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帝4:燕王篇(仙风侠骨英雄泪)(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6 00: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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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一剑

出版社:鲜欢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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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帝4:燕王篇(仙风侠骨英雄泪)

五方帝4:燕王篇(仙风侠骨英雄泪)试读:

第四部 燕王篇

春愁南陌,故国音书隔。细雨霏霏梨花白,燕拂画帘金额。尽日相望王孙,尘满衣上泪痕。谁向桥边吹笛,驻马西望销魂。

楔子

燕王轻轻推开霓痕小居的门,沿着石径小路缓步前行,此时正值残冬腊月,霓痕小居内景物萧瑟,一片凄清。

这是他昔日与虹影共居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记载着他和虹影相处的甜蜜时光,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

当年,为了能和心爱的女子相聚,他特意选了汴梁城风景绝佳之处,费尽心思,精心设计了这所别院,并取名霓痕小居,暗含了虹影的名字。自他被贬蜀地后,此处便人去楼空,唯有一个看管的人长年在此,负责打扫,从此春风寂寂,秋月淡淡,再无知音人赏玩风光,共度佳节……

多少次,魂牵梦绕,只在霓痕小居,可是当真有一天回到了开封,却一直怕踏入小居,怅惘与无奈萦回在心,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小路尽处,便是一所小轩,四面悬着藤萝,旁边凿了一个水潭,方圆约有丈余,一泓清碧,水中金鳞出没,观之不尽。轩后有千竿修竹,清幽逸远。

他走入小轩,只见桌椅光洁,纤尘不染,一如他离去时的景象。曾经和虹影在此对弈听琴,品茗斗酒,夏夜时风生竹院,月上蕉窗,此刻对景怀人,不觉一时梦魂颠倒。

感叹了一会儿,燕王穿轩而出,后面就是虹影日常居住的小楼,也是何昭宇出生成长的地方……

拾级而上,手抚过窗棂,居然也是点尘全无,微微一笑,秋无痕行事果然周到,预料到自己肯定要回霓痕小居,事先派人精心打扫过了。

微一迟疑,还是进了正房。房中摆设丝毫未变,恍惚竟让燕王有种错觉,似乎虹影还生活在这里,一声低唤便会翩然出现……

忽然,目光落在床前的摇篮上,顿时心头大震,抢步过去看时,摇篮内居然一应物事齐全,包括他曾经亲手雕刻的木孔雀……

紧攥着木孔雀,心底涌上一种难言的温情,何昭宇,你可曾知道,你在这里曾经生活了五年……

那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似乎犹在眼前,转眼间,他已长成青年,温润如玉,刚直似竹。

原本这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谁又能料到,他竟听从圣命,与自己对立,个中的辛酸,又有谁能体会?

不,何昭宇是他抚养的孩子,绝不允许成为自己的敌人,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让他回归自己身边……

燕王摩挲着那已显得陈旧的木孔雀,端坐凝想,前尘往事,点点滴滴,竟自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王爷……”

燕王一怔,抬起头,便看见了秋无痕冷静英俊的面容。“你还真是了解本王,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秋无痕漾起淡淡的笑容,“王爷一向谨慎行事,不会轻易出府。如果情愿甘冒风险也要去的地方,也只有霓痕小居了。”“霓痕小居……秋无痕……”燕王目光在秋无痕脸上一转,露出深思的神情。

秋无痕微微一惊,本能地避开了燕王锐利的逼视,“王爷,属下已将何昭宇、白慕飞和白帝的事打探清楚了,王爷是想听详细的,还是简单的?”

燕王眸中精光徒闪,沉声道:“你详细说来,一丝一点都不要略过!”

秋无痕应了一声“是”,便从何昭宇上白帝山求药开始说起,如何为了白慕飞而在白帝宫外苦撑三日,如何答应助白帝练功换取解药,白帝又如何在练功过程中走火入魔,为救他,何昭宇终被玷污……“什么?你说昭儿他?……”燕王“腾”地站起,目射厉光,一瞬间的杀气竟迫得秋无痕不自禁倒退几步,心中悸惧不已。“王爷息怒,如果白帝一死,世间再无人知晓白虎丸下落,则白慕飞必死,何昭宇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秋无痕连忙解释,也为何昭宇的牺牲而痛惜,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犹记得何昭宇跟在自己身后蹒跚学步的乖巧模样,谁知道他竟会遭遇到人生最沉痛的打击。不知这温和的孩子是如何度过那痛苦黑暗的时刻,又怎样解脱心魔,重新站起……“该死!”燕王怒吼一声,猛然一拳砸在桌上,顿时轰的桌面碎裂,跌作数块。

秋无痕大惊失色,抢上前按住了燕王,防他再出手。印象中燕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什么样的劣境都不能让他十分静气,今日居然为了何昭宇这般大失常态……“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王爷就不必再动怒了。”“该死!”燕王从来没如此狂怒过,只觉得心生生被撕裂了一样,曾经当作心肝宝贝呵护在怀的孩子居然惨遭蹂躏,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忍受?

突然,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在脑中划过,何昭宇,是为了白慕飞才甘愿以自身救白帝的……

对,一切都是白慕飞的错,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招惹了何昭宇,俘去了他的心,最终让他承受了这么多原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不除白慕飞,本王誓不为人!”燕王愤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再一次怒吼出声。

秋无痕深知燕王的脾气禀性,早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幸而自己准备周全,否则,杀了白慕飞,何昭宇又岂能独活?“王爷三思,白慕飞不可杀!”“不可杀?天下还有本王杀不了的人吗?”燕王杀气腾腾。

秋无痕叹了口气,“白慕飞虽是无名小卒,杀之无妨,可他的爷爷,却是王爷的故人……”“故人?”燕王察觉到秋无痕话中有话,略一思索有关白慕飞的诸多线索,立时恍然,“不错,我怎么忘了,那人本来就姓白。”“王爷如果想大计得成,非仰仗此人的旧部不可,若是杀了他的孙子,所有的部署就免谈了。”

燕王沉思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与本王有约定,即便不为部署,本王按约也不可杀他的后人。哼,便宜了这白慕飞,本王会留他一命,只是他休想与昭儿在一起。”

看样子,燕王是下定决心要拆散何昭宇和白慕飞了。秋无痕心中暗叹,虽然怜悯二人,却不敢再求情。“那白帝后来又怎样处置这件事?”

秋无痕禀道:“据说白帝为何昭宇所感,竟一见钟情,发誓终生保护,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便将黑帝宫、老羊坡等事都说了。

燕王眯起了眼睛,想不到白帝竟如此痴情,为何昭宇出生入死,几度性命垂危,依旧痴心不改,不觉油然生起了好感。

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这些事是从何打探而来?”

秋无痕笑道:“王爷真是气糊涂了,青帝不就是五方帝的人么?个中的事情又怎能瞒过她?”

燕王摇头道:“你所言的细节,应该非青帝所知才对。”

秋无痕十分佩服,“王爷明见万里,有些事青帝的确不知,不过,她想办法灌醉了黑帝,从他口中套出来的。”“青帝心计很深,探听了各人的弱点,便可掌握利用之。”燕王踱了两步,“只是她风范气度及智慧都有所缺乏,非统领群雄的人才。传说白帝如虎,必治江湖,极有才干,本王倒是很欣赏他……”

秋无痕笑道:“王爷打算弃青帝用白帝了?”

燕王也笑了,“你果然是本王的知己,白帝是五方帝之首,以前他独行于世,本王也无法招揽,如今他对昭儿一往情深,肯定不会置身事外,有此良机,本王当然要善加把握了。”

秋无痕喜道:“青帝野心太大,两面讨好,绝非可靠之人。而白帝定然处处为何昭宇着想,只要王爷能认回儿子,就可顺便招揽白帝于麾下,而且忠心不二。”

燕王抚掌大笑,“看来你对青帝不满已久了。好,此事必须速战速解,你去备下文房四宝,我要作画。”

秋无痕大奇,“王爷要画何人?”

燕王唇边浮起温柔的微笑,“昭儿……”

秋无痕大悟,不禁深为敬服燕王智计之深,目光之远,世间少有人及。

第一章

“绫罗绸缎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各一百套,上等牛皮靴各色共一百双,随身佩饰腰带零碎物件各一百样,樊楼一等海陆八珍酒席包送一百天……”

几十个大小箱子堆了满地皆是,何昭宇和白慕飞刚回来就被堵在开封府门口,连脚也插不进去。“这是怎么回事?”何昭宇奇怪之极,开封府向来冷清,谁有如此胆量,上门给苏大人送礼?

章龙一见何昭宇便大叫起来,“何大哥快来,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东西。白虎一边去,樊楼一等海陆八珍酒席不是让你吃的。放下那只炙羊,咬得全是口水,真可恶……”

白慕飞一把抓住送货的小厮,“谁送来的?”“不知道啊,人家客官下了银子订了货,吩咐送给何大人,小人等就依命行事。”小厮满面春风,这一趟生意足赚了个对合有余,连他也得了不少赏钱。

何昭宇一脸的不解,“谁开玩笑,送这些吃穿用度的东西?”打开过目的箱笼中竟然还有一套套贴身的亵衣,简直莫名其妙。

一名黑衣人从旁踱出,“何少侠对我家宫主所送的礼物可还满意?”

白慕飞顿时大怒,“那个王八蛋黑帝还有脸送礼?星河,趁早把东西全拿回去,省得我来扔!”

星河面无表情,“抱歉,宫主有令,恕星河不能拿走。”

何昭宇淡然道:“既然如此,章龙,将这些东西都分给开封的贫苦百姓,以后送来什么就照单分就是。至于酒席,让白虎吃个够。”“啊,按何大哥说的办……”章龙狠狠地瞪着白虎,全便宜了这个贪吃的家伙。

白虎得意地摇着尾巴,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一桌酒席转眼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还打碎了七八个碗碟。

星河冷眼看了一会儿,便踱开了,仿佛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白慕飞紧攥着何昭宇的手,担心不已,“猫儿,你没事吧?”

含笑摇头,“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

白慕飞顿觉飘飘然,笑得口也合不拢,头重脚轻地进了门,兜头就挨了一通臭骂,“死小子,哪儿鬼混去了?丢下你大哥大嫂不知去向,良心狗吃去了?你大嫂多少年才到东京看一次灯,居然还要白等你一夜,我踹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货!”

绿影翻飞,绣花鞋旋风般踢向白慕飞面门。“大嫂,你听我说嘛……”白慕飞急忙躲闪,上蹿下跳,好不狼狈。他自幼为卢夫人抚养长大,敬畏如母。卢夫人生来一副泼辣脾气,白慕飞的武功又是大半由她传授,从小打骂已惯,也不觉怎样。可是开封府众人第一次看见风流倜傥、俊美洒落白慕飞竟然被追打得满院乱跑,无不目瞪口呆。

何昭宇听他说过往事,倒还不是十分惊讶,忽见卢泽远抱着儿子卢麟站在一旁发笑,便走来逗弄那小儿。小卢麟才四个月,一双黑亮的眼睛咕噜噜直转,盯着白虎,咿咿哑哑,甚是好奇。

白虎看见小卢麟,也是一脸好奇,走过来仰头东瞧西瞧。大概它很少见过婴儿,越看越好玩,索性半立而起。卢泽远一吓,刚想让开,谁知卢麟小手一把抓去,生生揪下了白虎脑袋上一撮白毛,痛得白虎大跳。

这边白慕飞已被卢夫人擒住,拽着耳朵骂道:“我叫你躲……”用力一拧,白慕飞大叫呼痛,“大哥救命啊……”

卢泽远素来惧内,年近五旬才得了儿子,更是畏妻如虎,摇手道:“自作孽,不可活,我也帮不了你啦……”

开封府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卢夫人杏眼一瞪,“笑什么笑?没经过三娘教子吗?那好,一个个排队过来慢慢受教。”

众人均知卢夫人泼辣,哪敢得罪,赶紧开溜。“啊呀,大嫂,我们走散了,一时迷路,不是故意的……我打了一对缠丝镶宝金镯子孝敬大嫂,您高抬贵手,我去拿给大嫂看……”“花言巧语,一对金镯子就能收买你大嫂?做梦!至少也要十对镶翠金镯,一打各式新款金玉发簪,奇巧耳环十对,攒心珠花二十朵,陈珠不要……”

白慕飞苦笑,“大嫂,你当我开首饰铺子啊,又不是嫁妆,要这么多?”“那是你给大嫂赔礼。”卢夫人气势汹汹,手上加力,“到底给不给?”

白慕飞连忙向何昭宇大使眼色求救,卢泽远自家不敢出头,却也帮兄弟使眼色。何昭宇只得走上前,“大嫂,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代慕飞受罚如何?”

卢夫人见了何昭宇,早已眉开眼笑,“你向来温柔细心,怎么会有错?当然是那个死小子不好。告诉大嫂,他有没有欺负你?别怕,大嫂替你收拾他。”

何昭宇脸一红,“大嫂取笑了,是何昭宇的不是,你饶了慕飞罢……”“好吧,你说情,这次先饶了他,赔礼的东西一样不准少。”卢夫人还要骂白慕飞,卢泽远偷偷一掐,卢麟大哭,卢夫人忙抱过儿子安哄,知道丈夫暗帮白慕飞,便狠狠踹了卢泽远一脚,卢泽远不敢叫痛,嘿嘿一笑作罢。

白慕飞这才逃过劫难,摸摸耳朵,已被揪得红肿起来,嘀咕道:“大嫂越发偏心,疼你早胜过疼我……猫儿,都是你不好,你要赔我。”

何昭宇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望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有触动,若有所思。

章龙急急走来,“何大哥,苏大人有事,请你去书房。”

※※※※

茶已冰冷,司马衡续了水。缭绕白雾中,苏默刚毅的面容隐隐显出坚忍之色。

这段日子的重压使人喘不过气,虽然朝廷上任何事苏默都不隐瞒他这个谋士,可毕竟承受压力的人不是他。每每自崇政殿议事回来,苏默都精疲力竭,有时甚至话也说不动了。短短两个多月,司马衡明显感觉苏默瘦了许多。但是面对开封府众人,苏默仍然言笑自若,丝毫不露。

看到何昭宇进来,司马衡收起愁容,笑道:“才回来几日,又不得休息了,昭宇真该拿双份俸禄才是。”“司马先生日夜在开封府忙碌,比我更辛苦,是不是该拿三份?”

苏默微微一笑,“两位若是自由身,文也有成,武也扬名,随了我,都耽误了前程。”

司马衡和何昭宇齐声道:“大人……”“好好好,闲话不说,不然两位定要口若悬河,不驳倒我不罢休。”苏默注视何昭宇,眼中闪过一丝慈爱,“有桩陈年老案要你查查,三十年前,西南苗疆曾不服朝廷,燕王南征,大败苗军,苗王无子,被迫献月织公主入朝为人质。这位月织公主在东京十二年,苗王去世的那一年,突然无故失踪,苗疆为此与朝廷险些闹翻,多方安抚之下方才息事宁人,却从此不再进贡。可不久他们便立了女王,不几年苗疆就治理得国富民强,日渐强大。我怀疑,失踪的公主就是现任苗疆的女王……”

何昭宇边听边沉思,“月织公主入朝时多大年纪?”

司马衡扬扬手中的记事策,“据记载,当时公主年方十四。”“二十六岁的月织公主正值年富力强,倘若才华出众,苗疆无人可比,的确有可能派人暗中接走公主,立为女王。”何昭宇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司马衡赞许地点头,“大人的想法和你一样。听说月织公主绝世美丽,智慧深远,颇有政治才能,就连刘太后也敬她五分。我帮你找了一些资料,你带着路上看吧。”

何昭宇接过厚厚的资料,“我何时动身?”“原本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最近燕王与苗疆来往密切,我恐怕迟则生变,你即刻动身,详加调查,务必查个仔细。我担心,当初燕王可能参与其中,月织公主才能安然脱身而不为人知哪……”

何昭宇深觉事情重大,“好,我马上回去收拾,这就上路。”

司马衡刚想开口,苏默使眼色拦住,“此牵连颇广,必有人不欲真相泄露。路上如遇阻拦,不要理会。”“我知道了,大人静待好消息就是。”何昭宇转身便走。

等他的背影消失,苏默轻声一叹:“早些走了好,免得节外生枝。今晚圣上要交待事情,可能要到天亮。大事一定下来,我很快就将辞去开封府尹一职,由欧阳修大人接任,你尽量安排好所有的人和事……”“学生明白,那章龙他们四个怎么办?”“都留与欧阳大人罢……”“大人身边怎能没有随侍的人?”“他们都有家有口,万一出事受了牵累,株连九族,于心何忍?”

司马衡默然,心中一阵悲怆。

何昭宇向来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白虎在他脚边转来转去,不时嗅嗅鼻子。“别乱讨好了,我带你去就是,省得你在开封府瞎闹。百姓们都传说府里供了白虎神,真是越说越离谱。”

白虎高兴得直拱何昭宇,又在他身上乱蹭。

白慕飞跳进门,“去,臭白虎,捣什么蛋?来开封才几天,你就胖了一大圈,出门?你走得动吗?”

白虎气得一爪拍去,白慕飞轻巧地跃开。白虎哪肯认输,追着白慕飞屋里直转。

何昭宇深为头痛,“再闹,你们两个谁都不用去了。”

一人一虎立刻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因为任务紧急,何昭宇不及一一告辞,便请章龙转告。白慕飞也辞了卢泽远夫妻,虽然又被卢夫人骂了一顿,却得了她一堆各色机巧小玩意儿。

两人一虎径向南方行去,到十里长亭时,已是夕阳西下。

亭上端坐一人,缓缓道:“何大人,在下恭候多时了。”

何昭宇和白慕飞都是一惊,这人竟是大内禁卫副总管乐之舟!

※※※※

崇政殿内灯火昏暗,仁宗俊眉紧锁,秀容含怒,猛一拍案,茶碗笔砚震得都一跳。苏默仍旧从容如初,神色分毫不变。“圣上请息怒,燕王确是一等人才,如能善加利用,实乃大宋之福。一味强逼,致生谋反之心,势必造成朝廷混乱,百姓无措,一些心怀不轨的宵小趁机作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仁宗冷笑道:“燕王野心,世人共知,要不然当初父皇也不会将之远调四川。如今他更是坐大,勾结苗疆,暗中与辽贼图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居然还为他说好话,到底有何居心?”

苏默暗自叹气,皇家恩怨,从来难分是非曲直。真宗父子如此猜忌,燕王又非庸碌之徒,怎甘束手待毙?为保自身,定然欲觅出路。两方相争,祸之所延,苦的是天下百姓。“大宋开国至今,经数十年经营,基业初定,天下太平,谁都不希望看到战火复起。”苏默目光炯炯,直视仁宗,“臣接下此任,只想消弭分歧,申明圣上仁爱宽厚之意,百姓安居乐业之情,朝臣敬主尽忠之心,使燕王知难而退,臣服于朝,岂不两全其美?”“你这是姑息养奸,纵容叛党。假以时日,燕王羽翼已成,觊觎大位,你如何消弭他的野心?”

苏默淡淡一笑,“圣上可以一方面削除燕王势力,另一方面许以厚俸良田,荫补子孙。此乃太祖之法,已有成功先例,圣上何不一试?”

仁宗面色微红,心下却更是气恼。朝廷上下谁不知他欲除燕王,人人附和,唯有苏默推三阻四。此人一向严毅刚正,认定不合理法的事绝不妥协,就是他这个皇帝从前也吃过苦头,只是爱惜人才,不愿苛责。今日论理,既然说不过他,索性露了真意。“太祖也说过一句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苏默一震,望着年轻天子英气勃发的神姿,无言以对。

侧门现出了乐之舟的身影,仁宗瞥了一眼,微微一笑,“朕原本是要何昭宇前往燕王身边,苏卿愿以身相代,朕也准了。以卿一介文臣,监视燕王,无疑羊入虎口。此行危险重重,苏卿处处为燕王着想,燕王可未必领情。”顿了顿,口风一转,“不然,朕还是宣何昭宇接旨,也免得苏卿为难。”

明知天子是在要挟,苏默也无可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与君抗,本来就没胜算。“臣从天理,从人心,从良知,天地可鉴。”

仁宗怒道:“苏默,不要以为朕惜才就不会杀你。世上人才济济,少了一个苏默,朕照样找得到人除燕王,你最好想清楚!”

昏暗的阴影中,修长挺拔的蓝影慢慢走到仁宗面前,屈膝跪倒,“臣何昭宇奉旨……”“何昭宇!”苏默厉声喝止,“此事已定,不容你胡来。”

何昭宇转头深深看着苏默,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了然的浅笑,“大人,恐怕圣上早已定了我和大人同去,奉旨是迟早的事……”“你……”苏默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敏锐如他怎能不知仁宗打什么主意,自己入网也罢了,维护得何昭宇周全倒也值,再没想到仁宗竟先行猜破自己的打算,将何昭宇截了回来。眼看他自投罗网,心中一痛,不顾朝仪,怒斥:“凭你的身手,谁能阻你?莽撞撞地回来接什么旨?简直愚不可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平日教导你的,全不记在心上,一味妇人之仁,能成什么事?”

仁宗目的达到,心情大好,对苏默失仪也不生气,只觉好玩,很想听听何昭宇怎么回答。

崇政殿一时静寂,烛火跳跃,“劈叭”作响。

良久,轻柔的声音响起:“昭宇视大人如父,父子岂有相弃之理?”

苏默如中电击,一阵热潮心头翻涌,好半天才长叹一声:“痴儿……”

仁宗觉得尴尬,干笑两声,“所有的事情苏卿都已知晓,无须朕再说一遍了。天色不早,朕要回宫就寝,你们有话慢慢谈吧。”起身径自走了。

回廊曲折,小榭幽雅,花香四溢,柔腻如玉的声音悠悠飘来,“恭喜圣上,得偿心愿指日可待了……”

仁宗含笑走近,就栏杆坐下,“枫林,此中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提醒,朕还想不到这连环之计,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服了那倔老头,哈哈哈……”“是人就有弱点,尤其是感情上的弱点更容易被操纵。所以君王必要无情,否则何以治臣下?”“朕可舍不得对你无情……”仁宗目光一闪,“朕的百花酿与玉瑶光相比如何?”

青帝懒懒地起身,玉瓶中的百花酿已喝了大半,醉意朦胧,“玉瑶光性烈,是勇士武将所喝的酒;百花酿性温,适合才子佳人。不过百花酿比玉瑶光后劲足,更能醉人,温柔乡也是杀人场啊……”

风动影移,青衣人已消失不见。“哼,是说朕比燕王可怕?”仁宗微感不悦,他素以仁爱之名著称,万民颂扬,青帝却当面批了龙鳞。一转念,料想青帝知道自己手段,绝不敢背叛,又微笑起来。

第二章

谯鼓已打了四更,白慕飞犹在皇城外徘徊,心忧如焚,何昭宇进宫这么久,还没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是猫儿早有规定,不许他乱闯,别说一个皇宫,就是十个八个也闯了。

突然,风过处,郁郁馨香暗生,缥缈如梦。

白慕飞一怔,记忆之弦似乎拨动了一下,这香味在哪儿闻到过。他记性极好,竭力回想,猛地忆起,竟然是在猫儿身上闻到过的!

那是几个月前在四川时,两人遭夜杀偷袭,他为救猫儿背后中了两刀,躲在一家客栈中养伤,第二天醒来时,就闻到猫儿衣衫上散发出一缕极淡的香气。当时精神倦怠,也没多注意,事后也忘了,想不到在这皇城又闻见。

猫儿向来谨言慎行,怎么会有这种奇特的香?难道自己记忆有错?

细辨香气,既非兰麝,又非檀芸,好像是数十种花香揉合一处,经人体吸收运转,再散出来,异常馥郁,其中香气又有各种浓淡变化,时刻不同,可谓世间绝无,绝对不会错。

白慕飞少年风流,人又聪明,精通琴棋书画,也好红粉技艺,不仅善于设计各色精巧新奇首饰花样,更精于制香。他曾选十余种香料制成一种异香,号为“缥云香”,香味奇幻,闻者陶醉如仙。佩在身上,香气弥月不散,还可内服,时人争购,最贵时一两黄金一丸,连大内也曾向他定购。那一年他就得银八万两,超过无涯岛一年的收入。只是他心性好玩,新奇劲儿一过就厌倦了,再也没做过。弄得无涯岛现在一缺钱花,卢泽远他们便开始念叨“缥云香”。

正因为白慕飞制过香,嗅觉极是灵敏,尤其对香气敏感,辨识精确。他断定记忆无误,更为疑惑。用香者十有八九是女子,猫儿若和女子有交往,自己如何不知?越想越不是味儿,忍耐不得,纵身便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追寻。

一路追找,渐至皇城后苑,此乃帝妃们宴游之处,平时人烟稀少。白慕飞循香漫游,东弯西溜,不知怎的穿过一个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万树梅花,月下盛开,素华粉郁,芳蕊融春,真个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白慕飞如在梦中,恍恍惚惚,心旷神怡,童心忽起,施展轻功,穿花绕树,风吹花扬,漫天飞舞,白衣胜雪,人俊似仙。

倏忽翩然而落,一起直追寻的异香忽然大盛,定睛一看,不禁呆了。

一株欹倚山石的老梅树下,青石如榻,卧着一个青衣女子,五色梅瓣落了一身,手里抓着一个玉瓶,漫垂于地,也半被花瓣埋住,酒涓涓而流。

这女子玉容沉睡,花颜桃红,似是酒醉,却越加玉润花嫣,明艳照人。

白慕飞平生所见美女不少,似这等绝代佳人倒还不曾见过,不禁看呆了,心想:“如此绝色姿容,就是猫儿也要动心的……”

正自出神,忽见女子星眸微启,秋波顾盼,目光落在白慕飞脸上,微微一怔,喃喃道:“你是人是仙?林中散士过,月下美人来……”

白慕飞一听,啼笑皆非,醉酒的人看过不少,醉酒的女子也见过,只是醉成这样的还真少见,居然把自己这个大男人当女仙。算了,不与计较。可猫儿如何会在那危急时刻碰到这个深宫女子,沾染了奇特的香味,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天色渐明,叫声“不好”,忙飞身掠向皇城门口。

目送白慕飞的背影,青帝浮起了笑容,“世上强欺弱,人间醉胜醒哪……”又合上了眼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猫儿,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

何昭宇笑道:“你许了卢大嫂缠丝镶宝金镯子,交不出东西,可要吃苦头的。我和大人商谈案子,不能陪你们了。”

卢夫人恨恨道:“死小子,眼里只有一个何昭宇,大哥大嫂叫你陪着上街一会儿都不行?你再拖拖拉拉,当心我请你吃竹板下面条!”揪着白慕飞便走。

竹板下面条者,竹板打屁股也。白慕飞一听便大叫:“冤枉啊,青天大老爷,鼓槌在哪儿?我要告状……喂,猫儿,我给你做的翡翠莲子羹不许臭白虎吃……”一路叫嚷声渐远。

卢泽远满面春风,抱着卢麟,“那小子从小就精灵古怪,爱乱惹事,打也打不好,跟了你这几年学得乖多了,哈哈哈……”赶紧追上去。

何昭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胸口郁闷,几乎透不过气。沉浸在得子喜悦中卢泽远夫妻,天真可爱的婴儿,无忧无虑的白慕飞……

一旦牵累进来,就是株连九族之祸!

可是白慕飞绝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冒险送死!

不离不弃……明知死路也要相随到底……

难道要整个无涯岛受株连而陪葬吗?

幸福如此短暂,好似才死里逃生的人转眼又面临深渊,而且别无选择……

回忆越甜蜜,现实便越残酷……

默默走进了书房。

苏默挺直的背影看去格外沉重,如石像般肃毅。

何昭宇突然跪在地上。

苏默并不回头,只是沉默。

阳光从窗外照入,无数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中飘浮,忽起忽落。

良久,苏默终于回过头,声音冷峭如刀,“你应该明白,从你接旨的那一刻,便须断情绝义,良心、名誉、朋友乃至生命都已不复属于自己,你还年轻,承担得起吗?”

何昭宇十分平静,“大人为我承担的,何昭宇已经受不起了。大人牺牲的是前途,一生的清誉,坚守的原则。相比之下,我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他仰起头,黝黑深邃的眼眸隐含着坚定,“我只求大人一件事,请别让白慕飞知道。”

苏默叹了口气,心下一软,慢慢扶起他,“你这孩子,江湖才是你自由的天地,跟了我总是委曲求全,受了多少苦,是我误了你。我知道你不想连累白慕飞和无涯岛,可是,以白慕飞的性情和机智,你如何能让他离开?”“大人放心,我自己会解决这件事,请大人准我二十天假期,让我送慕飞回无涯岛。”

苏默凝视着这清俊慧雅的青年,缓缓道:“何昭宇,你可以不在乎天下人的离弃,唯有白慕飞的离弃,你承受不住的……”

何昭宇身子剧烈一颤,这一针见血的话重重打击了他。“可是,我不能连累无涯岛五百多条人命啊……我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敢寄希望于圣上的仁慈……”

皇帝这种处心积虑成于杀的机密,知情者自是越少越好。苏默乃朝廷栋梁,肱股之臣,为了治国不能不留。但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护卫绝不会留,更加不会留参与进去的白慕飞。株连九族之下,一个小小的无涯岛几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轻抚何昭宇的肩膀,苏默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万事小心……”

望着青年单薄而坚强的身影走出去,苏默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低语一句:“卢泽远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啊……”

※※※※

细雨丝落,霏霏如烟。海上波涛不兴,碧蓝如翡翠。舟行破浪,溅起水花朵朵。“猫儿,你出过海吗?”白慕飞和何昭宇并立船头,海风习习,吹面不寒,带着一股海湿气。“没有,这是第一次。”何昭宇侧头一笑,“为什么要出海?留在无涯岛大家一起热闹不好吗?”

白慕飞鼻子一哼,当时何昭宇答应去无涯岛,而且是一个月,高兴得他几天没睡着,死磨活缠,把那只讨厌的白虎留在开封府,乐陶陶地上了路。谁知卢泽远夫妻居然跟着一起走,他脸拉得再长也无济于事。“臭小子,你可得打好主意,终身不娶我也不管你,只不过万一负了人家,或是人家负了你,你怎么自处?”卢夫人在路上偷偷找了个机会询问白慕飞。她向来视白慕飞如子,在这件大事上,当然语重心长。

白慕飞难得红了脸,“大嫂,我心里明白,你管我教我,都是为我好。这些年,你和大哥不过问我的事,慕飞已经感激不尽了。”“哼,儿大不由娘,做娘的都管不了的事,何况我这个做大嫂的……”

卢夫人还要三娘教子,卢泽远道:“各人自有福,慕飞只要认清自己就好,唉……”

忍了一路的唠叨,回到无涯岛,何昭宇又极受欢迎,每日酒席宴请个没完,这要是一家家吃下去,没个二三十天也吃不过来,什么芦花荡相约全成了泡影。这猫儿只顾跟别人说应酬话,跟他一句亲热话没有,忍了五天,终于忍无可忍,抬腿便将何昭宇拽上船出海,看谁还来打扰!“我们这是去哪儿啊?”糊里糊涂出了海,何昭宇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白慕飞神气活现地道:“咱们顺流而下,沿钱塘江出海,去一个叫做龙眠的小岛,这可是我白家祖传的地方,你也来认认祖业啊……”

何昭宇向来脸皮薄,若在平时,对白慕飞这等调笑之词少不得要回以颜色,如今心中却只觉酸楚,黯然低头。“咦,生气啦?”白慕飞回头看看船工,暗自懊恼。光顾着高兴了,明知他最怕羞,还不分场合胡说八道。“那个,我是想说,我爷爷原是海盗出身,后来洗手不干了,和几个结义兄弟定居无涯岛,做海上货运赚钱。不过他老人家一生爱海,陆地住久了嫌不自在,就在近海处买下了这个小岛作为清修之所。小时候爷爷非把我扔在龙眠岛,说是要让我习惯海的感觉,好继承他的事业。可我连游水都不会,气得爷爷一见我便吹胡子瞪眼睛,哈哈……”

船顺风疾驶,两个时辰后靠了岛,驶入人工修筑的海湾,停驻码头。白慕飞指挥船工将带来的各种物品搬上岛,便吩咐他们先回去,三天后再来接人。

何昭宇游目四顾,见这龙眠岛方圆大约七八里,滩沙如金,怪石嶙峋。虽是二月天,岛上已温暖如春,匝地碧草如茵。“猫儿你看……”白慕飞拉着他飞奔十余丈,越过石岭,何昭宇顿觉眼前一亮,触目处皆如喷云堆雪,连绵不断,树树白花盛开。春雨轻笼,素妆粉裹,润蕊浸玉,清香雅致,恍若仙境。“这是……梨花……”何昭宇不禁惊呼。“我家姓白,爷爷便种了一岛的梨花,摸着胡子常常念:一茎两茎华发生,千枝万枝梨花白……猫儿,喜欢吗?”

何昭宇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那……你我终老于此如何呢?”手已轻挽住那细瘦的腰,“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何昭宇咽下满怀凄楚,低声道:“是啊,能够相守已是福分……”

雨势渐大,白慕飞忙带着他跑到石洞前,取钥匙开启洞门,躲了进去。

原来海岛时有台风,建好的房屋经常会被刮倒,白慕飞的祖父索性将住所建于岛上的天然石洞中,又在天顶和洞壁上凿出几个活动天窗,装上大块水晶,采光透气,冬暖夏凉,十分舒适。

既是海盗出身,白慕飞的祖父自然收藏了不少海外奇珍异宝,不便摆在无涯岛招摇,便全部装饰了石洞。什么五尺高的珊瑚树,鸽蛋大的猫眼石;拳头似的夜明珠,人臂般的犀牛角;象牙成排,珍珠满挂;蓝红黄绿各色宝石聚盘,檀、芸、麝、乳、龙涎、安息、鸡舌诸般香料盈箱。整个石洞好似一个大宝库。

何昭宇张口结舌之余,忍不住问:“你家有这么多东西,还要到庞太师家偷玉?”

白慕飞没想到他一张口就问这个问题,“啊,那个,海外不产好玉,爷爷就没有收藏。司马先生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当然送玉比较配你啦……”

何昭宇心中又甜又苦,忙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出心事。谁知眼一瞥,便瞧见洞角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闪亮。“这是什么?”好奇地走过去。“别看别看……”白慕飞急挡在他身前,“我招供还不行?小时候我拿爷爷的藏品当玩具,弄坏了一大半。爷爷说要留着警示,全堆在这儿了。”

难怪白慕飞视富贵如草芥,鄙权贵如粪土,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原来缘由于此。

雨直下了一天,两人便在石洞中消磨时光,一个弹琴浅唱,一个击案相和,耳鬓厮磨,情浓意切,满洞温馨。

夜色已暝,两人并肩坐在石洞口,雨打梨花,淅淅沥沥,听来格外清寂。

一支紫竹笛放在何昭宇的手中。

迎上何昭宇不解的目光,白慕飞轻轻一笑,“三年前我就做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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