑窄腰快靴,连裤子腿带袜子全有,整整五份。赵斌一看,说:"师父,这衣裳帽子是哪来的?"和尚说:"我偷来的。"书中交代:还是真偷来的,这话不假。原来仁和县有一位班头,姓焦,在钱塘关外住,家里就是一个妻子孙氏住着,独院独门,三间北房,一间茅楼。素常孙氏就不正经,常与人私通,焦头出去办案去了,仁和县衙门中散役,都常到焦头家里去,跟孙氏不清楚。今天焦头出去办案不在家,他们凑了五个人到焦头家里去,孙氏一见,说:"众位兄弟哥哥来了。"大众说:"来了。"这个打酒,那个买菜,众人喝起来了,乱说乱闹乱玩笑。喝完了酒,五个人说:"焦大嫂子,我们都不走了。今天焦大哥不回来,咱们凑一夜。"孙氏说:"不走就不走了,你们都住下吧。"这五个人都欢天喜地,也有点醉了,全把衣裳脱了,五个人赤身露体往炕上一躺。众人刚躺下来,就听外面叫门说:"开门来。"孙氏一听,说;"可了不得了,我男人回来了。"这五个人吓得三魂皆冒,说:"这可怎么办?"孙氏说:"你们快藏到茅房去吧。"这五个人顾不得穿衣裳,都藏到茅房去。孙氏赶紧把五人的衣服帽子靴子裤子带子拣到一处,用包袱包起来,那才出来开门。把门开开一瞧,并没有人,孙氏心中纳闷,找了半天真没有,复返回来。到屋里一瞧,五个人的衣服全丢了,就忙把五个人由茅房叫出来说:"我男人并没回家,你们的衣裳可都丢了。"这五人一听愣了,说:"怎么办呀?"孙氏说:"你们快走罢,要等天亮这怎么走?"五个人无法,跑了出来,溜着墙根走,怕碰见熟人。偏巧有过路人,打着灯笼,这五个人越溜墙根,人家越要照照,一瞧还是熟人呢。说:"你们几位头儿,怎么光着身子?敢是输了?"五个人说:"不是,我们洗澡去,刚脱了衣裳,澡堂子着了火,我们吓得跑出来了。"这人说:"哪个澡堂子着火,怎么没听见打锣呀?"这五个人说:"许是把火救灭了。"用话遮盖过去,这五个人各归各家。这五个人好找便宜,这也是报应。衣裳原是被济公偷了去,和尚拿着五身衣服,来到郑雄家见了赵斌,叫赵斌拿着三身官人的衣服,附耳如此这般这样这等。赵斌把话记住了,用蓝靛抹了脸,挂上红胡子,拿着铁棍,一直够奔泰和坊。来到王胜加的门首,往里就闯,摆棍见人就打,口称天王来了,打了一条大路,来到合欢楼。上了楼,周至问:"谁?"赵斌说:"我是探囊取物赵斌。"周堃原与赵斌也认识,说:"赵大哥打哪来?"赵斌说:"我奉灵隐寺济公之命,前来搭救你姐弟二人。我带来三身衣裳靴们,你同你姐姐都换上,我也换上。济公说了,见楼下旋风一起,你我就下楼逃走,这叫鱼目混珠。"周堃赶紧说:"姐姐换上吧。"周氏这才把靴子穿上,用绳子扎好,套上青布靠衫,腰系皮挺带,戴上缨翎帽。周堃也换好了,赵斌也把胡子摘了,把壮士帽揣在怀内,换上官人这身衣服。刚才换好,就见楼下起了一阵旋风,刮的出手不见掌,对面不见人。周堃同周氏、赵斌趁此下楼,赵斌在头里,周氏在当中,周堃在后面,分着众人就往前走。大众官兵被风刮得睁不开眼,这三个人都是官人打扮,众人瞧见,也不介意。本来官人太多了,各衙门的全有,谁能准认得谁?再说刮风刮的也顾不得睁眼。三个人闯出重关,不敢奔前面走,奔后面花园子角门,把门开开,出了角门。周堃说:"哎呀,两世为人了!"这句话尚未说完,只见对面来了两个人,都是缨翎帽,青布靠衫,腰系皮挺带,薄底窄腰鹦脑快靴。这两个人用手一指,说:"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往哪里逃走?"周望、赵斌一看,说话这两位非是别人,正是杨猛、陈孝。书中交代:和尚在郑雄家打发赵斌走后,和尚出家找着杨猛、陈孝,把两身官人的衣裳给了杨猛、陈孝,叫他们换好了,一同来到王胜仙的后花园子角门,等候周堃周氏赵斌。嘱咐杨猛、陈孝几句话,和尚先进了后花园子,施展佛法,起了一阵怪风,周堃同周氏赵斌才混出来。杨猛、陈孝一瞧是周堃,赶紧过来说:"周贤弟,多有受惊了!济公叫我二人在此等候,叫赵贤弟回家吧,不必管了。周贤弟先同你姐姐到我家去,济公说了,明天必搭救你姐文窦永衡。"周里点头,同周氏跟杨猛陈孝走了,赵斌自己回了家,这话不表。单说和尚来到里面花园子一施展佛法,这些官兵这个说那个:"你为什么打我?"那个说:"我这只手拿着火把,这只手拿着灯笼,我怎打你了?"那边就说:"你为什么拧我?"那个说:"你为什么招我?"大众一乱,这个跟那个揪起来了,那个跟这个打起来了,这个把火把捺了,那个把灯笼嫁了。灯笼捺在楼上,一着凡火,勾引神火,展眼之际,把合欢搂着了烈焰腾空。真是:南方本是离火,今朝降在人间。无情猛烈性炎炎,大厦宫室难占。滚滚红光照地,呼呼地动天翻。犹如平地火焰山,立刻人人忙乱。王胜仙一瞧火起来了,急得直跺脚,疑惑把太岁、天王、美人都烧死楼内。太岁、天王烧死倒不要紧,心疼把美人也烧死了,连忙吩咐人救火。大众怎么用水浇也不灭,展眼之际,把一座合欢楼烧了个冰消瓦解。天光也亮了,火也烧完了,王胜仙心中自是丧气,许多家人被太岁杀了,也有被天王打死的。这件事,又不敢告诉秦丞相,怕秦丞相究起底里根由,反倒抱怨他。王胜仙无奈,死一个人给五十两银子办白事,叫各家的尸亲把尸领回去,这叫乐没乐成,反闹了个天翻地覆,他也该当遭这样的恶报。和尚早就走了,天刚一出太阳,济公来到京营殿帅衙门门口。衙门对过有一座小酒铺,刚挑开火,有几位喝酒的都是做小买卖的,一早出来赶市,也有卖菜的,也有这卖要货的,都在酒铺来喝酒。和尚掀帘子进去,内中有认识的,说:"济公这么早,打哪来呀?"那个说:"圣僧,这边喝酒。"和尚说:"众位别让,我和尚今天心里覆,我等着见刑廷大人,非得打官司不可。"众人说:"济公你老人家一个出家人,跟谁打官司呀?"和尚说:"别提了,昨天我们庙里应了一家佛事,应得是七个人接三。偏巧我们庙里和尚好忙,不够七位,去五位还短一个。这四位和尚好容易找了一个秃子,凑着去了。接完了三,本家说:'我们有一锅煮饭,给和尚吃饭,可得烧一台焰口。'本来我们这几个和尚都是饿疯了,一想既给烫饭吃,就烧一台焰口,也不算什么。焉想到把焰口放完了,本家就挑了眼了,他说:'正座嗓子不好。'不肯给钱。三说两说说翻了,打起来。人家本家人多,把我们那四位和尚都给打了,就是没打了我。"众人说:"济师父,你打了人家了?"和尚说:"没有,我跑出来了。要不跑出来,也就叫人家打了。我非得告他,念完了经,打和尚,那可不行?"众人说:"济公,把气消消,这也不要紧事,不必见刑廷大人,官司不是好打的。"说着话,过来一人说:"圣僧,慈悲慈悲,我有个舅舅,寒腿疼得下不了炕,求你老人家给点药。"又一个说:"我拜兄弟的母亲,痰喘咳嗽,老病复发,求师父慈悲慈悲,赏些药吧!"和尚说:"今天我一概不应酬,过了今天,哪天都行。今天我心里烦得了不得了,非得等着见刑廷。"正说着话,就听外面轰赶闲人,说:"闲人躲开,刑廷大人回来了!"本来刑廷大人出来威严大了,头里有鞭牌锁棍刽子手,前护后拥一大片。众人看热闹,只见刑廷陆大人坐着轿子刚到,和尚一声喊嚷:"冤哪!"过去一把揪住轿子,和尚一使劲,就听"喀嚓"一声,轿杆断了。不知该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一百七十四回见刑廷法术惊奸党 请济公神方买良心

话说济公禅师一声喊嚷"冤枉!"过去一伸手,把轿杆揪住。"喀嚓"一响,轿杆就断了。轿子往前一栽,刑廷陆大人几乎挥出来,他在轿内往前一冲,把二品纱帽掉下来。偏巧一滚,滚在撒尿子窝里,轿子也不能坐了,纱帽也不能戴了。陆炳文勃然大怒,吩咐把和尚锁上,自己赌气,走进衙门去。官人把和尚锁上,带着来到班房,官人说:"和尚你好大胆子,竟敢把刑廷大人的轿子按断了?回头你有过乐了。"和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股子劲,就把大人弄出来了。"官人对和尚说:"你回头见了大人,也这样说,可别改。"和尚说:"那是自然。"正说着话,就听梆点齐发,大人升堂。陆炳文这个气大了,到衙门换上帽子,立刻传伺候升堂,吩咐带和尚。官人立刻把和尚带上来,陆炳文原打算和尚一上来,不容分说,拉下去重重的责打,方出胸中的恶气。哪知和尚一上来,陆炳文尚未说话,旁边过来一个家人,在陆炳文耳边说;"大人,这个和尚可打不得的,乃是灵隐寺的济公。他是秦丞相的替身,大人要打他,岂不是羞辱秦丞相么?"陆炳文一听,心说:"怪不得他这样放荡不羁,敢情是我师伯的替身,怎可打下的?"自己无奈,把气压下去说:一和尚,你是个出家人,做事不可这样粗鲁呀!就是有什么冤枉之事,也可以慢慢说呀!"和尚回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请大人不必动怒。"陆炳文刚要下台,就说道:"既是你不是存心,我念你是出家人,不怪罪你,你下去罢,往后须要安分。"也就算完了。焉想到和尚偏不这么说,和尚说:"我和尚实在冤枉!昨天晚上,我们庙里应了一件佛事,是七个人接三,庙里忙,和尚不够了,剩了四个和尚,添上一个秃子,共去了五个人。接完了三,本家说给烫饭吃,叫饶一台焰口,我们和尚本都俄疯了,就吃了烫饭,给饶了一台烙口。焉想到念完了经,本家说'正座嗓子不好'。不给钱,还把我们和尚打了。我来一喊冤,也不知怎么一股子劲使猛了,把大人给弄出来。"陆炳文一听和尚说的太不像话了,当着这许多的官人,若再不打和尚,太下不去了。陆炳文一想:"我先打了他再说,若秦相问我,我再到秦相跟前去请罪,就说我不知道是秦相的替僧,大概也不致为和尚把我丢官罢职。"想罢,一拍惊堂木说:"僧人,你好大胆量,满口胡说,搅扰官署重地,拉下去给我重打四十板!"掌刑的答应:"是。"翻过来一拉和尚道:"走。"和尚大声说:"我要挨打了。"官人说:"你嚷什么。"和尚说:"我要嚷。"官人把和尚拉下堂去,按倒就地,一个骑着和尚的脖子,一个按着腿,掌刑的刚把板子拿过来要打,忽然大堂前起了一阵怪风,刮的人人都不能睁眼,按人的也不能睁眼,掌刑的也睁不开眼。正刮着风,陆炳文在堂上坐着,好好的忽然肚中臌起来,臌得有犬皮鼓相似,自己两只手够不着肚脐。陆炳文心里一迷,连说:"别打。"官人自然就不能打了。陆炳文自己用手就掀胡子。展眼三绺胡子掀下两给来,从人说:"大人这是怎么的了?"赶紧把陆炳文搭在内宅去,有官人暂把和尚看押起来。陆炳文到了内宅,夫人、少爷、小姐一瞧,都急了,说:"大人这是怎么了?方才好好的,片刻的工夫,肚子会胀这么大?你们快给请医生去罢。"家人慌慌张张出来,就把隔壁卖药的先生姓王请来了,这位王先生叫做三元会。怎么叫三元会?只因他给治好了三个人,一个牙疼,一个长大疮,一个长痔疮,三个人都是他治好了后,三个人给他挂了一块匾,写的是"三元会",故此众人都叫他三元会。这位王先生,本来少读王叔和,未念药性赋,不懂的切脉,什么叫浮沉迟数,用药哪叫热寒温凉,何为五脏六腑,哪论阴阳五行,一概素常就是糊弄饭吃。今天把他请到内宅,陆炳文在帐子里伸出手来诊脉,夫人小姐婆子丫环都在屋中围侍,得病不避医家。王先生听说肚子大,他错疑是姨奶奶分娩急。本来陆炳文的手十指尖尖,王先生把医家的规矩都忘了,一进门应该望闻问切,他也不问是谁,伸手一诊脉,装模做样半天,王先生说:"不要紧,这是要生产,你们快去请收生婆吧。"夫人一听,说:"快把他赶出去。"王先生还说:"我说是喜,夫人不信?"夫人说:"这是我们大人。"王先生一听,没的说了,被家人把他赶出去了。夫人说:"你们这些奴才,没有能办事的,请这样的狗先生。快出去请名医去!"家人说:"临安城就有两家名医,一位赛叔和李怀春,一位指下活人汤万方。"夫人、少爷说:"不拘把哪位请来都行。"家人复又去了,少时把赛叔和李怀者请到。他给刑廷诊脉,说:"大人这个肚子可奇了,我看六脉平和,内里十二经并没有病,这个肚子我瞧不了。"夫人说:"先生瞧不了,谁还能瞧得了呢?望求先生指示。"李怀春说:"我看不了,汤万方也看不了,就有一个人可能治,手到病除。"夫人说:"谁呀?"李怀春说:"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前者我在秦相府看病,二公子秦桓得着大头瓮,我也瞧着脉理没病,就是济公治好了。非请他老人家来,别人治不了。"家人在旁边言道:"灵隐寺济颠僧,在我们衙门班房锁着呢。"李怀春说:"原来如是,快去请他。"夫人问:"为甚锁着?"家人就把方才之故一说,夫人说:"你们快把和尚清来,只要把大人的病治好,我的主意,把他放了。"家人跑出来,到了班房,本来这个家人也不会说话,说;"和尚,我们夫人叫你进去呢。"和尚说:"你们夫人叫我,我怕落口舌,言言语语不好听。"家人说:"和尚,刮胡说,我们夫人叫你进去,是给大人治病。"和尚说:"治病呀,你告诉你们夫人,说我和尚刷了。"家人一听,说;"好和尚,你真找着要打?我就照你这话回去。"家人来到里面说;"回察夫人,和尚不来,他说刷了。"夫人一听,不懂这句话,说"什么叫刷了?"李怀春说:"夫人可以派少爷亲身去请,见了和尚说几句谦询活,和尚就来了。"关人说:"好,少爷你同家人请去。"少爷答应,连忙同家人来到外面,说:"圣僧,你老人家慈悲慈悲吧,我父亲得了大肚子,求圣僧给治罢!"和尚想:"既是少爷你来请我,和尚就去给瞧瞧,可不定治得好治不好。"和尚这才往里走,少爷先叫人把和尚的铁链撤去。话说这位少爷倒很恭敬,本不是陆炳文的亲儿子,是抱来的。他家里是大杂拌,他这位夫人当初本是勾栏院的妓女,陆炳文原系四川人,带着三万银子来京乡试,他就在勾栏院一嫖,认识这个妓女,名叫翠红。陆炳文也没乡试,把三万银子都花到翠红的身上,后来只落得分文皆无,连盘费都没有,也不能回家了。倒亏着翠红一番侧隐之心,看陆炳文实不得了局,翠红就把陆炳文留在勾栏院,在门房管管帐,买买东西。后来翠红手里,存了到有两万多银子,自己一想:"将来青春一过,又该如何?"看陆炳文倒是饱学,他跟老鸨儿一商量,要跟陆炳文从良。出来就花钱给陆炳文捐了一个小武职官,得了实缺,居然翠红是个官太太,老鸨儿就是岳母老太太。买了一个姑娘,就是小姐,抱了一个孩儿,就是公子少爷。后来,陆炳文拜了王胜仙做老师,官运也好,又有人情,未到十年,就做了刑廷,翠红就是夫人了。今天少爷把济公请进来,李怀春赶紧站起来说:"圣僧,你老人家来了!"和尚说:"李怀春,你尽给我和尚找事。"李怀春说:"这病非师父治,别人治不了。"和尚哈哈大笑,立刻要施佛法度脱陆炳文,施展神通搭救窦永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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