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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06: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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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鼐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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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鼐日记(卷三)

夏鼐日记(卷三)试读:

1942年

1月

春返里,时已抗战五年,交通困难,纸张缺乏,欲购商务印刷之国民日记或自由日记,已不可得,乃搜集旧日记中之空叶,撕下订成一册,作为日记簿。1月1日 星期四

上午在吴景荣君处,与林济君共三人,在时代茶馆中喝茶闲谈。满街挂着国旗,虽在乡间,仍有元旦气象。下午返小龙坎,作牌戏。1月2日 星期五

涉览Crane and Patterson,A Guide to the Literature of Chemistry[克兰、帕特森:《化学文献指南》]及潘廖《高等商业簿计教科书》。1月3日 星期六

赴沙坪坝中央大学,晤及钟道铭君,同渡江至盘溪,参观汉阙,在水田中,不能走近。返沙坪坝,参观永寿、熹平刻字崖墓,现已成为大成酒精厂之防空洞,内部加大,已非原状,但大致尚可见其原来形态。见常任侠《嘉陵江岸汉代墓阙之研究》(《说文月刊》2卷2期)。1月4日 星期日

阅Daudet,Sapho[都德:《萨弗》](英译本)。赴化龙桥,晤及朱庆永君,后赴张启明君处探问开车消息,据云大概8号开车。1月5日 星期一

阅毕都德《萨弗》(pp.1-160)。下午赴中央大学,拟往访钟道铭君,遇及张宗燧君,赴校门外小店食水饺,旋至南开中学散步。1月6日 星期二

阅毕Prevost,Manor Descaut[普雷沃:《曼侬·莱斯柯》](pp.163-318)。1月7日 星期三

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满地,是重庆冬季所罕有的天气。上午将小手箧送到张启明处,他说车行又展期了,真令人失望。他要我9日再来打听,大概11日可以动身。又说这车也许只开到衡阳。1月8日 星期四

阅巴金的小说“激流之三”《秋》(1-705页)。1月9日 星期五

阅曹禺的戏剧《蜕变》(1-404页)。下午赴张启明处询问,据云还要等5-6天才开车,我只好苦笑着说多谢,回小龙坎耐心静候。长沙大捷虽然减除了交通断绝的危险,但是这三天重庆天气晴朗,颇有空袭的可能,昨天便有预行警报,后山挂起一个红球。1月10日 星期六

阅中译本Jan Valtin[杨·瓦尔廷]的《逃出黑暗》(Out of The Night)及三本Oxford Pamphlete of Wanld Affair[牛津出版的国际时事小册子]。1月11日 星期日

读龙炳圻译日人内山著的《一个日本人的中国观》(pp.1-160)。1月12日 星期一

阅曹禺戏剧《北京人》(1-350页)及中译本之Cato,Guilty Men[加图:《罪人》]。1月13日 星期二

阅中译本R.Baxter[巴克斯特]之《女罪人》(Guilty Women)及F.E.French[弗伦奇]之A Manual of Engineering Drawing for Students and Draftymen[《大学生及绘画员使用之工程绘画手册》](pp.1-399)。1月14日 星期三

几天阴雨以后,今天又放晴。至张启明君处打听开车消息,据云还要等几天,大概20日以前可以开行。旋至朱庆永君处,闲谈至3时许始返小龙坎。1月15日 星期四

阅毕French,Engineering Drawing[弗伦奇:《工程绘画》](pp.1-399)。1月16日 星期五

阅读世界书局出版之《近代大学英文选》(Modern Selected English Readings for Colleges)。下午在街上散步,遇及张宗燧君,入茶馆闲谈,旋同赴沙坪坝,中途遇及吕若谦君,邀赴南开中学,参观忠恕图书馆及北平图书馆驻渝办事处。出来后,又遇及吴景荣、刘世沐二君,又上茶馆,闲谈片刻,返小龙坎。1月17日 星期六

进城至行政院访施其南君,并请其介绍进谒蒋廷黻先生。蒋师已七年未晤面,承其殷勤询问近况,并嘱以最好能多注意汉唐宋之古迹文物,其重要性实不下于先秦及史前之考古学也。又谈及太平洋形势,谓星洲颇有失陷危险,叹息英人拘于旧见,过于注重北非而忽略远东。告辞出来后,赴中央图书馆翻阅新出杂志。旋赴中英庚款董事会访林济君。1月18日 星期日

阅读老舍之小说《骆驼祥子》(1-304页)及《近代大学英文选》。1月19—21日 星期一—三

上午阅读《近代大学英文选》及P.R.Pope,German for Beginners[波普:《德语入门》]。下午赴南开中学北平图书馆驻渝办事处阅书。等车等得真是焦躁,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另行设法。1月22日 星期四

赴张启明君处询问车子事。据云运输统制局要军车附带代运货物,否则不发通行证,以处中自有物品须携带也。已托人疏通,大概日内可以开车,至迟不出一星期,以原定

2月

10日以前抵衡阳也。返时经化龙桥,往访朱庆永君,闲谈在Estonia[爱沙尼亚]时情形,据云离爱时颇为苏俄特务机关所窘,在朱君处晚餐后返小龙坎。1月23、24日 星期五、六

阅毕波普《德语入门》。1月25日 星期日

宋廷干君由化龙桥来,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谈。宋君系浙大工学院毕业,现任职天厨味精厂,谈至傍晚始去。1月26日 星期一

下午赴南开中学内北平图书馆办事处阅书,翻阅旧《泰晤士报星期刊》,知Fraser[弗雷泽]、Evans[伊文思]诸老学者皆已于去岁逝世。1月27日 星期二

阅商务出版之English Studies Series[英语学习丛书]中Selections from W. Irving’s SketchBook[《欧文见闻札记选》]。1月28日 星期三

进城,晤及林济君。旋至望龙门廿三厂办事处,与方承焕君一同过江,往见车站统制局之边参谋,携有介绍信,据云购货搭乘商车随时皆可设法,并不困难,但须将行李运至海棠溪车站附近,以便随时通知上车。阅毕《欧文见闻札记选》(pp.1-200)。晚间整理行装。1月29日 星期四

晨起早膳后,与方君约定海棠溪四川旅行社相见。遂将行李运至林济君处,自己只身赴海棠溪,晤及方君,据云明晨有车赴筑,遂决定明晨动身。返两路口,由林济君处取出行李,与之告别,渡江至海棠溪,即住四川旅社,单人小房每日10元。1月30日 星期五

晨餐后,边参谋有便条来,云即刻有车赴贵阳,但是为了出境证的关系,又耗费了少许时光,然后接洽一赴筑之辎汽营军用车。等候了将近二个月,总算能由重庆动身了。晚间抵綦江,宿东南旅社,一个小客栈,点着菜油灯,窗门的纸都破了。1月31日 星期六

由綦江动身,因为汽车抛锚,在东溪及杜坎都停了二三小时,所以虽是晨间6时即行起身,今日只能抵杜坎与桐梓间的新站,便停下来过宿。2月2月1日 星期日

晨间由新站动身,车子经过了“七十二湾”至桐梓午餐。下午抵遵义,住车站对面生生旅社。葛司机谓明日仅有二车赴筑领油,其余十车停在遵义,候油领回再开(发油时以每加仑7公里计算,而实际上仅能行6公里左右,故汽油不敷,须要补领)。司机允许我们改搭明日开筑的车,但能否成功,或系敷衍语仍不可知,因为他有“明天之车或作容不下这么多”一语。方君赴浙大访友,我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散步。买了地瓜回来,依窗观月,细嚼地瓜,其味不下雪梨。今日已腊月半,一轮皓月,万里晴空,景况殊不恶。2月2日 星期一

晨间到10时许始决定开行。由遵义动身,经乌江渡,已有铁桥,仅有上海外白渡桥那么长,在此间算是大工程了。午后2时至息烽,下车进膳,面食3元一碗,可谓敲竹杠。天气颇冷,傍晚抵贵阳三桥,即宿车站附近之旅舍中,窗纸已破,寒风吹入,令人寒噤。由渝至筑凡488公里,车票126.9元,因有行李,付票价130元。2月3日 星期二

上午呼车至贵阳总站,住入江安旅社即出访人,设法弄车。由筑赴金城江,凡441公里,路局票价116.4元,但登记已至本月11日,只好另行设法。此次由渝至筑,路中食宿零用二人共回左200元,皆归方君经手付出。至于车费则由余垫出,将来再行清算。这几天所经的路是一年前由昆明赴重庆时所曾走过的路,沿途风景仿佛如旧,除乌江铁桥是新建的以外,其余没什么变化。但是物价的高涨,较前不止一倍。阅报知英军已完全退出马来半岛,新加坡之沦陷恐不能免矣。抗战前途仍难乐观,即使军事上可以勉强支持,而经济方面,通货膨胀,物价抬高,政府毫无办法,殊为可叹。方君返栈,谓其友人亦无办法,遂决定搭乘商车,巴黎旅社有车,票价150元,但以去接洽过晚,登记已满,本栈账房介绍商车,索价180元。晚间云,有军用车,只须130元,我们还价依客票117元,账房下去半天没有回音,下去问他,答云明晨回信。另一军用车托茶房来谈,索价170元,我们不去理他,因为我们以为明晨一定可以搭上130元的军用车,所以便打开铺盖,闭门睡觉。2月4日 星期三

晨间7时即起,折起铺盖,希望今日可以出发。账房云,如果开行,司机一定会到栈中来,即可当时接洽妥当,我们静候到12时许,再去问讯,据云今天车子不开了,后来又说已另搭客人,开走了,明天是否有车未定。我仍到煤气车公司去问,最近没有车子去金城江。我们不得已,在中山路各旅社去找那些门口挂着“明晨快车开金城江、曲靖、重庆,请进内接洽”通告的进去询问,有的说要等下午始能决定,有的说有车,但票价要170元,不能减少。我们到城中各处闲逛,以消磨时光。此间的中山公园,有湖心亭及动物园(园中仅有一鹰、一秃鹫、一狼)。又至民众教育馆涉览书报。午餐后,又跑到上午去过的几个旅社问讯,接洽好一家,付了定洋,心中宽了不少,总算是了却一桩要事。这车子,据云是商车,明晨8时许开行。2月5日 星期四

晨间7时即起,整理行李,以为今晨一定可以动身了。等到8时半还没消息,又令人焦急起来。方君看守行李,我跑到接洽的那旅馆去问,据云车子要到11时半才开行。只好回到栈里耐心等候着。到了11时余,那人又来说,要等到下午才能够开车了,因为购买汽油不易。午后1时说今天不开车了。我们出去午餐,我一个人到大夏大学去访清华同学姚薇元君,空袭警报忽鸣,便沿着贵惠公路向乡间跑,经过湘雅村,到距城3公里的窄口滩检查站附近休息,买了些零星点心吃,下午4时许警报解除。方君先返旅舍,我至姚君处坐谈,姚君现任此间文史部主任,傍晚始返。归途见有被逃警报汽车碾毙的死尸。晚间与方君进城逛马路。2月6日 星期五

本来约定早晨8时许来通知,但是等到9时中午还未见那人来,方君跑去询问,连人都不在其旅馆中,我们都有点焦躁起来,深恐今天又白上了他的当。再等一会儿,那人居然来通知说车子就要开行,要我们到新桥太平路海关分卡的旁边去等。我们携带行李到那儿,坐在茶馆,要了两盅茶,喝茶等候,那接洽的人说去通知车子的司机。一直等到11时许,他回来叫我们把行李送到附近一个停车场去,我们以为是在那停车场上车,谁知道到了那儿后,他告诉我们今天又没有车子,不过另外有一辆车子要开行,但票价较昂,如果我们不愿出高价,他可以退还我们定钱。他要我们自己与司机接洽,我们知道这番上大当了,便把他骂了一顿,一定要他替我们向司机接洽,票价不能过高,司机初要170元,后来减为160元,我们只好自认吃亏,答应下来。但是开车的时间,初说下午便开行,后来又说要等明晨,我们又有些进退两难。我们便跑到海关分卡那儿去另行接洽,恰巧有一部即将开行的汽油车,票价是170元,在筑一天的费用决不止10元,所以我们便答应了,将行李由停车场取来,搭乘上去。这段交涉亦系由中间人经手,他只付司机130元。经图云关时,我们要先下来,步行1公里余,走过检查站,在前面等候,重行搭上,这是避免检查站的检查,可以省去购二成票。下午抵贵定,即在贵定过宿。2月7日 星期六

晨间6时即起,车子由贵定动身,经马场坪至都匀。午餐后继续前进,车子过了独山后,机件出了毛病,停车修理,花了两小时的工夫才修理好。司机开足速度,想补足所旷的时间,天色已黑,放亮车头灯,继续开行,当于晚间8时许抵达六寨,这里隶属广西管辖,我们进入广西境界了。2月8日 星期日

晨间6时即起。昨天劳顿了一整天,殊为疲倦,这两天肚子又不好,但是为了赶路,又不能不勉强提起精神来。车子开至南丹县城,停车进餐。司机检查车子,发现车子右首龙骨震损,已有裂纹,随时有车在行驶中突然因龙骨断折而倾覆的危险。坐在车子中的搭客颇有性命之忧,便是不跌毙,也被汽车桶压毙。方君说今晨一连作了两个恶梦,第一次梦见路上横陈着两个孩尸,第二次梦见一个大布袋中盛着死尸,难道这便是翻车的预兆么?我怀疑他大前天在贵阳看见逃警报被汽车撞死的路尸的残留印象成梦,但是也不自主地同他一样提心吊胆。好容易到了离金城江只有30公里的地方了,又听说昨天便在河池站及金城江之间(二者相距仅26公里)翻了一辆车子,死了一个搭客。我们希望不要也这样倒霉。离金城江愈走愈近了,我们的胆子也慢慢地放宽了,心想我们大概可以安全抵金城江了!下午4时许,车抵金城江,即下旅社休息。金城江是现下桂黔铁路的终点,这里都是新盖的临时房子,墙壁多用竹篱,房顶大多使用稻草。但是市面极繁华,店铺大半为旅馆、餐室及杂货店。餐室如金城大饭店之类,居然有300元一席的和菜(后注:翌年5月经过此间,和菜最昂者已涨至1200元),并且楼上雅座还有女招待。我们住的明利旅社,还进来带着琴师的歌女,请求点戏。路上时常碰到上浓装的妖艳女郎,显然是干娼妓生涯的,虽然墙壁上张贴有驱逐娼妓出境的布告,西药房及专治花柳病的医师招牌也有好几处。但是这金城江的繁荣,只是短时期的,不待抗战终了,只要桂黔铁路通车展延到更北的都市,这里便要门前冷落车马稀了。我们因为近日困累,饭后买了一个桂平的文柚,吃了后便去睡了。2月9日 星期一

这几天的旅行,有点累倦了,今晨9时许始起身。饭后至火车站购票,据云现下特快联票仅通至桂林。我们思索,到桂林停一二天也不错,乘机可逛逛这“山水甲天下”的名地。火车午间12时开行。与方君登车后,车中无事,阅《孔子家语》。我在贵阳着了凉,身体不适,今天更为不舒服。旅行中最怕遇病,便是伤风咳嗽,也减少不少旅行的兴致,何况在这国难情形下的苦旅行,幸得三等车有卧铺,可以躺在床上安眠。傍晚车抵柳州。晚宿车中。2月10日 星期二

晨间7时抵桂林南站,天雨风冷,加以自己身体不舒服,故决定即行购票赴衡阳,不在桂林勾留,从车窗眺望四周的山色,未免怅然。车子8时开行,车中无事,借阅同座客人的一册《随园诗话》作消遣。下午抵东安,已入湖南界,夜深2时许不能抵目的地,遂打开铺盖,躺在椅上睡觉,夜深颇觉寒冷。2月11日 星期三

晨间5时许,天刚发亮,车子才抵衡阳西站。离东站尚有4公里许,本有交通车联络二站,但今晨的已经开出,只好喊挑夫将行李挑去东站,我们二人跟在后面步行,这时天又下起雪来,冒着雨雪跟随挑夫一路走去,中间还须乘小船渡湘江。抵东站,闻特别快车要到下午7时始开行,遂先下客栈。因为道路泞泥,皮鞋渗水,袜子都湿透了,颇为狼狈。放下行李后,便叫茶房生起火炉,将鞋袜烤干,又用热水洗脚,好好的吃一顿饭。因为昨晚睡眠不足,二人遂作午寝。晚7时始赴车站上车,七时三刻开行,明晨可抵曲江。我们买有卧铺,车子开行后便去睡了。2月12日 星期四

晨5时抵曲江,卧铺中安睡一夜。由火车站出来,即赴汽车站,已经有人列队在那儿等候买票,据云午后2时登记,明晨有车。但车行仅至南雄,由南雄另行购票至大庾,由大庾再登记购票至赣州,可谓麻烦矣。乃将行李挑至曲江畔之新华旅社,适有一军用车开行赣州,据云当日可达,票价130元,遂即成交,将行李装上汽车。此车系运载军用棉衣,故载重甚轻,而容积颇大,帆布之军篷已经破损,张盖不妥,我们坐上去很不舒服,天又下雨,甚为寒冷。开车时已11时余,中途又抛锚,故开到大庾即停止。下宿大庾招待所,已没有空房间,只好睡在地板上,天寒甚,生火炉烤火。2月13日 星期五

晨间6时即起,推窗一望,屋顶皆白,知道昨夜又下了大雪。唤茶房买来两碗什锦粥,食后烤火,等候开车。司机谓雪后路滑,一直等到11时许,车始开行。天寒甚,由车篷中外望,田野皆有雪,寒风袭人,蜷伏作一团,大家挤在一处取暖。这两天是这次行程中最苦的。下午1时许抵南康,稍停片刻,即开赣州。抵检查站时,司机怕被查出私载客人,要我们先行下车,说停在相距二三公里的天竺旅社门口等我们,我们下来后,跑了八九公里,才抵天竺旅社。司机赚了钱,还要骗人,太不应该。车子已开走,将我们行李放在旅社中,幸无短少。旅社离车站甚近,前往打听赴宁都、鹰潭车子,据云现下车子仅达宁都,由宁都再购票赴鹰潭,今日登记时间已过,明日无法搭车,后日旧历新年无车,最早待2月16日始能起程。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到附近一馆子进食,要了4两酒,以驱寒气。回来后生了一盘木炭火以御寒,夜间听窗后又落雪霰。2月14日 星期六

晨间8时始起,雪尚未止。11时赴车站登记,据云公务员因公出差,可以登记特别号,后天或许可以启程,如无出差证,则作老百姓看待,仅能登记普通号,要等候一星期余,始能启程,登记时须付票价一半。我们一想,这样不对,应该另行设法。方君有友人介绍此间电灯厂服务之徐君,方君遂乘车前往,自己进城去买桂花年糕。天竺旅社在[赣州]东门外,由百胜门进城是百胜街,再进去便是全城最热闹的中山路,今天是旧历除夕,大家买东西过年,街中人甚拥挤,中山路与濂溪路相连,左侧横街为中正街,被炸仍尚未修复,自己便先返旅社。方君回来后,谓电灯厂某君允代设法弄一因公出差证,能否办到,下午回信。于是只好围着火炉剥瓜子消闲,听着街上的爆竹声,想起自己十多年没有在家中过年,今年本可以在家中过年,又是错过了机会,思之令人黯然。由曲江回来之盛、谢二君,系兵工厂出差金华,有出差证,晨间登记时,由盛君出面登记2人,谢君的出差证未曾使用,我们便借他的出差证,赴车站登记特别号,并谓有同行者一人,一共2人。居然被我们瞒过,付了70元定洋,拿了一张登记证(特别号136-137)回来,方君很高兴,后天大概可以动身了。今天是过年,方君叫茶房买来半斤猪肉,自己动手煮猪肉吃。此间物价颇廉,这几天因为过年,已稍涨高,肉3元一斤(重庆6元一斤),鱼2.4元一斤(重庆12元一斤),鸡4元一斤,木炭1元三斤(重庆1元一斤),客栈中客饭2.5元一客,单人房2.5元一天。晚间围着火炉煮肉,方君是个瞌睡汉,盖上棉被睡觉去了。自己将白天洗浣的内衣烤火熏干。等到肉煮烂时,已是10时许了。门外街上店铺除夕关门的鞭炮声,愈来愈多,千里外的故乡当亦同此光景,但不知家中此时作何情状,对于这远客他乡的游子,是抱怨呢?还是悯怜呢?2月15日 星期日

今天是旧历元旦,一早被街上的鞭炮声催醒,可怜的客中新年。天气很寒冷,昨宵所生的火炉已在半夜熄灭了,一伸出上半身来,便觉得房中空气冷得怕人,重新又缩回去蒙上棉被,低吟着“罗衾不耐五更寒,梦中不知身是客”,留恋着这孤单的客衾,躺着看天花板,一直到9时许才起身。与方君将昨天买来的年糕及昨夜煮烂的红烧肉,虎咽狼吞,饱吃了一顿。因为今天元旦,饭铺子都关门过新年去了,我们这在异乡作客的旅人,无处可以进膳。饭后与方君进城散步。此间中山路于前月(1月15日)被轰炸,故景况颇为凄凉,断垣颓墙,矗立于瓦砾场上,颇有点像意大利庞贝废墟的光景,使人有点身历荒芜了的古城之感。但是未被轰炸的街市,如中山路、阳明路等,仍旧很是热闹。路上熙攘来往的人,多穿着崭新的衣服,碰到熟人便拱手作揖呼“恭喜!恭喜!”面上满是笑容。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不做生意,有些人派仆役向相熟的店分发印就的大红纸贺年片。小孩子更是高兴,穿起新衣服,觉得自己今天是漂亮的一天,胖胖的小脸挂着笑容,有几个还在那儿放鞭炮。我们又到中正公园游览,规模虽小,尚属整齐,惟雪后初霁,道路泞泥,行走不便。今日报载,昨天捉到几个赌犯,蒋专员罚他们今日游街示众,并且游街后要到中正公园,跪在阵亡战士纪念塔前,因之今天来公园瞧热闹的人很多。我们本来也想一观盛况,但是等到12时许尚未见踪影,我与方君不耐烦,便走出公园,在马路上绕了一周,返回旅社。下午在室内休息,不曾进城。长途旅行,有时得到一两天的休息,也是佳事,但是困守一处太久,又将令人不耐。傍晚至车站询问开车事,据云明晨有班车,登记特别号121-134可以上车,我们的登记号是136-137,还挨不到,只好自叹晦气,在此间再等一两天。2月16日 星期一

今日天晴。在旅馆中坐着气闷,乃与方君一同进城。在中正公园门口阅报,知新加坡已失守。忽听空袭警报,市民忙向城郊疏散,因为赣州前月遭炸,印象犹新,故逃警报的越发拥挤。我与方君也跟着大家跑,由西津路出西门,越过由渡船搭成的浮桥,对岸的水西路只有几家人家,再过去是一个小丘,满布着坟墓,我们便坐在丘上草地休息。经过一小时许,警报始解除。我们返城后,在公园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进膳,饭后经过公园门口时,见园中游人很多,并且拥挤在一块,似乎在那儿看热闹,我们便也进去一看。原来便是昨天报上所载赌犯,二女一男,跪在阵亡将士纪念碑前,据说还有一个女犯,因为怀孕,所以宽免不罚跪示众,两个警察站在铁栏外维持秩序,这围绕着纪念碑的铁栏便做临时的监狱。三个赌犯跪着,面向纪念碑,都怕羞低了头,男的用呢帽遮住脸,女的一位已近中年,一位却年方少艾,还烫头发。听说他们是公务员及公务员的眷属,看他们的样子亦属可怜。由公园南路,经文清路,出南门,沿着城外公路返旅社,顺便至车站一询,知道明晨有车,心中颇为高兴。2月17日 星期二

因为要赶车子,5时半即起来,收拾行李,付清房金,赶赴车站。6时开始售票,原定7时10分开车,一直等候到9时余,始得开车。渡江是用渡船,又花费了半小时。过江后向宁都开行,公路尚平坦,沿着贡水而行,水颇清泓,两岸青山,颇有蜀中山水风味。车经茅店、江口而抵雩都。进膳后继续开行,傍晚始抵宁都。由车站出来,沿着公路不远有几家旅舍,我们便住陶陶招待所对面,花园饭店隔壁,一间叫做“悦来”的旅馆中。2月18日 星期三

昨晚到站太晚,连询问处都关了,今晨一早便去车站打听,知道今天没有车子开行,但是可以先行登记,我们便登记了,然后由旅馆进城一观。宁都城内中山路及中正路都不整齐,市况不热闹,两旁多宗祠。与掌柜闲话,知明末遗民魏禧(叔子)所隐居的翠微峰离此不远。明末易堂九子讲学之所,不可不去凭吊,遂与方君冒着细雨跑4公里许,去逛翠微峰。山石是砾屑岩(Breccia),受了剥蚀作用,乃成怪石奇峰,山麓有池潭,旁边有新筑小屋几间,以为游人憩足之所。但是在这抗战期中,谁有心情闲逛。望楼四望,峰峦围绕,各峰顶尖有小树数丛,但是峰壁陡峭,仅长苍苔,翠微一峰,巍然矗立,更为陡峭,连苔草都不能生长,裸露着淡赭的岩石本色。因为微细如烟,翠微峰顶已为云气所遮,消失在棉絮般的云气之中。我与方君冒着细雨,沿着山径,拾级而登,没有多少步有一小亭,立在亭中小憩。再向上行,有一小径在山岩中裂处,人行此径中,仰视上空,仅露一线。出此小径后,又豁然开朗,前为一叉路,有一指路牌,右向翠微峰,左向金精山。我们先赴翠微峰,在一个道观(叫做“餐霞馆”)中小憩,道士送上茶点,憩了一会儿,继续前进。爬上一道木梯后,山径即沿峭壁凿成。方君不敢上去,我将大氅脱下交给方君,一个人鼓勇继续上行。爬上峭壁,再经三道木梯后,上面仍是峭壁陡立,离峰顶尚远,一个人没有兴致,乃半途而返,回到餐霞馆休息。我们又赴金精山,有一山洞,名“金精洞”,其中盖造了房屋几椽。有一所道观,几位道士在那儿斗纸牌,在这远离人间的山中,大概久居一定很寂寞的。在金精洞的道观中求签,是八十七签:“五湖滔滔任尔行,命运相交(关)要小心,尔今耐意此日去,定有才(财)谷满金想(箱)”;解曰“星灾顺,才大利,家居安,六甲平”。这次爬山,虽是一个劲儿,颇觉痛快,但被冷风细雨吹打着,一返舍便烤火取暖。后来又赴车站询问,今晚应该到站的泰和来车未到,明日有车赴鹰潭与否,须待明晨决定,恰巧栈中有一装运军用汽油的商车,可以搭客;遂与司机接洽,言明每人166元(路局票价为汽油车每人166.4元,木炭车稍廉),遂付了定洋,决定明晨动身赴鹰潭。2月19日 星期四

晨间6时即起,向车站要求退登记票钱,总算交涉成功。搭乘商家汽油车,向北开行,11时许抵南丰,为唐宋八大家的曾子固的故乡,出产蜜柑,虽小而味甘。午餐后继续开行,经南城、金溪,在龚村用渡船载车过江,傍晚5时许抵鹰潭。车中同行者,一为由上饶赴赣州受训的教师,受训后返本乡;一为由香港逃出回上海的商人,谓香港沦陷前自来水塔先被炸毁,用茶杯盛水洗脸,一杯水即售港币数元。这次的车,系装运航空委员会的汽油,不准载客,我们在离检查站一公里处即下车步行。但抵鹰潭后,行李为检查站的宪兵所扣留,我们只好先去开客栈房间,行李后来经司机与宪兵几度交涉,晚间始将行李送来。我们住在火车站附近的白宫饭店,双铺房间7元一天,客饭3元一客,价格不算昂贵。此间火车直接可以到达金华(鹰潭至金华凡309公里),离家乡一步近一步,心中一半欣悦一半怕惧,六七年中家乡不知发生了多少变化,教人哪得不“近乡情更却”呢!2月20日 星期五

晨间赴车站登记卧车座位,此间每人仅能登记卧铺票一张,但可以不必付定洋,我们不知这办法,只我一人立在登记者行列中挨着次序登记,所以只弄到一个卧铺。返舍后,与方君一同出来,到街上购买瓷器,是由景德镇运来的道地江西货,价廉物美,但是不便携带。所以我只买了一副八骏马,计洋3元。方君买了百余元的碗碟之类,装了一大篓。少顷有空袭警报,住民向四郊疏散,幸不久即解除。返旅舍后等候好一会儿,方君才归来,原来他雇一个人,挑了那篓瓷器一同逃警报。下午购票上车,3时开车。卧铺有登记而不来者,故可向茶房接洽,多花几个钱,临时再买一个。车中无事,阅金华出版之《天行周刊》第52期,有“温州通讯”,知五马街已改为中正路,府前街改为民权路。此种更改街名的举动,可谓无聊之至,我觉得远不及旧名之佳,而富于历史意味。火车过贵溪后,正在飞驶中,忽有一飞机掠空而过,国徽不明,司机疑其为敌机,即行停车,乘客纷纷下车躲避,我也跟着大家一起跑。这里不靠车站,须由车门的踏板跳下,越过轨道两旁的低地,爬上短坡,才是稻田和农舍。我在车中,躺在卧铺上看书,已换上拖鞋,踏到烂泥地,拖鞋陷进去拔不起来,只好用手把拖鞋挖取出来,然后手拿着拖鞋,脚上穿着袜子跑路,弄得两脚都是泥浆。后来知道不是敌机,大家都返车厢,空受一次虚惊,我还花了半天工夫来清理这一双泥脚、泥袜和泥鞋。2月21日 星期六

晨间7时许抵金华西站,即雇挑夫将行李挑至汽车站附近,下宿东洲旅社。随即赴车站询问,据云赴丽水汽车,每天都有一班,当日售票,每晨6时一班,有时中午11时半加开一班,搭车是没有问题的。打听清楚后,遂与方君一同过婺江大桥进城,想逛金华的热闹街市,由鼓楼前至三牌坊、四牌坊、法院街,都算是金华最热闹的街道,市况尚佳。正在闲游中忽闻警报,遂跟着大家向迎恩门外疏散。警报解除后,回返城中。我因为在赣州统制站那儿跑了八公里的路,以致足跟起泡,后来皮破、细菌侵入发炎,连日不良于行,遂去鞋店购买布鞋。在一间小店找到合适的布鞋,正在试穿,又闻空袭警报,连忙付了鞋钱,出城过河。在民生农场附近坐下来休息,听见机声隆隆,连忙伏在地下,屏息不动,仰头偷看,一架银色的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中掠过,日光反映,闪耀发光。警报解除后,回到客栈去,拿出几件衣服,预备午餐后去洗澡。到旅社对面的餐馆中刚坐下,又听见空袭警报,这是今天的第三次警报。到汽车东站附近的田陇中躲避,这里有防空洞造在丛冢中,我们嫌里头气闷,便坐在一个坟头上休息。这次警报,一直到下午3时尚未解除,肚子饥饿得很,便与方君先行进城。此间虽有警报,餐馆仍有开着门做生意的,路上也有人来往,我们到一个餐馆用面点出来,才听见警报解除的声响,便去洗澡理发。出来后,拍一电报给家里,报告已抵金华。晚间金华城中尚热闹,进晚膳后在街上购买零物。城外无路灯,黑暗中摸路回旅社。2月22日 星期日

晨间3时即被茶房唤醒,据云6时开车,须早些去购票。我们由温暖的被窝中起来,盥洗后去车站,售票处要等到5时才开始售票,但是这时等候者已排成行列,坐满那两排长凳子,每人限购2张,每车售票28张(有时车站人员的熟人预先定下,剩下的还不到28张),所以夜半便有人来站等候。附近的客栈乘机牟利,叫小孩子或妇女半夜即来站占一座位,坐在长凳上等候售票,来站稍迟的人可以出钱换取次序较前的座位。我们去时,已坐满14人,恰好28张票,大多数是小孩与妇女,俯头兀坐着睡觉。几个车站附近菜馆或客栈伙计提着纸灯笼,往来延揽生意,依每一座位二票或一票计算,每票约需5元,但是前座的几号索价较昂,以有时车票不到28张,末了的几人不一定能买到票子。我便与这些营特种生意的伙计接洽。他们的生意颇兴隆,旅客谁不愿意早一天到目的地。不久,前面的几个座位都已售出,末尾的我不要,后来连末尾的也售出了,占座位的妇孺站起来,让座位给出钱的旅客,拿了两三元的辛苦钱回家去睡觉(中间人扣去一部分钱)。方君怪我接洽失败,回家去补足睡眠,我负气坐在第15位上,因为前面有几人只买一张,所以也许有希望。这时已经4时许,后面又来了几个旅客,坐在我后面痴等,那坐在我前面的小孩子第14位,因为没有人肯出钱买他的座位,觉得没趣,回家去睡觉,我便升到第14位,并且打听前面至少有一位旅客只购一张票的。可恨那些延揽代购车票的客栈伙计,又向他运动,要他多购一张,我便劝那旅客,不要听他的话,免得挤掉我们真正要旅行而坐在后面的人的票子,何必为这些人赚钱而破坏其他旅客应享的权利,坐在我后面的几个旅客也随声应和,幸得那旅客肯听我的话。我想这回大概有希望了,便到客栈去唤方君,方君已睡,起来后一面整理行李,一面还抱怨不止;我说现在仍旧可以买到票子,纵使刚才接洽失败是我的过错,一个人冒着寒气在车站痴坐,等候买两个人的票也可以将功抵罪了,何必再埋怨呢!这是我们这次长途旅行中唯一的小“冲突”,方君便不再说埋怨的话,我也不再提这件事,彼此仍旧很和洽地继续作伴旅行。我们将行李运到车站,汽车5时到站,大家很是高兴,以为可以购票了,不料售票处谓前日开丽水之车抛锚,今晨之车改载前日已购票而未起程之旅客,不再售票。大家看到布告,都很失望,怨路局办事太糊涂,何不早出布告,使人空等这么久,6时早车既无希望,只好等11时半的车,虽然有无那班车尚属未定,大家都耐心等候,只有二人改乘赴永康的车,我换到第12个座位,购到车票的希望或更大。等车的人,大家利害相同,互相谈话,自成一集团,肚子饿了,轮流去用早点。我因为今晨起来太早,很是疲倦,用早点后便靠在长椅上打瞌睡。一直等到10时许,丽水来的汽车才到,大家以为这番可以售票了,但售票处并不立即售票,汽车上的客人下来后,又说机件有点小毛病,开到修理厂去,大家又提心吊胆,怕今天不能开车,幸而一会儿那车便开回来。售票处在里面先行私自售出几张票,然后售与外面等候的旅客,所以虽有20多人排队等候,只有前13名能够买到车票。我拿到票之后,即上车占了座位,然后将票子由窗口递给方君,去打行李票。车子于11时半开行,系柴油车,金华、丽水相距119公里,只花了三个多钟头。由缙云至丽水一段,公路沿着瓯江北源的好溪,车行万山中,右面是山,左面是溪水,路颇狭隘,但斜度不大,不及云贵山地公路之险。近丽水时,地面开展成为一小平原,车抵东站后,即进丽阳门,住中央大旅社。温处连毗,旅行至此,与故乡更近了,可以吃到故乡来的海味。与方君出来至中山路一间杭州饭店,喊了一碟花蚶、半斤绍酒,然后再叫一碟红烧鱼头尾、一碟黄芽菜、一碗蛋笋汤,连小账、筵捐一共花了21元。会钞后出来,拟赴处州中学,寻访徐煜光君。丽水街道,颇与温州相似,大街石板铺路,雨后仅石面凹处潴水,小巷以小石子铺路,高低不平,又无路灯,夜间行走极为不便,处州中学在小巷中,黑暗摸索,一双布底鞋浸满了水,颇为狼狈,找到处中校址,才知道现为英士大学所借用,处中早已搬到离城25里的石牛镇,扫兴而返。在中正街各书铺绕了一圈,翻翻书籍过瘾。处州城中心有电灯,市面以中正街为最热闹,逛了一会儿才返舍休息。2月23日 星期一

晨间与方君上街,买了几个瓯柑回来吃,多年未食这故乡的特产,如睹故乡,如逢故人,有一点说不出的快慰;又吃了几个在金华所购义乌蜜枣。向客栈老板打听赴温州的船只,据云每日都有船赴温,现在只等行李一到,便可以动身。中午赴汽车站,见行李已抵站,即行领出,运到客栈中来。方君因为要找友人接洽在丽水觅职业,尚须在丽水住一两天,我却是归心如箭,决定先行动身,托茶房代定丽青温快船高铺,票价20元,包括饭费在内。下午将沿途的账目算清,此次旅行由渝至丽共计车费1674元,由我付出,途中食宿零用由方君付出,共计900余元,每人分摊旅费1300元左右。加上途中私人购物零用,及由丽赴温旅费,合共1500元左右。我自己由彭山至重庆及在渝费用加进去,则共用去2000元以上矣。2月24日 星期二

晨5时即起,与方君告别。将近一个月的旅伴,今日分袂,未免黯然,但是我为将近返家的欣喜所陶醉,与方君约定温州再会而别。挑行李至大水门上船,6时开行,下午3时抵青田。同船的都是温州同乡,有几位也是多年在外,请假返里,大家都希望这船能够继续开行,可以明晨赶到温州,船夫说夜中行船有被盗匪劫掠的危险,大家只好让船停泊在青田城外过宿,上岸游览,卖青田石的铺子颇多。但是热闹街市,只有沿江的一条街,因为城外的小丘,只剩出一条狭长的土地可以建设城市。返船,阅王阳明《传习录》。很早便睡觉了,虽离故乡这样近,但是梦魂已不耐再停在他乡,已悄悄地飞向故园,做了一个返家的梦。我这次沿途做了不少返乡的梦,梦中的家人亲友都是潘彼得(Peter Pan)式的人物,他们都与七年前一样,孩子们不曾长大,大人们不曾长老,一切都与七年前一样,连住处的油漆和粉刷,房间中的布置与装饰,后园的花木,都与七年前一样。他们见了我都喜笑了,我由梦中笑醒,仍旧合上眼去做梦。我知道明日的现实便要将我的梦境打碎一部分,希再多做几番返家的梦,以便与现实对照。2月25日 星期三

晨间木船由青田开往温溪,然后由小汽轮拖行,一只叫做“龙云”的小轮拖了二十来只木船。船中阅《传习录》及《明人小品文钞》,下午3时许已近温州,站在船尾眺望,江心孤屿已可见了,虽然天空是沉闷的铅灰色,但是故乡近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心房跳得比平时厉害。西郭已到,小轮便停在那儿,自己所乘坐的木船却仍用桨划到朔门外丽青温快船码头,喊了一部黄包车回家。朔门的城垣毁了一部分,以通马路,北大街几乎完全改了样,街道放宽,道旁植树,店铺多改为三层门面,表面上的温州市况比内地第一等的城市,如昆明、重庆、成都之类并无逊色。到了自己家中一敲门,父亲和大哥便出来了,姐姐也跟着出来。将行李提进来,便在父亲房中坐下,母亲也从二间中出来。双亲都比以前苍老得多了,母亲添了许多皱纹,父亲比以前瘦些,并且长了胡子。大哥和大姊与从前倒差不了许多。大嫂也从后面出来了。大家询问路上的情形,说我举止相貌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在父亲房中谈了好一会儿,吃了蛋炒饭,父亲提起孩子都已上学去,妻因为头痛睡在房里。我到自己房中一看,妻坐在床沿上,一只手靠在桌子,一只手托着头,懒洋洋地问我:“你回来有一会儿了!”说自己这两天又有点头痛。少顷荣侄回来,他是离国后才生的,今年8岁,已入小学。正中、正寅二侄也先后回来。暄儿一回来,大哥说:“有一个客人来了,你认不认识?”暄儿怕羞,一缕烟便跑到后面房中去,不肯出来。后来听说他对他自己的母亲说:“大伯说爸很凶,但是我看见他始终笑嘻嘻地,不像是很凶的人。”素琴女儿也回来了,将书包放在房中后,即到前房来。大哥取笑她说,你爸买了自来水笔来,你为什么不向他讨?晚饭后,坐在父亲房中闲谈,11时许才回到自己房中去睡。妻除了头痛的病外,前数年又添了厥病,常昏厥数小时不省人事,去年才痊愈,仍未断根。2月26日 星期四

姬妹听见我回来,便带锦锵、锦泮二甥来,都长得又胖又白,很是可爱。二房绍弟堂兄亦来闲谈。下午祥第偕小周、曹熙来,邀我同赴华大利餐馆一叙。回来时闻锄非曾来过,留帖邀我后天去双屿山[岳家]午餐。2月27日 星期五

下午五叔闻讯来谈,询我途中的情形及目前时局。秀庵来约明午聚餐,同去锄非处闲谈片刻。告辞出来后至王小同君处,晤及吴家桢君,十中时来往颇密之旧友也。晚间与大哥赴厝库司前二房及六房。2月28日 星期六

今赴双屿山,铮、暄二儿亦同往。饭后,他们打牌,通宵达旦。我多年未曾打牌,先去睡觉。

3月

3月1—10日 星期日—星期二[1](……)3月11—17日 星期三—星期一[2]

开始整理古代埃及串珠卡片。已达No.600。(……)3月18日 星期二

开始整理No.600以后的卡片,重新打字颇为麻烦。3月19日 星期三

上午装置电灯,花了半天的工夫。下午去取新制的中山装,至郑棨君处闲谈。出来后上松台山,久未登临,山巅新添房屋数椽。下午至张府基巡视一周,慕思堂碑仍矗立于菜园中,至籀园阅书。3月20日 星期四

上午方承焕君来,闲谈少顷。方承焕君受矾业改进所之邀请,拟作提铝之实验,欲与百亨接洽借实验室。下午与方君会同李锄非、张立人、王小同诸君,步行至灰炉,参观西山瓷器厂。一部分系制造碗、碟,用人工陶轮制作,一部分系作电料瓷器,用电动机器制造,烧窑则有旧式及新式二种,火砖亦有制造。百亨君殷勤招待,并出示新作五彩瓷器。告辞后,参观大明造纸厂,系作蜡纸之底纸,用桑麻皮作原料,用藤梨汁为粘剂。参观毕后返家。3月21日 星期五

与方承焕君同至水心浙江制革厂,晤及吴家桢、方恭敏二君,即在其处午餐。午后与吴、方二君至盐务处访友,乘便游中山公园。3月22日 星期六

晨间张立人君偕瓯中范主任来,约明日纪念周时讲演,允许随便谈谈。3月23日 星期一

晨间至瓯中讲演,略谈英国情形,如政治生活、社会生活,又谈归国时经过各处情形,最后稍谈考古学之意义。讲演后在谷寅侯校长处用茶点,晤及徐希焘、杨悦礼、叶正钦诸旧日同学。3月24日 星期二

上午整理古代埃及串珠卡片。下午晒书,乃七七事变后装箱者,惧焦土政策实施时遭毁也。今晨开箱,已有遭潮生白霉,晒后再行刷净,重行装箱,计有3箱。3月25日 星期三

古代串珠著录卡片重新打字,直到No.700。下午去种牛痘,以近日城内天花盛行也。3月26日 星期四

继续整理工作。下午李宅送松糕来,以已近清明也。3月27日 星期五

上午抄录1930年之旧日记。午餐后替家人摄影。3月28日 星期六

继续整理卡片至No.800。下午往观昨日所摄照相之底片。3月29日 星期日

天雨,在家中整理旧日记。王祥第、方恭敏二君来谈。午后天霁,刘渝君来谈,出照相观之。傍晚单次刚君邀赴晚餐,婉却之。晚间在父亲房中箱内见余历年海外寄归之家信,共百余封,扎成束,依年月前后编号。大姐云,近数年来,父亲每思及余时,常取出家信诵读,以慰思子之心。母亲则常至庙中拜佛念经,祈求游子之平安。父母恋子之心,令人有亲恩罔极之感。3月30日 星期一

继续整理卡片,已至No.870。3月31日 星期二

继续整理卡片已超过NO.900。希望下月内能改号完竣,可以作分期整理工作。

4月

4月1日 星期三

上午与大哥偕行坐船赴郭溪张宅,其处离郡城约30里,船行须3小时余。船中无事,阅B. Fraklin’s Autobiognaphy[《弗兰克林自传》]以消遣。中途闻警报,举首上望,遥见白云下一敌机向南而飞。抵郭溪时已11时余,润玉、公侠父子皆在家,坐谈片刻后,巡视其房舍一周,屋极宽敞,七间二进,天井中有花数十樽,屋旁遍栽树木,两厢后有小亭及水池,池中蓄鱼植荷,颇为幽雅。午餐后,公侠导余参观附近之普明寺,从前瓯海中学疏散乡间曾借其地上课。后又赴瞿溪,瞿溪为大镇,去年遭轰炸,损失颇大,由瞿溪循公路返郭溪,已近5时谈。晚餐后,月夜下闲谈,听大哥与润玉述当年十中读书时情形,10时许始睡。4月2日 星期四

本拟今晨返郡城,张宅坚留不放,午饭时有其族人数位作陪。饭后始雇船返郡城,船中阅毕《弗兰克林自传》(pp.1-290)。4月3日 星期五

上午整理卡片。下午祥第君偕李亦环君来,同赴英人施德福(Stedford)处闲谈,询及英伦近况,知余系习考古学,乃出示其建屋所获之瓷器碎片,似为宋时物。告辞出来后,与祥第赴醒春居为吴家桢饯行,在座十余人,酒食用去200余元,每人分摊20元。返家已9时余矣。4月4日 星期六

母亲赴江心寺,以郭溪张宅在其处作水陆道场也,孩子们都跟祖母到江心寺,家中颇觉清静。整理串珠卡片达No.950。下午吴家桢、叶云帆君来。锄非之子女患麻疹,症状颇险恶,下午去探视。4月5日 星期日

昨宵大雨,今日清明,仍有细雨。这几天晚间都觉得有点发烧。今天开始阅《晚明小品文库》第一辑下半册(江进之、屠赤水、汤宾尹小品)。4月6日 星期一

上午去黄春生药铺诊病买药,据云由于胃部伤食。单次刚君来。下午发冷,夜间又发烧,疑为疟疾。4月7日 星期二

上午又去诊病。整理串珠卡片达No.1100。近每日仅能作50号,工作甚缓,奈何!奈何!4月8日 星期三

整理串珠卡片达No.1050。下午昌鲁君来,系十中时同学,已十余年未见面矣。4月9日 星期四

整理串珠卡片达No.1100。下午赴锄非处,其子女之麻疹已渐痊。赴地方银行访王祥第君,未遇。4月10日 星期五

上午打开旧书筐,乱七八糟,观之头痛,笔记颇有散失。《叶水心年谱》底稿,书于活叶纸上者,更为凌乱,将其搜集一堆,有暇当再整理之。下午整理串珠卡片达No.1160。刘昌镠君以奔丧返家,道经温州,偕祥第、小同来谈,傍晚始去。4月11日 星期六

昨日天雨,今朝放晴。上午在家整理串珠卡片,达No.1215。下午赴地方银行访祥第、曹熙二君,无意中晤及鲁师参君,亦八九年未曾晤面,谈话中获悉王芳君已于去冬在沪逝世,十中旧友又弱一人。傍晚返家,接到曾昭燏君来信,闻去年米贴补发390元,合前未领之款已达580元余元矣,近日手头颇为据拮,希望此款能够早日寄到。今日又发寒热。4月12日 星期日

上午赴王小同君处,晤及刘昌镠君,谈及温怀瑜君将由昆返温,劝小同出资购卡车作行商,反对此时卖田办工厂。返家后觉身体不适,下午入睡,傍晚始醒,晚间又失眠。整理卡片达No.1270。4月13日 星期一

整理卡片达No.1300。阅毕《晚明小品文库》第二辑。下午往见聂宁均君,告以贤修来信之意,但宁均决定不赴内地,预备暑假中投考东南联大或浙大分校。返家后继续整理卡片。4月14日 星期二

天雨,在家整理卡片达No.1400。4月15日 星期三

天阴,在家整理卡片达No.1470。4月16日 星期四

天雨,梅雨的季节来了,淅沥不止。在家中整理卡片达No.1530。这几天开始温习日文,从前在清华时曾旁听过一年,现在连字母也差不多忘记光了。4月17日 星期五

整理卡片达No.1610。晚间赴王小同君处聚餐。4月18日 星期六

整理卡片达No.1680。阅毕《晚明小品文库》第三辑。晚间有紧急警报(后获悉系美国飞机轰炸日本返衢州),明天为“四一九”一周年,邑人莫不悸然惧日人之再度登陆。今日《温州日报》载中央社17日重庆电,教部学术审议会关于著作、发明及美术作品之奖金,张宗燧、许宝诸人皆得奖,颇自悔年来之无成绩。4月19日 星期日

整理卡片达No.1730。姬妹携二甥来归宁。妻病转恶劣,心中颇惧。收到吴景荣君来信及曾昭燏君汇款。4月20日 星期一

今天整理串珠卡片达No.1760,总算将这1000多叶的卡片中登记的串珠,依照新图谱的号数一一更改完毕,嘘了一口气。这一部分最枯燥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以后的工作较富兴趣,希望能够及早做完。今天自动放了半天假。4月21日 星期二

上午将论文中Chronlogical Survey[年代考证]已写好之部分修改一遍,预备继续写下去。下午王祥第君来,谓地方银行要他写一《永嘉经济概况》,他要我为之代作一篇,允之。王君去后,为之搜集材料,写了大半。4月22日 星期三

上午将《永嘉经济概况》写毕,约2000字左右。今天是小儿正暄的10岁生日,双屿山李宅、大姐与姫妹送礼来。今天空袭警报有三次之多,人心又生恐慌,加以政府取缔掮客,故货价稍跌。下午将《永嘉经济概况》誊抄一过,预备明天交与祥第。4月23日 星期四

开始整理Predynastic Beads[前王朝时期串珠]一章。下午赴民教馆阅书,将《永嘉经济概况》稍加修改,往地方银行将稿子交与祥第。晤及李亦环经理,与之谈及煜光妹夫,拟荐之入银行,据云现下无空缺,即有空缺,总行亦将尽先任用宁绍分行撤退之人员云云。阅《温州日报》,所载22日重庆讯,谓西北史地考察团于21日乘车赴兰州,自己失去此机会。4月24日 星期五

继续整理前王朝时期串珠。晚间应堂兄叔翰之约,赴味雅聚餐,宴后返家已9时余矣。4月25日 星期六

阅《晚明小品文库》第四辑毕,此书系返里途经青田时所购,返里后每值闲暇翻阅数篇,今日始将四册阅完。下午接祥第来信,谓煜光事或可设法,遂冒雨前往接洽,系一合作金库业务主任有空缺,但报酬极微,恐非煜光之所愿也。将前王朝时期串珠之H类登记完毕。4月26日 星期日

温习日语讲义。下午写了7封信。接到朱庆永君来信,知道汤象龙君已脱离社会学所,殊为可惜。4月27日 星期一

将前王朝时期串珠之H类排列登记誊抄一过,又继续整理他类之前王朝时期串珠。4月28日 星期二

本想继续整理串珠,锄非来邀午宴,以其子女此次麻疹极危复痊,故设席召宴亲戚。午宴后赴姬妹处,略述银行位置接洽情形,姬妹以为待遇太薄,旋赴地方银行,婉谢其盛意。返家,温习日文。4月29日 星期三

继续将卡片依类登记。今日放晴,天气暖和。下午出去散步至中山公园。4月30日 星期四

将前王朝时期串珠一期之分类索引誊抄一遍,又开始将之登记于图谱之分期登记一栏中。

5月

5月1日 星期五

将日语讲义温习完毕,开始看张我军《日语基础读本》。下午阅陈建民译、Seignobos[瑟诺博斯]之《古代文化史》。傍晚地方银行李总经理来,偕往施德福家中晚餐。餐后闲谈,施先生询及在英游览古迹情况,出示Stonehenge[斯通亨奇]之照片,谈至10时许始告别。5月2日 星期六

上午整理旧日记。下午身体不适,睡了一会儿,起来后没有精神做事。阅英文小说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暄儿的月考成绩来了,国语欠佳,教他此后要特别注意,自己亲自教他两课。晚间得曾君来信及汇票。5月3日 星期日

整理前王朝时期串珠,将各类总数加起来,用算盘算了半天。开始写作前王朝时期串珠一节。妻病加剧,卧在床上呻吟,使人心中很不安静。5月4日 星期一

上午赴邮局领款。下午延医师林东湖诊治妻病。阅毕陈建民译、瑟诺博斯之《古代文化史》(pp.1-278)。晚间温习日文。5月5日 星期二

上午在家中整理卡片,将E.D.[早王朝时期]、P.D.[前王期时期]之物分出,以观其与后期之同异。沈炼之、徐奎二君来谈。沈君现任职福建省立研究院,请假返里数日。徐奎君谈及永、瑞二县交界处,曾发现一类似崖墓之古迹,其中有六朝时古物,其一有大明年号,颇希望能有机会与其同往参观。下午上街购物,见童子军数队赴公共体育场,作检阅之预演。5月6日 星期三

整理卡片,开始写作前王朝一节。阅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pp.1-336)。5月7日 星期四

上午整理前王朝卡片,身体稍感不适。下午出去,至地方银行访王祥第君,请假回里未返;赴公园路访陈继严君,后与陈君夫妇同至中山公园,参观露营童子军之生活。晚间温习日文。5月8日 星期五

上午单次刚君偕潘怀素君来谈,旋同往访姜伯韩君,四人又同赴西郊上横街叶筱甫先生处,单君招待午餐。饭后同出西郊,至瓯浦垟访东瓯王墓,系道光年间重修。返家后,秀钦来通知明早前往其家上坟。5月9日 星期六

上午至锄非处,知上坟改为明日,以星期天较为方便也。于是妻先归宁,自己在家整理卡片,写作关于前王朝时期串珠之质料。傍晚偕锄非及小孩儿们赴双屿山。5月10日 星期日

晨起时曦光透薄云而出,以为今天是好天气,打算上坟以后,再到仙岩及头陀寺去逛。一只大号游船,载了三十几个人。船抵竹屿乡社岙时,已是中午,上山祭坟、植树。这时忽下起雨来,越下越大,抵头陀寺时大家都不上岸去玩了。返双屿山时已天黑。晚餐后,与戴涵兴表叔闲谈。戴家与瑞安孙家系姻亲,其家中藏有孙衣言、诒让父子之手札数十通。据云,其先人每往访孙诒让,偕往书室谒见孙衣言,诒让即侍立父侧不敢坐下,盖世家殊重礼数也。5月11日 星期一

上午由双屿山偕同小孩子们返家。下午施德福先生偕艺文小学校长来,约星期天在艺文英文夜班中讲演考古学。温习日文,阅《日语基础读本》至第30课。5月12日 星期二

身体不舒,胃病又发,在家整理卡片,工作进行甚缓,以精神不佳也。5月13日 星期三

身体不适,赴黄先生处诊病。阅小说《醒世姻缘传》三十回。5月14日 星期四

继续整理卡片。下午赴地方银行晤及王祥第君,将昨天所作好之刘次饶氏挽联交之,稍加修改即可送去。“观学东瀛主讲中山尽瘁教育事业,桃李成荫遍六邑;远淑水心近师仲容兼工经术文章,遗篇满箧足千秋。”晚间赴施德福先生处,将照片用幻灯放射到布幕上,以光线过弱,成绩不佳。5月15日 星期五

上午赴籀园图书馆阅书。下午单次刚君来闲谈,久坐不去。晚间读《日语基础读本》至第32课。闻金华又吃紧,市面销路稍滞。5月16日 星期六

上午又有警报,机声隆隆过境。继续整理前王朝时期串珠。下午赴籀园图书馆阅书。5月17日 星期日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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