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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6 06: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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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埃德温·李费福

出版社: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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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作手回忆录

股票作手回忆录试读:

第1章 我对股票行情报价带的兴趣

我从文法学校一毕业就出去做事了。最初在一家证券经纪公司里找了份工作,负责在股价行情报价板上张贴股价。我对数字的反应非常快,在学校时我总共练了三年的算术,在心算方面尤其出色。作为一个负责行情报价的伙计,我负责在客户大厅将股票报价数目张贴到大大的报价黑板上,通常会有一个客户坐在股票行情收报机旁并将价格大声地念出来。对我来说,那些数字来得并不快,我总是能毫不费力地记住它们。

那家公司还有许多其他雇员。当然,我与这些人交上了朋友,但我做的工作就是这样,要是市场行情很活跃,从上午10点到下午3点我一直都很忙,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可以闲聊。对这点我倒并不是很介意,不管怎么说,在交易时间是这样。

然而,活跃的市场行情不会阻止我对这项工作进行思考。对我来说,那些报价并不意味着股票的价格,每股多少美元。它们只是些数字。当然,它们肯定意味着某些东西。它们总是在变化,我所感兴趣的就是那些数字的变化本身。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变化?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还没有考虑那方面的事情。我只是看到它们在变化着。这就是我每天5个小时和每个星期六2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在考虑着的所有事情——它们总是在发生着变化。

这就是我最初为何对股价行为产生兴趣的情形。对于数字,我有着极好的记忆力。就在股价涨上去或跌下来之前,我能够详细地记起前一天股价是如何活动的。对心算的喜爱,让我做起这些事来非常顺手。

我注意到股价在涨势中与跌势中一样,可以说,股票价格总是会呈现某些习惯性的特征。类似的情形总是不断出现,这些相似的情形构成了对我具有指导意义的先例。当时我只有14岁,但是在我脑海中进行了成百上千次的观察以后,我感觉自己也在对这些观察的准确性进行着验证,也就是将股票现在的表现与以前进行着比较。不久以后,我就可以预感到股价的波动了。我唯一的指导,正如我说过的,就是那些股票以前的表现。我在脑海中装着“猜出的单子”。我期待着股票价格能够按照预期展开运行,我已经为它们编排好了时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会发现,市场上有时只是买盘力量比卖盘力量稍稍强一点儿。一场战役即将在股票市场上发生,而报价纸带就是你的望远镜。十次有七次你都可以依赖它。

我很早就学到的另一个经验就是,华尔街上根本没有什么新鲜事物。不可能会有什么新鲜事物,因为投机行为就如山峦一样古老。当今股票市场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或许以前就曾发生过,而且以后能还会再次发生。我从未忘记过这一点。我猜想,我实际上是要想方设法记住,这样的新鲜事物是何时以及如何发生的。事实上,我记住的就是我是如何利用我的经验一步步将资本积累起来的。

我对自己的投机游戏是如此感兴趣,而且是如此渴望对所有交易活跃股票的上涨和下跌做出预测,因此我准备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下我的观察所得。这并不是一份对假想的交易事务的记录,就像那么多的人保持交易记录的目的仅仅是希望在赚进几百万美元时不会太过自大,或者在损失几百万美元时不会到救济院去一样。更准确地说,这是对我猜中和错过的情形的某种记录,而除了确定股票可能会有的波动外,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去验证我的观察是否准确,换句话说,就是我自己是否正确。

比方说,在研究了某只交易活跃的股票当天所有的涨落起伏以后,我会得出结论说,这只股票当时的走势表现就如它以前在破位下跌8到10个点之前总是出现的表现一样。好了,我会在星期一草草地将这只股票及其价格记下,同时回忆一下这只股票以往的表现,然后写下这只股票在星期二和星期三应该会有的走势。以后,我会对此用报价纸带上实际的记录来进行核对。

这就是我最初对报价纸带的信息如何产生兴趣的情形。这些涨落起伏从一开始就在我脑海中与向上或向下的波动联系了起来。当然,涨落起伏的出现总有其原因,但对报价纸带本身而言,它并不关心涨落出现的原因。它不作任何解释。在我还是14岁的时候,我就不会向报价纸带问为什么,而如今,在我40岁的时候,也不会向报价纸带问为什么。某只股票今天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走势,其原因在两三天、几个星期或几个月之内可能都无法知晓。但这究竟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你进行交易需要利用报价纸带,是要现在的报价纸带而不是明天的。有关的理由可以等待,但是你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就会被市场抛弃。我看到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无数次了。你可能还记得,前几天,在市场其他股票都急剧反弹的时候,空管公司(Hollow Tube)【1】【2】股票却下跌了3个点的这个事吧。事实就是那样。在接下来的星期一,你会看到这个公司的经理们通过了取消股利分配的决议,这就是原因所在。他们很清楚他们接下来将要怎么做,同时即使他们自己没有将股票卖出,至少他们也不会买入。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内部买入;这样这只股票要是没有出现破位下跌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我在备忘的小本子上持续地进行记录与跟踪大约有6个月的时间。在我完成工作的时候,我没有离开公司回家,而是将我关注的数字记下来,同时研究其中的变化,我总是注意着反复出现的股价表现方式以及类似的股价走势表现,这样也就能学习如何对报价纸带进行解读,尽管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天,公司里的一个伙计向我走过来,他比我年长一些,我正在吃午饭,他悄悄地问我有没有钱。“你为什么要知道?”我说道。“嗯,”他说,“我得到了一个关于伯灵顿(Burlington)股票非常好的消息。要是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干的话,我就打算做一把。”“你说的做一把是什么意思?”我问道。对我来说,根据消息进行操作或者可以操作消息的只有那些很有钱的客户。为什么?因为那需要花费好几百美元,甚至是好几千美元,才能参与这样的游戏。你要是有这些钱,就像你拥有你自己私人的四轮马车,而且还有专门为你驾车的马车夫一样,而马车夫还戴着丝绸的帽子。“我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做一把!”他说道,“你有多少钱?”“你需要多少钱?”“好了,要是有5美元的话,我可以买卖5股股票。”“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一把呢?”“我打算全部用来买入伯灵顿股票,投机商会让我随身带着钱,交给他们作为保证金,”他说道,“这只股票铁定会上涨。我们就像从地上捡钱一样,马上就会让我们的钱翻倍。”“等一下!”我对他说,同时将我的记录小本子取了出来。

对于让我的钱翻倍,我倒并不是很有兴趣,但是他的话中说伯灵顿股票会上涨,要果真是这样,我的记录本里对这点就应该有所显示。我看了一下。确实,按照我的记录,伯灵顿股票现在的表现与其以前上涨之前通常的走势表现一样。有生以来,我还从未买过或卖过任何东西,而且我也从未与其他伙计一块参与赌博。但是我所看到的全部是,这是对我的工作、我的业余爱好的正确性做出验证的一个绝好机会。这一点立刻就触动了我,就是说,如果我的方法在实践中不能发挥作用,那么用于推导的理论也就不会有任何价值,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兴趣。因此我将我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带着我们共有的资金,他去了附近的一家投机商号,并买了一些伯灵顿的股票。两天以后他将之兑换成现金。我赚到了3.12美元的利润。

自那第一次交易以后,我开始独自在投机商号里进行投机交易。我会在我的午餐时间到投机商号去,买进或卖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正在操作的是一套方法,而不是一只心爱的股票或其后的观点。我所知道的就是其中的算术法则。事实上,在投机商号里进行操作的过程中,我的方法倒是一种理想的方法,在那里,一个交易商所做的无非就是根据股价的涨落起伏来进行下注,而这些都由行情收报机打印在报价纸带上。

没过多久,我从投机商号赚的钱就远远多于我在经纪公司从我工作上赚到的钱。所以我辞去了我的工作。我的家人开始都表示反对,但在他们看到我赚到的钱以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我还只是个孩子,而公司伙计的薪水也不是很高。我依靠自己的力量已经做得非常出色了。

当我第一次拥有1000美元,并且将现金放在我母亲面前的时候,我只有15岁。这些钱除了我从家里拿的一部分外,都是我在几个月之内从投机商号赚到的。我的母亲开始抱怨有些东西是很可怕的。她希望我把钱存到储蓄银行,以免其对我产生诱惑。她说这是一大笔钱,她从未听说有哪个15岁的孩子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而且还是从零开始。她简直不太敢相信那是真正的钱,她常常为此感到担心和烦恼。然而,我除了继续证明我的预测是正确的,其他什么都没有想。这就是所有的乐趣所在,通过运用你自己的头脑,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用10股股票的交易对我确信的事做出验证,那么要是交易100股股票,我就能正确10倍。这就是有更多保证金对我的所有意义,在我的判断正确的时候,我的正确性能不断得到强化。意味着更多的勇气?不!没有任何区别!要是我的全部就是10美元,而我将之用来冒险,相比于我用100万美元来冒险,而将另外的100万美元积攒起来的情况来说,前者对我来说还是更勇敢一些。

不管怎么说,在15岁的时候,我就在股票市场赚钱谋生,而且做得很成功。开始时在小型投机商号里进行交易,在那儿,要是有人一下子交易20股的话,就会被人怀疑是约翰·盖茨化了妆或是摩根在隐姓埋名地旅行。那个时候的投机商号还很少让他们的客户失望,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还有许多其他方法可以让客户们与他们的钱分离,甚至即使是在他们猜对的时候。这个生意非常赚钱。在投机商号合法经营的时候,我的意思很直接,只要投机商号运营下去,股价的涨落【3】起伏就能带来小本经营的钱。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就可以将3/4个点的保证金给洗掉。另外,没有任何一个欺诈者可以在这个游戏中将钱赚回来。任何交易都是这样。

我连一个追随者都没有,我只是独自一个人进行交易。不管怎么说,这是项适合单干的生意。这是我的头脑,不是吗?价格要么按照我给它们拟出的方式运行,不会有来自朋友或合伙人的任何帮助,要么按照另一个方向运行,同时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出于对我的好意而阻止它们。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将我的交易情况告诉其他的任何人。当然,我有交朋友,但我的交易始终一样,是一项一个人单干的事务。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单干的原因。

事实上,没过多久投机商号就对我愤愤不平,因为我总是击败他们。我会走进投机商号并一次性缴纳我的保证金,但是他们会只是看着它,半步也不动,以便抓住它。他们会跟我说,他们那儿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开始称我为少年赌客。我必须一直更换经纪商,从一个投机商号走到另一个投机商号。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致我只能使用一个编造的名字。我会在开始的时候小规模地交易,只是15股或20股。有时,当他们起了疑心,我会故意在一开始的时候赔钱,然后在适当的时机狠狠地蛰他们一下。当然,没过多会儿,他们就会发现我让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们就会让我到别处去交易,不要影响了商号老板的红利。

一次,当一家我在其中已经从事了好几个月交易活动的大商号提出让我停止交易的时候,我下定决心要从他们那儿多弄走些钱。那个投机商号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在旅馆的大堂里和附近的小镇上都设有分公司。我去了一家开在旅馆里的分公司,并问了经理几个问题,最后我开始了交易。但是,我刚上手以我特殊的方式开始在一只活跃的股票上进行交易的时候,他就从总部得到消息,询问是谁在那儿进行操作。这个经理跟我说了他们所问的问题,而我则告诉他,我的名字叫爱德华·罗宾逊,来自剑桥。他随即打电话给他的大老板汇报这个好消息。但电话的另一头还是想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当这个经理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我跟他说:“告诉他,我是一个矮胖的人,长着黑色头发、浓密的胡子!”但他还是如实地描述了我的模样,然后他听着电话,他的脸倏地变红了,他挂断了电话并跟我说让我立刻滚开。“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我很有礼貌地问他。“他们说,‘你这个毫无道理的大傻瓜,我们没有告诉你不要从拉【4】瑞·利文斯顿那儿接任何生意吗?而你却存心地让他从我们这儿修剪了整整700美元去!’”他没有将其他什么他们跟他说的话说出来。

我又试图一家接着另一家地在其他分公司里进行交易,但他们全都知道我,我的钱在他们任何一家分公司都不受欢迎。我甚至都不能进去看行情报价板,因为有些职员总是想着要撵我走。我试图说服他们让我以较大的时间间隔进行交易,而这样的要求是通过在他们全体中间分散光顾来实现的。但那也不管用。

最后,只有一家投机商号我还没有光顾,那就是在所有投机商号里最大的也是最有钱的,大都会股票经纪公司。

大都会公司被评级为A-1,而且做着庞大的生意。它在新英格兰每个有制造业的小镇上都有分公司。他们很正常地接受了我的生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不断地买进和卖出股票,赚过也赔了不少钱,但最终该发生的事还是像往常一样发生了。他们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我的生意,就像小的投机商号做的那样。噢,可不是因为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做法,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要是有消息被报道出来,就因为某个小孩碰巧在他们那儿赚了点小钱,他们就不接受这个小孩的生意,会败坏了他们的名声。但是,他们做了第二坏的事情,那就是,他们让我增加3个点的保证金,同时强迫我支付一笔额外的费用,起初是0.5个点,然后是1个点,最后是1.5个点。那不是给我设置的障碍吗!怎么设?很简单。假设美国钢铁股票正在以90美元的价格卖出,而你要买进,你的单据上通常会这样写:“买入10股美国钢铁,价位90⅛美元”。如果你被提高了1个点的保证金,就意味着,要是股价跌破89¼美元,你就被自动清洗出去了。在投机商号,客户不会被不断地要求增加保证金,或者需要痛苦地告诉他的经纪人,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将股票进行抛售。

但是,在大都会证券公司增加了额外费用后,他们就是在提出不公正的要求。这就意味着,在我买入的时候如果价位是在90美元,我的票据就不是:“在90⅛的价位买入美国钢铁股票,”而是:“在91⅛的价位买入美国钢铁股票。”为什么会这样,在我买入以后,那只股票可能会上涨1¼点,要是我在这时候轧平交易,我还是会赔钱。而且,他们另外还坚持要我在一开始就增加3个点的保证金,这样就减少了我2/3的交易能力。尽管如此,毕竟这是唯一一家愿意接受我生意的投机商号,我必须接受他们的条件,否则就只能退出交易。

当然,我也有高峰期和低谷期,但总体上我是个赢家。尽管如此,大都会公司的人对他们已经给我增加的糟糕障碍还是感到不满意,这些障碍原本足以击败任何人。他们还试图欺骗我,但最终没有得逞。我因为某种直觉从而逃过了一劫。

这个大都会证券公司,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是我最后一个可以进行交易的场所。这是在新英格兰地区最有钱的投机商号,一般说来,他们在交易上没有什么限制。我想我是他们所有客户中业务量最多的个人交易商,也就是说,在稳定的、每日都有交易的客户中我的交易最繁忙。在我曾见过的所有投机商号中,他们拥有一个很不错的交易大厅,以及最大和最完整的行情报价板。那个行情报价板一直延伸过去,有整个大屋子那么长,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东西在上面都有报价显示。我指的是在纽约和波士顿证券交易所里进行交易的股票、棉花、小麦、粮食、金属等,所有在纽约、芝加哥、波士顿和利物浦可以进行买卖的东西。

你知道他们在投机商号里是怎么进行交易的。你将钱交给工作人员,并告诉他你想买入或卖出什么东西。他看着报价纸带或行情报价板,并从那儿记下相应的价格,当然,是最新的。另外,他也在票据上写下相应的时间,这样看上去几乎就像一份正规的证券公司的回报单,也就是,他们已经在某天某时以什么价位为你买入或卖出了某些数量的某只股票,同时他们从你这儿收了多少钱。当你想将你的交易轧平,你就去找同一个或另外的工作人员,这要看公司的规定以及你跟他说的具体情况。他将这只股票的最新价格记下来,或者要是这只股票交易一点都不活跃的话,他就会等着报价纸带上出现的下一个报价。他在你的票据上将股价和时间登记下来,好了,在经过签字核实后,他会再将单据还给你,接着你就到出纳柜台那儿,拿到你应得的钱。当然,在市场行情的发展对你不利,并且股价的波动超过了你保证金所设定的限制时,你的交易就会被自动轧平,而你的单据就成了废纸一张。

在一些比较低级的投机商号里,那儿只允许人们进行不超过5股股票的交易,相应的单据就是些小纸条,按买入、卖出分为不同的颜色,有时候,比如说在沸腾的牛市中,这些投机商号会受到重创,因为所有的客户全部都做多,而且碰巧都做对了。于是,投机商号就会在所有的买入和卖出指令上扣除佣金,如果你是买入一只股票,价位在20美元,相应的票据上就会显示20¼美元。这样你自己就只能赚3/4个点的利润。

但是,这个大都会公司是新英格兰地区最好的投机商号,它拥有成千上万的老客户,而我真的认为我是唯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人。不管是致命的额外费用,还是他们让我额外增加的3个点的保证金,都没有大幅减少我的交易量。我依然以他们给我的最高限额进行买卖。有时候,我的仓量能达到5000股之多。

好了,出事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接下来我会跟你一一叙说。我有3500股糖业的空单,有7张大的粉红色单据,每张代表500股股票。大都会公司的交易单据是用大的纸片做的,单据上有块空白的地方,他们可以在其上写下额外的保证金要求。当然,这些投机商号从不会要求追加保证金。对他们而言,保证金越少越好,因为他们就是靠你被洗掉而赚取利润的。在小型的投机商号,要是你想为你的交易追加保证金,他们会另外填写一张新的单据,这样他们可以向你收取买入佣金,同时在股价每下跌一个点的时候只给你留出3/4个点的空间,因为他们算得很清楚,即使是一笔新的单子,其卖出的佣金也是一样的。

嗯,就在这一天,我记得我的保证金总额达到了10000美元。

当我第一次攒够10000美元的现金的时候,我才只有20岁。你应该已经听说过我母亲。你可能已经想到,除了老约翰,没有任何人会随身携带10000美元的现金,而她常常跟我说应该知足了,并让我去干另外一些正当行业。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艰苦地让她相信我不是在进行赌博,而是在通过预测来赚钱。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就是10000美元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而我所能看到的,只是更多的保证金。

我已经在105¼美元的价位抛出了3509股糖业股票。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小伙子,亨利·威廉姆斯,他卖空了2500股。我过去常常坐在行情收报机的旁边,并且为报价板的伙计将行情报价大声地喊出来。股价的走势正如我预想的一样。突然,股价迅速地跌下去了两个点,并且暂停了一会儿,以便在另外一次下沉开始之前喘口气。市场总体上是非常温和的,同时所有事情看起来都蛮不错。接着,突然的我对糖业股票踟蹰不前的方式变得不太喜欢,开始感到不舒服起来。我想我应该从市场上退出来。那时,这只股票的卖出价为103美元,这是当天的低点,但是我不但没有感觉到有更多的信心,相反我感到更不确定起来。我知道某些地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我不能将其准确地指出来。然而,要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冲我而来,而我却不知道它从哪儿来,我就不能采取相应的防御措施。情况既然已经这样,我最好还是退出市场。

你知道,我不会盲目行事。我不喜欢这么做,我也从未这么做过。即使还是个孩子,我都必须弄清楚为什么我应该做某些事情。但是这一次,我不能给我自己任何明确的理由,然而我还是感到如此的不自在,以致我已经无法忍受。我叫来了我认识的一个小伙子,戴夫·怀曼,并跟他说:“戴夫,你在这儿替我一下。我希望你为我做些事。在你大声喊出糖业股票的下一个报价之前,稍等一下,好吗?”

他说他会的,于是我站起身来,将我在行情报价机旁边的位置让给了他,这样,他就可以为报价板的伙计将价格大声喊出来。我将7张糖业交易单据从我的口袋里取出来,并走到柜台旁,走到当你要轧平你的交易时为你的单据进行标注的工作人员那儿。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从市场上退出来,所以我只是站在那儿,斜靠着柜台,我将交易的单据捏在我的手里,这样工作人员就不能看到它们。很快,我听到一个电报装置发出的滴答声,同时我看到汤姆·伯恩海姆,就是那个工作人员,迅速地将头扭了过去,开始倾听起来。然后,我感到某些欺诈的阴谋就要现行了,同时,我决定不能再等了。就在那时,在行情报价机旁边的戴夫·怀曼,开始喊:“糖——”,啪!我疾如闪电地将我的单据甩到工作人员面前的柜台上,并叫喊道,“轧平糖业!”。就抢在戴夫将价格全部喊出来之前。因此,当然,投机商号只能以前一个最新的报价来将我的糖业交易轧平。结果,戴夫大声喊出来的价位还是103美元。

按照我的预测,现在糖业股票应该已经跌破103美元了,有些地方觉得不大对劲。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感觉到周围有个陷阱。不管怎么说,那个电报装置现在就像发了疯似的。另外,我注意到汤姆·伯恩海姆,那个工作人员,还是将我的交易单据留在我原先放的位置,没有进行标注,他在听着电报装置的滴答声,似乎在等着什么。所以我向他叫嚷道:“嗨,汤姆,你到底在等什么呀?将价格标注在这些单子上,103!赶快!”

交易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我的喊声,开始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并开始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你明白,大都会公司从未对此做出什么明文规定,也说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投机商号要发生挤兑起来就像银行发生挤兑一样。要是有一个客户起了疑心,其他的也会跟着起疑心。所以,汤姆虽然看起来绷着脸,但还是走过来并在我的单子上进行了标注,“在103轧平”,并将这7张单子朝我推了过来。他的脸自然是阴郁的。

话说,从汤姆待的地方到出纳柜台的距离不会超过8英尺。但还没等我走到出纳柜台旁边,来将我的钱拿到手,在行情报价机旁边的戴夫·怀曼就激动地喊道:“哎呀!糖业,108!”但那已经太晚了。所以我只是笑着,并朝汤姆喊道,“刚才可不是这样,对吧,老兄?”

当然,这是早有预谋的结果。亨利·威廉姆斯和我一起总共有6000股糖业的空单。那个投机商号已经收了我和亨利的保证金,另外,在这个商号里可能还有许多其他糖业空单;总共可能有8000或10000股。假设他们已经收了20000美元的糖业保证金。对这家商号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行情上进行搞鬼了,并且可以将我们洗出去。在过去,只要投机商号发现在某只股票上他们已经承接了太多的多单,他们一般的做法,就是让某些经纪人将那只特定股票的价格打压下来,低到足够将在这只股票上做多的客户全部洗出来。这样的做法很少会让投机商号在几百股的股票上付出超过两个点的代价,而他们却能赚到好几千美元。

这就是大都会公司想要将我和亨利·威廉姆斯以及其他的糖业空头逮住的具体做法。他们在纽约的经纪商们将糖业股票的股价炒高到108美元。当然股价很快就又跌了回来,但是亨利和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已经被洗了出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市场上出现一个不能解释的急剧的下跌,随后跟着立即的反弹,那段时间的报纸通常将之称为投机商号的炒作。

而最有趣的事情是,就在大都会公司的人们试图欺骗我以后的不超过10天里面,有一个纽约的作手却从他们那儿赚走了超过70000美元。这个人,是一个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会员,而且在他的那个时代是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在1896年的布赖恩恐慌时期,作为一个空头,他为自己赢得了巨大名声。他总是违逆证券交易所的规则行事,而那些规则阻止他以牺牲其同伴作为代价来实现自己的某些计划。一天,他预料到要是他从当地投机商号的不义之财里分一杯羹的话,不管是交易所还是警察局的负责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抱怨。在我所提到的例子里,他派了35个人假扮客户。他们去了主要的投机商号及最大的分公司。在某一天,一个事先约定的时刻,这些代理人全部以商号经理允许他们交易的最高限额数量买进某只特定的股票。他们获得指令在赚到某一特定的利润的时候就悄悄退出。当然他所要做的,就是在他朋友中散布在这个股票上看多的消息,然后,他就到证券交易所的交易池里,在室内交易员的帮助下,将股价炒上去。那些室内交易员还认为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在工作中,总是仔细地挑选出正确的股票,所以将股价炒高3个点或4个点没有任何问题。他在投机商号的代理人则按照预先安排好的那样去兑现收益。

其中一个家伙曾告诉我,那个发起人净赚了70000美元,同时,他的所有代理人也得到了费用补偿,并获得了相应酬金。他将这个把戏在全国玩了好几次,对纽约、波士顿、费城、芝加哥、辛辛那提和圣路易斯的较大的投机商号都做出了惩罚。他喜爱炒作的股票之一是西联邮政(Western Union),因为将这样一只半冷半热的股票价格抬高或压低几个点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他的代理人在某个特定的价位上将这只股票买入,以2个点的利润卖出,转而卖空,再赚另外3个点。顺便说一下,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那个人死了,死的时候他贫困且不为人知。要是他在1896年就死的话,所有纽约报纸上至少要为他刊出一个专栏。事实上,有关他的讣告只是在第五版有两行文字。

注释【1】本书地名、人名、公司名及股票名称等翻译的时候尽量按音译,第一次出现时附英文原文,以便读者对照理解。——译注【2】在这里,在美国股市交易中,1个点=1美元,两种说法互相通用——译注。【3】美国股票交易以及商品市场交易的价位变动在小数部分是按2进制变化的,如1/16、1/8、3/16、1/4、1/2等,股票交易的最小变动价位是1/8。【4】拉瑞·利文斯顿,本书的主人公。据信其现实的原型是杰西·利弗莫尔。

第2章 从大都会公司到泰勒公司

我发现大都会股票经纪公司已经准备好了用下流的手法搞垮我,要是那致命的障碍——通过提高三个点的保证金以及1.5个点的额外费用——不能达到目的,那么他们就暗示无论如何再也不希望我在他们那儿进行交易了,于是不久我决定到纽约去,在那儿我可以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的办公室里进行交易。我再也不想在波士顿的什么分公司里进行交易了,在那儿股票报价必须通过行情收报机进行传送。我要到靠近最初交易信息产生的地方去。我在21岁的时候来到了纽约,带着我全部的所有——2500美元。

我前面跟你说过,我在20岁的时候就曾经拥有10000美元,并且在那次糖业股票的交易上,我的保证金就超过了10000美元,但我也不是一直能赢。我的交易计划是非常可靠的,并且总是赚的时候比赔的时候多。要是我坚持按照我的交易计划进行交易,我就会差不多十次中有七次是做对的。事实上,在确信我是正确的时候才开始动手的话,我总是赚钱的。而让我亏钱的是,没有足够理性地坚持我自己的交易准则,也就是只有在前面的行情走势支持我的判断,我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满意的时候,我才投入行情进行交易。天下万物皆有定时,但我那时还不知道。而正是这个原因击败了许许多多华尔街上远远没有进入主流的人。他们是十足的傻瓜,时时处处在做着错误的事情,但他们是华尔街上的傻瓜,他们认为自己必须时时进行交易。没有人能够做到——对每日的股票买卖总是具有充分的理由或拥有足够知识——从而使他日常的买卖一直保持聪明和理智。

我的经历证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借助经验之光进行行情纸带解读,我就赚钱,但是要我进行一个明显愚蠢的交易的话,我就铁定赔钱。不可能只有我是个例外,不是吗?巨大的行情报价板还是在我面前闪烁着,股价收报机仍然在工作着,而人们也仍然在进行着交易,并看着他们手中的交易单据变成现金或者成为废纸一张。当然,我也让兴奋的渴求压过了我的判断力。在投机商号,你的保证金只是一笔很小的钱,你的交易根本不适合做长期投资。你很容易、很快就会被洗出来。持续不断进行交易的欲望而不顾潜在的市场情况的变化,是导致华尔街上很多交易损失的主要原因,即使是专业的投资者,他们认为他们每天必须带些钱回家,仿佛他们正在从事着固定薪资的工作。我还是个孩子,记得吧。我以后所学到的东西在当时我还不知道,要是根据15年后我学到的东西,即使我非常看好某只股票会上涨,我也会等上漫长的两个星期,并看到股价上涨30个点后,这样我才会觉得是安全的并开始买入这只股票。我破产了,正在想法回来,我已经不能不顾一切地进行交易了。我必须做对了,所以我只能等待。那是1915年的事,是个很长的故事。以后我会在合适的地方详细叙述。现在让我们继续聊一聊,在多年打败他们之后,我是如何让投机商号拿走了我的绝大部分收益的。

而且我还眼睁睁地目睹了这一切!而在我生命中,这也不是我唯一一次失败的时期。一个股票作手必须与他内心许多代价高昂的敌人进行战斗。不管如何,我带着2500美元来到了纽约。那儿没有一家我可以信赖的投机商号。股票交易所和警察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分工。另外,我希望找到一个地方——那儿对我进行交易的唯一限制取决于我的资金规模。我连一个投机商号都还没有,但我不希望永远待在小投机商号中。一开始的时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一个不必担心公平交易的地方。所以我去了一家在我的家乡设有分公司的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在家乡的分公司我与其中一些工作人员认识。他们不干这行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在那儿没有待多久,因为我不喜欢其中的一个同伙,随后我就去了富勒顿公司(A.R.Fullerton & Co.)。肯定有人告诉了他们我的早期经历,因为不久他们就都叫我少年交易商。我看上去总是很年轻。在某些方面来说这对我是个阻碍,但这也迫使我为自己战斗,因为有很多人都想利用我的年轻。那些在投机商号的家伙由于看到我是怎样的一个孩子,总是想着我是个傻瓜,仅仅因为运气的缘故,所以经常打败他们。

好了,我不到六个月就破产了。我是一个相当活跃的交易者,并且有着许多赢家的名声。我猜想我的佣金总数一定很可观,我将账户里的钱几乎花光了,仅仅留下了一点儿,然而,自然的最后我也全赔了。我做得还是很小心的,但是我铁定会赔钱。我会告诉你其中的原因:这是我在投机商号里最不寻常的成功!

只有在投机商号,我才能以我的交易方式赢得胜利;在那儿我只是在对股价的涨落起伏进行下注。我的纸带阅读技术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在我买入股票的时候,股票价格就在那儿,就在行情报价板上,就在我的眼前。甚至在我决定买入之前,我就准确地知道股票的价格,我买股票所必须支付的价格,而且,我总是可以立即就卖出。我可以成功地进行转手倒卖并获得薄利,因为我能像闪电一样快速行动。我能够在一瞬间跟上我的运气或者立即截断损失。有的时候,比方说,我确信某只股票会波动至少一个点。那么,我不一定非要贪婪地全部赚到手,我可能缴纳一个点的保证金,并马上将我的资金翻倍,或我就只赚半个点。这样一天交易个一百股或两百股,到月底结果也还不错,不是吗?

这种交易方式的实际困难是,很显然即使投机商号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忍受稳定的巨额损失,他们也不会这样干。他们不会容忍在他们的周围有一个客户总是恶劣的赢钱。

无论如何,投机商号里那一套完美无缺的交易方法,在富勒顿的办公室里却行不通。在那儿我是实实在在地在买进和卖出股票。报价纸带上糖业股票的价格可能显示的是105美元,同时我能够看到即将有3个点的下跌,事实上,在股价收报机正在把105美元的价格打印在报价纸带上的时刻,证券交易所交易池里实际的价格可能是104美元或103美元。而当我要卖出1000股股票的指令单到达富勒顿公司在交易所交易池里的交易员去执行的时候,价格也许会更低。在我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成交报告以前,我甚至不知道我已经放出的1000股股票具体是在什么价位上成交的。同样的交易,我在投机商号肯定已经赚到3000块了,在一家股票交易所的会员公司里,我可能连一分钱都赚不到。当然,我举的是一个极端情况的例子,但事实是在富勒顿公司的办公室里,报价纸带一直在向我诉说着古老的历史,就我的交易方法而言已经过时,而我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另外,如果我的指令单委托数量非常大,那么我自己的抛盘就会将市场价格压低。而在投机商号我就不必考虑我自己的交易将会造成的影响。我在纽约赔钱,是因为游戏已经全然不同,造成我赔钱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现在的交易是正当的,而是因为我在交易中的无知。作为一个优秀的报价纸带解读者,我已广为人知。但像专家一样解读报价纸带并没有拯救我,如果我是一个场内交易者,直接为自己交易,我可能早已取得巨大进步了。在一个特殊的人群中,也许我能够下意识地快速调整自己的交易方法以适应周围环境。当然,如果我当时交易的规模与我现在的一样,比方说,因为我自己的交易会对价格引发影响,这样的交易方法同样会让我失败。

简而言之,我还没有真正懂得股票投机游戏。我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并且一直以来这部分都对我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但如果以我所有懂得的东西,我还是要赔钱,那么其他那些没有经验的门外汉怎样获胜,或者说赚钱的机会又在哪儿呢?

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我交易中某些方面不对劲,但我还不能指出确切的问题所在。有好多次,我的交易方法表现完美,然后,突然又遭受到接连的重挫。我才只有22岁,记得吧,并不是因为我太过自我迷恋,以致我不想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实在是在那个年龄没有人会知道得更多。

公司里的人们对我非常友好。因为有他们的保证金要求,我不能随心所欲地盲目进行交易,但老富勒顿及公司其他工作人员对我也如此友好,以至于在六个月的活跃交易后,我不仅把我带来的本金以及在那儿赚到的收益全部赔光了,甚至还倒欠了公司几百元钱。

那就是我,还仅仅是个小家伙,以前从未出过门,现在又一文不名;但我知道我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的交易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当时我是否已经让自己明白,但我从来没有对股票市场发过脾气。我从不与报价纸带争辩。跟市场生气,这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我是如此急切地想重新开始交易,所以不想浪费任何时间,我找到老富勒顿,并对他说:“我说,先生,借我500美元吧。”“干什么?”他说。“我必须得有些钱。”“干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当然是——作为保证金”我说。“500美元?”他说着,皱起了眉,“你知道,他们还以为你要保持十分之一的保证金,那也意味着100股股票需要1000块,还不如给你个信用额度会更好——”“不,”我说,“我不想在这儿要什么信用额度,我已经欠了公司一些钱,我希望的是你能够借给我500元钱,这样我可以出去闯荡一圈后再回来。”“你打算怎么做?”老富勒顿问道。“我去找投机商号,并在那儿交易,”我告诉他。“就在这儿交易吧。”他说。“不,”我说道:“在这儿,我还不能确定我是否能赢,但我能确定,我能在投机商号赚到钱。我懂得那种游戏。这样我才能有个概念,知道我哪儿出了问题。”

他把钱借给了我,我离开了公司。在那儿,被投机商号的人们称作少年赌客的我已经赔光了所有钱。我不能回家,因为那儿的投机商号不会接受我的生意。纽约就更不能考虑了,那儿压根儿就没有营业的投机商号。他们告诉我,在19世纪90年代,布劳德大街(the go's Broad Street)和新街(New Street)上到处是人。但是当我需要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却一个也不见了。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我决定前往圣·路易斯。我已经听说那儿有两家大投机商号,在中西部各地都做着庞大的生意。他们的利润一定也很大,他们在数以千计的乡镇设有分公司。事实上,有人告诉我,就交易量而言,东部就没有一家投机商号可与他们相比。他们公开营业,最优秀的人都在那儿交易,没有任何疑虑。一个伙计甚至告诉我,其中一家投机商号的老板是商会副主席,但是,那不可能在圣·路易斯。不管怎么说,那正是我要去的地方,带着我的500美元是为了要带回一摞钱,以作为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的富勒顿公司的交易保证金。

到了圣·路易斯后,我在一个旅馆住下来,洗漱后,就出去找投机商号。其中一个公司叫杜兰公司(J.G.Dolan Company),另一个叫泰勒公司(H.S.Teller & Co.)。我知道我可以打败他们。我打算用绝对保险的方法交易——小心而保守。我的一个担心是有人会认出我来,回绝我的生意,因为全国各地的投机商号都已经听说了少年赌客的事。他们像赌场一样,也知道职业高手的所有内幕。杜兰公司比泰勒公司近一些,所以我先去了那儿。我希望在他们告诉我走人之前可以被允许交易上个几天时间。我走了进去,这是个庞大的场所,至少有200人都在那儿盯着行情报价板看。我很高兴,因为在这样的人群中,我处在很有利的位置,因为不容易被注意。我站在那儿,看着报价板,仔细查看股价,直到我挑中一个股票,准备第一次出手。

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窗口有个接单员,在那儿你把你的钱放下,并得到你相应的单据。他正看着我,我走到他跟前,并问道:“这是你们交易棉花和小麦的地方吗?”“是的,小家伙。”他说。“我也可以买股票?”“如果你有钱,当然可以。”他说。“噢,我有钱,有钱。”我说着,像个吹牛的小孩。“你有钱,是吗?”他微笑着说。“我有100块,能买多少股票?”我问,有点生气的样子。“100,要是你的确有100块钱。”“我有100块。是的,我甚至还有200块。”我告诉他。“噢,天哪!”他说。“那你就帮我买200股。”我厉声说道。“200什么?”他问,开始认真起来。这是生意。

我又看了眼报价板,似乎要猜得英明些的样子,告诉他:“200股奥马哈。”“好嘞!”他说。他拿了我的钱,数了数并填好了单据。“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我答道,“赫莱斯·肯特。”

他把单据给了我,我走开并坐到客户中间,等着钱越滚越多。

我行动迅速,在那天交易了好几次。第二天如法炮制。两天内我赚到了2800美元,我还希望他们能让我交易到周末。照我那样的趋势,结果不会很坏。然后,我再解决另一家投机商号,要是我在那儿有同样的运气,就可以带着能让我有一番作为的一大沓钱回纽约。

第三天早上,当我来到窗口,有点害羞似的样子,想买500股B.R.T.的股票,那个工作人员对我说:“嗨,肯特先生,我们老板要见您。”

我知道游戏结束了。但我还是问道:“他想见我干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在他的私人办公室,从那边走。”他指着一扇门。我走进去,杜兰正坐在他办公桌后面,他转过来说道:“请坐,利文斯顿。”

他指着一把椅子。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是谁的,也许是通过旅馆登记册。“您要找我干什么?”我问他。“听着,小伙子。我不想与你发生任何关系,明白吗?一刀两断,明白吗?”“不,我不明白。”我说。

他从他的转椅里站起来,好大的个子。他对我说:“过来,利文斯顿,好吗?”他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指着大交易厅里的客户们说。“看到他们了吗?”他问道。“看到什么?”“他们那帮家伙,看一眼他们,小伙子。那儿有300个人,300个傻瓜,他们供养了我和我的家庭。看到了吗?300个傻瓜!然后你进来了,在两天之内你捞走的钱比我两个星期从这300个人身上赚的还多。这不是生意,小伙子——对我来说不是!我不想与你有任何关系。你赚到的钱可以自便。但是别想再赚了,这儿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为什么,我……”“到此为止吧。前天看到你进来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的样子。坦率地说,一点都不喜欢。我看出你是个骗子。我把那个蠢驴叫了进来。”——他指着那个犯了错的职员,“并且问他你做了什么,当他告诉我以后,我跟他说:‘我不喜欢那个家伙的样子,他是个骗子!’那个傻瓜蛋说:‘绝对不会,老板!他的名字叫赫莱斯·肯特,他只是个毛头小伙子,想学成人样。不会有问题的!’我由他去了,结果毫无道理地害我亏了2800块钱。我不怨你,小伙子,但大门对你已经关上了。”“喂,听我说!”我开始道。“你看这儿,利文斯顿,”他说,“我听说过关于你的所有传闻,我是靠赢这些傻瓜赚钱的,您不属于这儿。我不计较,你带着你刮走的钱自便,但是,如果让你赚得更多,那我就变成傻瓜了。既然我已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悠着点走吧,小家伙!”

我带着2800块盈利离开了杜兰公司。泰勒公司就位于同一个街区。我已经知道泰勒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并且开了许多赌场。我决定到他的投机商号去试试。我不知道哪种方式更明智些——是一开始进行适度的交易,然后逐渐加码到1000股,还是假定他们不会让我交易超过一天,干脆一上来就大赌一场。他们在赔钱的时候,学乖是很快的——我的确想出手买入1000股B.R.T.,因为我确信能够从它身上赚4~5个点。但要是他们起了疑心或太多的人看多那只股票的话,他们可能根本不让我进行交易。我想还是从分散、小额的交易开始更好些。

这个地方没有杜兰公司的大,但是设备较好,显然客户的层次也高一些。这对我再合适不过了,我决定买入1000股B.R.T.。所以我踱到相应窗口,并对工作人员说:“我想买一些B.R.T.股票,有什么限制吗?”“这儿没有任何限制,”那个工作人员说,“如果你有钱,趁你高兴请尽管买。”“那就买1500股,”我说着,在工作人员开始填写单据的时候,从口袋里掏钱。

就在那时,我看到一个红头发的人猛地把那个工作人员从柜台推开,他探过身子对我说:“嗨,利文斯顿,你回杜兰公司去,我们不接你的生意。”“等一下,等我拿到我的单据,”我说,“我只是买了点儿B.R.T.股票。”“你在这里拿不到任何单据,”他说。这时候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围到他身后,并注视着我。“别想到这儿来交易了,我们不接你的生意,明白吗?”

想冲他们发火或者同他们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回到了旅馆,结了账,坐早班火车回到了纽约。太难了,我想带回些实在的钱,而泰勒公司却连一笔交易都不让我做。

我回到纽约,把富勒顿的500元钱还了,把在圣·路易斯赢的钱作为本金重新开始进行交易。我的运气时好时坏,但或多或少总能赚点。毕竟我没有很多东西需要改掉,只要抓住这一点:股票投机交易需要掌握的东西,比我到富勒顿公司来交易之前我想的要复杂得多。我就像是个填字游戏迷,做着星期天增刊上的纵横字谜游戏,直到做出来,才会感到满意。是的,我当然想找到我的字谜的谜底。我想我和投机商号里的交易已经完全断绝关系了,但是我错了。

大约在我回到纽约几个月以后,有个老头子来到富勒顿公司。他认识富勒顿,有人说他们曾一起养过赛马。显然他已今非昔比,他们将我介绍给老迈克德维特。他正跟大伙说着一些关于一群西部马场骗子的事,他们刚刚在圣·路易斯被骗了一把。领头的恶棍,他说,是一个赌场的老板,名叫泰勒。“哪个泰勒?”我问他。“大个子泰勒,H·S·泰勒!”“我知道那家伙。”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迈克德维特说道。“岂止如此,”我说道,“我还有些账要跟他算。”“怎么讲?”“我修理这些无耻之徒的唯一办法,就是从他们的钱包下手,在圣·路易斯我奈何不了他,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教训他的。”我把我所受的委屈告诉了迈克德维特。“嗯,”老迈克说道,“他想把关系拉到纽约这儿来,但没有成功,所以他在郝博肯开了一家公司,有消息说在那儿交易没有限额,场内资金之庞大,足以让直布罗陀的岩石变得像小跳蚤的影子那样渺小。”“是个什么地方?”我以为他说的是赌场。“投机商号。”迈克德维特说道。“你确定那儿开业了吗?”“是的,我遇到过几个家伙,他们都跟我说起过。”“那只是风传”,我说道,“你能确定查明那里是否真的营业了吗,另外,他们究竟让人赌多大?”“当然可以,小伙子,”迈克德维特说,“我明天早上亲自去一趟,回来再告诉你。”

他真的去了。看来泰勒生意已经做得很大,而且一心还想赚得更多。这是个星期五,市场行情整个星期都在上涨,那是20年前的事,记住,银行报表上多余的准备金在星期六必然显示大幅减少。这就给大户室里的交易者以方便的理由,可以打压市场,从散户微薄的账户震荡出一些钱来。在交易的最后半个小时总会发生这样的下跌,尤其是在大家交易最活跃的几只股票上。这些股票,当然也正是泰勒公司的客户都极力想做多的股票,公司也乐于看到其中有人放几张空单。没有比两头都赚傻瓜们的钱更美好的事了,也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只要一个点的保证金而已。

那个星期六早晨,我赶到了郝博肯,来到泰勒的公司,他们装修了一个很大的交易厅,一块漂亮的行情报价板,工作人员充满干劲,还有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的特殊警察。那儿大约有25个客户。

我和经理交谈起来。他问是否能为我做些什么,我说没什么。一个人在跑马场凭运气可以赚更多的钱,并且可以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地投入所有的钱去赌,不出几分钟,就可能赚上几千块,犯不上在股票上赚小钱,还可能要等上几天。他开始告诉我股市交易是多么安全,他们的一些客户赚了多少。你一定会断言,这是一家真正地在证券交易所帮你买卖股票的正规经纪公司,假如一个人只做大单子,他能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钱。他一定以为我是要去某个赌场,因而想在赛马把我的钱啃光之前先捞上一把,因为他说我应该抓紧时间,市场将在周六中午12点关闭。那样整个下午我都可以有空来干点别的,我可以带着更多的钱到跑马场去,要是我选对股票的话。

我装出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他在我身边不停地嚼着舌头。我一直在注意着时间,11点15分了,我说:“好吧。”我开始给他在不同股票上的卖出指令。我拿出2000元现金,他高兴地收下了。他跟我说,他相信我会赚很多钱,并希望我经常来光顾。

正如我预料的,交易商们开始打压他们预料不会遇到坚决抵抗的股票,果然,价格开始下滑。我掐在由交易商惯常的补仓而引发的反弹之前5分钟轧平了交易。

就这样有5100元到了我的口袋里,我去兑成现金。“我很高兴参加了一把。”我跟经理说着,递上了我的单据。“嗨,”他跟我说道,“我不能全部都给你,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下周一早上,我会帮你把钱准备好,确保没问题。”“那好吧,但是我得先拿走你商号里所有的钱。”我说。“你总得让我把其他小散户的账结清吧,”他说道,“我会把你的本金先还给你,其余剩下来的钱,等我先付清其他单子再说。”因此,我等着他把其他的赢家的钱结清。噢,我知道我的钱是安全的。在这个投机商号生意这么好的时候,泰勒是不会赖账的。要是他果真赖账的话,除了拿走那时那地他所有的钱,我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呢?我拿到了自己的2000元本金和另外的大约800元左右的钱,这是商号里所有的钱了。我跟他说星期一上午我还会再来,他发誓到时一定会给我准备好相应的钱。

星期一快12点的时候,我来到了郝博肯。我看见一个家伙正在跟经理说着话——那个家伙正是我在圣·路易斯的投机商号里见过的,就是那天泰勒公司跟我说让我回到杜兰公司去的那个人。我立刻知道那经理已经与总部通过话,他们已派了人过来调查这个事情,骗子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我来取余下的钱。”我对经理说。“是这个人吗?”圣·路易斯的家伙问道。“是的,”经理说道,从他口袋里拿出一堆美国黄背纸币(可在国库兑换现金的债券)。“等等!”圣·路易斯那家伙朝他说着,转过身来道,“嗨,利文斯顿,我们不是说过我们不接你的生意吗?”“先把我的钱给我。”我对经理说道,他不情愿地付了两张1000美元,四张500美元和三张100美元。“你说什么?”我对圣·路易斯的家伙说道。“我们告诉过你,我们不希望你在我们的场所交易。”“是的,”我说,“这正是我来这儿的原因。”“好,别再来了,滚出去!”他冲我咆哮道。穿灰色制服的保安走过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圣·路易斯的家伙冲那个经理挥动着拳头,喊道:“你要明白点,你这个蠢货,不要中了这个家伙的圈套。他是利文斯顿,你得自己承担损失。”“听着,”我对圣·路易斯的家伙说道,“这儿不是圣·路易斯,你不能在这里耍什么花招,就像你的老板对待贝尔法斯特的男孩那样。”“你从这个公司出去!你不能在这儿交易!”他吼道。“要是我不能在这里交易,那其他人也不行,”我跟他说,“这里由不得你胡来。”

好了,圣·路易斯的家伙立刻改变了口气。“听我说,大哥,”他说道,手忙脚乱起来,“帮我们个忙。讲点道理嘛!你知道我们不能每天这样地忍受损失。老头子要是听到是谁干的,他准会暴跳如雷的。你行行好,利文斯顿!”“我会慢慢来的。”我承诺道。“讲点道理,好吗?我的天哪,离开这儿!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有个好开始,在这儿我们还是新手。好吧?”“下次我来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盛气凌人的架势。”我说完就走了,丢下他连珠炮似的教训那位经理。我从他们那儿赚了些钱,谁让他们在圣·路易斯那样对我呢。对他们生气或让他们倒闭,这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我回到富勒顿公司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迈克德维特。接着我跟他说如果他愿意,我想让他到泰勒的投机商号,从20股或30股开始交易,让他们逐渐适应他。然后,等我看到有横扫一笔的好机会,我会打电话给他,这样他可以猛赚一笔。

我交给迈克德维特1000美元,他去了郝博肯,并且开始照我说的做。他成了那儿的常客。有一天,我看到即将有一个跳空缺口将要发生,我传话给迈克,他以他们允许的最大数量卖空,支付手续费并刨去迈克的回扣后,那天我净赚了2800美元,我猜想迈克除此之外自己还放了点钱去赌。那以后不到一个月,泰勒就关闭了他在郝博肯的分公司。警察忙乎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尽管我只在那里交易了两次,他们还是没有赚到钱。我们进入了一个疯狂的牛市行情时期,股票什么回荡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点的保证金都清洗不了,当然,所有的客户都是多头,并且不断加码。全国各地的投机商号一家接着一家不停地宣告破产。

他们的游戏已经变了。在老式的投机商号里进行交易相比在一个声誉好的经纪公司里进行投机来说有着某些明显的优势。首先,当保证金耗尽时会自动平仓,这就是最好的止损指令。你最多就是亏损了本金,不会再进一步割肉,另外,也没有交易指令执行地非常糟糕的危险,等等。我听说,在西部的投机商号对客户都很大方,而在纽约的投机商号从来就不如他们。在这儿他们总是限制某些热门股票的盈利,最多就是2个点。糖业与田纳西煤和钢铁(Sugar and Tennessee Coal and Iron)都在此列。哪怕与它们在10分钟内就波动了10个点,你也只能在一张单据上赚两个点。他们预料到要不那样客户就赚得太多了,他的生意是要亏一块钱而赚十块钱。而接下来有很多时候,所有的投机商号,包括最大的,在某些股票上都拒绝接单。1900年,在选举日的前一天,预测的结果是麦金利会赢得大选,全国没有一家投机商号接受客户买入股票。大选押在麦金利的赔率是3比1。通过在星期一买股票,你铁定可以赚到3~6个点或更多。你也可以押注在布莱恩身上,并买进些票,保证也能赚到钱。那天投机商号拒绝接受一切单子。

要不是他们拒绝接受我的生意,我是绝不会停止在他们那儿交易的。那样,我就永远不会意识到股票投机游戏绝不仅仅是就玩几个点的震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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