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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6 09: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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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史蒂芬·利顿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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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的纷争:新兵

列王的纷争:新兵试读:

人物表

埃西尔 维京文化中的神祇之一

亚历山大 皇家骑士之一

阿尔特 步兵战士

安吉拉 提莫斯村庄东边的铁匠村村民

阿尔丁 学院教授之一

雅典娜 卡莱斯领主的女儿及继承人(卡莱斯城)

巴尔德尔 特里德尔的大儿子

伯纳德 英雄之一

贝丝 铸造厂工头之一

达菲德 皇家骑士团指挥官

达兰尼斯 军士教练官

丹尼尔 步兵战士,提莫斯的挚友

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军团的战斗力量

黑暗骑士军团 与所有文明及王国敌对,由黑暗骑士和夜鹰组成

龙裔文明 传说中这块土地上第一批居民,是天神与龙族的后裔

邓肯 提莫斯的弟弟

杜兰特 铸造厂厂长

弗兰克 学院的科学家之一

华夏文明 据说是与龙裔文明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文明

霍尔顿 特里德尔的小儿子

贾斯帕 提莫斯村里的村民

约瑟 英雄之一

乔伊 城里的女裁缝,提莫斯的挚友

雷米斯法官 雷米斯城的大法官

国王 这片领土的国王(可以来自任一文明力量)

劳伦 学院的科学家之一

莱维克斯 皇家骑士之一

卡莱斯领主 卡莱斯城的领主

卡尔弗登领主 卡尔弗登城的领主,本名阿尔弗雷德

科斯维克领主 科斯维克城的领主

夜鹰 黑暗骑士军团的暗杀力量

诺维娅 特里德尔之女,英雄之一

奥勃拉 首席医官

老玛丽 学院教授之一

佩特罗斯 提莫斯的叔叔

罗伯特 提莫斯村子的村民

鲁弗斯 商会会长

瑞恩 英雄之一

赛尔玛 英雄之一

肖恩 杜兰特的侄子,也是学徒

西米恩 提莫斯村子的村民

伦道夫 皇家骑士之一

特里德尔 龙裔文明的第一位国王

提莫斯 来自塞奇威山附近村落中的一位年轻农民

维京文明 定居在这片土地上的航海文明

大和文明 由定居在这片土地上的皇帝所统治的文明

扎克斯 学院教授之一

泽克耶 学院贤者之一

入侵者

提莫斯和弟弟邓肯在厨房里等待开饭,他们的父亲已经吃上了,饭后他还要去田里干活。母亲搅拌着黑色瓦罐中煮得咕嘟冒泡的粥,与父亲开着玩笑,她的刘海垂了下来,时不时就要向后梳理一下。父亲吃着饭还不忘吸他最爱的烟斗,小邓肯努力挥动手里的木勺子,试图用它将白色的烟驱散。太阳刚刚升起,阳光透过窗户在墙面上舞动着,也映照在了一家人的脸上。

突然,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和尖叫声。父亲看了母亲一眼迅速向外走去。就在他将要打开门的一刹那,整个门连同门框、边墙一齐碎裂飞溅开来。两个穿着奇怪金属衣服、带着头盔的男人闯了进来,他们看上去就像提莫斯在祖父家看过的故事人物。

转瞬间,父亲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的烟斗掉下来滚落到烤炉旁摔得粉碎。高大的男人从父亲的胸口拔出剑,恶狠狠地向提莫斯走来,挥舞着利剑向提莫斯和母亲砍去,剑上甚至还带着父亲温热的血。

提莫斯躲开了攻击,那把剑砍飞了瓦罐,连着桌上的面包和水罐一起扫落在地。完全被吓傻的提莫斯面对男人的再次攻击,本能地举起双手躲避。幸运的是,这一击也落空了,攻击者的剑尖与提莫斯的罩衫缠在了一起,当男人试图拔出长剑时,提莫斯身不由己地被拖动向前。此情此景激怒了男人,他抡起拳头,金属护手重重地砸在了提莫斯的太阳穴上。提莫斯像他的父亲一样倒了下去。那人低下身子试图抓起他,却被大喊着冲过来的邓肯阻止了。邓肯瘦弱的胳臂被那男人粗暴地拎了起来,一把扛在了肩头。小邓肯砸在他背甲上的拳头没有产生任何作用,男人再次提起拳头向提莫斯的肚子狠狠砸去,随后,他便带着邓肯扬长而去。

提莫斯痛得喘不过气,耳中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血从口鼻中流出。透过地板和椅子间的缝隙,他可以看到另一个入侵者用没戴手套的手抓住母亲漂亮的黑色长发,用剑抵着她的喉咙,拖着她走到桌前,强迫她坐在那里。

母亲尖叫着,用力捶打着入侵者的手。那人怒吼一声,挥起手将母亲狠狠地甩开,而母亲也不甘示弱地用指甲挠花了他的脸。这时,那男人抬手轻轻一挥,剑刃瞬间划过了母亲的喉咙。尖叫声戛然而止,母亲倒在了地上。男人用她的裙子擦了擦剑,转身穿过门廊离开,迅速隐没在了他的同伴之中。提莫斯勉强恢复了意识,追了过去,却滑倒在了父母的血泊中。

内心充斥着混乱与惊恐的提莫斯扑向父亲和母亲,发现他们都已经没有了呼吸。提莫斯抓住铁三脚架的腿,勉强让自己站起来,他不断地呕吐着,炉子上的锅被铁架子碰得摇来晃去,壁炉里爆着火光,噼啪作响……

提莫斯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走出来的,他来到了大街上,满脸泪水地靠在院墙外。村子里充斥着尖锐的叫声和马匹奔跑时发出的沉重声响,它们穿梭在房屋与房屋、摊位与摊位之间,这里本该是农夫、铁匠和屠夫售卖货品的地方,而鞋匠、裁缝和药材商的叫卖声也销声匿迹了。

提莫斯茫然地寻找着弟弟,他根本无法从成群的士兵中辨认出是谁攻击了他们,哪里都找不到邓肯……

哦!他的爷爷奶奶!还有佩特罗斯叔叔!

提莫斯迅速跑过后巷,避开主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跑到转角处他停了下来,看着广场上的大火,天知道那是什么在燃烧,还散发着地狱般的恶臭。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人们,连马也都装备了金属饰扣、皮制鞍具,还有胸甲。铁具在火光的映照中闪闪发光,地上散落着各种生活用品,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残破不堪,血迹斑驳,他们沉默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有的妇女和儿童被士兵逼迫着交出财物,他们胆怯地抽泣着,在交出仅有的钱财后,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残忍的杀害,尸体被抛入腐臭的尸堆。一个绝望的女人举着剑冲向攻击者,她疯狂的怒吼和咆哮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力量,攻击者轻而易举地将她一刀砍倒在地。女人痛苦地翻滚着,尖叫着……直到另一个男人施舍般地向她的胸口又刺入两剑,尖叫声停止了,鲜血浸入了干涸的土壤。

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马车上装满了从人们的身上、摊位上或是从房子里抢来的战利品,由另一群骑马的人控制着。

黎明前的微光照亮了南边的田野和西边的仓库,堆放着谷物、干草、蔬菜的仓库被洗劫一空。火把穿过敞开的大门被扔了进去,点燃了那些在夏天里晒干的枯草……

他终于冲到了爷爷和奶奶生活的那所大房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曾经生活的房子。他们一个躺在冰冷的地上,一个躺在床上,死亡的沉寂将提莫斯与那些曾经温暖的记忆彻底撕裂开来。

他突然想起佩特罗斯叔叔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赶往伐木村,这样才能在天亮前准备好摊位。他闭上眼睛祈祷:“神啊,请保佑邓肯和佩特罗斯叔叔平安无事。”

突然,提莫斯感到有人正在向他藏身的拐角处靠近!

他拼命向屋后曲曲折折的小巷跑去,希望没有人看到他。然而,慌乱中他弄错了方向,拐到了另一个满是人和马的广场上。

太阳冲破地平线的那一刻,阳光照到了一把飞旋的利剑上。提莫斯出于本能地闪到了路边,一块尖利的马蹄铁从他的头顶飞过,慌乱中他摔进了泥里,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辆大车的车轮后。他小心地观察着,一个骑马的家伙在广场的另一侧,距离他大概50匹马身的长度,那人的打扮和其他入侵者没什么区别。对方大概没有注意到他,也可能认为一个年轻的农夫不值得大动干戈。

周围闲逛的士兵挥舞着拳头或是短剑长矛,还有一些拿着弓箭的人正在朝天上发射箭矢,他们根本不在意那些箭最后是射中村民还是自己人。各种声音震耳欲聋,垂死的呻吟声淹没在了马蹄和车轮声中。提莫斯看着那些身穿蓝紫条纹束腰、裹着锁甲的入侵者们,像一群毫无感情的机器屠戮着村民,洗劫着他们的房屋,将战利品向他们的战车上抛去。牲畜们也不能幸免,马、驴和牛被拴在了抢来的车上。

提莫斯惊恐交加,粗重的喘息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呜咽,肮脏的粪土和泥水掩盖着他瑟瑟发抖的身躯。他眯着眼望向远处冒着烟的断壁残垣,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泥土,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与心脏沉重的跳动混在一起,让他还能在恐慌中保持一丝理智。

车底突然开始冒烟,浓烟被风迅速扩散,刺痛了提莫斯的双眼,灼痛了他的喉咙和鼻子。“这里还有一个!”一个声音喊道。“这个够大。”另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回答,操着同样奇怪的口音。

失明

提莫斯看不到说话的人,但他想那些人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马上就要没命了。

提莫斯感到死神的脚步已经来临,他甚至有点期待一个速战速决的杀戮来结束这难以忍受的苦痛与折磨。

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喂,别动!”“长官好!抱歉没有看到您。这马车这么大个儿,我们可以用它来……”“我说了别动它。没时间了,带着已经到手的东西赶紧撤。山城那边应该已经派出了援军。埃里克森,在你那个魔法火焰熄灭之前务必把这辆车烧了,我们不能把它留给敌人。”

原来他们说的不是他。

一簇奇怪的绿色火焰笼罩了马车,或许是因为车上干草被点燃的缘故,那辆马车渐渐变成了橘黄色。

来不及理会这些士兵和奇怪的火光,提莫斯向马车的另一侧挪去,他努力克制想要咳嗽的冲动,必须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到处都是浓烟,燃烧的马车蹿起的火焰有一匹马那么高,而车上那些被点燃的干柴在烟雾中映出奇怪的影子。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离开马车,却被一个滚烫的陶罐绊了一跤,直挺挺地躺在了温热坚实的地上,倒在一批散发着恶臭的战马的后腿旁。这批战马身穿盔甲,皮革和布料填充在内,马鞍上搭着一个穿盔甲的男人的腿。不同于杀掉他父母的凶手和其他正在庆祝胜利的士兵,这个男人钢甲上的金银镶嵌物,在火焰和午后阳光的映照下穿透浓烟,闪闪发光。马鞍上有着精美的雕刻,下面垫了一块长方形的小毛毯,毯子下是一块闪闪发亮的布,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轻,上面绣着复杂的绿色图案,背景是紫色和蓝色的条纹。

骑士的头盔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后面,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头盔都在他的盔甲上叮当作响。他的灰色短发上戴了一个小银发箍,上面镶着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斑驳的银色胡子中间编了一根细长的辫子,夹裹在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中间,上面还系着一枚点缀着红宝石的金环。

这匹马被击中时受了一惊,一脚踩碎了陶罐,还差点踩到提莫斯的手指。骑士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提莫斯吓了一跳,他用力踩了一脚马镫,拨出了镶着宝石的长剑。提莫斯用双手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时,摸到泥里有个东西,他站起来的时候本能地抓住了它,那是陶罐的一块很大的碎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陶片往左边一扔,它在空中旋转着砸中了骑士的左眼,正准备砍向提莫斯的剑瞬间掉在了马的身侧——骑士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喊大叫,挣脱了缰绳的马跑了起来。

骑士咒骂了一声,后腿绷直,左手紧紧抓住缰绳,同时还笨拙地用右手捂住左眼,竭力想把受惊的马控制住,“给我老实点儿!”

提莫斯隐约地意识到,周围士兵的注意力发生了变化。这家伙是入侵者的首领!在马和骑士还乱作一团时,提莫斯将这张脸、他的铠甲、蓝紫条纹和绿色图案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见鬼,谁帮我把剑捡起来!”

影影绰绰中,有人遵从了骑士的命令,而提莫斯撒腿狂奔,他放弃了房屋和田地,而是掉头往南边森林的方向跑去。在他身后是呐喊声和铠甲的碰撞声,发现马车的那两个步兵正在追赶他。好在他年轻力壮,也没有沉重的铠甲和武器的束缚,跑得非常快。他知道,只要进了森林,就可以利用茂密的树丛、灌木还有岩石沟壑甩开他们。

就在此时风吹散了烟雾,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了起来。提莫斯回头看到追赶他的人不止那两个步兵,更为可怕的是被他打伤的那个男人调转马头,绕过燃烧的马车加速追来。提莫斯可以看到那人左眼周围有一圈黑色的血迹。

万幸的是,这些追兵打从一开始就和他逃跑的方向不完全一致,风停之后浓烟再次出现,隐藏了所有人的身形。提莫斯不停变换着逃跑的方向,绕了一大圈选择了最后一次看到追兵的方向,他判断这些人已经离开了那里,并祈祷着他的脚步声可以被马蹄声、喊叫声和物品碎裂的声音掩盖住。在左侧不远处,他隐约看到那个受伤的骑士策马向森林里飞奔而去。

提莫斯一路疯狂地奔跑着,跑进了村里,与村民、士兵和遇难者擦身而过,经过了一间间房屋,最后来到纺织工人的屋子前。提莫斯一头闯了进去,挪开地上的篮子、盘子还有一个婴儿摇篮的半成品,一把掀起地毯,扭开了地面上的大铁环。

安妮是村里的纺织工,继承了她父亲的手艺,而她的父亲也是从她爷爷那里子承父业。她的祖父约翰·亚当斯,既会纺织又会酿酒,尽管现在村里不再有人自己酿酒而是直接从伐木村买,但多年前约翰建造了一个酒窖来存放酒桶。当安妮在屋里织布的时候,这个酒窖就成了村里孩子们喜爱的游乐场。

现在,它又多了一个用途。提莫斯沿着窄梯爬了下来,关上地窖门,在黑暗中呆坐在这个曾经的乐园中。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马上折返回地面,打开门把毯子拖了过来,这样关上门的时候毯子就可以把地窖的门重新盖住。但愿没有人注意这里,最好连匆匆一瞥都不要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这里会有一个地窖。

提莫斯被黑暗紧紧包围,为了不再害怕他开始思考,只要他能活下去,他就可以去找他的弟弟和叔叔。在最残酷的环境下,提莫斯似乎在一瞬间成熟了。

他感到内心涌起了层层怒火,对这些加诸他的家庭、朋友以及未来人生的苦难感到无比愤怒。为什么?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是先辈们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引来的报复,还是因为贪婪,或是单纯的喜欢战争?甚至不过就是表面上看到的,愚蠢而毫无意义的暴行?关于未来,提莫斯不得不用上全部的精力去思考——曾经,他的世界是那么的温暖,他和他的父亲、朋友,也许有一天还有他自己的孩子,在田野里辛勤而愉快地劳作。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和这样的人存在。现在他体会到了这一切,而这些罪魁祸首所犯下的罪行,也许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提莫斯的内心渐渐形成了一颗新的种子,包含着坚定的意志与决心。他要复仇!

提莫斯走出了酒窖,世界已不复从前。天依旧是蓝的,太阳依旧照耀着大地,蟋蟀们依旧欢叫着,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而慵懒的夏日午后。入侵者踪影全无,浓烟也已散去,但烟尘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田野里有些地方还在缓缓地冒着烟。提莫斯穿过街道向广场走去,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以往这些细小的声音都会被忽略或是令人愉快,而现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他甚至看到了一些完全不知道从哪来的绿头蝇。提莫斯感到恶心,他知道这些东西和他闻到了同样的味道,除了烟尘和小麦脱粒的粉尘味道之外,还有浓浓的血腥气。

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时,提莫斯的心差点跳了出来。那是杰德——坦提娜和雅各布的二儿子,而他们夫妻也许就躺在那栋已经烧光了的房子之中。雅各布是一个喜欢大嚷大叫的酒鬼,但此时此刻看着庭院中冒着烟的断壁残垣,提莫斯的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同情。他衷心希望杰德、坦提娜和雅各布在最后时刻没有目睹彼此的死亡。

正当提莫斯准备离开村子去找邓肯和佩特罗斯叔叔时,他在一个转角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农夫,和他父亲一样的农夫。从外貌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努力工作的人,长年风吹日晒造成的黝黑皮肤,头上戴着宽檐帽,双腿分开,脸埋在土里,一只胳膊伸了出来,另一只则压在身下。提莫斯看着他,觉得眼睛好像被蜇了一下,眼泪涌了出来,正当他要跨过去的时候,男人的手动了一下。

提莫斯把他翻了过来,心头再次涌上悲伤。在去寻找家人之前,他还有事要做,这个人需要他,也许还有其他更多的人需要他。强忍着痛苦,提莫斯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邓肯和佩特罗斯叔叔是安全的,那么他没有赶过去的必要。如果他们处于危险之中,那么只能希望有人像他帮助这个农夫一样去帮助他们。而现在,他的村子需要他。

除了头上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之外,这个男人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口,他意识不清,轻轻地呻吟着,眼皮不断颤动,提莫斯伸手摸了摸,发现他的一只眼睛有点向外鼓着。在提莫斯的日常生活中,他经常会看到人们因农活而受伤,像是坠马、被干草叉或手推车碰伤。提莫斯喜欢读书也善于分析,记忆力超群。有一次他和父亲去铁匠村,一个铁匠正在给他的犁上安装提莫斯父亲发明的改装刀片。提莫斯闲来无事便溜达到政务厅,在那里他找到一本描述各种疾病和治疗方法的医书,他快速地把那本书通读了一遍,牢记在脑海中。

因此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至少有严重的脑震荡。他很可能是被剑或长矛打昏了,又或者是被钢靴或马蹄踢晕了才死里逃生。这时一声急促的轻呼传来,提莫斯看见一个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女人,她是铁匠村的巴贝拉,偶尔会到村子的集市用珠宝换取食物。他们一起把农夫抬到最近的房子里,让他半俯卧着以免发生呕吐。巴贝拉用湿布擦男人的额头,表示会留在这里照顾农夫,直到有人过来替换她。

接下来的数小时内,天色渐渐变暗,躲藏在房子里和田地里的

幸存者

,还有从其他村子赶过来的村民和提莫斯一样,忙着救治受伤的村民,料理死者的后事。

直到半夜时分,提莫斯才鼓足勇气举着一支刚点燃的火把向自己的家走去。当提莫斯正在帮助一个男孩处理伤腿时,从田里过来了两个男人帮他料理了祖父母的遗体。小男孩的腿应该是被剑或矛弄断了,当腿被扳直的时候,男孩疼得大叫。处理完毕,提莫斯回到祖父母的小屋,那两个人正把裹着床单的遗体放到车上。“这里已经处理好了,但我们没有粗心到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来吧,和我们一起去你父母家,我们会照料好你的父母。我还记得你的妈妈,提莫斯。许多年前,在我为写信发愁的时候,是她帮助了我。”粗犷的西米恩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你可以放心地离开这里。”“你们有没有看到佩特罗斯叔叔或是我的弟弟邓肯?”“没有,提莫斯。”詹姆斯回答道。“我不太确定,但我听我儿子说,丹顿奶奶告诉他,在她和侄女从村西来到这里的途中,看到佩特罗斯倒在村西边河堤上的水坑里。因为没有工具,她们只能用手捧了些泥土和树叶把他简单地掩埋起来。”“这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们,西米恩、詹姆斯。我替爷爷奶奶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但接下来,我需要亲自照料我的爸爸妈妈,这是身为一个儿子的责任。”提莫斯这样说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走进家门,把目光从父母身上移开,从井里打了水,装进了皮袋。随后,他在台阶上坐了好几分钟,静静地呼吸,请求大地女神能够赐予他力量,但却一无所获。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继续下去。

提莫斯硬着头皮把两具冰冷的身体平放在干净的地板上,尽可能地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他仔细地给父母清洁身体,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把房间内的物品尽量清理干净。他用围巾盖住母亲的脖子,为她梳理了长发,又给父亲整理了胡须,尽管做完这一切,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好多少。

广场上燃起了一个个火堆,聚在那里的人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慰,提莫斯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扔了进去。然后他用井水冲了三次澡,换上了新衣服。他去问每一个遇到的人,有没有邓肯的消息,并请求他们如果有消息马上告诉他。最后他穿过村庄,一直走到森林之中,躺在蕨草丛中,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他睡了三个小时后,迎来了灰暗而温暖的新一天。人们聚集在广场上谈话,互相拥抱,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放在首位的就是关于集体葬礼的提议。

提莫斯帮忙去找走丢的山羊和鸡,它们从坏掉的围栏里逃出来,或者是从敞开的院子里溜了出去。大多数的鸡和羊都悠闲地在果园或森林里觅食,所以很快就被重新围了起来。其他一些可能已经跑进了森林深处,也许还来得及找回来。大部分的马和牛都被当作坐骑或者是战利品掳走了。田野里有四分之一的奶牛和绵羊失踪了或是留下了被屠宰的痕迹,好在大部分还活着,在即将到来的冬季能够为人们提供足够的牛奶、肉类和羊毛。对于幸存下来的人来说,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牧羊人贾斯帕温和地发号施令,他是一个头脑冷静的领导者,这让人实在有点儿出乎意料,那些迷糊的、受伤的人也愿意听从他的安排。提莫斯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个年轻女人腿上的箭伤,伤口是前一天晚上被发现的。当他正在干净的绷带上涂抹羽芒菊叶子捣成的药膏时,贾斯帕爬上了一个倒扣的桶,开始讲话。“安吉拉在半小时前来到了我们这儿,她是东边铁匠村的杂货店主,骑着仅剩的马去伐木村寻求过帮助。很遗憾地告诉各位,那两个村庄和我们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她几乎走遍了周围所有的村庄。感谢大地女神的庇佑,许多偏远的农场和较小的矿井得以幸免。入侵者似乎很匆忙,他们只袭击了主路向东沿途的村庄。”“据她所说,外面有谣言称我们的村庄逃过了这场悲剧。他们都觉得我们有足够的食物储备——尽管女神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所以,今天早上很多人徒步来到了这里,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同胞。”“在这场灾难中,我亲爱的罗丝和最小的孩子都被杀掉了,而另外两个女儿也被当作奴隶抓走了。现在我的心就像一座冰山,如果它能融化,悲伤必将像洪水般决堤。我相信你们都有过类似的恐怖经历,但我们必须坚强起来思考、工作,竭尽全力,防备自然灾害和野生动物的侵害,确保我们的食物不被偷走,还要照顾那些前来求助的人们,重建房屋和加强防御。”“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掠夺者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昨晚来到这里的朋友告诉我,这些人似乎正在被追杀,追赶他们的人穿着不同颜色的军服。虽然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我要说的是,多亏了安吉拉,我们才能够对追捕者有更多的了解,尽管她所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些人的确是在追捕入侵者并且不会惊扰村民,甚至还会施以援手。我们都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安吉拉的到来让我们知道,谁将是我们的朋友。”

这番话让人们清楚地意识到,尽管他们的村子里和附近农场里都有同胞被残忍地杀害,但仍有许多幸存者,包括了集市和聚会上见过的熟悉面孔以及亲人们,他们现在很安全,并且正在向着村子赶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骑着驴闯进了广场。他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沾着烟煤、泥土和血迹。看上去神情慌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庄也遭到了攻击。他高喊着入侵者,声音急切地讲述着另一个东部路边的遥远村庄遭遇劫掠的经过。“又有人从山上那个新冒出来的城镇冲过来了!快藏起来!他们会像上一批侵略者一样攻击我们的!快!”

这位新来的逃难者手足无措,在村民们的安抚下才慢慢平静下来,被带着去喝水休息。这时提莫斯发现只有他和另外几个人留在安吉拉和贾斯帕的身边。“新冒出来的城镇?贾斯帕,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终于有人问了这个问题。“虽然他看起来疯疯癫癫,但说的话还是可信的。与我们收到的情报一样,在攻击开始前,

塞奇威山

上闪过一道亮光。”“真的吗?怎么会这样?那里除了杂草应该什么都没有!”“入侵者一定是从那里来的!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提莫斯问道。“不,”贾斯帕说,“那个老人提到了,从那座城里出来的人,服装和旗帜的颜色与入侵者不同。而且他还看到那些人在追赶着一个看起来像入侵者的士兵。”

这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一群人涌向了广场的中央,男女老幼推着车,背着包袱,甚至带着一些家畜。这些来自伐木村的人们见到了亲人和朋友,彼此交流着劫后余生的感受,因重逢而欢喜,因噩耗而悲伤。

会议结束后,提莫斯继续抓着广场上的人挨个询问邓肯的消息。当他来到阿斯特丽德老师这里时得到了一个消息。“是的,我看见他了。我很抱歉,提莫斯。他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之一,曾经是现在也是,就像你一样,你们都非常聪明。他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被带走了。”“带走?”“是的,被入侵者俘虏了,包括一些女人,还有一些男孩和女孩,都是那种年纪虽然不大,但可以派上用场,又不至于惹麻烦的孩子。邓肯就在那些孩子当中。我看见他被捆起来扔上了车。不过,他的精神很好,还很用力地踢了一个野蛮人的下巴。他一定还活着。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很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很久以前?”“是的,在一百多年前,不过那时惨剧并没有发生在我们的村庄,而是在海边,是多索尔迈特的渔村。历史书中有着完整的记载,这些没有作为课程教授给大家。入侵者们掠夺、屠杀、捕获奴隶。对于他们来讲,人和粮食、家畜、金子并没有区别,只是货物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抓住阿斯特丽德哭喊道:“妹妹!”谈话被打断,而对于提莫斯来说,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佩特罗斯叔叔都死了,而邓肯,则变成了奴隶。

他感到全身上下的热血在不断翻涌,头痛欲裂。那些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和那个骑士的容貌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一定会找到他们,救出弟弟,报仇雪恨。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找到那些人?他不会使用任何武器,毫无战斗经验,要如何面对这些强大的仇人?幸存者

总会有办法的,提莫斯想。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先去救助那些活下来的人。

他负责帮忙取水做饭,从没有被洗劫的商店里找到了一些马铃薯之类的蔬菜,甚至在一所房子的废墟里发现了几罐蜂蜜酒,那所房子的主人和他的家人已经全部遇难了。所有的物品都被送到了广场上,与伐木村那边带来的面包和森林洞穴取回的奶酪一起限量发放,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现有居民和新居民的食物供给。

人们谈论的话题不断变换着,对死难者的悲伤与同情,对入侵者是否会卷土重来的担忧,而更多的则是对于现实的焦虑:如何照顾伤者,安放亡者;如何应对当天或第二天的大小事务;如何建造一个更大更好的面包烤炉,因为旧的那个已经在入侵者抓捕马匹的时候被撞坏了;如何挖一个新的烧烤坑炉;如何用收集来的木板、织物和芦苇搭建临时庇护所。这已经不单单是重建工作,而是全新生活的开始。

贾斯帕、安吉拉和其他一些头脑灵活的人坐在一起,为塞奇威山上出现的神秘城市争论不休。提莫斯手里拿着一块奶酪、一根不太新鲜的胡萝卜、一块干面包和一壶水,坐在一旁一边吃一边静静地听着。

那个惊慌失措的骑驴人是错的,更多消息证明了那座城市派遣的部队是向着海岸线进发的,那是入侵者逃跑的方向。成千上万的士兵用巨兽拉着各式各样奇怪的机器,他们全副武装,整齐有序地前进,而不是像入侵者那般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部队已经向北行进了数十英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沿途的村落对他们毫无吸引力。

而且还有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另一个城市在南边的某个渔村旁突然出现。大量的士兵从那里出发,他们并没有选择宽敞的大路,而是穿过村落蜿蜒向北。那支部队带着用木头、绳子和钢铁制成的机器,驾驶着军用车马,伴随着喧闹的鼓声浩浩荡荡地行进着。他们无视周边的村落和村民,在最后一批部队出发后就关紧了城门。消息是间接传过来的,据说部队的出发时间是在塞奇威山神秘城市出现和当地村庄被袭击之前。

提莫斯整夜都在听着他们的讨论。不断有难民陆续抵达这个小村庄,带来了各自的遭遇。那些从悲伤中平静下来,既没有受伤也不觉得困倦的人正在谈论更多相关的话题,包括西边高山上突然出现的神秘高大的建筑。“那一定是入侵者的城市。他们正在返回的路上,但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走了大路。”屠夫彼得分析道,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他们讨论着关于塞奇威山城的旧闻,那里曾经有着护城河、长长的城墙和高大的城堡。大部分人都去过那里很多次,打猎、野餐或是放牧,提莫斯也曾和弟弟与父亲一起去过。长久以来那里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荒山,非常高大,山顶宽阔平整,可以俯瞰整个平原,但也仅此而已。

提莫斯和邓肯最后一次与父亲去塞奇威山的时候,父亲也曾说这里只适合打猎或是在山脚采蘑菇。“这里岩石太多没办法耕种,如果只是为了欣赏景色就把房子盖在这里,那就必须得在农场和水源之间不断往返,这完全没有必要。我爷爷告诉我的那些关于旧城的往事听起来有些可笑。当然,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来这里玩,但肯定找不到关于旧城的痕迹。没有遗迹,没有路,只有传说。”提莫斯和邓肯的确是花了不少时间想去挖掘出一些关于那座旧城的蛛丝马迹,但只在树林里收获了尘土、杂草和破石头。

然而现在,塞奇威山上的确出现了城市,很多幸存者都看到了它,仿佛是在一天之内拔地而起。那些突然出现的东西也可以突然消失,提莫斯恍然大悟,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所谓的旧城毫无踪迹可寻了。

魔法,令人生畏,又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现在那座山城里面全是人,士兵们看起来和入侵者很像,但却穿着不同颜色的盔甲,看起来也是纪律严明。曾经有两个寻找山羊的伐木村女孩在城门外与那里的人交谈过,她们遇到的人并不是士兵,穿着很普通,但衣料质地很好。可惜现在无法向她们打听更多的信息了,那两个女孩也像邓肯一样被掳走了。

大家一致认为,来自塞奇威山城的部队也在沿着海岸线的方向追赶着入侵者。这就能合理解释为什么入侵者如此慌张,不作过多停留的原因了。

但关于城市部队的动机,大家并没有达成共识。

安吉拉说:“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必然是认为我们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否则为什么如此劳师动众?如果他们干掉了那些侵略者,又把矛头转向我们,我们要如何应付他们?”“他们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那些女孩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们没有对我们发动战争,他们是入侵者的敌人。就像我和你说的那样,罗伯特,”贾斯帕示意来自西边村落的一个村民,他和他的家人都安然无恙,正坐在火边吃东西。“我们姑且把他们当作我们的朋友吧,或许有一天他们另有打算,到那时再想办法对付他们就是了。目前我们没办法同时抵抗更多敌人,而且现在我们必须向那座山城里的人求助,否则我们也许无法撑过这个冬天。”

谈话和争论继续着,提莫斯则坐在原地睡着了。当他被冻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火堆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两个人静静地走来走去,还有好心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把一件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他把它折好放在一块比较显眼的大石头上,便于衣服的主人取回,接着他起身去方便了一下。

太阳升起来了,天空蔚蓝,昆虫迎着阳光飞舞着、鸣叫着,大自然似乎对这场人间灾难一无所知。没过多久,人们纷纷起床,照料那些行动不便的伤者吃早餐,这些早餐也都是用昨晚剩下的残羹冷炙做成的。

锯木声和锤子的敲打声从村东边传来,人们正在使用废墟中回收的材料修建谷仓。谷仓也可以用来安置难民和无家可归者,比盖房子快多了。

提莫斯正拿着铲子挖烧烤用的坑,接着又被派去帮忙用手推车搬运石料到新的面包炉那里。虽然他们尽可能地使用旧炉子拆下来的石料,但这个新炉子太大了,材料显然不够用,有人建议从烧毁的建筑上拆石料,但另一批人不同意。两拨人各执一词,一方认为就应该从房子上拆,另一方则觉得应该让房子保持原样,未来更容易重建。因为采石场离这里相当远,就算那边有石头也没有多余的手推车可以搬运。最后,一群年轻人和女佣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用那些坏掉的车拼凑了一辆新车,并把两头奶牛拴在车上。提莫斯加入到了运输石头的队伍里,他们沿着河流走过旅人弯道,将装满石块的车运了回来。

当提莫斯和其他人正努力重建他们的村庄时,另一批人在毁坏的果园西边挖了一条长长的深沟将死者妥善安葬,人们怀着敬畏将他们埋葬在深沟的底部,并在一块块木板上刻下了死者的名字,插在他们头顶的土地上,等到时间允许的时候,再为他们制作石质墓碑。广场旁边的橡树上钉着一块大木板,上面记录了死者和失踪者的名字。而确认死去的失踪者的名字则被划掉,加入到死亡名单中。

傍晚,人们都聚集在这里,各自向祖先或者大地女神祷告,举行着不同的葬礼仪式。

通常在葬礼之后村子里会举办餐会以缅怀死者的一生。但这次没有。即使他们想这样做,食物的储备也不允许。于是人们只好聚集在广场的火堆旁,一起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贾斯帕和整个区域的临时委员会成员制定了一些应对现状的方案,并指派不同的人负责执行。首先,在罗伯特的指挥下向其他村庄选派搜救队,寻找遇难者,同时尽可能多的收集有用资源。提莫斯的村庄不知不觉成了区域的中心,人们陆续来到这里,至少在这个地方能过上一小段安稳的生活。

每个人都同意应该筑起一道抵御外来进攻的防护墙,但是却在防护墙的形式上产生了分歧。有些人说需要在整个村庄周围筑起完整的防护墙,虽然任务繁重但势在必行。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与其兴师动众地建造一个庞大的防护墙,不如把村子划分成若干块,迅速围建小的安全区,再用最少的资源一点一点地完善其他区域。这样一来,就会有若干个独立的安全区,如果其中一个被攻破,人们还可以迅速逃往另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再调整防护墙打通各安全区。最终,这个村庄不仅会有一个完整的围墙,里面还会有许多独立的安全区域。人们可以从毁坏的房屋地基上开始修筑,然后再把它们一个一个连起来。经过反复讨论,这个计划被采纳了。

但在提莫斯看来,无论是物力还是人力,根本就没有多少资源可以用于建造有效的防护墙。他找到贾斯帕,担忧地说道:“你也看到过那些全副武装的战马和挥舞着刀剑的士兵。如果他们用攻城车或者火攻对我们进行攻击,那些木质防护墙根本不堪一击。”

贾斯帕四下张望了一下,把提莫斯迅速拉到一边。“听着,提莫斯,你是对的。我知道你有着你父亲的学识和你母亲的聪慧。我们都知道现实情况有多糟糕,可他们呢,那些刚刚逃亡到这里,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村民们会怎么想。虽然我们只有铁棍、粗糙的木头和深埋在地基之中的石柱能派上用场,但如果让他们就此停下,他们会不会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确实如此。”提莫斯沉吟道。“还有,现在我们必须让他们团结起来,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工作,否则支撑他们的精神力量将彻底崩塌,为了逝者、幸存者还有那些家庭,”他指着忙碌着的男男女女、老人孩子,那些坚定地完成着工作的人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对大家都有好处。面包烤炉已经基本完成,烧烤坑炉也差不多了,蓄水箱也准备修建起来,制桶工匠们正在研究如何把桶改成大水箱。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强壮的矿工和农民,他们让孩子们照看动物,自己正在设计和建造第一道护栏。哦,在阿比盖尔和沃尔什家的老房子那边,从房屋地基的位置挖了一条通向冬季谷仓的地道,已经挖了一半了。提莫斯,源源不断的士气,专注的精神,还有努力去重建新的生活和家庭的希望,这才是现在真正的防御。等到这些结束了,将会有新的理由让我们开始更好的生活,这些也会成为我们更加坚固的精神支柱。防护墙——它们可能起作用,也可能不起作用。但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去奋斗,去养成新的习惯,去创新创造,这才是修建防护墙带给我们的真正意义。”

接下来的时间里,提莫斯思考了很多事情,这时一对父子来到了他们的村庄,儿子因为喝了路边水坑的脏水生了病。当人们忙于照顾他的时候,父亲埃德加领了一些食物和水,一边吃一边告诉了提莫斯一些有趣的消息。“塞奇威山上的魔法之城正在招兵买马。当袭击发生时领主派来的代表正在我们村子里做宣传,他们可以提供非常丰厚的报酬,可惜那个代表和他的同伴在第一波袭击中丧生了,不过意思传达得很清楚,他们需要人,现在就要。”“那个……领主,他为什么要招人?”一旁的西米恩挑了挑眉,问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埃德加说,“他们的宣传才刚刚开始,屠杀就从天而降了。从我所获得的信息来看,他们需要农民去种地,矿工去挖矿,还需要很多其他人,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我们日常做的那些。他们承诺被雇佣的人依然可以留在自己的村子里,他们会提供丰厚的报酬,而且还会用高价来收购各种产品。他们还说那位领主拥有很多魔法,可以用来教会人们如何提高产量。”“魔法?胡说八道。”一个胸口缠满了绷带的老妇人说道。“信与不信随你,但你能解释为什么一座城堡和一大堆建筑能在一夜之间出现在山上吗?就算不是魔法,只要不去祸害其他人,是什么都无所谓。”安吉拉说。“只需要农民和矿工吗?”“不,年轻人可以接受培训,农民、矿工、伐木工和其他职业都可以。他们还提到他们需要士兵。”埃德加说道。

提莫斯向前倾了倾身子,“士兵?”“年轻人,别觉得加入他们有什么好,”贾斯帕说。“从我们过去几天所看到的情况来看,那些士兵们都是非常残忍和邪恶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去追杀那些逃亡的士兵,战斗一定会非常凶险。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不要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他向这些人说道,“各位,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头脑发热地跑去报仇,我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提莫斯和其他人都点着头表示同意。但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加思索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会老实地待在这里。这场灾难太可怕也太残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做一些事,他会想念这里的亲朋好友,虽然不告而别让他觉得有些内疚,但他知道贾斯帕和其他人将会带领人们重建村庄开始新的生活。这里不需要他,他要去塞奇威山寻找那位领主,成为他的士兵。

然后将亲手解决那些杀害他亲人的凶手,把他的弟弟邓肯救回来。塞奇威山

日落前,提莫斯带着他的全部家当——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挂在身上的用毛毯做成的包袱来到了塞奇威山脚下。

他给贾斯帕写了张纸条,交代了如何处理他父母和祖父母家的房屋。其中两栋没有损毁的房子可以提供给无家可归的难民,如果未来人们有了新的住所,不再需要它们了,可以将祖父母的房屋当作学校,父母的房屋改建成图书馆——这些设施他在其他地方看到过,但自己的村子里并没有。其实只要村里有需要,将这两栋房子拿去做什么他都没意见。

写完这些,他又读了一遍,觉得很满意,就把字条塞进了贾斯帕的外套口袋,悄悄溜出了村子。

离开熟悉的环境,面对未知的未来,提莫斯既害怕又觉得是一种解脱,只是勇气还欠缺了一点儿。

他穿过逐渐稀薄的森林,踏过一望无际的草原,眼前终于出现了塞奇威山。山前还有一些小山丘和河流。提莫斯脱掉衣服开始过河,他顶着衣物和包袱防止被水打湿,踏在浅水中的一些石头上,慢慢向河流深处走去,好在河水并不深,还没有没过他的胸口。颤颤巍巍地过了河,提莫斯重新穿上了裤子和靴子,在月光下冻得瑟瑟发抖。他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希望能够让自己暖和一点。当他穿过最后一个山丘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尽管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座城市,尽管已经听很多人描述过它的存在,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里曾经只有一座孤傲荒凉的大山矗立在森林的边缘,被连绵数英亩的低矮而茂盛的绿草所覆盖,一直延展到远方的地平线,仿佛直达天际,人迹罕至,孤独却又壮美。而现在,山顶和山坡上布满了高大巍峨的建筑。

提莫斯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自他出生以来,他所生活的地方都很简朴自然,触目所及的也只有一些围栏里的家畜和矮小的房屋,面粉厂是村里房屋的三倍大,已经是他见过的最高的物体了。

而现在,矗立在他面前的不只是一个庞然大物——数十座壮观的建筑由小路和城墙连在一起,就如祖辈们所描述的一般,蜿蜒着覆盖了整座山脉。提莫斯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山下的一部分地方被开辟成农场,生机盎然,每个农场的面积都有他的村子及周边农田合起来那么大。而农场之间则是矿场和伐木场。到处都是巨大的帐篷,虽然他能看到士兵们来往其间,却依旧无法判断出它们的用途。

在曾经只有乱草的山坡上,出现了潺潺的溪水。除此之外,一堵庞大到超出想象的城墙横亘于整个山顶,墙头旗帜飘扬,一面接着一面,让人眼花缭乱。

城墙之内耸立着一些高塔,而靠近围墙中心的位置则是一扇高大的城门,深深地嵌在墙体之中。提莫斯的视线跃过围墙可以看到那些神秘建筑的屋顶。

城墙附近有一些小路,但提莫斯发现,与村庄周围的道路不同,那些路似乎在闪闪发光。

在破晓的天空下,提莫斯可以看到灯火闪耀,从高塔之上,从农田之中,从被遮挡的建筑物的窗户中透了出来,整座城市熠熠生辉。

提莫斯走走停停,不时地观察着,太阳冲破了地平线,而城市的光芒也产生了变化。整座城市弥漫着亮红色,紧接着瞬间绽放出金黄的光芒。突然,他看到了巨大的金色圆顶建筑,银光闪闪的尖塔,壁垒以及水塔顶部,镶嵌在建筑之上的珠宝璀璨夺目。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提莫斯的决心动摇了。他为什么如此自信地认为自己会被这座城市接纳呢?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贫穷又天真的农民,对更广阔的世界一无所知。

不,不能放弃!

片刻动摇后,提莫斯下定决心,他必须尝试一下。那座城市里生活的也是人,就像他家乡的那些百姓建设村庄一样,是城市里的居民建造了这里的一切。如果这里有魔法存在,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他们愿意,就算使用魔法又有何不可。他需要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一名士兵,学会战斗,找到他的敌人救出邓肯,这是他全部的责任!

提莫斯把包袱甩到了肩膀上,开始沿着长长的斜坡往上走。这条路虽然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宽阔平坦,但它和家乡村子周围的路是一样的,都是用泥土填埋出来的。沿着这条路,提莫斯来到了两个农场之间。出于好奇,他走到岔路上仔细观察了一下。田地里没有任何杂草,谷物颗粒饱满。在绿草如茵的牧场上,那些牛看上去很健康,皮毛油光水滑。他走近一家伐木厂,建筑的外墙和四周的篱笆都维护得很好。伐木厂内的道路由白色碎石铺就,路面略高于四周以便更好地排水,上面还有重物碾轧的痕迹。很明显,这里经常有重型货车出入。这条道路修建得非常坚固,可以抵挡潮湿季节的侵蚀。这个时候大多数工人还没有开工,提莫斯遇到了一个男人,脖子上挂了块毛巾,看到他时还冲他挥了挥手。提莫斯也挥了一下手表示回礼,然后他快速走开,瞥见仓库里堆着许多木材。

提莫斯面前的溪水有些宽,跳是肯定跳不过去的,不过好在也没有山下那条河那么波澜壮阔。水里有搭好的木桩,又长又宽的木板搭在一个个木桩上。提莫斯注意到这些木板是可以随时被挪走的。远处,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城市那边跑过这些临时搭建的木桥,于是他有样学样,决定从离他最近的那座木桥上过河。当他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一个拿着木匠工具的人站在对岸等待过河。提莫斯冲他点点头说了声早上好,那人也友好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水底距河面有几英尺,几乎是垂直的呈一个“V”字形,水深超过一个成年人。如果不借助外力不可能涉水过去再爬出来。

宽阔的碎石路沿着河岸展开,和伐木场里的那条路一样,路面略高于周围的地基。路旁有一条又长又宽的护城渠被河岸挡在视野之外,直到提莫斯走近时才发现它。沟渠深浅适中,里面铺满了锋利的小石子、碎陶片和碎玻璃,底部嵌有铁钉和削尖的木桩,与山坡成一定角度。如果有人蠢到渡过小溪就直奔山坡的话,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下场。谨慎的人则需要放慢速度,小心选择落脚的位置。至于马匹、马车和作战机器想要通过的唯一途径,就只有那些横跨溪流、碎石路和沟渠的石桥。

每一座石桥都由重兵把守。高塔下的铁门敞开着,提莫斯能看到太阳照在金属上折射出的光,这说明士兵们已经在塔顶做好了准备,随时向入侵者发射箭雨。如果入侵者真的翻过石桥,陡峭的城墙也会保护着通道,墙头两端都有塔楼,一旦铁门关闭,城墙和高塔形成合围,入侵者就会被前后夹击,各种各样的箭矢与炮弹都可以从任何一座塔楼上倾泻而下。

不过现在所有大门都平静地敞开着,来往的车辆自由通过。男人女人还有小孩,或步行或骑着驴或马,还有人用车拉载货物悠哉游哉地通过城门。这时一辆奇怪的两轮轻马车由两匹马拉着从提莫斯眼前驶过。车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驭马,一个拿剑,非常引人注目。

提莫斯看见城墙、塔底和桥上都有一些巨大的深坑。虽然许多已经被修复,但有些看起来似乎是最近才被打出来的,他无法想象能造成这种伤害的武器会是多么神奇。

他想象了一下,当这种强大的力量发动攻击时,会发生什么事呢?农场、伐木场和矿场肯定不能幸免吧?他回想起自己对贾斯帕防护墙计划的担忧,不禁打了个寒战。也许敌人主要的目标是先占领城市,如果成功,那么城墙外的农场、伐木场和矿场就会自动落入掌中。控制城市就等于控制了周围的一切。

提莫斯挑了一座石桥穿过护城渠,在遇到的第一个出口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他感觉一阵紧张,不太愿意面对城墙尽头的卫兵。他试着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但就像他自己预想的那样,完全失败了,因为在他通过第二座桥的时候被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拦住了。“你迷路了吗?”

女孩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束腰外衣,腰间挂着一条银链子,左胸前则有一枚银色龙形胸针,龙背上插着红色的旗帜。她的金色长发向后梳成一条厚厚的辫子,两耳上方分别有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编入发丝中,羽毛向前弯曲在额际交汇,如同小而轻的发冠停在眉毛上方。她穿着做工精细的皮凉鞋,银红两色的绑带交错绕到膝盖处。提莫斯后来才知道银色和红色是她的主人的象征色。“嗯,是,哦不,其实我是想进城。”提莫斯涨红着脸,指了指城墙方向。“你是说进城?但你本来可以从那里进去的。”她指着他刚刚错过的那扇门说。“你在找正门吗,穿过去下一个转弯处就是。”她一边指路一边说道,“我也要去那边,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提莫斯想不到任何礼貌的拒绝方式,而且他的确需要帮助。“我叫乔伊。”女孩用眼角余光打量提莫斯。“提莫斯。”他回答道,声音比往常要粗犷一些。“我是一名裁缝。”女孩继续说道。

提莫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回应:“哦,很好。”“你是想来加入这个城市的吗?”“是的,你怎么知道?”

乔伊笑了笑:“第一,你的打扮。第二,你的行李,和这里常用的不一样。你应该来自矿场,或者是某个农场?”“农场,不过不是周围的这些。”提莫斯快速说着,用手向后比了比。“是另外一个,曾经在这个地方……”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如何去描述自己的过去,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等等。

乔伊认真地看着提莫斯。“你从那些野生农场过来的?这是不是第一次有城市传送到这片区域?”

传送?什么意思?提莫斯挣扎着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简单回答,“是的,这是我第一次进城。”“不必担心,当一个城市进行传送的时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我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但我那时候只有四岁,年纪太小反而不知道惊讶。我和妈妈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人们主动支付金子来请她做缝补。”她皱着眉头看着地面,“我有时会想,如果回到村子里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她又开心地笑了笑,“不过你已经来了,你很快就会适应的。领主大人在加快粮食生产方面取得了一些进步,现在需要有经验的农场工人,所以有很多工作要做。幸运的是,我们的农场在上次袭击中都避免了损失……哦!对不起,”她突然用手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的农场——”“我不是想要加入新的农场。”

提莫斯的舌头有点打结,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我,我想成为……”“士兵?对吗?”乔伊的面容因为担心而皱在一起。

从对方的表现看起来,他似乎不可能成为他在战车上看到的战士,或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那些强壮的人之一。他的身材矮小,年轻又毫无经验。“是的,虽然可笑,但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士兵。你会成长,变强,但那条路太艰难了。如果你结婚了,你没有办法与妻子和孩子时常团聚。你必须参与那些可怕的战争,甚至需要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每场战争你都可能会受伤,或是面对死亡的威胁。我的爸爸曾经也是一名战士,接受过战斗训练,结果在参战的第一周就牺牲了。这个选择太糟糕了,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我有我的理由。”提莫斯回答道,把脸扭向了另一边,看着身边的那些墙。

乔伊沉默了一阵子,在这期间,他们穿过了侧门,然后继续前进。卫兵们看着他们,但没有反应。

提莫斯开始想象这些建筑物的辉煌之处,看着墙上和塔上那些损坏的地方,还能看到墙内的建筑。“这座城也遭到攻击了对吗?”“是的,这座城市是主要攻击对象,总是如此。你的村庄被攻击,是因为它位于那些人的行进路线上,并且没有任何防护,只是被连累了。”她侧眼看着他,“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贬低你的遭遇,我只是想说,战争的重点永远是城市以及周边的农场、伐木场和矿场。野生农场和村庄都是被牵连其中的。”

提莫斯思考着被称为 “野生”村民的奇怪之处,这时他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透过墙的顶端,他可以看到一栋建筑物的顶部,然而建筑并不完整,它的塔楼和巨大的圆形护墙都是透明的!“哦,那是潜能站。”乔伊说。“当领主把城市和城堡建设到一定水平时,他就可以将这些潜能站转化为实体了。领主知道如何配置资源,如何向天空之神们祈祷,努力将这些建筑物变成潜能站,就像有固定的模具一样。当现有的潜能站完成后,新的潜能站就会出现,并指出下一次能量爆发可能出现的位置。”“谁制作了潜能站的模型?”“不知道,天空之神吧,我想。你可以问问学院里的教授。城市的所有建筑都是这样建成的,尽管有一些变成悲剧的证明,就像这一个。”“悲剧?”“当这座城市受到袭击,有太多的人死亡,资源量降低得太多,这座建筑就无法维持原样,或者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被摧毁。除非领主用食物、木材和其他资源来修复和维护所有的一切,否则建筑物甚至潜能站都将完全消失。所有的虚拟模型、真实的砖块和木材都将溶解在空气中。目前,我们城市的很多地方都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如果医院里的士兵没有得到治愈——这需要额外的资源——那么他们就会死亡,而且这种恶性循环还在继续。这座城市变得越来越脆弱。”“难道一切都完了吗?”提莫斯沮丧地说。“不,还没有。我不知道现在城市的资源状况什么样,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有领主和他的亲信,以及英雄们才知道真实情况。然而修复工作还在进行着,农场、伐木场和矿场产量良好,因为它们并没有遭受太多攻击。还有很多士兵伤愈离开了医院,所以不用绝望。”“英雄是什么?”“我们现在只有两位英雄,诺维娅和伯纳德。据说领主正在试图招募第三位甚至第四位英雄的时候,战争打响了。我们还是很幸运的,我的主人说她……她的朋友,一位戟骑士队长说,依靠两位英雄的力量才维持了防御。”

乔伊所说的这一切让人非常困惑。但毫无疑问,他很快就能全部了解。他们继续往前边走边聊,走到了大门的时候,提莫斯正在描述他打伤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哦!那至少是一位皇家骑士!其他士兵是不是都称他为‘阁下’?”

提莫斯想了想,“不,他们称他为‘主人’”。

乔伊睁大了双眼,她追问他能记得的关于那个人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的衣服、马鞍、剑和盔甲。“差不多了。”乔伊说道,“但是,提莫斯……”“怎么了?”“我想你会听到更多关于你的冒险故事。我认为你可能打伤了侵略者的领主。我的主人需要知道这件事,并把它传递出去,你可能会受到其他人的质疑。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侵略者现在有理由再来攻击我们了。他们的主人也许不知道你在这里,但他一定会设法找到你。”

提莫斯的胃翻腾着,为他的村庄,为这座城市,为他自己感到恐惧。“但到那时,我们早就走了,”乔伊说。没等提莫斯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就紧紧抓着自己的外衣,防止它沾到水坑地往前走了。“你需要穿过大门,向左走,一直走到营房。那是经过棚屋和货摊后你能看到的第一栋高大建筑物,它的外形像一个扶手。如果你真的想成为一名士兵,就去敲西边的那扇门。但我希望你先在酒馆里住几天,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在加入军队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工作,不会让你过早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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