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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5 13: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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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野圭吾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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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的救济(这件案子的手法只在理论上可行,现实中几乎无法做到,更绝难破解)

圣女的救济(这件案子的手法只在理论上可行,现实中几乎无法做到,更绝难破解)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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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新经典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01

花盆里的三色堇开出好几朵小小的花。土看起来已经干了,却没给鲜艳的花瓣蒙上丝毫阴霾。小花并不惊艳,却让人感觉到生命的顽强。绫音透过玻璃门望着阳台,心想:一会儿也该给其他几盆浇浇水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她的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绫音转过身,莞尔一笑。“听到了,怎么可能没听到。”“既然听到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双腿修长的义孝坐在沙发上,换了换跷腿的姿势。虽然已经穿不上紧身裤了,但他有时间去健身房的时候,还是特别注重腰腿的锻炼强度,以免长出过多的赘肉。“刚才发呆了。”“发呆?这可不像你。”义孝挑了挑一侧修剪整齐的眉毛,说道。“因为有些吃惊嘛。”“是吗?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人生规划吧?”“这个嘛,我想应该还算得上了解吧。”“你想说什么?”义孝歪着头问,若无其事的表情似乎表明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绫音不清楚义孝是否在故作轻松,她叹了口气,再次盯着义孝清秀的面庞说:“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什么?”“当然是……孩子了。”

义孝听后不屑地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别处后将目光转回到绫音身上。“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就是因为听了才问你的。”绫音瞪着义孝。

义孝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很重要,这是我一生当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如果没有孩子,婚姻就失去它本身的意义了。所谓男女之间的爱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亡殆尽。男人和女人,结婚后首先成为丈夫和妻子,之后生下孩子,再成为父亲和母亲,唯有到了那时彼此才能成为一生的伴侣,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不只是这样。”

义孝摇了摇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但坚信,而且不想改变自己的信念。既然改变不了信念,那这种得子无望的日子,也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绫音有些头痛,按了按太阳穴。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吧: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跟废物没两样,所以不如趁早甩开,换一个能生孩子的―你是这个意思吧?”“你这话说得可真够难听的。”“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也许是因为绫音的语气变强硬了,义孝挺直脊背,双眉紧锁,略为犹豫地点了点头。“随你怎么说,总之我向来都很重视自己的人生规划,为了实现它,可以不顾一切。”

绫音不由得撇了撇嘴,当然她并非真心想笑。“‘重视人生规划’……你还真是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呢,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它。”“绫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吗?当然,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也不妨直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你就别庸人自扰了,还是考虑一下新生活吧。难道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绫音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了墙壁。墙上挂着一幅一米宽的挂毯,这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从英国订购的布料缝制而成的,别具一格。

别说是义孝了,生儿育女也曾是绫音的梦想,她不知许过多少次愿,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护着日渐隆起的小腹,坐在摇椅上缝制拼布。

但天不遂人愿,绫音没被赋予那种能力。后来她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现实,因为她坚信,即便没有孩子,自己也能与义孝相亲相爱地生活下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尽管对你而言或许根本就微不足道。”“什么事?”

绫音转身面对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你对我的爱呢?你爱我吗?”

义孝猝不及防,缩起了脖子。片刻之后,先前的笑容在他唇边复苏了。“我当然爱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丝毫改变。”

在绫音听来,义孝的话就如同弥天大谎一般荒唐可笑。但她还是微微笑了笑,她别无选择。“那就好。”“走吧。”义孝转身向房门走去。

绫音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到了梳妆台上。她想起了藏在梳妆台右侧最下层抽屉里的白色粉末。那些粉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袋口被紧紧地扎住。

看来只能靠那些粉末了,她心想,因为前方已经看不到光明。

绫音怔怔地望着义孝的背影,心中默默地喊了一声“老公”。

我是发自内心地深爱着你呀,正因如此,你刚才那些话杀死了我的心,所以请你也去死吧……02

看到真柴夫妇从二楼走下来,若山宏美就知道有事发生。他们两人都面带笑容,但这笑容明显是故意挤出来的。特别是绫音,尤其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宏美忍住了,没有点破,直觉告诉她,此刻多嘴会起破坏作用。“久等了,猪饲有没有打过电话?”义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刚才给我打过手机,说是五分钟后到。”“那我们就先准备一下,过会儿开瓶香槟庆祝吧。”“我来吧。”绫音说道,“宏美,麻烦你摆杯子。”“好的。”“我也来帮忙吧。”

看着绫音走进厨房后,宏美打开了立在墙边的酒杯橱柜。她曾经听人说过,眼前这件复古家具价值近三百万日元,当然了,放在里面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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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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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的东西也都是高档货。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个巴卡拉牌笛形香槟①[2]酒杯和两个威尼斯玻璃香槟酒杯。真柴家习惯让主宾使用威尼斯玻璃酒杯。

在供八人围坐的餐桌上,义孝铺了五个餐垫,他对这种家庭聚会已经习以为常。宏美也已经掌握了布置的顺序,在义孝铺好的餐垫上摆好酒杯。

厨房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您和老师说了些什么?”宏美小声问。“没什么。”义孝回答时没有看她。“说了吗?”

义孝这才抬头看着她。“说什么?”

正当宏美打算开口的时候,门铃响了。“客人到了!”义孝冲着厨房大喊。“不好意思,我现在手头正忙着。老公,麻烦你去开一下门吧。”绫音回答。

义孝应了一声,走向墙边的对讲机。

十分钟后,所有人齐聚在餐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在宏美看来,他们所有人似乎都很清楚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不会破坏这欢快祥和的气氛。她时常会想,该怎么做才能掌握好其中的分寸,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宏美很清楚,真柴绫音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融入这种氛围中的。“绫音做的菜还是这么美味可口,一般人可是很难把泡鱼酱的汁收得这么好啊。”猪饲由希子往嘴里送了一块鱼肉,出声赞道,她向来负责扮演对每道菜大加赞赏的角色。“而你就只会买现成的。”由希子的丈夫猪饲达彦在一旁说道。“你这话可不公道啊,我有时也会自己动手做的。”“就只是绿紫苏酱好不好?你这人不管做什么菜,都会弄点那玩意儿进去的。”“不行吗?不是挺好吃的吗?”“我就很喜欢绿紫苏酱。”说这话的是绫音。“就是,而且还有利于健康呢。”“绫音,你可别整天护着她。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往牛排上抹绿紫苏酱的。”“哎呀,那肯定好吃。下次我来试试看好了。”

由希子的一句话把众人都逗乐了,猪饲则满面愁容。

猪饲达彦是多家公司的法律顾问,真柴义孝的公司也在其中,不过在义孝这家公司,猪饲不仅担任顾问,据说还相当积极地参与了公司的管理。听说猪饲与义孝在大学里参加过同一个社团。

猪饲从冷酒器中拿出酒瓶,打算为宏美倒酒。“啊,我就不必了。”宏美用手遮住了杯口。“不是吧?我记得你挺喜欢喝酒的啊!”“喜欢是挺喜欢的,不过还是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

猪饲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把白葡萄酒倒进义孝的酒杯中。“身体不舒服吗?”绫音问。“不,没事。只是最近常有朋友约我去喝酒,喝得有点太多了,所以……”“年轻就是好啊。”猪饲给绫音也倒上酒后,瞟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把酒瓶贴近了自己的酒杯,“由希子最近也需要禁酒,今晚幸好有你陪她。”“禁酒?”义孝停下握着餐叉的手,“果然还是得忌口啊。”“是啊,毕竟她的乳汁是婴儿的营养来源啊。”猪饲晃动着酒杯说道,“乳汁掺了酒精总归不好。”“那你还得忍多久啊?”义孝问由希子。“这个嘛,听大夫说,估计得忍一年吧。”“是一年半吧?”猪饲说,“就算忍两年也是应该的,不不,你不如干脆把酒戒了吧,怎么样?”“我说你啊,今后很多年我都得辛苦养育孩子,如果连喜欢的酒也不让我喝,日子可怎么挨啊。还是说,你甘愿替我带孩子?如果这样我倒也会考虑一下。”“好了好了,一年之后,不管是啤酒还是葡萄酒,任由你喝就是了,不过记得适可而止。”

由希子嘟着嘴说了句“我知道啦”,立刻恢复了笑颜,一脸幸福。似乎就连刚才和丈夫的拌嘴,对如今的她而言,都是件快乐无比的事。

由希子在两个月前顺利产下一子,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第一个孩子。猪饲达彦今年四十二岁,由希子也已经三十五岁了。“安全上垒”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今晚的这场聚会,就是由义孝提议、绫音动手准备、为庆祝猪饲夫妇喜得贵子而举办的。“孩子今晚交给令尊令堂照看吗?”义孝来回看着猪饲夫妇。

猪饲点头。“二老劲头十足,说他们保证能照看好孩子,让我们今晚好好放松一下。这种时候,父母住在身边就会方便很多。”“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呢。婆婆她实在是太宠孩子了,朋友们都说,孩子哭一两声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由希子皱起眉头说道。

宏美看到由希子的酒杯依然空着,站起身来。“我去拿点水吧。”“冰箱里有矿泉水,你拿一瓶过来。”绫音说。

宏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这是一台容积五百升的对开门大冰箱,门后摆着一长排矿泉水。她拿出一瓶,关上冰箱门,回到自己座位上正准备坐下时,目光与绫音相会。绫音动了动嘴唇,向她说谢谢。“孩子出生后,你们的生活发生了不少变化吧?”义孝问。“除了工作外,日常生活都围着孩子转。”猪饲说。“这也没办法,而且工作也变得不同了吧?孩子出生让父母有了责任感,反而比以前更有干劲儿了吧?”“这倒也是。”

绫音接过宏美手中的矿泉水瓶,开始倒水,嘴角浮现起一丝浅笑。“对了,你们怎么样啊?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猪饲看看义孝,又看看绫音,“你们俩结婚也有一年了,差不多该厌倦二人世界了吧?”“老公,”由希子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你就别多话了。”“不过话说回来,人各有志啊。”猪饲挤出一丝微笑,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后转向宏美,“宏美,你怎么样?不过我这可不是在问煞风景的问题,我是说教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吧?”“嗯,还行吧。不过还是有许多不大明白的地方。”“你基本上都交给宏美管了?”由希子问绫音。

绫音点点头。“如今我都已经没什么可教宏美的了。”“挺厉害的嘛。”由希子一脸钦佩地望着宏美。

宏美动了动嘴角,低下了头。其实猪饲夫妇也未必对宏美的事多么感兴趣,或许只是不想冷落这个夹在他们两家之间的女孩。“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们。”说着,绫音起身从沙发背后拿过来一个大纸袋,“就是这个。”

由希子看到里边的东西后,双手捂嘴,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

这是一件用拼布做成的床罩,只是比普通的床罩要小得多。“我想把它送给你们做婴儿床的床罩。”绫音说,“等孩子不睡婴儿床之后,你们就拿它做挂毯好了。”“真漂亮!谢谢你,绫音。”由希子一脸感动万分的样子,紧紧地握着拼布一角,“我们会好好珍惜它的,真是太感谢了。”“这真是一件很棒的作品,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吧?”猪饲把目光转向宏美,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半年左右?”宏美不太确定地看向绫音。对于这件作品的制作过程,宏美也算在某种程度上有所了解。“到底用了多久做好的呢?”绫音歪着脑袋回忆,“不过只要你们喜欢,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当然很开心。真的是送给我们的吗?老公你知道吗,这东西在外边卖得可贵了,更何况还是三田绫音的作品。在银座的展销会上,类似的单人床罩能卖到一百万元呢!”

猪饲睁大眼睛,惊叹不已,脸上流露出一种没想到拼剪一下布头弄出来的东西竟然如此值钱的表情。“绫音下了不少功夫。”义孝说,“我在家休息的时候,也常常看见她坐在那边的沙发上做针线活儿,一坐就是一整天,真的很厉害。”说着,他朝起居室的沙发努了努下巴。“幸好赶上了。”绫音笑眯眯地轻声说道。

用完餐后,两位男士坐到沙发上,打算再喝一杯威士忌。由希子说想喝咖啡,于是宏美起身朝厨房走去。“咖啡我来弄吧。宏美,冰箱里有冰块,你去拿些让他们兑酒吧。”绫音说着拧开水龙头,往水壶里接水。

等宏美用托盘端着兑酒用的器具回到起居室时,猪饲夫妇的话题已经转移到庭院园艺上了。真柴家的庭院在照明设计上花了一番心思,即便夜里也能够观赏到院子里的盆栽。“要照管这么多花草盆栽,也挺辛苦的吧。”猪饲说。“我也不太清楚,都是绫音在打理。二楼的阳台也放着几盆呢,每天都看见她起劲儿地给这些花草浇水。应该挺辛苦的,但她本人似乎乐在其中,估计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吧。”看来义孝对这一话题并没有多少兴趣。宏美清楚其实义孝对大自然和植物一类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看到绫音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过来,宏美连忙开始兑酒。

晚上十一点刚过,猪饲夫妇准备告辞回家。“承蒙款待,还送了如此精美的礼物给我们,感觉挺过意不去的。”猪饲起身说道,“下次请去我家坐坐,不过话说回来,整天忙着照顾孩子,家里乱得一塌糊涂。”“过两天我就收拾。”由希子碰了碰丈夫的腰,朝绫音笑着说,“欢迎去我们家看看小王子,他的脸长得就跟大福饼似的。”“一定。”绫音答应道。

宏美也准备回家了,她决定和猪饲夫妇一起走。猪饲说要叫辆出租车,把她送回家。“宏美,从明天起我要外出几天。”宏美正在玄关穿鞋时,耳边传来绫音的声音。“明天起就是三天连休了啊,你要去旅行吗?”由希子问。“不是,我有点事要回娘家几天。”“回娘家?札幌吗?”

绫音笑着点了点头。“我父亲最近生病了,我回去看看。不过似乎倒也没什么大碍。”“的确让人挺担心的。绫音在这种时候还帮我们庆祝,真是不好意思啊。”猪饲摸着头说道。

绫音摇摇头。“不必在意,这不算什么。宏美,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吧。”“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不好说……”绫音侧了侧头,“定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好的。”

宏美朝义孝瞥了一眼,可他正望着别的地方。

离开真柴家走上大路之后,猪饲叫了一辆出租车。最先下车的宏美最后一个坐进车里。“我们是不是聊孩子的事聊得有点多了?”出租车还没开出多远,由希子便问道。“怎么啦?没关系吧。他们这次就是特意庆祝我们生了孩子啊。”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猪饲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我们表现得不够体贴,他们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吗?”“以前是听真柴这么说过。”“会不会还是生不出来啊?宏美,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说。”“是吗……”由希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宏美心想,或许他们夫妇是打算从我这里套话,才装好心要送我回家的吧。

第二天,宏美像往常一样,早上九点准时离开家门,前往位于代官山的“杏黄小屋”。杏黄小屋是一间拼布教室,由公寓的一个房间改造而成。当初开办教室的人是绫音,现有的二十几个学生也都是冲着能学到三田绫音亲自传授的技艺而来的。

宏美走出公寓的电梯,在教室门前看到了绫音和她身旁的行李箱。绫音看到宏美,微微笑了笑。“您怎么来了?”“没什么大事。我想把它暂时交给你保管。”说着,绫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宏美。“这是……”“是我家的钥匙。就像昨天跟你说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有点担心家里的安全。所以就想,还是暂时交给你保管。”“啊……是这样啊。”“不愿意?”“不,倒也不是不愿意……老师,您自己带钥匙了吗?”“不用担心我。快回家的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就算到时候你不方便,等到晚上我丈夫也就回家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替您保管了。”“有劳了。”绫音抬起宏美的手,把钥匙放在她手心,又蜷上她的手指,让她紧紧地握住,然后道了声“再见”,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宏美望着绫音的背影,不由得喊道:“老师!”

绫音停下脚步。“什么事?”“没什么,您路上多保重。”“谢谢。”绫音轻轻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再次迈开步子。

这一天,拼布教室的教学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一整天里,学生一批批来,一批批走,宏美忙得都没时间歇口气。送走了最后一批学生,她感到肩膀和脖子酸疼得厉害。

就在宏美收拾完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电话是义孝打来的。

他一开口就问:“今天的教学已经结束了吧?”“刚刚结束。”“哦,我现在正和人一起吃饭,吃完了就回去。你先去我家吧。”

他的话中没有丝毫迟疑,令宏美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怎么,你不方便?”“倒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这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想你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回家的。”

宏美怔怔地望着身旁的包,里面就装着今早刚接过来的钥匙。“而且,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他说。“说什么?”“见了面再说。我九点钟回家,你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说完,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在一家以意大利面闻名的餐厅吃过晚餐之后,宏美给义孝打了电话。义孝已经到家了,催促宏美赶紧过去,听他口气,似乎兴致不错。

坐在出租车里前往真柴家的路上,宏美厌恶起自己来,一方面她很不喜欢义孝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另一方面却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飘飘然。

义孝笑嘻嘻地迎宏美进门,动作没有一点偷偷摸摸的感觉,一切显得悠然自得。

进了起居室,宏美闻到屋里飘荡着一股咖啡的香气。“我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做咖啡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义孝走进厨房,双手各端着一个杯子走回起居室。看来他习惯不用咖啡碟。“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真柴先生您下厨房呢。”“是吗?不过也许是吧,自从和她结婚后,就什么事都不做了。”“因为老师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宏美说着啜了口咖啡,咖啡又浓又苦。

义孝也苦歪了嘴。“估计是咖啡粉放多了。”“我重新做两杯吧。”“算了,下次吧!不说这个了。”义孝把手中的咖啡杯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放,“昨天,我和她摊牌了。”“果然……”“不过我没说对方是你,只说是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不知道她信了几分。”

宏美回想起今早绫音把钥匙交给她时的表情,从那笑容中感觉不到任何暗含的企图。“老师怎么说?”“她全答应了。”“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她不会反抗的。”

宏美摇摇头。“虽然这话出自我口有些奇怪……但我没法理解。”“这就是游戏规则,虽然这规则是我定的。总而言之,这下没什么可烦恼的了,问题全部解决。”“那我可以放心了吧?”“那当然。”说着,义孝伸手搂住宏美肩头,把她拉向了自己。宏美侧身靠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他的双唇在贴近自己的耳朵。“今晚留下来吧。”“在卧室里睡吗?”

义孝弯起嘴角。“去客房吧,那屋里放的也是双人床。”

宏美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充满迷茫、困惑,还有一丝放心和依然挥之不去的不安。

第二天早晨,宏美正在厨房准备做咖啡时,义孝走到她身旁请她做个示范。“我这也是跟老师学的。”“没关系,你就做给我看看吧。”义孝双手抱胸。

宏美在滤管上装上滤纸,用量匙舀了咖啡粉进去。义孝看了看她放的量,点了点头。“先往里边稍稍放点水,记得只能放一点点,之后就等着粉末膨胀起来。”宏美提起水壶先往里边注入少量开水,等了大约二十秒,再次注水,“像这样子边划圈边倒,咖啡会涌上来,所以倒的时候要注意。再看下边的刻度,一旦够两杯咖啡的量了,就立刻把滤管拿掉,否则味道就淡了。”“没想到还挺复杂的。”“您之前不是自己做过吗?”“我是用咖啡机做的,结婚的时候那东西就被绫音扔掉了,她说手工做出来的咖啡才好喝。”“一定是她知道您对咖啡有瘾,所以想努力让您喝上更香浓的咖啡。”

义孝撇了撇嘴,慢慢地摇了摇头。每当宏美说起绫音为他所做的付出时,他就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喝完宏美做的咖啡后,义孝赞不绝口。

杏黄小屋周日休息,但并不意味着宏美就没有工作要做了,因为她还得到池袋的一所文化学校去兼任讲师。而这份工作,也是她从绫音手上接过来的。

义孝让宏美一下班就给他打电话,看样子是打算与她共进晚餐。宏美没有理由拒绝。

七点多,文化学校的工作结束,宏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义孝打电话。然而,电话是通着的,却一直没有人接。她又试着打真柴家的座机,同样无人接听。

估计出门了吧?但也不会不带手机啊。

无奈之下,宏美决定去真柴家看看。一路上,她又打了好几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最后,她来到真柴家门前。从门外看,起居室的灯是亮着的,可就是没人接听电话。

宏美定了定神,从包里拿出钥匙―就是之前绫音交给她保管的那把。

玄关门反锁着,她打开门锁,推开了门,玄关门厅里的灯也亮着。

宏美脱掉鞋子,进入走廊。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今早的咖啡不可能还有剩的,估计是义孝后来又做的吧。

推开起居室的门后,宏美刹那间惊呆了:义孝倒在地上,身旁滚落着一个咖啡杯,黑色的液体泼洒在木地板上。

叫救护车!打电话!号码、号码―究竟是多少?宏美双手颤抖着掏出了手机。可她就是想不起该拨哪个号码。03

沿着缓坡鳞次栉比地坐落着一栋栋豪宅。光是在路灯的灯光下就能看出,每家每户都装修得极为考究,看来这片街区并不属于那些买一处独门独院就几乎要倾家荡产的人。

看到路旁停放的几辆巡逻车后,草薙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下。

下车后,草薙边走边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没看成!他心想。那部国产电影在影院上映时他就没看成,后来听说电视上会播,就一直忍着没去影碟店租DVD,今晚终于可以看了,刚才临时接到任务,慌里慌张出了门,都忘记设定自动录像了。

或许是深夜的缘故,看不到什么围观的人,电视台的人看样子也还没到。草薙心中出现一丝淡淡的期待,盼着今天案件能够顺利解决。

负责警戒的警察一脸严肃地站在案发宅邸的门外,看到草薙出示的警察手册后,他向草薙点头致意,道了声辛苦。

草薙进门之前望了下屋内,灯似乎都开着,里面人们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篱笆墙边上站着一个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长相,但从其娇小的体型和发型,草薙推断出了是谁。他朝那个人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内海薰并未显露出丝毫惊讶,只是缓缓地扭过头来。“辛苦了。”语调里没有任何的抑扬顿挫。“我在问你,你不进屋里去,待在这儿干什么?”“没什么。”内海薰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看看篱笆和庭院里的花草,还有阳台上的那些花。”“阳台?”“就是那边。”她朝上边指了指。

草薙抬头一看,二楼确实有个阳台,大片的花草枝叶都已探出了阳台的边缘,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特别罕见的景象。“别说我啰唆,我问你,为什么不进去?”“里边人太多了,挤得慌。”“你讨厌拥挤的地方?”“我只是觉得一大帮人观察同一个地方没什么意义,而且还会妨碍鉴定科工作,所以就决定先在院子里转一圈。”“你这是在巡视吗?不过是赏花吧?”“我刚才已经巡视过一圈了。”“好吧,现场看过了吗?”“刚才说了,还没有。我刚进玄关就转身出来了。”

见内海薰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草薙不解地看了看她的脸。草薙一直以为,希望比任何人都更早到达现场,是刑警的一种本能。但是,他的这一常识似乎在这个年轻女刑警身上并不适用。“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总而言之,你先跟我来,很多东西最好还是亲眼看一看。”

草薙转身走向大门,内海薰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屋子里确实挤满了警员,其中既有辖区警察局的刑警,也有草薙他们的同事。

后辈岸谷看到草薙,一脸苦笑地冲他说:“这么早就来上班,真是辛苦您了。”“别提了。对了,这真是桩杀人案吗?”“这一点眼下还说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怎么回事?给我简单地说一下。”“简单来说,就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突然死了,死在起居室,独自一人。”“独自一人?”“请到这边来。”①[3]

岸谷带着草薙他们走进了起居室。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叠的宽敞房间,屋里有一套绿色的真皮沙发,中央放着一张大理石茶几。茶几旁边的地板上,用白色胶带画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的轮廓。

岸谷转向草薙。“死者名叫真柴义孝,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这我知道,来之前就听人说了。他是家什么公司的社长吧?”“好像是家IT公司。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他没去上班,至于白天是否出过门,眼下还不大清楚。”“地板是湿的啊?”木地板上还残留着某种液体泼洒过的痕迹。“是咖啡。”岸谷说道,“发现尸体的时候,咖啡洒了一地。鉴定科拿吸管采过样了,当时地上滚落着一个咖啡杯。”“是谁发现尸体的?”“呃―”岸谷翻开记事本,念了一遍若山宏美的名字,“听说她是死者太太的学生。”“学生?”“死者的太太是一位知名拼布艺术家。”“拼布?搞那种玩意儿也能出名?”“听说是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说着,岸谷把视线转向了内海薰,“女士也许知道吧。Mita Ayane,汉字是这样写的。”岸谷的记事本上写有“三田绫音”的字样。“不认识。”内海薰不客气地应道,“你凭什么认为女士就该知道呢?”“不,我瞎猜的。”岸谷搔了搔头。

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番你来我往,草薙笑了起来。资历尚浅的岸谷像是打算在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后辈面前摆摆前辈的威风,可惜在这个女警这里好像行不通。“发现尸体的经过呢?”草薙问岸谷。“其实,这户人家的太太昨天回娘家去了。回去之前,她把家里的钥匙交给若山小姐代为保管。听说她是因为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为防万一,才那么做的。晚上若山小姐因为担心真柴先生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他,结果手机和座机都无人接听。她有些放心不下,就跑到这边来了。她说打第一个电话时是七点多,到了这里的时候大概快八点。”“紧接着她就发现了尸体,对吗?”“是的,发现尸体后她用手机拨打了一一九急救电话。据说急救人员赶到时真柴义孝已经死亡,所以他们就请了附近的医生过来察看尸体。然而,检查时发现死因存在疑点,于是急救人员当即联系了辖区警察局。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草薙应了一声,一边点头,一边瞟了一眼内海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去了酒杯橱柜那边。“尸体发现者现在人在哪里?”“若山小姐现在在巡逻车里休息,组长陪在她身边。”“老头子已经来了啊,我还真没注意到他就坐在巡逻车里呢。”草薙皱眉,“死因查明了吗?”“怀疑是中毒致死,虽然也有自杀的可能,但也很可能是他杀,所以才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嗯。”草薙看着内海薰走进了厨房,“发现尸体的那位是叫若山宏美?她进屋的时候,房门有没有上锁?”“听说是锁着的。”“那窗户和玻璃门呢,都有没有上锁?”“辖区警察局的警员过来时,除了二楼厕所的窗户开着之外,其余的门窗都是锁着的。”“二楼还有厕所?那窗户能让人进出吗?”“没试过,不过估计不行。”“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是自杀了。”草薙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了腿,“他们怎么会认为是有人在咖啡里下毒了呢?那个凶手又是怎样离开这个家的?这很奇怪啊。辖区警察局为什么认为可能是他杀呢?”“的确,如果仅此而已,很难认定是他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吗?”“听说辖区警察局的警员在调查现场的时候,真柴先生的手机响了,他们接起来后发现是一家位于惠比寿的餐厅打来的。原来真柴先生在那家店里预订了两个晚上八点的餐位,据说两个人要去用餐。客人没有按时去,所以店里的人就打电话过来询问。店里说他们是在傍晚六点半左右接到订单的,而像刚才说的,若山小姐七点多给真柴先生打电话时,就已经无人接听了。六点半才订了餐的人,到七点多就自杀了,这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我个人认为,辖区警察局的判断还是有道理的。”

听完岸谷的话,草薙皱起眉头,弯起手指抠了抠眉角。“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说?”“刚才一直在回答您的问题,没来得及告诉您。”“我知道了。”草薙一拍膝头,站起身来。这时内海薰已经从厨房里出来,回到了酒杯橱柜前。草薙走到她背后问道:“小岸好心告诉我们案情经过,你转来转去地做什么?”“我听着呢。岸谷先生,谢谢你。”

岸谷缩了缩脖子,说了声不用谢。“橱柜有什么问题吗?”“您看这里。”内海薰指着橱柜里边,“不觉得这个架子上和其他地方比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吗?”

的确,那个地方空得不自然,感觉之前应该是放着餐具的。“没错。”“刚才我看见厨房里有五个洗干净的香槟酒杯。”“这么说,酒杯原本应该放在这里的啊。”“估计是的。”“然后呢?你想到了什么?”

听草薙这么一问,内海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随后像是推翻自己的猜测似的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一家最近可能办过派对,因为香槟酒杯一般只在派对上才会用到吧。”“有道理。对这种有钱人来说,家庭派对可能是家常便饭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最近开过派对,也难保死者心里就没有什么想要自杀的烦恼。”草薙扭头看了看岸谷,接着说道,“人是种既复杂难懂又充满矛盾的生物,不管前一分钟在派对上玩得多开心,还是前一秒钟刚刚预订了餐位,想死的时候随时都会赴死。”

岸谷“嗯”了一声,态度不明地点着头。“他太太呢?”草薙问。“哎?”“被害人……不对,死者的太太呢?跟她联系过了吧?”“还没有联系上。据若山小姐说,死者太太的娘家在札幌,离市区还有点远,即便联系上,估计今晚也无法赶回来。”“北海道啊?那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草薙心中暗自庆幸。如果死者太太要赶回来,今晚就必须留个人等着她,而这种时候,组长间宫肯定会把这一差事交给草薙。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估计明天才会开始向周围邻居打听情况。就在草薙满心期待着今晚就此收队的时候,门开了,间宫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草薙,你来了啊?真够慢的。”“早就来了,大体情况我已经听岸谷介绍过了。”

间宫点点头,转身说道:“请进吧。”

走进起居室的是一名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苗条的女子,一头中长发依旧保留着时下女性中少见的黑色,衬托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只不过就此时而言,她的脸色与其说是白皙,倒不如说是苍白来得更为贴切。但不管怎样,她无疑都属于美女一类,而且妆化得也很高雅。

草薙马上猜到她就是若山宏美。“刚才听说,您当时一进房间就发现了尸体,是吧?您是在现在所站的位置看到的吗?”

听到间宫的话后,若山宏美低着头,朝沙发那边瞥了一眼,似乎正在回忆发现尸体时的情形。“是的,我想应该就是这附近。”她小声回答。

或许是她身体瘦小而且脸色苍白的缘故,草薙看她站着都勉强。毫无疑问,发现尸体时所受的惊吓到现在都还没有消除。“前天晚上您到这里,是案发前最后一次进入这屋子吗?”间宫向她确认。

若山宏美点点头,回答说是的。“现在屋内的情况和当时是否有什么不同呢?不管多么细微的变化都请说一下。”

若山宏美目光怯怯地环视了一下屋内,立刻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前天这里来了不少人,大家一起吃的晚饭……”她的声音在颤抖。

间宫皱着眉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没办法了”。“在您劳累了一天之后还来麻烦您,实在是抱歉,今晚请好好休息吧。不过,明天我们还会向您了解有关情况,不知是否方便?”“没问题,不过我想已经没什么情况可以告诉你们了。”“或许您说得没错,但我们还是希望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情况,恳请您务必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若山宏美依旧低着头,简短地应了声“好”。“我派部下送您回家。”说完,间宫看着草薙,“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开车了吗?”“抱歉,我是乘出租车过来的。”“搞什么嘛,偏偏今天就?”“最近我很少开车。”

间宫刚咂了咂嘴,内海薰便说:“我开车了。”

草薙吃了一惊,转过头去。“你开车来了?有钱人啊。”“我是在开车出去吃饭途中接到通知的,不好意思。”“没必要道歉。既然如此,你愿意开车送若山小姐回家吗?”间宫问。“好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问若山小姐一个问题吗?”

内海薰这话让间宫面露诧异之色,若山宏美似乎也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事?”间宫问。

内海薰两眼盯着若山宏美,上前一步说:“真柴先生似乎是在喝咖啡的时候突然倒地死去的,他平常喝咖啡是不是都不用咖啡碟呢?”

若山宏美吃惊似的睁大眼睛,目光躲躲闪闪。“呃……或许他一个人喝的时候是不用的吧。”“也就是说,昨天或者今天有客人来过,请问您知道吗?”

听内海薰说得如此肯定,草薙不由得看了看她的侧脸。“你怎么知道有人来过?”“厨房的水槽里放着一个还没洗的咖啡杯和两个咖啡碟,如果只是真柴先生一个人喝了咖啡,就不应该有咖啡碟。”

岸谷立刻走进厨房,很快就出来了,他证实说:“内海说得没错,水槽里的确放着一个咖啡杯和两个咖啡碟。”

草薙和间宫对望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回到若山宏美身上。“有关这件事,您是否能想到些什么?”

若山宏美一脸惊慌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前天夜里离开这里之后,我就没有再来过,也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草薙再次看向间宫,只见间宫一脸沉思状地点点头,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感谢您这么晚了还协助我们。内海,你把她送回去吧。草薙,你也一起去。”

草薙应声“是”,他明白间宫的目的:若山宏美显然有所隐瞒,间宫是打算让他探探口风。

三人从屋里走出来,内海薰说:“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她说她是开普通牌照的车过来的,所以停在了投币停车位。

趁着等车的时间,草薙从侧面观察了一下若山宏美。她看起来精神完全崩溃了,不像只是因为看到尸体而吓坏了的样子。“您不冷吗?”草薙问。“我没事。”“今晚您原本有没有打算出门呢?”“怎……怎么可能嘛。”“是吗?我刚刚还在想,说不定您今晚与人有约呢。”

听到草薙的话,若山宏美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他们之前应该已经问过您许多次了,我可以再问您一次吗?”“什么事?”“为什么您今晚会想起来给真柴先生打电话呢?”“我已经说过了,老师把钥匙交给了我,所以我觉得必须时常和她家里联系,如果真柴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必须帮忙……”“但电话没打通,所以您就到他家来了,是吧?”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的”。

草薙歪着头不解地问:“可不接手机的状况时常发生啊,座机也一样。您就没想过或许当时真柴先生出门了,而又正好碰上了无法接听手机的状况吗?”

若山宏美沉默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为什么呢?您是不是担心什么?”“我没担心什么,只是当时心慌得很……”“嗯,心慌得很……”“不可以吗?难道就不能因为心慌而来他家看看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仅仅因为受人之托保管钥匙,您就如此负责,这样的人实在太少见了,所以我非常感动。而且从结果上来说,您的心慌不幸应验了,我觉得您的这番举动值得赞誉呢。”

若山宏美把脸转向了一边,似乎并不相信草薙的这番话发自内心。

一辆胭脂色的帕杰罗停在了宅邸门前。内海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还是四轮驱动型的呢!”草薙睁大了眼睛。“驾乘感觉还不错。请上车吧,若山小姐。”

在内海薰的催促下,若山宏美坐上了后排座位,草薙随后上车坐到她旁边。

内海薰坐到驾驶席上,开始设置导航,她似乎已经确认过若山宏美就住在学艺大学站附近。“请问……”车子刚开出不远,若山宏美便开口道,“真柴先生……不是因为事故或者自杀而去世的吗?”

草薙朝驾驶席一瞥,正好与后视镜里内海薰投来的目光相遇。“现在解剖结果还没出来,一切都还不好说。”“但你们几位全部都是负责杀人案件的刑警吧?”“我们确实是刑警,但就目前而言,还只是停留在有他杀嫌疑的阶段。并非我们不能再向您透露,而是我们自己也不太清楚。”

若山宏美小声说了句“这样啊”。“若山小姐,请容许我问您一句。如果这次的案件确系他杀,您对凶手是谁有没有什么头绪呢?”

若山宏美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草薙凝视着她的嘴角。“我不清楚……关于真柴先生,我只知道他是老师的丈夫,其他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吗,一下子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如果今后想到了什么,还望您告知。”

然而,若山宏美却没接腔,甚至都没有点头回应。

若山宏美在公寓门口下车后,草薙换到了副驾驶席上。“你怎么看?”他双眼望着前方问道。“她是个坚强的人。”内海薰边发动车子边回答。“坚强?”“她不是一直都忍着没有流泪吗?当着我们的面,她最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也可能是因为她并没有那么悲伤。”“不,我觉得她已经哭过了。在等救护车到来之前,她应该一直都在哭。”“何以见得?”“看她眼角的妆,她的妆有弄花之后仓促补救的痕迹。”

草薙盯着这个后辈的侧脸。“是吗?”“应该不会错的。”“女人的眼光果然独到,我这可是在夸你。”“我知道。”她微笑着回答,“草薙前辈,您的看法呢?”“一言以蔽之,确实很可疑。就算是代为保管家门钥匙,妙龄女郎也不会随便到男子独居的家里去的。”“深有同感。换了是我的话,才不去呢。”“如果说她和死者实际上有点别的关系,会不会有点太玄乎了?”

内海薰吐出一口气。“一点也不玄乎,事实可能真的是这样,而且他们今晚不是还准备共进晚餐的吗?”

草薙一拍膝盖。“你是说那家惠比寿的餐厅?”“时间到了客人还不来,所以店里的人才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们说预订的是两个人的餐位,这就说明不仅真柴先生没有现身,他的同伴也没有出现。”“而如果他的同伴就是若山宏美,一切就说得通了。”草薙紧接着确信地说,“绝对错不了。”“假如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特殊关系,我想很快就会得到证实。”“怎么说?”“咖啡杯。水槽里的咖啡杯有可能是他们俩用过的。如果假设成立,其中之一应该有她的指纹。”“原来如此啊。但就算他们俩真的有染,也不能成为怀疑她的根据啊!”“这我当然知道。”说着,她把车子靠左侧停下了,“我能打一个电话吗?我想确认一件事。”“可以啊,你要打给谁?”“当然是打给若山宏美小姐。”内海薰不顾草薙一脸惊讶的表情,拿出手机拨起了电话。电话马上接通了。“请问是若山小姐吗?我是警视厅的内海。刚才给您添麻烦了……不,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忘了问您明天的安排……是吗?我知道了。您这么累还打搅您,实在抱歉。祝您晚安。”说完,内海薰挂断了电话。“她明天有什么安排?”草薙问。“说是目前还不确定,估计会待在家里,还说拼布教室那边也得暂停一段时间。”“哦。”“不过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不仅仅是确认她明天的安排。”“你的意思是……”“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很明显。估计是一回到家,只剩下一个人了,之前压抑的情感全都爆发出来了。”

草薙紧靠副驾驶席椅背,挺直上身。“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给她打电话的啊。”“即便是并不亲近的人,在面对他们的死亡时,我们或许也会受到打击,不由自主地哭起来。但如果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还会哭……”“也就是说,她对死者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情,对吗?”草薙微微一笑,望着眼前的后辈,“你倒挺有一套的嘛。”“承蒙夸奖,愧不敢当。”内海薰笑了笑,放下了车子的手刹。

第二天早上刚过七点,一阵电话铃声就吵醒了草薙,电话是间宫打来的。

草薙开口就讽刺了一句。“您可真够早的啊。”“能回家睡觉就该谢天谢地了。今天早上要去目黑警察局开会,大概会成立搜查本部。从今晚开始,我大概就得在那边住下了。”“您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怎么可能!你现在马上出发去羽田。”“羽田?为什么要让我去那种地方……”“去羽田的意思当然是要你去机场接人了!真柴先生的太太就要从札幌赶回来了,你去接一下她,直接带去目黑警察局。”“您征得她本人同意了吗?”“当然说了。你叫上内海,她会开车出来。航班八点就到。”“八点?!”草薙立即从床上蹦起来。

就在草薙匆忙洗漱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内海薰打来的,她已经到草薙的公寓门口了。

昨晚的帕杰罗载着两人前往羽田机场。“真够倒霉的,摊上这种事。不管再遇上多少次,我也不会适应这种与死者家属见面的苦差事。”“可组长说‘最擅长接待死者家属的就是草薙先生了’。”“哎?老头子居然还会这么夸我?”“还说您这张脸最能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呢。”“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长得一脸糊涂相吧?”草薙把舌头咂得啧啧响。

七点五十五分,两人到达机场,在到达大厅等了一会儿后,只见乘客陆续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真柴绫音,目标是驼色外套和蓝色行李箱。“会不会是那个人?”内海薰目光紧盯着一个方向。

草薙顺着内海薰的目光,看见了一位与条件完全吻合的女士正在往外走。她那带着忧伤的目光稍有些低垂,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甚至可以称为肃穆的气息。“大概……就是她了吧。”草薙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感到心神不宁,视线没法从那位女士身上移开。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心会如此颤抖不已。0

4

听完草薙他们的自我介绍后,真柴绫音马上询问义孝的遗体现在在何处。“遗体送去做司法解剖了,现在还不清楚情况,稍后我们会去了解,到时候通知您。”草薙回答。“是吗……那就是说,我不能马上见到他,是吧?”她一脸悲伤地眨了眨眼,似乎在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肌肤稍显干燥,这应该不是她平日的样子。“解剖一结束,我们就尽快安排把遗体送还给您。”草薙感觉自己的语调生硬得奇怪。虽然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多少会有点紧张,但他现在的感觉与往常有着微妙的不同。“非常感谢。那就麻烦你们了。”

绫音虽然是女人,声线却低沉,这声音在草薙听来相当迷人。“我们想请您随我们去目黑警察局,向您询问些事,不知您是否方便?”“嗯,之前你们联系我的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不好意思,那就麻烦您了,车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草薙请真柴绫音坐进帕杰罗后座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席上,转头便问:“昨晚接到通知的时候您在哪里?”“当地的温泉。我住在一个老朋友家里,手机关机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你们的电话。临睡前,才听了电话录音。”说罢,绫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我从没想过会接到警察的电话。”“倒也是啊。”草薙随声附和道。“嗯……我想请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听着绫音犹犹豫豫地问出口,草薙感到心痛。她应该是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同时又不敢贸然开口。“他们在电话里是怎么跟您说的?”“只说我丈夫去世了,因为死因有疑点,所以警方展开了调查,没说其他具体情况……”

给她打电话的警官恐怕也没法讲述详情。然而就绫音而言,这一定是一场噩梦,令她整夜辗转不眠。光是想象她坐上飞机时是怎样的心情,就快要令草薙喘不过气来了。“您丈夫是在家中去世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目前死因还不清楚。听说是若山宏美小姐最先发现他倒在起居室的。”“是她……”绫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草薙看向正在开车的内海薰,正好内海薰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草薙想,她的想法应该和自己一致。而此刻距离他与内海薰讨论若山宏美与真柴义孝的关系的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若山宏美是绫音最心爱的学生,从绫音让她参加家庭派对就能看出,绫音把她当家人一般对待。要是这样一个女孩上了自己丈夫的床,那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绫音究竟有没有察觉丈夫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这问题并非一句“凡事难瞒枕边人”就能说清楚的,草薙就碰到过好几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实例。“您丈夫有没有什么慢性疾病?”草薙问。

绫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生前一直都定期接受体检,没听说有什么毛病,而且他也从不酗酒。”“那么他以前也没有突然病倒的情况吧?”“我想应该没有吧,我不知道。说到底,我还是无法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绫音用手支着额头以缓解头痛。

草薙据此判断,眼下最好还是先不要提此案有毒杀的可能。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必须隐瞒她丈夫有自杀或者他杀的嫌疑。“目前只能说是死因不明。”草薙说,“遇上这种情况,不管事情是否属于案件之列,警方都必须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现场的情况。因为当时没能与您取得联系,所以我们就请若山小姐作为见证人,进行了某种程度的现场查证。”“这些我在昨晚的电话里已经听说了。”“您经常回札幌吗?”

绫音摇头。“结婚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回去呢。”“娘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吗?”“听说家父身体不太好,就想抽空回去一趟。回去后发现他身体挺好的,于是就约了朋友去泡温泉……”“哦,那您为何要把钥匙交给若山小姐保管呢?”“我担心不在家的时候会有什么不时之需。她一直都在帮我工作,有时候教室那边要用到存放在家里的资料或是作品。”“听若山小姐说,当时她担心您丈夫需要帮忙,就打了电话,可是无人接听,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去的您家里。您临走时是否委托过她帮忙照顾您丈夫的生活起居呢?”草薙一边留意绫音刚才说的话里的重点,一边小心翼翼地选择恰当的词汇。

绫音皱起眉头,歪着头不解地说:“我也不清楚,或许确实委托过吧。但那孩子挺机灵的,或许根本不必我说,她也会想着看我丈夫那边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请问这很重要吗?我把钥匙交给她保管,是不是不妥呢?”“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天我们听若山小姐说起事情的经过,想找您确认一下。”

绫音双手捂住了脸。“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身体一直很好,周五晚上我们还叫了几个朋友在家里开派对。当时他还挺开心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请节哀。请问当时都有哪几位参加呢?”“是我丈夫大学时的朋友及其夫人。”绫音说出了猪饲达彦和由希子的名字,然后拿开捂着脸的双手,一脸痛苦地说,“我有个请求。”“什么请求?”“我必须立刻去警察局吗?”“怎么了?”“如果可以,我想先去家里看看,我想知道他当时是怎样倒下的……可以吗?”

草薙再次看了看内海薰,但这次两人的目光并未相遇。这个后辈女刑警两眼直视着前方,看来是在集中精力开车。“我知道了,我先同上司商量一下。”草薙掏出了手机。

电话那头的间宫沉吟片刻,答应了绫音的要求。“其实我这里情况有变,或许你直接带她去现场问话更好。带她回家吧!”“情况有变是什么意思?”“这个稍后再说。”“我知道了。”

草薙挂断电话,对绫音说:“我们直接去您家吧。”

她低声说了句“真是太好了”。

就在草薙转过脸来正视前方道路的时候,他听到了绫音拨打手机的声音。“喂?是宏美吗?我是绫音。”

听到她的话语,草薙一下子慌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绫音居然会在这时给若山宏美打电话。但他也没理由阻拦。“……嗯,我知道的。我现在正和警方的人一起回家。宏美,真是辛苦你了。”

草薙感到坐立不安,他无法想象若山宏美会怎样答复绫音,如果她因失去了心爱的人而过于悲伤,把之前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情感全都吐露出来的话,绫音恐怕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似乎是的。你还好吧?身体要紧吗?是吗?那就好。宏美,你能不能也去我家?当然,我不逼你,我只是想听你讲讲情况。”

看来若山宏美说话时还算冷静,然而草薙万万没有料到绫音会叫上她。“你没事吧?那待会儿见……嗯,谢谢你,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啊。”

绫音似乎挂了电话,草薙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若山小姐说她也来?”草薙向她确认。“嗯。啊,不可以吗?”“不,没关系。毕竟是她发现的尸体,您直接问她更好。”草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一方面,他对死者情妇怎样向死者妻子描述发现死者的情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他也打算通过观察绫音听宏美叙述时的样子,来推测她是否已察觉到丈夫与学生之间的婚外情。

下了首都高速公路,内海薰径直把帕杰罗开往真柴家。昨天就是开着这辆车赶到现场的,或许正因如此,她没有丝毫迟疑。

刚到真柴家,他们就看到间宫和岸谷正在门口等着。

下车后,草薙把绫音介绍给间宫。“这次的事,实在是令人心痛。”间宫郑重地向绫音鞠躬致意后,转头问草薙:“事情你都说过了吧?”“大致情况都说了。”

间宫点点头,再次看着绫音。“您刚回来就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些事。”“没关系的。”“先进屋吧―岸谷,大门钥匙。”

岸谷应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绫音一脸疑惑地接过。

她打开门锁走进屋里,间宫等人紧随其后,草薙提着她的行李箱追了上来。“我丈夫是在哪里死去的?”绫音一进房间就询问道。

间宫上前一步,指出地点。起居室地板上贴的胶带还在,绫音看到地上描出的人形,捂着嘴愣住了。“听若山小姐说,当时您丈夫就倒在这里。”间宫解释道。

悲伤和打击似乎再次袭击了绫音全身,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草薙看到她肩头在微微颤抖,听到隐隐发出微弱的啜泣声。“什么时候的事?”她小声问。“若山小姐说是快八点的时候。”间宫回答。“八点……当时他在干什么?”“似乎在喝咖啡。当时地上滚落着一个咖啡杯,咖啡洒了一地,不过我们都已经打扫过了。”“咖啡……是他自己做的吗?”“您的意思是……”草薙连忙问。“他这人什么事都不会做,我也从没见过他自己动手做咖啡。”

草薙留意到间宫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您的意思是,咖啡不可能是他自己做的?”间宫小心翼翼地问。“结婚之前他好像会自己做,不过那时候他有一台咖啡机。”“现在那台咖啡机呢?”“不在了。因为没必要留着,我就处理掉了。”

间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一脸严肃地说:“太太,目前解剖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一切还没有定论,但您丈夫似乎是中毒而死的。”

一瞬间,绫音面如死灰,随即睁大眼睛问道:“中毒……中的是什么毒?”“这一点目前还在调查中,我们从泼洒在现场的咖啡中检测出了强烈的毒性,也就是说,您丈夫死亡的原因,并非疾病或者单纯的事故。”

绫音捂着嘴,不停地眨眼,眼眶眼看着红了起来。“怎么会?他怎么会遇上这种事……”“这是一个谜。所以我们希望太太能告诉我们,您对此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草薙终于明白间宫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情况有变”是什么意思了,他对间宫亲自出面这一点也不再感到不解了。

绫音把手放在额头上,跌坐到身旁的沙发上。“我怎么可能知道……”“您和您丈夫最后一次交谈是什么时候?”间宫问。“周六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也一道出了门。”“当时您丈夫的样子是否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呢?再怎么琐碎的细节都没关系。”

绫音思索片刻后摇着头说:“没有。我实在想不出当时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草薙不由对她产生了同情,这也难怪,刚刚才遭受丈夫猝死的沉重打击,现在又被告知“死因不明”“中毒而死”等等,她的思维难免混乱。“组长,就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吧,她刚刚才从札幌回来,肯定已经很累了。”“嗯,也是。”“不,我没事。”绫音挺直了脊背,“不过请先让我去换身衣服吧,我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西服。“从昨晚?”草薙问。“对,我一直在想办法尽早回东京,为了能随时出发,我早就收拾好了。”“这么说,您昨晚一整夜都没休息吗?”“是的,反正想睡也睡不着。”“这可不行啊。”间宫说,“您最好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不,我没事的,我去换件衣服就来。”说罢,她站起身。

看着她走出房间,草薙问间宫:“有毒物质的种类查明了吗?”

间宫点点头。“据说从剩下的咖啡里检测出了砒霜。”

草薙瞪大了眼睛。“砒霜?就是上次毒咖喱案用的那玩意儿?”“听鉴定科的人说,估计是砒霜。从咖啡中所含的毒药浓度分析,真柴先生当时喝下的剂量远远超过致死剂量。详细的解剖结果下午也应该出来了,不过据说从尸体当时的状况看,与砒霜中毒的症状完全一致。”

草薙叹了口气,点点头。看来自杀或病死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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