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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4 19:5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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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姬绾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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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鬼面卷

缥缈·鬼面卷试读:

缥缈·鬼面卷白姬绾 著版权信息

缥缈·鬼面卷

白姬绾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 序● 第一折:《玉面狸》● 第一章 报恩● 第二章 乞丐● 第三章 玉面● 第四章 妖术● 第五章 鬼亲● 第六章 偷脸● 第七章 化形● 第八章 猞猁● 第九章 宽恕● 第十章 尾声● 第二折:《牡丹衣》● 第一章 品茶● 第二章 贺兰● 第三章 幻衣● 第四章 光臧● 第五章 冠宠● 第六章 女娲● 第七章 子虚● 第八章 马球● 第九章 泥俑● 第十章 血月● 第十一章 迷宫● 第十二章 回归● 第十三章 尾声● 第三折:《桃核墨》● 第一章 清秋● 第二章 桃核● 第三章 摩诘● 第四章 凌霄● 第五章 服常● 第六章 梼杌● 第七章 王母● 第八章 天枢● 第九章 重阳● 第十章 光箭● 第十一章 桃源● 第十二章 尾声● 第四折:《清夜图》● 第一章 鼠楼● 第二章 神隐● 第三章 天宫● 第四章 女宴● 第五章 瞬城● 第六章 紫微● 第七章 清夜● 第八章 万珍● 第九章 尾声● 番外:《冬之蝉》(上)● 番外:《冬之蝉》(下)序

盛唐,长安,百鬼夜行,千妖伏聚。

西市坊间,阴阳交界处,有一座神秘虚无的缥缈阁。缥缈阁中,贩卖奇珍异宝,七情六欲。人,妖,鬼,神往来其间。

缥缈阁在哪里?

无缘者,擦肩难见;

有缘者,千里来寻。

世间为什么要有缥缈阁?

众生有了欲望,世间便有了缥缈阁。

第一部:《缥缈.提灯卷》

第二部:《缥缈.鬼面卷》

第三部:《缥缈.天咫卷》

第四部:《缥缈.阎浮卷》第一折:《玉面狸》第一章 报恩

金秋十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清晨时分,元曜打开缥缈阁的大门,大门口放着一张梧桐叶,梧桐叶上摆放着三块桂花糕,两块在下,一块在上。

一只花狸猫躲在柳树后,偷偷地望着缥缈阁。

元曜抬头时,正好和花狸猫四目相对。

花狸猫急忙缩了头,它似乎很羞赧,飞快地跑了。“哎--”元曜想叫住花狸猫,但是花狸猫已经跑远了。

元曜追不上它,只好做罢。

元曜望着三块桂花糕,有些哭笑不得。

三天前,元曜去西市瑞容斋买桂花糕,回缥缈阁的路上,一只花狸猫跟着他,眼睛盯着他手中的桂花糕。

元曜猜想,花狸猫可能想吃桂花糕,就取了两块,放在干净的树叶上。

花狸猫很开心地吃了。

之后,一连三天,元曜早上打开缥缈阁的大门,都会看见一张梧桐叶,三块桂花糕。饶是小书生呆头呆脑,也能发现一只花狸猫躲在柳树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不过,只要一对上元曜的眼神,花狸猫就会飞快地跑掉。

元曜问白姬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姬道:“这是花狸猫在报恩呀,轩之给它吃了桂花糕,它也回送轩之桂花糕。”

元曜拿着桂花糕走进缥缈阁,他觉得花狸猫天天来报恩,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离奴穿戴整齐地走出来,看见桂花糕,撇嘴道:“那只花狸猫又来了?书呆子真笨,当时给它一条大鲤鱼多好,现在就天天有大鲤鱼吃了。”“离奴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施恩岂能图报?”

想起了什么,元曜对离奴道:“这只花狸猫天天来送桂花糕,小生颇为过意不去,想要叫住它,它又跑了。离奴老弟和它同为猫,可认识它?”

离奴生气地道:“不要把爷和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山猫相提并论!爷是干净优雅的家猫,爷的祖上有高贵的血统,是猫中的贵族,爷如此高贵英俊,怎么会认识鄙俗又丑陋的野山猫?!”

元曜挠头,“可是,看起来,离奴老弟你也很像野山猫呀。”

离奴吼道:“那是你眼拙了!!”

上午,缥缈阁中生意冷清,没有客人。

白姬闲得无聊,对元曜道:“轩之,去西市逛一逛吧。天气也冷了,我要去添几件冬衣。轩之也可以买一件,这个月就不给你月钱了。”“好。”元曜道。

离奴赶紧道:“主人,离奴也不要月钱了,您给离奴带一顶漂亮的帽子回来吧。”

白姬道:“离奴,你已经没有月钱了,你这个月的月钱都已经买香鱼干了。”

离奴想了想,道:“那就用书呆子下个月的月钱给离奴买帽子。”

白姬道:“可以。”

元曜生气地道:“白姬,离奴老弟,请不要不经小生的同意,就擅自预支小生的血汗钱!”

白姬、元曜离开缥缈阁,来到西市。

西市中店铺林立,商贾繁华,铁行、肉行、笔行、大衣行、药行、秤行、绢行、麸行、鱼店、酒肆林立,波斯、大食的商人穿着鲜艳的衣服在卖珠宝,高丽、扶桑的商人在大声吆喝着卖药材,一些走江湖的艺人在当街卖艺,许多人围着观看,十分热闹喧哗。

白姬、元曜走进一家远近驰名的制衣铺“蚨羽居”。“蚨羽居”里有衣裳成品,也可以定做。不过,几乎没有女装。在唐朝时,贵族王室的女子有家族专属的裁缝,绣女,一般不会在外面买衣裳。平民女子大都精通女红,自己穿的衣裳自己缝制,一般也不在外面买衣服。

白姬执意定做几件女装,“蚨羽居”的朱掌柜只好把妻子叫出来,让她和白姬细谈布料与款式。

元曜觉得定做麻烦,试了一件猞猁毛镶边的墨蓝色长袍。这件长袍质地上好,厚实而柔软,剪裁精良,优雅而合体。

白姬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赞道:“轩之穿上这件袍子,倒是很精神。”

小书生也很满意,道:“那,小生就买它了。”

朱掌柜道:“这,这恐怕不妥。公子还是另外选一件吧。”

元曜奇道:“为什么?”

朱掌柜道:“这件袍子是波斯王子萨珊定做的,他今日就会来取。”

元曜有些失望,“原来,是别人定做的。”

白姬对朱掌柜道:“那,你再做一件和这件袍子一模一样的。到时候,我们来取。”

朱掌柜苦着脸道:“不可能一模一样,这布料是萨珊王子拿来的,十分珍贵,店里没有。”

元曜道:“算了,不用麻烦了,小生重新再挑一件袍子好了。”

白姬固执地道:“一定要这件。难得轩之能把一件袍子穿得没有酸腐之气。”

元曜生气地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小生什么时候酸腐了?!”

白姬笑道:“我随口一说,轩之不要生气。”

白姬坐在蚨羽居等波斯王子,元曜只好陪她等着。

白姬一边喝茶,一边和朱掌柜闲聊。她从朱掌柜的口中打听到,这位萨珊王子的汉名叫做苏谅,他是萨珊王朝(1)的后裔。他的父亲俾路斯是波斯的皇子,高宗时期来长安做质子,担任右武卫将军。后来,萨珊王朝灭亡了,俾路斯就一直留在长安了。俾路斯娶了一位李氏郡主,生下了苏谅。苏谅一半是波斯血统,一半是大唐血统。

白姬喝完一杯茶时,苏谅来到了“蚨羽居”。

苏谅身形魁梧,穿着一身金线滚边绣西番莲图案的长袍。他约莫二十三、四岁,高鼻深目,粟色卷发,不似中土人。他的眸子是深碧色,仿佛两潭寒水。

白姬望了苏谅一眼,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苏谅看见白姬,面无表情,迳自走向朱掌柜,道:“朱掌柜,我来取衣服了。”

朱掌柜笑道:“小人替您送到府上去也就是了,还劳您亲自来取。”

苏谅道:“没什么。反正顺路。”

苏谅准备试穿袍子,看见袍子上镶边的猞猁毛,突然勃然大怒,“谁让你用猞猁皮镶边了?!!”

朱掌柜一愣,赔笑道:“冬天穿的袍子,通常都用猞猁毛,狐毛镶边,更加暖和。”

苏谅瞪眼,一把抓住朱掌柜的衣领,凶恶地道:“用人皮镶边,岂不是更保暖?”

朱掌柜赔笑道:“您说笑了。”

苏谅凶恶地道:“我没说笑!把猞猁皮拆了,改用人皮滚边!”

朱掌柜冷汗,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人上哪儿去给您找人皮?”

苏谅问道:“这猞猁皮是谁送来的?”

朱掌柜答道:“前街做皮毛生意的王三,他家的猞猁皮,狐皮,虎皮都是西市中最好的。”

苏谅道:“把猞猁皮拆了。明天,我给你送一块人皮来,改用它镶边。”

人皮?!!朱掌柜吓得一头冷汗,也只能道:“好。”

苏谅气呼呼地丢下袍子,准备离去。

白姬起身,拦住了苏谅,“苏公子请止步。”

苏谅低头,望向白姬,“怎么了?”

白姬道:“我想向苏公子买一块布料。”“什么布料?”“那件袍子的布料。”

苏谅咧齿一笑,道:“真是奇事,一向只卖东西的白姬也会向人买东西。”

元曜一愣,这苏谅认识白姬?

白姬也笑了,“偶尔,也会买一买东西。”

苏谅道:“布料我还有。但是,价格很贵。”

白姬笑道:“什么价?说来听听。”

苏谅咧齿,眼中露出凶残的光,“一张龙皮。”

元曜心中一寒。

白姬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掩唇而笑,“哦,一张龙皮么?我还以为,是一条野猫尾巴呢。”

苏谅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勃然大怒,“住口!”“哈哈,哈哈哈--”白姬哈哈大笑,怜悯地望着苏谅。

苏谅十分愤怒,脸也涨的通红,他恶狠狠地道:“龙妖,我就是把布料烧了,也不卖给你!”

苏谅气呼呼地离开了。“嘻嘻。”白姬诡笑。“蚨羽居”外,一棵大槐树后,一只花狸猫正探头探脑地张望。

因为苏谅不卖布料,元曜另选了一件袍子,白姬、元曜付了银子,离开了蚨羽居,去给离奴买帽子。

元曜问道:“白姬,你认识这位波斯王子?”

白姬道:“不认识。”“那,他怎么会叫出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是非人?”

白姬没有回答元曜的问题,只是笑道:“这位‘波斯王子’很有趣。”

元曜撇嘴道:“他看起来凶巴巴的,哪里有趣了?”

白姬掩唇,笑道:“正因为凶巴巴的,踩一踩它的尾巴,才非常有趣呀。”

元曜奇道:“他有尾巴?”

白姬诡笑,“它没有尾巴。”

白姬、元曜经过一家毛皮店时,一个客人在叫店主:“王三--王三--,在不在?我家主人要定五张狐皮,要上好的。”

一位虯髯汉子从内室走出来,应道:“好。没问题。”

白姬听见了,想了想,转身走进了毛皮店。元曜也跟了进去。

毛皮店中充斥着一股腥臊的味道,元曜有些难受。

王三看见白姬,笑着招呼,“快冬天了,这位姑娘买一张毛皮做大衣?我这里有上好的玄狐皮。”

白姬四处扫了一眼,问道:“有没有龙皮?”

王三冷汗,笑道:“姑娘开什么玩笑?世上哪来的龙?就算是有龙,剥了龙王的皮,那还不被天雷劈死?!”“没有就好。”白姬道,她从衣袖里摸出两张咒符,放在柜台上,“看在这店里没有龙皮的分上,送给你两张符,贴在大门上,可保平安。”

王三一愣,满头雾水,“什么?!”“轩之,我们走。”白姬也不解释,带上元曜走了。

元曜回头一看,王三将两张咒符揉成一团,扔了。

元曜有些担心,道:“白姬,王三好像把咒符扔了。”“随他去吧。”白姬不以为意地道。

白姬、元曜来到一家帽子铺,冤家路窄,恰好看见苏谅也在买帽子。

苏谅看见白姬,假装没看见,埋头选他的帽子。

白姬也没有理会苏谅,和元曜一起给离奴挑帽子。

元曜偷眼向苏谅望去,苏谅买了七八顶帽子,大的,小的,绣花的,纯色的,羽毛的,绸缎的,各种款式,各种风格。苏谅付了银子,让伙计送到他的府上去,就走了。

元曜不由得感叹,道:“这波斯王子还真是喜欢帽子!”

伙计笑道:“是啊,苏公子有收集帽子的痴癖,每个月总会来买几顶帽子。他收集的帽子,比小店里的还多呢。”

白姬问道:“从什么时候起,苏公子有收集帽子的癖好了?”

伙计道:“三年前。以前,苏公子都不曾来买过帽子。”

白姬笑了。

面对琳琅满目的帽子,白姬拿不定主意,让元曜给离奴挑一顶。元曜觉得离奴的脑袋也不大,就挑了一顶楼兰风格的银色小毡帽。付了银子之后,白姬、元曜离开了。

缥缈阁,大厅中。

黑猫坐在货架上,对着一面铜镜,它的头上扣着一顶银色毡帽,帽子上的流苏随风飞舞。

黑猫戴上白帽子,看上去有些怪异和滑稽。

黑猫抖了抖胡子,道:“好丑……”

元曜有些心虚,道:“不丑,不丑,离奴老弟戴上这顶小毡帽,看上去也很英俊。”

黑猫发怒,道:“爷当然英俊!爷是说这顶帽子好丑!书呆子的眼光真差!!”

元曜不敢反驳,呐呐地道:“离奴老弟不满意这顶帽子,自己再去买一顶好了。”

黑猫道:“算了。这帽子也不是爷戴,爷是打算送给一位朋友做礼物的爷戴不合适,它戴着说不定很合适。”“离奴老弟还有朋友?”元曜惊奇。从来到缥缈阁到现在,他从没看见有什么朋友来拜访离奴。离奴唯一的亲人就是玳瑁了,但是玳瑁难得来一次缥缈阁,而且它即使来了,它们也会吵架。

离奴生气地道:“爷看着像是人缘差到没有朋友的人么?!”

元曜很想点头说“像”,但是忍住了,改口问道:“离奴老弟的朋友姓甚名谁?住在哪里?怎么从来不见它来缥缈阁玩?”

离奴眼神一黯,道:“它叫阿黍,是爷小时候的玩伴。阿黍是一只玉面狸猫,它家住在爷家隔壁。不过,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它家搬走后,爷就再也没见过它了,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元曜冷汗,道:“原来是记忆中的朋友……离奴老弟,你这不还是没朋友么?”“你才没朋友!死书呆子!讨厌!”黑猫挠了小书生一爪子,跑了。

掌灯时分,白姬整理货架,让元曜去二楼仓库中取香料和古董。元曜刚走到楼梯口,见离奴闪入了仓库旁的杂物间。

元曜很好奇,走到杂物间外,探头望进去。

橘色的烛火下,杂物间中的空地上,离奴正将银色毡帽放入一个大箱子中。

离奴侧头,看见元曜,道:“书呆子,你来的正好。这个箱子装满了,你替爷把它放上去。”

元曜走进去,杂物间中除了一些杂物之外,就是十几口大箱子,箱子一个叠一个地堆着。

离奴身边的那一口箱子还没盖上,里面装着很多顶帽子。

元曜吃惊,道:“离奴老弟,你攒这么多帽子做什么?难道打算将来离开缥缈阁之后,开一家帽子铺?”

离奴瞪眼,道:“爷开帽子铺干什么?爷要开也是开卖香鱼干的铺子!”

元曜好奇地道:“那,这些帽子……”

离奴眼神一黯,道:“这些帽子是打算送给阿黍的。”

元曜道:“就是你那位记忆中的朋友?”

离奴点头,心有所感,开始向元曜述说阿黍的事情。

阿黍是离奴的童年玩伴,它家住在离奴家隔壁,它们常常在一起玩。

阿黍是一只玉面狸猫,善化百形。它特别喜欢帽子,它戴上不同的帽子,就可以幻化成为不同的人,惟妙惟肖。离奴总会被逗乐,哈哈大笑。因为阿黍,离奴的童年充满了快乐。

然而,好景不长,阿黍的父亲被仇人追杀,一家人只能逃亡。阿黍离开得非常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和离奴道别。

这一分别,就是千年,漫长的岁月,茫茫的人海,离奴和阿黍再也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它的消息。

离奴遗憾地道:“当年,阿黍离开的那一天,恰好是它的生日,我给它准备了一顶漂亮的帽子,但却没有来得及送给它。”

在漫长的岁月中,离奴偶尔也会想起阿黍,想起童年的快乐时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养成了收集帽子的习惯,一年买一两顶,不知不觉,它买的帽子也藏了几十个大箱子了。

离奴笑了笑,道:“将来,哪一天遇见阿黍了,爷就把这些帽子都送给它。它一定会很高兴。”

元曜望着离奴的笑容,也笑了。原来,离奴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凶恶毒舌,蛮不讲理,他也有温柔善良的一面,也有真挚的友情,温暖的回忆,美好的愿望。

元曜道:“离奴老弟,你为什么不让白姬替你实现再见到阿黍的愿望?”

离奴闻言,急忙跑到杂物间门口,探头张望,确定白姬不在之后,才回头对元曜挥舞拳头,道:“书呆子,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主人或者别人,爷就吃了你!”“为什么?”元曜不解,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为什么需要保密?

离奴吼道:“爷可是猫躯一震,长安皆惊的离奴!爷不想让主人和别人知道爷也会婆婆妈妈,多愁善感。”“离奴老弟,小生不觉得想见童年玩伴这种美好的愿望是一件婆婆妈妈,多愁善感的事情。”“少罗嗦!爷觉得是就是!总之,今晚的事情,你不许对别人说一个字!”离奴威胁道。

元曜只好道:“好,小生不说就是了。”

离奴关上大箱子,指挥元曜放上去,然后和元曜出了杂物间,关上了门。

元曜和离奴去仓库取了香料和古董,拿到了大厅,帮白姬摆放货物。货物放好之后,三人各自去睡了。

注释:(1)萨珊王朝:又译萨桑王朝(226年-651年)。萨珊王朝是古代波斯最后一个王朝。因为阿拉,伯帝国兴起,以及王朝连续两位国王被刺杀,萨珊王朝崩溃,波斯末代国王伊嗣埃三世的儿子俾路斯东逃至唐朝,任右武卫将军,当时唐朝由唐高宗当朝。第二章 乞丐

第二天早上,元曜洗漱完毕,打开了缥缈阁的大门。

今天,大门口没有放桂花糕,但是放了一匹布料。元曜拿起布料,颜色花纹很熟悉,入手的触感也很熟悉,正是苏谅做袍子的布料。

元曜吃了一惊,苏谅的布料怎么会放在缥缈阁门口?他抬头四望,目光与躲在大柳树后的花狸猫对上。

花狸猫十分羞涩,转身跑了。

难道是它拿来的?

元曜拿着布料,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早饭的时候,元曜问白姬道:“花狸猫怎么会有苏公子的布料?”

白姬尚未回答,离奴已经抢答道:“一定是偷的。”“偷的?”元曜一惊。

白姬道:“即使是偷的,它也是为了向轩之报恩。”“这……这……”元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花狸猫是出于善意,但是偷东西终归不对。

吃过早饭之后,元曜左思右想,决定去把布料送还给苏谅。

离奴撇嘴道:“书呆子真是多此一举。”

元曜道:“古语云,不义之财勿取。小生不能拿这布料。”

白姬道:“轩之想去还,那就去还吧。”

元曜出发去还布料了。

苏谅的住址很好打听到,他住在西市附近的崇化坊。

元曜一路向崇化坊走去,路上他不经意间回头,总会看见一只花狸猫躲在树后,悄悄地跟着他。

欸?它又跟着他么?!元曜想了想,决定和花狸猫说清楚。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元曜猛然回头,花狸猫急忙缩回了大树后。

元曜知道花狸猫躲在大树后,见左右无人,大声道:“这位花狸猫,小生有一言想说。你的心意小生十分感激,你的厚礼小生也心领了,以后请不要再送礼物了,不然小生过意不去。如果不嫌弃,你可以来找小生喝茶聊天,化人形来可以,以猫形来也可以,我们交一个朋友。”

大树后面没有回应。

在元曜说第一句话时,花狸猫已经害羞得飞奔而去,根本没有听完元曜的话。

元曜以为花狸猫听见了,也就开心地走了。说不定,他可以和花狸猫成为好朋友。以后,大家熟了,花狸猫也许还会成为离奴的朋友。有了朋友,离奴就不会寂寞了。

元曜来到苏府时,苏谅正带着一干仆从要出门,看这牵鹰走狗的架势,应该是去狩猎。

元曜走上前去,对苏谅道:“苏公子止步,小生有事相告。”

苏谅侧头,倨傲地望了一眼元曜,道:“哟,是你呀。怎么,龙妖还不死心,派你来买布料?”

元曜道:“不是,小生是来送还布料的。不知道,这是不是苏公子的布料?”

元曜解开包袱,将布料递给苏谅。

苏谅一看,有些吃惊,他招了一名侍从过来,耳语了几句。侍从飞奔进苏府,一盏茶时间之后出来了,神色惊惶,向苏谅耳语了几句。

苏谅剑眉倒竖,瞪着元曜,勃然大怒:“好一个贼,居然敢入我府中行窃,偷走布料?!”

元曜急忙分辩,道:“小生没偷布料……”

苏谅将布匹扔在地上,怒道:“你没有偷?那我的布料怎么会在你手中?”

元曜解释道:“这是一位朋友送给小生的……”“原来,你小子还有同伙?!”苏谅大怒,对仆从道:“还愣着干什么?打他!给我狠狠地打他!”“是!”一干仆从得令,围住小书生就打。

元曜被揍了几拳,但觉眼冒金星,浑身酸痛。他抱着头,试图讲理,“小生并未偷布料,你们怎么可以不讲道理就乱打人?!”

苏谅乐了,道:“拳头就是道理!打的就是你!给我狠狠地打!哈哈哈--”

元曜很生气,挣扎着和苏谅理论,“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不讲道理地行凶伤人?”

苏谅掐腰狂笑:“我看你不顺眼,就想揍你,你又能怎么样?哈哈哈--”

仆从们的拳脚雨点般落在元曜的身上,头上,打得他鼻青脸肿,气得他浑身发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抱了头忍耐。

过了一会儿,苏谅看腻了小书生挨打,道:“唉,可惜打的不是那条龙妖。不过,打你一顿,也算是扇她一耳光了。我也解气了。”

苏谅将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对众仆从道:“走吧,还得去打猎呢。”“是。”众仆从停了手,翻身上马,跟着主子走了。

元曜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匹布料也扔在地上,被马蹄践踏之后,满是灰土。

苏谅其实并不在乎这匹布料,他殴打小书生只是为了取乐,以及报昨天在“蚨羽居”被白姬取笑的仇。

元曜十分生气。他挣扎着爬起来,但是浑身散了架般地疼痛,根本爬不起来。

突然,一棵大树后跑出来一个鹑衣百结、蓬头垢面的乞丐,他飞奔到元曜身边,扶起了他。“多谢,多谢。”元曜心中一暖,感激地道。

乞丐没有说话。

元曜抬头向乞丐望去,顿时吓了一跳。乞丐蓬乱的头发下,长着一张毛茸茸的猫脸。

这人怎么会有一张猫脸?元曜暗自思忖。难道,他是那只一直跟着他的花狸猫?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那只花狸猫听见了他的话,所以化作人形来与他相见。“你是……花狸猫?”元曜问乞丐。

乞丐有一双深碧色的眸子,他静静地注视着元曜,没有做声。

元曜将沉默当做了默认,借着乞丐的搀扶站起身来,笑道:“太好了,你终于肯现身与小生相见了。”

乞丐张开嘴,咿呀了一句什么,说不出完整的话。

啊,原来,它是一只哑巴猫?元曜心中有些悲伤,怪不得它如此腼腆害羞。

元曜伸手,想摸乞丐的头,以示安慰它,但是乞丐比元曜高了半个头,他只好踮着脚去摸,笑道:“小生不介意花猫兄是哑巴。”“咿呀--”乞丐有些生气,瞪了元曜一眼。

元曜走了两步,腿十分疼,满头是汗。

乞丐见元曜走不动,蹲下了身,示意要背他。

元曜道:“怎么好意思让花猫兄背小生?”

乞丐不说话,直接把元曜背在了背上。

元曜只好道:“既然如此,多谢花猫兄了。请带小生回缥缈阁。”

乞丐弯腰拾起占满灰尘的布匹,递给元曜。

元曜迟疑了一下,也接了。怎么说,这也是花狸猫的一番心意。

乞丐不识路,元曜就给他指路,两人来到了缥缈阁。

缥缈阁中,离奴正倚着柜台吃鱼干,见一个乞丐背着元曜回来了,奇道:“书呆子,你怎么了?好好地出去,怎么头破血流地回来了?”

元曜道:“唉,别提了。那苏谅蛮横跋扈,小生去还布料,却反被他打了一顿。”“嘿嘿!”离奴笑了,道:“如果书呆子给爷买三斤香鱼干,爷就去替你狠揍那个苏谅一顿。”“去!”元曜生气地道,又问:“白姬在哪里?小生要向她告半天假,去看大夫。”

离奴撇嘴,“书呆子又想偷懒。主人闲来无事,在后院弹琵琶呢。”

元曜从乞丐背上下来,道了一句,“有劳花猫兄搀扶小生去后院。”

乞丐点头。

离奴望了一眼乞丐,仍旧吃他的鱼干。

草色染金,蛱蝶飞舞。白姬坐在后院的草地上弹琵琶,音符从拨子上流泻而出,珠圆玉润,非常悦耳。

白姬抬头,看见元曜和乞丐,停下了弹琵琶。她望着伤痕累累的元曜,笑了,“哟,让我猜猜,轩之是被苏谅打了吗?”

元曜道:“那苏谅蛮不讲理,让仆从殴打小生。”“嘻嘻。”白姬笑了,道:“如果轩之和我结下‘因果’,我会让苏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去!”元曜生气地道:“因为仇恨、报复之类的事情和你结下‘因果’的人,基本都没有好下场!别想诓小生误入歧途!小生即使想报复苏谅,也是去衙门和他理论!”“嘻嘻!”白姬诡笑。

白姬抬头望向乞丐,问道:“这位是谁?”“伊呀呀--”乞丐想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

元曜替乞丐回答,“这位是花猫兄。就是天天来给小生送桂花糕的那位花狸猫。”“嘻嘻。”白姬笑了,用拨子拨出一串清泠泠的琵琶音,道:“能够踏入缥缈阁,就是有缘人。只要心之所想,即使不能说出话语,也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乞丐闻言,身躯一颤,深碧色的眼眸中情绪起伏。他想抬步走向白姬,但是又有一些犹豫。最终,他还是没有走向白姬。

白姬饶有兴趣地望了一眼乞丐,继续弹她的琵琶。

元曜向白姬告假,打算去看大夫。白姬见元曜伤得很重,行走不便,就让离奴去请大夫来缥缈阁。

元曜躺在二楼白姬的房间中,等着大夫来医治。

不多时,一名老大夫来到缥缈阁,给元曜检查了一番,说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还开了几副治外伤的药方。

老大夫开完方子,闲坐着等奉茶时,说起了他今早去看诊的一位病人,“今早老夫被叫去给西市王记皮货店的王三看诊,他也是皮外伤,不过比元公子的伤要吓人得多。他也不知道是得罪谁了,背上的一大块皮被人揭了去,鲜血淋漓,筋肉尽现,饶是老夫见多了伤患,也悚得头皮发麻。”

元曜吃了一惊,道:“是谁这么残忍?对王三做下这等事情?”

老大夫捻着胡子道:“王三痛得死去活来,神志不清,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家娘子吓得要死,哭着说是猫妖作祟,因为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了几声特别瘆人的猫叫,好像就在枕边。”“可怜的王三……”白姬叹道。

离奴端上香茶,奉给老大夫。

老大夫接过了茶,道:“是啊,很可怜呢。饶是王三身强力壮,还能养好,也得受一阵子苦了。依老夫之见,这妖妖鬼鬼之中,猫妖最讨人嫌,它们心性阴邪,既记仇恨,又小心眼,还爱给人添乱。”

老大夫正准备喝茶,离奴冷哼一声,一把抢过了茶杯,放回托盘里,气呼呼地去了。“噗。”白姬、元曜偷偷地笑了。

老大夫一头雾水,道:“这位小僮怎么不给老夫喝茶?”

白姬笑着解释道:“想是沏错了茶,他去换了。招待您,得用上等的茶叶,才是礼数。”

老大夫笑道:“其实,不用太麻烦,老夫一向都饮粗茶。”“不麻烦,您先坐一会儿。”料定离奴不会给老大夫送茶来,白姬自己下去拿茶了。

老大夫望着白姬离去的身影,捻须而笑。

元曜觉得枕头下有什么东西,硌得他的脖子很不舒服,摸出来一看,是一只小孩子干枯的断手。

元曜头皮发麻,心中惊悚,但是又怕老大夫看见,闹到官府去,悄悄地扯出衣袖中的手帕包了,趁老大夫还转头望着门外时,他忍着疼痛,探出身,把断手往床底下扔去。

老大夫回头,捻须笑道:“后生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位美丽贤淑的娘子。”

元曜闻言,一时间没撑稳身形,滚落下床。

元曜坐在地上,面红耳赤地摆手,道:“不,不,白姬不是小生的娘子!小生还没有成亲呢!”

老大夫奇怪地道:“后生,你不痛么?”

元曜浑身是伤,又摔倒在地上,但是因为心情激动,急于解释,浑然不觉得疼痛。经老大夫提醒,难耐的疼痛才如蚯蚓一般爬上了元曜的神经,他忍不住嚎道:“哎哟哟,痛死小生了,痛死小生了--”

老大夫一头冷汗,这缥缈阁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老大夫喝完茶之后,告辞走了。

那名乞丐不愿意离开,留在缥缈阁不肯走。白姬没有赶他走,离奴也没管他,小书生也觉得花狸猫在缥缈阁住两天也没关系。

乞丐在后院梳洗了一番,他穿的衣服又脏又破,只好扔了。元曜有些奇怪,离奴从来不换衣裳,这花狸猫怎么还要换衣裳?元曜把自己的新袍子拿出来,给乞丐穿上。

乞丐穿戴整齐地出来,远远看去,倒也是一名魁梧健朗的男儿。只是,只能远看,不能近观,他的猫容太诡异了。

元曜有些奇怪,离奴变猫的时候是猫,变人的时候是人,这花狸猫莫不是法术不精,才会变出一个半人半猫的奇怪模样?

吃晚饭时,缥缈阁新添了一副碗筷,白姬、元曜、离奴、乞丐坐在廊檐下吃饭。

白姬抱怨元曜将她新得到的猿猴手臂扔到了床底下,元曜解释说这种东西太吓人了,还是藏在床底比较好。白姬不高兴,决定以后即使元曜病得快死掉,也不再借床给他养病了。

乞丐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本来胃口就很好,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所有的菜肴。

白姬、元曜、离奴看着乞丐吃东西,举着的筷子落不下去。

白姬望了一眼结满桃子的绯桃树,飘了过去,“唔,我去吃桃子吧。”

离奴起身,跑去厨房,“爷去吃香鱼干。”

元曜没有吃的,只好留下,笑道:“花猫兄的胃口真好……”“咿呀--”乞丐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继续胡吃海喝。

晚上,元曜和乞丐睡在大厅中。

元曜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鼾声,乞丐却睡不着,他站起身,走到货架边,站在一面铜镜前。

月光下,乞丐看着镜子里的猫脸,忍不住掩面而泣。

第二天早上,元曜起床了,乞丐还在睡。

元曜没有吵醒他,自己去打开缥缈阁的大门。大门打开的瞬间,元曜吓了一跳,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壮汉,不知道被谁打得鼻青脸肿,昏迷不醒。他们的服饰很眼熟,正是苏谅的侍从。昨天上午,正是他们打了小书生。

元曜抬头望向大柳树,一只花狸猫正探头探脑地张望。一对上元曜的眼神,它又害羞地跑了。“呃?!”元曜大吃一惊,昨天背他回来的乞丐不是花狸猫?

这些人是花狸猫丢来的吗?元曜心中暗暗叫苦。

恰在这时,壮汉中的一人醒过来了,揉着眼睛坐起身。“砰!”元曜急忙关了大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隔着大门,元曜隐约听见壮汉醒来之后,在拍醒同伴,“快醒醒,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咦?这是哪里?哎哟哟,老子的鼻子好痛!”“他娘的,俺的腰好像折了,昨晚是哪个兔崽子从背后一闷棍,把俺给打晕了?!”“老子昨晚也被人偷袭了!”“可恶,要是让爷知道是谁,爷要他好看!”

元曜提心吊胆,害怕壮汉们闯进缥缈阁,但门外的众人好像没有看见缥缈阁,七嘴八舌地抱怨了一番,互相搀扶着走了。“呼--”元曜松了一口气。

元曜走到寝具边,望着熟睡的乞丐。如果他不是花狸猫,那他是谁?为什么长着一张猫脸?

乞丐毛茸茸的猫脸看上去像是一张面具,元曜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胡子,看是不是面具。“咿呀--”乞丐吃痛,一下子惊醒。他看见小书生扯他的胡子,有些生气,瞪着小书生。

元曜尴尬地道:“小生……小生只是想知道兄台是不是戴着面具……”“咿呀呀--”乞丐生气地挥拳,似乎在说:你才戴面具!

元曜道:“小生知道这么问有些失礼,但是小生实在有些好奇,兄台为什么长了一张猫脸?”

乞丐闻言,眼神一黯,用被子蒙了头,转身背对着元曜。“呜呜呜--”乞丐浑身战栗,悲伤地哭泣。“兄台,你别哭了,小生不问你就是了。”元曜心软,看不得人哭。“呜呜呜--”乞丐哭得更厉害了。

元曜也没办法,安慰了乞丐几句,就自去后院梳洗了。

吃过早饭,趁乞丐坐在后院发呆时,元曜偷偷地问白姬道:“你早知道那位乞丐兄不是花狸猫,对吗?”

白姬点头,“是啊。他明明是人嘛。”“你怎么不早告诉小生?”“轩之又没问。”“他为什么长了一张猫脸?”“我怎么知道?”白姬摊手,随即诡异地笑了,“比起他为什么长了一张猫脸,我倒是更好奇他为什么能够踏进缥缈阁。”

就在这时,乞丐来到了白姬、元曜面前。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用深碧色的眼眸望着白姬,以嘶哑的声音吃力地道:“愿……望……”

他说出这两个字时,仿佛撕裂了喉咙,非常吃力,甚至连嘴角都涌出了鲜血。

白姬笑了,“什么愿望?”

乞丐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他用匕首沿着自己的额头,脸颊,下巴划了一个圈,鲜血滴落。他扔下匕首,用手抠住额头的创口,沿着匕首划下的线,生生地撕开了猫脸。揭开猫脸皮,下面是赤/裸裸的血肉。“咿呀--咿呀呀--”乞丐痛得哀号起来,撕心裂肺。“咯咯--”元曜吓得牙齿打颤,险些晕厥过去。

然而,不到半盏茶时间,乞丐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粉红,细毛生出,又长成了一张猫脸。

乞丐的手上还拿着一张血淋淋的猫脸皮。

元曜惊愕地张大了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乞丐悲哀地望着白姬。

白姬诡异地笑了,“原来,是中了咒术。你的愿望,是让我还原你的脸么?”

乞丐点头。

白姬走到乞丐身边,靠近他的脸,翕动鼻翼,道:“是狸猫的咒术,充满怨恨的咒术。”

乞丐望着白姬,喉咙里发出咿呀声。

白姬笑了,“不必担心。在缥缈阁中,任何愿望都能够被实现。”

两行热泪滑落乞丐的脸,他手中的猫脸皮掉在了地上。第三章 玉面

白姬带元曜去二楼仓库,她要寻找记载咒术的古籍。找了大约半个时辰,白姬才从一个木箱底下翻出一卷羊皮卷。

元曜偷眼望去,羊皮卷上的文字像是乱爬的蚯蚓,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文字。“这是什么地方的文字?”元曜问道。

白姬笑道:“西域以西的国度,黑巫术盛行的永夜之乡。”

元曜挠头,不知道是哪里。他想要细问,白姬已经拿着羊皮卷飘走了。

白姬坐在柜台后面翻看羊皮卷,羊皮卷很长,展开几乎有一米半。羊皮卷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蚯蚓文,还有一些图案。

白姬似乎在找什么,专心致志,沉溺其中。

乞丐坐在后院发呆,离奴买鱼去了,元曜拿着鸡毛掸子给古董弹灰,心不在焉。“啊哈,终于找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姬发出一声欢呼,她看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唔,材料有些难找齐……”

白姬望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小书生,眼珠一转,红唇挑起一抹笑,“轩之,今天花狸猫送来了什么报恩的礼物?”

元曜拉长了苦瓜脸,道:“哎,别提了,它把昨天在苏府门前揍小生的九条大汉给丢在门口了,真是吓死小生了。”

白姬沉吟了一下,道:“那明天,躺在门口的,恐怕就是苏谅了。”

元曜闻言,吓了一跳,“千万不要。那苏谅来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乱子!”

昨天,小书生挨了打,心中虽然很气愤,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这件事终归是花狸猫不对在先,它不该去偷苏谅的布料。他挨了一顿打,也算是代替花狸猫受了惩罚,也不打算再和苏谅纠缠下去,只盼事情就此了结了。如果,花狸猫再去打苏谅一顿,丢来缥缈阁前,只怕自此冤冤相报,不得安宁。“白姬,你有什么办法让花狸猫不要再报恩了?它的好意,小生心领了。”“嘻嘻。”白姬笑了,“办法倒是有一个,可以让花狸猫明天不送苏谅来。”“什么办法?”元曜问道。

白姬提起紫毫,蘸饱墨汁,飞快地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些字。元曜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白姬已经折好了纸,放入一个信封中。她点燃蜡烛,滴蜡封死了信封。

白姬把毛笔递给元曜,笑道:“轩之,在信封上写几个字吧。”

元曜接过毛笔,疑惑地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你要小生写什么字?”

白姬跳过了元曜的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写上‘玉鬼公主启,元曜拜上’。”

元曜疑惑,“谁是玉鬼公主?”

白姬笑道:“花狸猫呀。”

元曜张大了嘴,“那只花狸猫是一位公主?”

白姬笑道:“是呀,它不是狸猫,是猞猁。玉鬼公主是猞猁族中最……咳咳,最有趣的一位公主。看起来,玉鬼公主似乎很喜欢轩之,说不定会让轩之去做猞猁族的驸马呢。”“去!不要胡说!”元曜生气地道,他提笔在信封上写下了‘玉鬼公主启,元曜拜上’,还是有些疑惑,“白姬,你在信中写了什么?”

白姬掩唇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让玉鬼公主明天不要把苏谅丢来缥缈阁的话罢了。”“哦。”元曜放心了。

白姬把信封放在了缥缈阁外面的台阶上。

元曜不放心,一盏茶时间过后,出去看了一下。

信已经不在了。

难道,那位玉鬼公主一直潜伏在缥缈阁外面?!

元曜也不知道该悬一颗心,还是该松一口气。

元曜走回缥缈阁,朝坐在柜台后的白姬走去,想问一问玉鬼公主的事情。

白姬猛地抬起头,一张毛茸茸的猫脸赫然映入元曜的眼帘,猫眸中发出幽森的碧光,獠牙尖利如镰刀。“白姬……变猫妖了……”元曜吓得眼前一黑,砰地倒地。“哎,轩之,你怎么了?”白姬摘下戴在脸上的一张狰狞的猫脸面具,--这是她刚用乞丐扒下的猫脸皮做的面具,疑惑地道:“我只是想让你看一看这狸猫面具做得好不好,你怎么倒下了?”

元曜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白姬只好叫来乞丐,一起把元曜拖进里间。

元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里间。他刚侧过头,又是一张猫脸映入眼帘,漆黑的毛,碧瞳森森。

元曜吓得一个激灵,抓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打:“猫妖退散!退散!!”

黑猫灵巧地跃起,躲开了鸡毛掸子,顺势一爪子挠向元曜,“死书呆子,你不想活了?竟然连爷也敢打?!”

元曜这才看清是离奴,他捂着疼得发烫的脸,眼泪汪汪,“离奴老弟,大白天的,你不去做饭,蹲在小生的头边盯着小生干什么?对了,小生刚才好像看见白姬变猫妖了,长了一张凶恶的猫脸……”

离奴解释道:“主人在做狸猫面具,书呆子胆小,自己吓晕了。”

元曜松了一口气,“呼,原来是这样。”

离奴在元曜眼前走了一圈,问道:“书呆子,好看吗?”

元曜奇道:“什么好看?”

离奴笑道:“帽子。爷戴这一顶帽子好看吗?你的眼光太差,爷今天特意绕去帽子铺又买了一顶。”

元曜定睛望去,才发现黑猫的头上扣了一顶西域风格的纯黑色小圆帽。黑猫戴上黑帽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元曜道:“感觉离奴老弟不像是戴了一顶帽子,倒像是少了两只耳朵。”“你才少了两只耳朵!”黑猫拉长了脸,挠了小书生一爪子,气呼呼地跑了。

因为昨天乞丐的食欲很好,几乎卷走了所有的饭菜,让白姬、元曜、离奴都没能吃。离奴今天就做了许多菜,也多煮了一锅饭,菜肴摆满了桌案。

没想到,今天乞丐心情忧郁,胃口不佳,只吃了半碗饭,夹了两筷子菜,就放下了饭碗,继续发呆去了。白姬、元曜、离奴为了不浪费食物,只好拼命地吃,撑得要死。

秋月如盘,寒蛩微鸣。

乞丐早早地睡了。

因为晚饭吃得太多,白姬、元曜、离奴没有丝毫睡意,一起坐在后院赏月。黑猫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在草丛中翻过来,滚过去。

白姬拿了一件连头的白色斗篷,打算出去散步消食。元曜也想去散步消食,央求白姬带他一起去,白姬答应了。

白姬、元曜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夜风呼啸而过,落叶飞舞。

走到一条两边都是围墙的街道时,白姬突然停住了脚步,白色的斗篷随风翻飞,“轩之,有人跟着我们。”

元曜回头,身后空荡而寂静,没有看见什么人。

元曜道:“哪有人?即使有什么,也是一两只偶尔飘过的孤魂野鬼吧。”

白姬的声音缥缈如风,“嘘,轩之,你听,有很多脚步声。”

元曜侧耳一听,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听见。

元曜苦着脸道:“白姬,今天小生已经被你吓晕一次了,你就不要再吓唬小生了,让小生安心地散个步,消个食,好不好?”

白姬道:“如果想要安心,轩之最好不要抬头看两边。”

元曜抬头向两边一望,顿时头皮炸裂开来。道路两边的大树上,围墙上,有几百双碧幽幽的眸子在黑暗中注视着他,阴森而凶残。“喵呜--喵呜呜--呜呜--”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夜空中响起了无数凄厉而凶恶的猫叫,像是婴儿在夜哭,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刺痛了白姬、元曜的耳朵。“怎么这么多野猫?”元曜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白姬睨目望去,淡淡地道:“好像,以前从没见过这些野猫。”

树上的,围墙上的野猫无声无息地跳下地,密密麻麻一片,约莫有几百只,它们潮水般包围了白姬、元曜。野猫们有的冲着元曜凄厉地嚎叫,有的发出呜呜的声音,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和爪子。

为首的一只独眼麻花猫凶恶咧齿,呜呜地低吼。看样子,来者不善。

元曜比较迟钝,没有看出野猫的杀机,道:“这些野猫一定是饿了,才叫得这么厉害,它们跟着我们是来要鱼干吃的吗?”

白姬道:“唔,轩之拿出几吊钱,给它们买鱼干吧。”

元曜摸了摸衣袖,只有三文钱,道:“小生的钱不够买那么多鱼干……白姬,你给吧。”

白姬道:“一只猫给一文钱吗?”“一只猫给三文钱吧,一文钱买的鱼干哪里够吃?”

白姬笑道,“就听轩之的。”

大群野猫渐渐逼近,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利齿如刀。

白姬掀下风帽,从衣袖中拿出一只木盒,她打开木盒,一颗巴掌大小的透明水球浮上了半空。白姬红唇微启,吹出了一口寒气,水珠中哗啦啦地滚下洪水,一波一波地冲向围逼而上的野猫。

凶恶的野猫们一看见水,顿时懵了,气势全无,四散奔逃。但是,它们跑不过洪水,一只一只全被淹没了。

这时候,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的洪水自发形成大大小小几百个水球,每一个水球里都困着一只猫,猫脑袋留在外面,身子陷在水球里。大大小小的水球滚来滚去,也不跌散成水,只苦了一群猫彼此撞来撞去,喵喵地叫。

元曜冷汗,“白姬,你干什么?”

白姬道:“轩之没看出来,这群野猫想袭击我们吗?”

元曜挠头,“有吗?小生没看出来。”

虽然这些野猫看起来很凶恶,但是迟钝的元曜却没看出它们的恶意,还以为它们只是饿了。

白姬走向那只独眼麻花猫,一脚踏进水球中,踩住了它的脖子。

独眼猫哀嚎起来:“大仙饶命……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大仙饶了我和兄弟们……”

白姬冷冷地道:“以前,从没在长安城见过你们。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袭击我和轩之?”

独眼猫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小的姓张,父母没有给起名字,因为生了一身麻花,道上的朋友就叫小的张麻子。小的祖籍在沧州,出生在青州,后来因为生活所迫,落草为寇,偶尔带着兄弟们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今年,青州、齐州大旱,颗粒无收,小的和兄弟们混不下去了,听说长安富饶繁华,遍地是金,就来见个世面,也谋一条生路。”

话唠的独眼猫说到这里就住了嘴,不再说了。

白姬重复了一遍独眼猫避而不答的问题,“为什么要袭击我和轩之?”

独眼猫道:“大旱起来,可真要命,毒辣辣的日头,晒得大地裂开,人兽都得褪一层皮……”

见独眼猫有意回避问题,白姬移动脚,把独眼猫的头踩进了水里,道:“既然刚从大旱的地方来,你就多喝一点儿水吧。”

独眼猫在水中拼命地挣扎,几乎窒息。

元曜有些气愤白姬的作为,要去阻止,独眼猫已经挣扎出水中,嚎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说就是了!是玉面狸,是那该死的玉面狸让小的来偷袭这位元公子,说是杀了元公子,它就把一座大祠堂让给小的和兄弟们容身,还供给我们水食。小的初来乍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又带着这么多等吃饭的兄弟们,实在是没有办法。那玉面狸给小的看了元公子的画像,让小的潜伏在光德坊附近逮元公子,不成想元公子竟是金身罗汉下凡,还带着一位大仙护法。那杀千刀的玉面狸,也不说清楚,这不是把小的往火坑里推吗?”

元曜冷汗,这只独眼猫怎么一口油腔滑调的江湖腔,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原来是他!”白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如同刀锋。“谁?谁是玉面狸?”元曜问道。“苏谅。”白姬道。“苏谅?小生和他并没有大仇大怨,他为什么要害小生?”

白姬道:“猫妖小心眼,爱记仇恨。咳咳,不要让离奴听到,它会不高兴的。也许,轩之自己不觉得,但是苏谅却恨上轩之了。”

话唠的独眼猫插嘴道:“哪里,哪里,小的们就从不小心眼,记仇恨,我们道上的朋友都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大仙,你就饶了小的和兄弟们一命吧,我们一定不记仇,只记恩。”

白姬笑眯眯地道:“饶了你们可以。不过,轩之说了,一只猫给三文钱。所以,你们每人留下三文钱,就可以走了。”

众猫瞪向元曜,眼神像看一个打劫的山贼。

元曜苦着脸对白姬道:“小生说的是你给每一只猫三文钱,不是每一只猫给你三文钱。”

白姬笑道:“不都是一只猫三文钱么?”

元曜道:“这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张麻子和它的兄弟们只好每人留下三文钱,才脱了身。

白姬望着地上的一大堆开元通宝,心情愉快,哈哈大笑。

元曜苦着脸站在一边,忍受着众猫的白眼。

白姬对张麻子道:“长安城中,千妖百鬼伏聚,不比青州,这里可不允许打家劫舍,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和禁忌。你明白吗?”

这条龙妖怎么好意思说?她自己不是正在干打劫的勾当么?元曜暗暗腹诽。

独眼猫道:“明白一点儿。不过,不打劫,小的和兄弟们没法糊口。”

元曜道:“你们可以去找一些正经事做,养活自己。”

独眼猫道:“不瞒您说,我们都好吃懒做,不爱干活。”“呃。”元曜闭嘴了。

白姬提议道:“不如,去打劫苏府吧。”

独眼猫瞪眼,“苏府?打劫那杀千刀的玉面狸?”

白姬笑道:“没错。玉面狸藏了很多顶珍贵的帽子,你们劫了他的帽子,去卖了换银两,一定能赚一大笔。”

独眼猫有些犹豫,“那玉面狸很厉害,听说它善化百形……惹恼了它,小的和兄弟们都会遭殃……”

白姬嘻嘻诡笑,阴森地盯着独眼猫,“惹恼了我,你会更遭殃哟。”

白姬连恐吓带利诱,张麻子答应去打劫苏谅了。

张麻子带着一群猫兄弟,踏着月色走向苏府。

白姬愉快地站起身,指挥元曜用袍子兜了开元通宝,一起回缥缈阁。

元曜兜着铜钱,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身轻如燕的白姬身后。月色如此美丽,他却万分苦恼,这下子和苏谅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白姬、元曜回到缥缈阁,离奴还在后院的草丛中翻滚,白姬、元曜各自去睡了。第四章 妖术

第二天一早,元曜打开缥缈阁的大门,地上放了一个大包袱。

元曜抬头望向柳树下,花狸猫也在探头望他。它一对上元曜的眼睛,又羞涩地跑了。“唉!”元曜叹了一口气,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大包袱,心中发愁。这一次,它又送来了什么?桂花糕?布匹?不管怎样,幸好没送苏谅来。看来,白姬那封信还是有效果的。

元曜把大包袱拿进缥缈阁,放在柜台上,打开。包袱里有大大小小十余个油纸小包,最上面放着一封信。

元曜见信封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元公子亲启,玉鬼拜上”,也就打开了信封,抽出了信。

这位玉鬼公主似乎不太擅长也很讨厌写字,信上没有用敬语,也没有文士惯用的连篇累牍的铺陈,只赤、裸裸地写了一句话:“找不到千年僵尸褪下的皮。见谅。”

信的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拍了一个梅花形的墨色、猫爪。

千年僵尸褪下的皮?!元曜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急忙去翻看油纸包。每一个油纸包上都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了字。“蜥蜴的黏液。二两。”“蜈蚣的脊髓。六钱。”“蚀骨花的花粉。半斤。”“死婴的脐带。三条。”

……

元曜一包一包翻看过去,头皮发麻,双手发抖。

这一定是白姬干的!她昨天写给猞猁公主的信,一定是叫它去找这些稀奇古怪的可怕东西!元曜心中发苦,跑出门去找花狸猫,想把东西还给它,但花狸猫早已不知所踪。

吃早饭的时候,因为花狸猫找来了白姬需要的东西,她十分开心,笑道:“哈哈,我真喜欢玉鬼公主……”

离奴撇嘴,道:“主人,缥缈阁中有离奴就够了,你可不能养两只猫。离奴讨厌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山猫。”

元曜道:“离奴老弟放心,你的卖身契还有几千年,她舍不得再花银子去雇一只猫使唤。”

白姬抚摸黑猫的头,笑道:“不要听轩之胡说。我不养别的猫,是因为我最喜欢离奴呀。”

黑猫高兴地道:“离奴也最喜欢主人,最讨厌书呆子。”

元曜道:“离奴老弟,后面那一句可以不必说出口。”

乞丐望着白姬和黑猫的亲昵模样,突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白姬、元曜、离奴转头望向乞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元曜猜测乞丐伤心是因为看见了变成黑猫的离奴,想起了自己的猫脸。他安慰他道:“兄台不要伤心,无论你中了什么咒术,白姬都会帮你恢复原样。”

白姬道:“嗯,虽然还差了一种材料,不过我知道哪里能够找到。不必担心,走进缥缈阁的人,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

离奴道:“其实,长了猫脸也没有什么不好。”

乞丐又嚎啕大哭。

白姬、元曜瞪了离奴一眼,离奴不做声了。

白姬对离奴道:“你去平康坊,入饿鬼道见鬼王,说借三两他褪下的皮。”

离奴撇嘴,道:“鬼王不是好东西,他一直觊觎缥缈阁的宝物,见主人有求于他,一定会提出苛刻的条件。”

白姬道:“我知道,但是必须去找他。放眼长安,‘千年僵尸褪下的皮’只能去他那里找了。”

离奴道:“好吧。离奴去问问。”

吃过早饭,离奴去了平康坊。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白姬坐在柜台后摆弄玉鬼公主送来的东西。元曜在擦货架上的灰尘。乞丐坐在后院发呆。

元曜不高兴地对白姬道:“你怎么能不经小生的同意,就以小生的名义让猞猁公主去找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姬笑道:“轩之不要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尽早实现客人的愿望。让客人恢复人脸,不也是轩之希望的事情么?”

元曜望着柜台上的大包小包,头皮发麻,“你要用这些东西让猫脸的兄台恢复人脸?”

白姬点头,“是。他中的是一种恶毒的黑巫术,需要熬煮巫药才能解咒。”

突然,一个人闯进了缥缈阁,气势汹汹。

元曜侧头望去,竟是苏谅。

苏谅的脸上有几条抓痕,衣衫也有些破损,像是刚和谁大战了一场。他大步走向柜台,狠狠地拍桌,神色愤怒:“龙妖,你居然挑唆张麻子,让它和那群野猫劫走了我珍藏的帽子?!”

白姬望着苏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它们已经得手了吗?”

苏谅咬牙切齿,心痛地道:“它们人多势众,把我的帽子洗劫一空,就跑了。我的帽子啊!那可是我多年的心血,是我的命根子,没有它们,我可怎么活?!”

白姬愉快地道:“不能活,那就去死吧。”

元曜心中发苦,白姬一定会惹恼苏谅,恐怕又是一场事端。

苏谅果然勃然大怒,腾地化作一只猎豹般的猫兽。它全身是松烟色,后背有七条棕色的花纹,没有尾巴。元曜仔细一看,它不是没长尾巴,而是尾巴断了。

猫兽的眸子是玉髓般的深碧色,幽光灼灼,狡猾而凶残。它的脸上生着诡异的黑纹,远远看去,黑纹的图案竟像是一张人类的笑脸,说不出的诡异。

元曜心中害怕,握紧了鸡毛掸子。

玉面狸猛地蹿上柜台,俯视着白姬,凶恶地道:“惹怒了我,你的下场会很惨,你毁了我的帽子,我也要毁了你的缥缈阁!”

电光石火间,玉面狸伸出利爪狠狠地抓向白姬,似乎想一抓刺穿她的心脏。

白姬坐着没动,但身上却腾起了金色的龙火。

玉面狸的爪子被龙火灼伤,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弹跳开去。金色的龙火沿着玉面狸的爪子直烧到它身上,它“喵呜--喵呜--”地哀嚎。

白姬从柜台后站起身,诡笑着走向玉面狸,她的身上金火如织。

玉面狸微微发抖,它眼珠一转,不顾身上的伤痛,带着一团火焰跑了。烈火中,传来它愤怒的声音,“龙妖,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白姬也不去追赶,站在原地望着玉面狸逃走。

白姬对元曜道:“轩之最近不要独自出门。”

元曜苦着脸答道:“好。”

看这情形,白姬和苏谅的仇恨是越来越深了。

元曜望着白姬身上的火焰,怔怔出神。金色的火焰如同佛光,一袭白衣立于万丈佛光中,净澈无瑕,十分好看。

白姬见元曜看着她,双手合十,笑道:“轩之看我像不像《佛光图》里的观音菩萨?”

元曜冷汗,这条龙妖明明更像《地狱图》里的阎罗狱鬼。不过,他不敢说实话,只好道:“挺像。”“至少,白色的衣服挺像。”元曜在心中补充道。

白姬很高兴,夸道:“轩之真有眼光。”

下午,离奴回来了,看上去十分生气,它对白姬道:“主人,那鬼王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架子大得要命,离奴等了两个时辰,才被夜叉带去福地见他。离奴说主人要他的三两皮,他就阴森地笑,说要主人拿缥缈阁跟他换。离奴气不过,就回了他一句。他发怒了,叫夜叉来叉离奴。离奴很生气,就和夜叉打了起来。我们打得激烈,不分胜负,但是离奴惦记着给主人和书呆子做饭,就先抽身回来了。”

元曜觉得,离奴不是惦记着做饭才回来,而是打不过夜叉,逃回来了。但是,离奴自尊心很强,元曜也不敢揭穿它。

白姬问离奴,“你回了鬼王一句什么?”

离奴道:“也没什么,就说了一句‘不过是三两粽子皮,也值得拿缥缈阁来换?’”

白姬抚额,“离奴,鬼王最恨别人提‘粽子’。”

离奴道:“主人,鬼王阴邪狡诈,不怀好意,一直在打缥缈阁的主意,还常常在背后说您的坏话。您不如去饿鬼道扒了鬼王的皮吧。”

白姬思索片刻,道:“离奴的提议不错。”

元曜担心白姬与鬼王结仇,自己沦为妖鬼斗法中的炮灰,急忙道:“白姬,请冷静一些。你和玉面狸才结下仇,又去和鬼王结怨,有些不妥吧?俗话说,和气生财,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人,更应该以和气为贵,不要与人结怨。”

白姬道:“既然轩之这么说了……那,轩之明天就去饿鬼道‘和气地’向鬼王讨要他褪下的皮吧。”

饿鬼道的非人凶残暴虐,它们食人五脏,摄人生魂炼不死药,元曜哪里敢去?他声音发颤,苦着脸推脱道:“小生笨嘴笨舌,做不了苏秦、张仪,恐怕还会误事。”

白姬思索了一下,道:“明天,我和轩之一起去饿鬼道。”

第二天,元曜打开缥缈阁的大门,大门口放着一张梧桐叶,梧桐叶上摆放着三块桂花糕,两块在下,一块在上。

不用抬头,元曜也知道花狸猫躲在大柳树后面偷看他。怕花狸猫跑掉,元曜不敢抬头,低着头道,“玉鬼公主,你在柳树后吗?”

片刻之后,大柳树后传来了一个轻细柔婉的声音,紧张而羞涩,“元……元公子……”

元曜道:“玉鬼公主,你的心意小生心领了,请不要再送任何礼物了。”“为……为什么?”玉鬼公主有些奇怪。

元曜斟酌着措词,道:“因为……因为……这样会让小生很困扰。”

想到这只猞猁公主一直这么“报恩”下去,元曜就觉得很困扰,很头疼。如果,它不报恩,而是来缥缈阁找他,和他做朋友,他倒是会很开心。

大柳树后面沉默了片刻,传来了一句凄切的话语,“原来,元公子讨厌玉鬼……”

元曜一惊,急忙解释,“玉鬼公主,你误会了,小生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花狸猫完全不理会元曜,已经哭着跑了,“嘤嘤,太伤心了,太伤心了……”

元曜想追又追不上,心中发苦。

白姬睡过头了,将近午时才飘下来。她收拾妥当,对元曜道:“轩之,你跟我一起去饿鬼道。”

元曜苦着脸道:“小生能不去吗?”

离奴道:“主人,书呆子不愿去,你带离奴去吧。昨天夜叉用铁叉叉去了离奴的一块皮,离奴要去找它报仇雪恨!”

元曜推脱跟白姬去饿鬼道,离奴抢着跟白姬去饿鬼道,两人闹成了一团。“咿呀--”乞丐在角落中发出了一声声音,以示存在。

四个人正在吵嚷,一只乌鸦飞进缥缈阁,停在柜台上,呱呱地叫。

白姬看见乌鸦,道:“哟,这不是鬼王的使者魇吗?”“报丧,报丧--”乌鸦呱呱地道。

白姬道:“你来缥缈阁报什么丧?难道,鬼王死了吗?”

乌鸦腾地化作一个一身黑色斗篷,黑色风帽,甚至连脸都蒙在黑布中的人。他静静地站着,低咳了一声,高呼道:“鬼王陛下寿与天齐,永生不灭!--吾辈奉鬼王陛下之命,来给白姬送一样东西。”

白姬疑惑地道:“什么东西?”

魇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纸小包,呈给白姬。

白姬伸手接过,没有打开,只放在鼻端一嗅,满意地笑了,“看来,不用去饿鬼道了。魇,鬼王怎么突然舍得他的皮了?”

魇垂首道:“鬼王陛下说,他遵守了约定,请白姬也要遵守约定。吾辈还要去向千妖百鬼报丧,不,发喜帖,就先告辞了。晚上月亮升起时,魇再来接您。”“接我?”白姬觉得奇怪,正想细问,但魇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化作乌鸦飞走了。

白姬也没往心里去,看着纸包,愉快地笑了。

白姬让离奴去买了几大捆柴火回来,又吩咐元曜去仓库搬一个青铜鼎去后院。青铜鼎比水桶略大,非常沉重,约有一百多斤,元曜和乞丐合力才搬去了后院。

白姬把蜥蜴的黏液、蜈蚣的脊髓、蚀骨花的花粉、死婴的脐带、千年僵尸褪下的皮等等东西一股脑地丢进铜鼎里,加了一桶水,又让离奴吐了一些唾沫进去,然后在铜鼎下堆上柴火,开始熬煮。“为什么离奴老弟要往鼎里面吐唾沫?”元曜一边往火里加柴,一边好奇地问道。

白姬道:“因为羊皮卷上写了要加入猫的唾沫。”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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