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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7 01: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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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锦竹

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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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弃,此生不离

若你不弃,此生不离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若你不弃,此生不离作者:锦竹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3-01-01ISBN:9787543888807本书由杭州创策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重逢

香港,国际机场。

在簇拥的人群中,有一位着白色棉质连衣裙的女子特别扎眼,她长得很漂亮,白瓷般的皮肤里透着自然粉。她站在落地窗旁,一边看着起落的飞机,一边哭。

一位顶着啤酒肚的秃发中年男子,手里提着简便的行李朝她走来:“小姐,时间快到了,登机吧。”

曾唯一立即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吸了下鼻子,她眼巴巴地凝望着大厅里的人群,试图能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然而眸子终究暗淡下来。

啤酒肚的秃发中年男子许元宝是曾唯一的管家,效劳曾家二十多年,他是看着曾唯一长大的,还不知自家小姐想些什么?他有些不忍地说:“老爷和太太会去温哥华找小姐的,小姐先上飞机吧。”

曾唯一点头,现在的她即使身材高挑也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模样,这是在以前的曾唯一身上看不到的。曾唯一以前一向是清高地睥睨着旁人,以盛气凌人的姿态过着大小姐该有的骄纵生活。

那年,她只身离开香港,离开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

她在国外待了不到半个月,就听到她父母因破产双双自杀的消息。

新闻报道上写:曾经香港十大财阀之一曾家一夜轰塌,曾家小姐曾唯一下落不明。

六年之后,香港国际机场,门口站满了记者,几乎扎堆在等待谁。一架私人飞机停在S停机位上。S停机位是专门给香港大财阀私人专机所设,目前能在S停机位停的私人飞机只有香港十大财阀。“Boss,今天为什么要把专机停在国际机场?”戴着黑框眼镜,着深蓝西装,一脸白净的助理Ben看着门口立着的记者不胜头疼。

他前面的一位男子,身高比他高些,一身黑色西服,嘴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在考察你的能力。”说完他便朝那扎堆的人群走去了。

Ben垮下肩膀,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家Boss,这真是让人头疼的考察,尤其是那群娱记,比苍蝇还难缠。本来商人吸引不了娱记,奈何Boss魅力无边,与那有全港第一美腿著称的名模关心灵闹出了绯闻,于是就卷到了娱乐圈里来。

其实,Boss确实与关心灵的关系匪浅。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门口,戴着黑色墨镜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恭恭敬敬朝来人鞠了一躬,打开后座门,顺便阻拦蜂拥而至的记者。记者见采访没戏,只好把目标锁在身后的助理Ben上,Ben哭丧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掉队,被记者挤到一角落问长问短。自家Boss则面无表情地进了车,留下有着最俊美之称的侧脸给娱记们拍。

万恶的Boss啊,受苦受累的永远是他这位助理。

纪齐宣双手交握,打开车上随身笔记本,看下最近公司签下的项目。坐在副驾驶位的男子是纪齐宣的保镖邱楚,他转头对纪齐宣道:“纪总,关小姐问你今天有空没?”

纪齐宣稍稍抬下眼皮,但眼神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电脑屏幕的意思,他淡淡地说:“跟她说今晚八点,深湾游艇会见。”“纪总是自驾还是?”“叫导航员吧。”纪齐宣关上电脑,捏了捏额角,倚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邱楚也适时闭上嘴,回头看司机开车。

其实邱楚对一向不谈感情只谈生意的纪齐宣居然与花瓶关心灵拍拖这事颇为好奇,也不知那种徒有外表的女人哪一点吸引了自家Boss,大老板为Boss选的名媛千金可比那关心灵好多了,无论出生还是学历更或者说外表。

在某一村屋菜市场,一位衣着极其拉风的高挑女子很是引人注目,她穿着纯白色小西装,鲜黄的超短裙,白色高跟鞋,配上她那一头茶色波浪卷和笔直让人流鼻血的长腿,很是扎眼。此刻,她捏着一条翻白眼的石斑鱼,戳了又戳,一脸嫌弃之色。

卖菜大婶有些不耐烦了:“美女,到底要不要买?你跟这鱼有仇啊?戳这么久。”

曾唯一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她再戳了下那条鱼,觉得那肉没弹性,红豆说挑鱼要看鱼眼清不清澈,再者就是鱼身戳起来有没有弹性。她挑了那么多鱼,就属这条鱼鱼眼清澈,只是这肉没什么弹性。

正在她犹豫之际,一只肥胖的手把它拿了起来:“老板娘,包起来。”

曾唯一一听这声音,好似遇到救星一般笑颜如花地转头:“红豆。”

红豆人如其名,圆滚滚的身材,黑红的皮肤,由于肉太多,五官都被肉挤得变形了,不过她眼眸明亮,嘴角带着乐天派的笑容。红豆抱着的,是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有着圆溜溜大眼的小男孩,即使年龄不过五六岁,但鼻子已经显得很英挺,加上消瘦的锥子脸型,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

莫不是红豆基因突变,生出这么一个俏儿子?只见那漂亮的男孩朝曾唯一做了个鬼脸:“妈咪,买条鱼都这么磨磨蹭蹭,丢脸。”

曾唯一脸羞红了,没搭理他,挽着红豆往外走。三人走出了菜市场,卖菜大婶旁边的老伴感慨:“红豆旁边那位是谁啊?我们村屋怎么搬来这么一位漂亮的少妇?”

买菜大婶撇了下嘴,极其不屑,“外国回来的亲戚,一看就知道是下不了厨房的少奶奶。都当妈了,还穿这么招摇。瞧瞧,这些大佬小仔子眼睛都直了。”

老伴呵呵大笑,立即把目光收回来。

买好一些家常菜后,红豆终于忍不住对曾唯一说:“唯一姐,村屋鱼龙混杂的,你还是不要穿得这么高档招摇,村屋人仇富很厉害,见不得有钱人的。”

曾唯一微笑:“红豆的意思是让我穿朴实点?”“红豆阿姨,我妈咪在温哥华的工资百分之五十为她服装做贡献,百分之四十为我服装做贡献,剩下百分之十才用来吃饭,我妈咪衣服从来是在高档百货商场购买,没有朴实的。”说着,小男孩还很是不满地白了一眼曾唯一。

曾唯一敲了下自家儿子的头,略显尴尬。

红豆一脸无奈,曾唯一不做大小姐都这么多年了,除了性格平易近人外,生活习惯还是追求高层次,难怪在温哥华过不下去,卖掉她父母给她唯一的财产一栋大别墅跑回香港来。

红豆是许元宝的独女,她和父亲这些年都是相依为命。红豆一直是个胖丫头,曾唯一对谁都摆出一副大小姐模样,唯独对红豆好得没话说,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也许是爱屋及乌,曾唯一极其尊重她的管家许元宝的原因。不过,最后她家垮台,那些以前趋炎附势的人一齐四散,唯独许家给他们诸多帮助,虽是杯水车薪,但也是一番情意。所以,曾唯一的父母才放心让许元宝送曾唯一出国避难。

许元宝自曾家倒台以后就不再做管家了,现在在开出租车,一般到晚上十二点才换车回家。平时就红豆一人在家靠着一架老式缝纫机缝做衣服赚点小钱。红豆因为有肥胖症,身形庞大,工作很难找,也找不到婆家,也许自身也有些自卑,她很少出村屋,村屋的老居民都认识红豆。

现在,红豆带曾唯一各地转,一来是让曾唯一熟悉下环境,二来,是教曾唯一怎么在村屋生活。

村屋不比富人住的那些浅水湾,设施齐全。这里房间小,人流量混杂,很少有巡警巡逻,小偷、抢劫者也多。

红豆很担心曾唯一,主要是她着装在村屋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成为目标。曾唯一本来也想换些平常朴实的衣服穿,可逛了几家服装店,实在是不喜欢。曾唯一是一个极其爱美的女人,她容不下自己有一点不得体,简单来说,她就是以貌取人的虚荣肤浅之人。

曾唯一的儿子曾乾对红豆摆摆手:“红豆阿姨,别逼我妈咪了,穿成这样,她会自杀的。”

曾唯一一个爆栗砸在儿子头上:“有这么说妈咪的吗?”“我说的是事实嘛。”曾乾眼里一堆眼泪,泪花闪烁地看着曾唯一。红豆一愣,这曾乾是模样是越来越像那负心汉了,她一直无法理解,唯一为何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爱美如她,也不怕身材变形?好在眼前美貌依旧的曾唯一保养得很好。

曾唯一和儿子现在暂居在红豆那五十六平方米的房子里。回香港也差不多将近两个星期了,曾唯一现在忙于三件事,一是自己的工作,二是住宿问题,三是儿子教育问题。

曾唯一对于儿子的学校早就选好了目标,那自然是香港顶级幼儿园——皇家幼儿园了,那是她小时候的幼儿园,如今香港早回归,她记得走之前名字还没有改,听人说现在改成榆林幼儿园,不过实质还是一样,能在那里读书的孩子不是有钱家的就是有权家的,极其难进。

红豆知道曾唯一的想法,不禁翻白眼:“我说……唯一姐你现实点,你现在可不是当初十大财阀的曾家大小姐了,那所幼儿园你想都别想了。”

曾唯一忽而拿出一本杂志,翻出一篇专访皇家幼儿园的现任校长的那页,指着上面的人物:“瞧,这是谁?”“赵素颜?”红豆也感到颇为吃惊。

赵素颜是当年十大财阀之一赵家的二小姐,一直是曾唯一的小跟班,在曾经那会儿的贵族群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红豆一下子沉默了,看照片,赵素颜虽然在微笑,但完全感觉不到亲和力,也不知她念不念旧情。红豆虽有一丝忐忑,但曾唯一似乎很在乎这次的机会。

红豆说:“希望不要碰上什么钉子。”“我又不是让她免费让我儿子进学校,只是想通过关系进去而已,这点忙都不帮?”想当年,赵素颜的现任老公李大公子还是她让给她的,要不是她让给她,什么时候轮到赵素颜做李家大夫人的位子了?曾唯一心里嘀咕着,她觉得赵素颜这点忙应该会帮忙。

找名人的电话永远比找普通人的电话简单得多。曾唯一没用两天就打听到了赵素颜的电话,便打了过去。事情似乎比曾唯一想的还要好些,当赵素颜得知是曾唯一,虽吃惊了好一会儿,但毕竟见过世面的人,她二话不说,连忙答应了,还邀请她参加朋友聚会,说是曾经的朋友都想念她,叫她务必来。

曾唯一本想不去的,但也不好驳了赵素颜的意思,毕竟人家愿意帮忙,该给个面子。她只好答应了。聚会地点选在了胜凯撒。

胜凯撒是当初他们那一伙财阀子女常常聚会的地方,设独立包厢,环境极其优雅,可谓是当时九龙地区最好的典雅消费之地。曾唯一刚听到这个地方,是颇为吃惊的,她未料,都这么多年了,他们现在还常常在胜凯撒小聚,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也没变化吗?

红豆得知曾唯一要去聚会,心头涌上一股担忧。富豪排行榜上,曾唯一的儿时玩伴皆在里面,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会情谊大于利益吗?曾唯一虽为人母,心境还是如从前一般浮躁,她能沉住气吗?

而且……

纪齐宣会在。

林穆森也已经离婚了。

红豆担心得睡不着,轻轻碰了下睡在她身边的曾唯一。曾唯一扭了下身子,有些不情愿地侧着身子继续睡。“唯一姐。”红豆再次碰了一下。

曾唯一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向红豆:“怎么了?”“你有想过见到纪齐宣会怎样吗?”

曾唯一那双迷雾般惺忪的眼听到“纪齐宣”三个字后终于清澈起来。她说:“他现在应该很风流快活,我韶华已逝,没本事拆散人家了。”“……”红豆一口气没上来,傻傻盯着一脸严肃的曾唯一。曾唯一冷笑:“我选择生下他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红豆静默,似乎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曾唯一抬起眼看向天花板:“因为我要气死他,他孩子的母亲是他最讨厌的女人。”“这样对乾乾不公平。”红豆略有迟疑地停顿了下,而后还是说了,“林穆森离婚了。”

红豆明显看到曾唯一的手有些抖,呼吸比刚才快了点,还不自觉地开始咬嘴唇。这是曾唯一紧张时惯有的现象。红豆不禁叹息,果然,她只要一提她最爱却得不到的男人,她就会紧张。

红豆再问:“你还要那么做吗?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曾唯一翻了个身,不再说话。红豆看着曾唯一的背影,想起她迷恋林穆森的那段时光。“凭我的魅力,一定可以搞定林穆森。”那时的曾唯一是那么自信,那么美丽。

……“为什么林穆森明明喜欢我,却不向我表白?难道要我先吗?太没面子了,我不干。”那时的曾唯一第一次面带愁容,却依旧有小姐的骄傲。

……“他明明喜欢的是我,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订婚?”那时的曾唯一既气愤又委屈,但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从不低头。

……“我一定要比他早结婚。”那时的曾唯一参加他的订婚,语气带着倔强和不服。

一个美丽十足的女人,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眼睁睁地看他和比自己丑的女人结婚,女性的自尊严重受到了伤害,尤其是像曾唯一这样众星捧月的骄傲公主。

岁月如梭,曾唯一虽与曾经不同了,但那样的好胜之心,能变吗?

曾唯一今天穿得很美。她有一双让所有女人都艳羡的修长美腿,穿上紧身连衣裙,更凸显她的身材。

她不喜浓妆,这次聚会,只是略施粉黛。俗话说人的长相三分靠容貌,七分靠打扮,可曾唯一是个例外。她有着最完美的五官,重组在一起,就好比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杰作,化妆只是稍稍锦上添花而已。

曾唯一以前喜欢一头的直发,那样显得清纯。如今,她一头微卷,成熟的打扮,倒显得妩媚了。她对着镜子把额前的头发挽在耳际后面,细细打量起自己。“红豆,我是不是老了?”

二十六年的岁月在曾唯一脸上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只是曾唯一的心境老了许多而已。红豆坐在凳子上,正在摘豆角,她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说:“那我岂不是人老珠黄了?以前的那些富家子弟见到你照样如从前一样脸红心跳给你写情书。”

曾唯一便不再说话。她随意笑了几下,唇抿得很紧,呼吸略有急促,红豆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红豆知道她又在紧张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纪齐宣而紧张,还是因为林穆森。“妈咪,你照镜子都快半个小时了。”曾乾抬起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好心提醒发愣的曾唯一。

曾唯一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走到自己儿子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脸:“妈咪一定把你送到榆林幼儿园。”“其实我不需要,我想直接上小学。”曾乾把头撇过去,阻止自己的脸继续受虐。“你虚岁才六岁,年龄没到。”曾唯一反手拍拍他的脸蛋,立正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拿起包包准备出门。红豆适时唤了她一声:“唯一姐。”

曾唯一转身看向红豆,疑惑地看向她。“你等等,我爸送你过去。”

正说完此话,门被打开了,许元宝顶着他那陈年不变的啤酒肚,对曾唯一憨厚一笑:“小姐,我送你过去。”

曾唯一心头一暖,微笑点头。

这次聚会是福是祸,一切未知。不过她只知道,要是纪齐宣知道曾唯一为他生了个儿子,不会善罢甘休。

晚上六点半。不夜香港灯火通明,霓光霞影。

许元宝知道曾唯一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曾唯一本是个千金大小姐,不会以什么“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这种目标来提升自己,她的出身就是一种资本,所以她并不会花时间好好去读书,而过世的老爷也不强求这些,以致曾唯一没有很高的学历。

如今世事难料,曾唯一没了出身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又没有很高的学历,在外国生活定是举步维艰,所幸她样貌出众,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在公关部从业,收入可观,奈何她大手大脚花习惯了,总是“月光”,以致一次火灾便走投无路,只得把残败的房子卖了,回到香港。

许元宝不禁问:“小姐,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

曾唯一说:“想过很多可能,但是都PASS掉了,真懊恼以前不好好学习,如今也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

许元宝建议:“香港的公司也很多,可以考虑跟温哥华一样。”“嗯,我会考虑的。”曾唯一对着后视镜微笑。许元宝通过后视镜见曾唯一微笑,虽与六年前的笑容差别很大,但还是毋庸置疑,曾唯一是个迷人的女人。

在胜凯撒外停泊的车子都是国际名牌高级轿车,曾唯一的出租车停在门前,倒显得很滑稽。

要是以前,那样爱面子的曾唯一,一定会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然而,人总是在不断地改变,尤其是在生活的贫富变迁中。曾唯一体贴地叮嘱许元宝:“许伯伯,路上小心点,今天别太晚回家了。”

许元宝报以微笑,手指做出一个“OK”的手势。

曾唯一提着对自己而言算是品牌的包包走进胜凯撒。曾唯一不知道胜凯撒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对公众开放的餐厅,现在已变成只对会员开放的私人俱乐部了。曾唯一被人阻拦在外,要求出示通行证,曾唯一一时有些无措。

正在她尴尬之余,从门口走来一位着酒红色对襟开领子连衣裙的女人,她高跟鞋的“噔噔”声在偌大的大厅里分外响亮。

赵素颜热情叫了一声:“唯一。”

曾唯一朝她笑了笑。从赵素颜靠近开始,曾唯一便能闻到一股属于花类的清香。曾唯一只是觉得有哪些不妥,又想不出是哪里,就是觉得这香味有些怪怪的。她朝赵素颜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赵素颜上下打量曾唯一,她似乎很意外曾唯一还能如往昔一样光彩照人,她嘴角噙着笑说:“唯一啊,我们都被岁月摧残得不行了,你怎么一点也没变?真不公平。”

曾唯一笑了笑:“你也没怎么变,还是一样那么漂亮。”

赵素颜忽然想到什么,立马道:“走走,那群被宠坏的少爷们肯定等得不耐烦了。”说罢,便拉着曾唯一往里面走。

刚才拦着曾唯一的保安,此时却对她面带微笑,目送她进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狗眼看人低!

门被赵素颜打开了,她把曾唯一推进去,欢乐地对里喊:“瞧,谁来了?”

原本就很安静的屋里,更是鸦雀无声。在这打着冷色调灯光的屋里,一排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赵素颜的老公李大公子,李萧山,另一个是曾唯一不怎么想见的纪齐宣。

由于灯光比较暗,曾唯一见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见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李萧山显然是错愕了,他微微张着嘴,盯着曾唯一道:“天啊一一”

赵素颜立即推曾唯一到他们那边坐。曾唯一不大情愿被赵素颜推到纪齐宣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她还没坐到两三秒,纪齐宣便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喷嚏,实在受不了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蓝色方格手帕开始擦鼻子。曾唯一略有失神地望向那块蓝色方格手帕。

赵素颜立马抱歉道:“哎呀,齐宣,我忘记你有蝴蝶兰花粉过敏症了,抱歉。”她立即把披在身上的披风压在沙发底上,再看向他手里的那块手帕,又做出惊讶状,“咦?这手帕不是唯一送给你的吗?还留着呢?”

纪齐宣不紧不慢地解释:“这是我自己买的,那块早扔了。”

赵素颜便把目光投向曾唯一,曾唯一笑而不语。曾唯一以前是个霸道的女人,她要求身边的人都要按照她的去做。纪齐宣对蝴蝶兰花粉过敏,随身总会带面巾纸以防万一。曾唯一觉得一个大男人带面巾纸不雅观,便买了一块方帕,要求纪齐宣随身带着。

眼前这个男人,因岁月的变迁,浑身围绕着一股浓郁的雾气,反倒让人琢磨不透,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来。

曾唯一暗暗耸肩,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唯一,你嫁人了没?”赵素颜忽而这么一问。

曾唯一愣了一愣,笑道:“这真是个敏感话题。”“有什么关系,你和齐宣早就解除婚约了,都是自由身哦。你瞧齐宣,都泡上名模了。”赵素颜低头微笑,倒不像是在八卦,而像是在提醒曾唯一,她可是没机会了。

曾唯一不以为然,反而对身旁的纪齐宣说:“恭喜。”

纪齐宣手中把玩的高脚杯明显不动了,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她,面带微笑:“谢谢。”

这时,有人敲门。一位着白色T恤的男子走了进来,笑道:“不好意思,迟到五分钟,堵车太严重了。”

来人是,林穆森。

他还是没变,阳光明媚的笑容,嘴角带着酒窝,喜欢穿净白如雪的衣服。

曾唯一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穆森看,她以为她早就忘记这份激动了,可当见到他以后,她还是忍不住。林穆森似乎也看到曾唯一了,他有些吃惊,竟呆了几秒,随后似乎有些躲避她而选择离她最远的沙发坐下。

曾唯一低着头,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抿了两口,目光瞟了下坐在旁边的纪齐宣,他面无表情,并没怎么留意来人。要是以前,曾唯一只要用稍稍迷恋的表情看林穆森,纪齐宣总会醋意大发,对她这种行为表示极其不满和抗议。如今,他的不介意,想必是真的不在乎了。

如此,曾唯一反而舒心了许多。

整个屋内的空气已然凝固。曾唯一握在手里的杯子被她攥得很紧,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林穆森,未料,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也正在偷窥她。要是以前,曾唯一一定会促狭地回看他,嘴角挂着胜利者的骄傲,让他无处遁形地低下头,然而,这次是曾唯一首先低下头,局促地举起手里的杯子,开始喝酒。曾唯一余光一扫,微微一愣,侧头看向纪齐宣。只见他正目光如炬盯着她看,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居然在笑?曾唯一着实一愣,他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死性不改,还在迷恋自己根本得不到的男人?还是在嘲笑她,现在今非昔比,还痴心妄想?曾唯一死死咬住下唇,僵硬地转正自己的脑袋,大口喝了一口酒。“哎呀。”赵素颜好似想到什么,“唯一都有儿子了,我刚才还问个傻帽的问题,呵呵,唯一对不住,我先敬一杯,赔罪。”赵素颜一直笑眯眯,然而因她这句话,在场的三个男人皆错愕,尤其是林穆森,即使在昏暗的冷色光中,他脸色惨白如一张白纸,好似浑身的血液瞬间被抽光。李萧山由于刚在在喝酒,一下子接受无能,呛住了,一直在咳嗽。唯有纪齐宣,只有着稍纵即逝的僵硬,表情依旧平静,云淡风轻地喝着酒。

曾唯一倒不觉得什么,当初刚生下儿子时,她很介意别人知道她未婚生子,如今岁月已经磨去她以前所有一切的棱角,她敢生出来,就不怕见不得人了。当初她得知自己怀孕,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堕胎,可她没有这个勇气,毕竟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身边无依无靠,加上丧失双亲,更是心灰意冷。一天拖一天,眼看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直到生下曾乾,她还不懂身为母亲的责任。后来的这些年,她才明白,生下曾乾是正确的。

至少让她有个心灵寄托,舍不得自杀。曾唯一其实是个心灵极其脆弱的女人,面临人生最低的低谷,像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无法全然接受的。

李萧山突然问道:“消失这么多年,难不成是跟你老公私奔去了?”

曾唯一大方得体地解释:“我是未婚生子,还没有老公。”

此话一出,众人皆缄口不语。认识曾唯一的朋友都知道曾唯一虽然被男人们众星捧月,但为人不随便,这未婚生子之事,不像是曾唯一可以做出来的。“孩子他爸是?”李萧山忍不住把目光向纪齐宣注视,纪齐宣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整个屋能回旋着,好似每个人心跳的节奏。

这是曾唯一曾经幻想过的镜头,曾经的朋友欢聚一堂,问她孩子是谁的?她会对纪齐宣妩媚一笑,嚣张地告诉他,孩子是他的。然而,真正到了现实,曾唯一却不想如此。

告诉他孩子是他的又怎样?纪齐宣不是好惹的主,她怕她到时候因逞一时之快,而后悔莫及。

她只好讪讪一笑:“你们不认识。”

赵素颜却穷追不舍地继续问:“那男人一定相当优秀吧?唯一的眼光可是长在天上的。”赵素颜说着的同时看了看纪齐宣又看了看林穆森。

这两个男人,可都是天上的。

曾唯一只是笑。她不想多费唇舌在孩子父亲身上,没有任何意义。在曾唯一回到香港以后,见到昔日生活的地方翻天覆地,她希望自己也能重新来过。

她的敷衍,赵素颜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过问。曾唯一以为,老朋友叙旧,无非是讲些生活琐事。可接下来,她听到的都是一些投资、签约、管理之类的事……针对的是纪齐宣收购那条街什么的。曾唯一也听不懂,就瞎掺和听听。

直到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有些抱歉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窝在一旁小声接电话。“喂。”“妈咪,现在时间10点30分,好女人是不该晚归的。”曾乾在电话那头如个老头子,有板有眼地囔着让她回家。

曾唯一哄道:“好啦,马上回去。”然后把目光往他们那边瞟了一下,见三人都在看她,她立马觉得不好意思,把手机挂断,赔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李萧山立即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咳咳。”赵素颜顿时咳嗽起来,白了李萧山一眼。李萧山这才觉得不妥,讪讪地坐回去。而一旁静止不动的纪齐宣自然没有送的意思。林穆森,曾唯一是一直不敢把目光往那边瞟的。“你们慢聊,我打车回去就好了。”说罢,曾唯一也不等他们答复,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呼吸,一出来,她就长长呼出一口气,真该好好谢谢她那宝贝儿子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这胜凯撒因是私人俱乐部,来此之人几乎都自己开车前来,加上地理位置在九龙偏僻地方,出租车很少来此拉客。曾唯一虽早已习惯穿高跟鞋,但让她走到公交车站简直是要要她半条命。

正在她犯愁之时,在她旁边停了一辆白色法拉利,林穆森朝她露出久违的笑容:“这里很难打到车,我送你。”

曾唯一犹豫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上了他的车。

在白色法拉利的后面,跟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的男子静静凝望着曾唯一上了林穆森的车,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一直目送他们,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才捏了捏自己的额角,从车匣子里拿出一片西洋参嚼了起来。掏出电话,拨了个号:“Ben,过来接我,胜凯撒。我喝多了,有点醉。”

挂断电话,纪齐宣的目光再次注视方才看的地方,可突然他的电话响起,他略有失神地接起:“喂。”“齐宣,今晚来我这吗?”关心灵语气很弱,似乎害怕他拒绝,一般情况下,纪齐宣不会在她那里过夜。纪齐宣愣一愣,笑道:“你等我。”

关心灵喜悦地“嗯”了一声。纪齐宣挂断电话,目光开始涣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曾唯一坐在林穆森的车上,由于过于安静,倒有些不自在,她缓解尴尬,随口说:“你果然是喜欢白色,连车都是白色。”

林穆森笑了,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一一,你变了很多。”

曾唯一愣怔地看向林穆森。林穆森歪嘴朝她笑道:“我认识的一一,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而不是落水后的孔雀。”

他的话,把曾唯一形容得惟妙惟肖,她不置可否,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只落水后狼狈爬出岸上的孔雀。这样形容虽然不礼貌,但曾唯一不介意,反而笑道:“变了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很讨厌以前的我吗?”

林穆森笑了笑,似乎不赞同曾唯一这说法:,“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

曾唯一不再说话,过去的事便过去吧,她不会再是以前的曾唯一,而林穆森也不会是以前的林穆森,什么都变了,再也回不去。

林穆森的车停在曾唯一现住的楼下。林穆森对这个区的村屋不熟悉,当见到这样的住宿条件,他不禁蹙眉:“一一,我那有一套空房,在浅水湾,你搬过去住吧。”“不了,我受之有愧。”曾唯一朝他一笑,准备下车。

林穆森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曾唯一上楼。此时正值夏季,整栋楼弥漫着一股年代久远的腐木的朽味。他凝视着曾唯一纤细的背影,一阵恍惚。

家门口,曾乾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用他的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看着门外,见曾唯一回来,才大敞门,双手抱胸,一副管家婆的模样撅着嘴:“十一点半了,妈咪。”“没办法嘛。”曾唯一做出无辜样。

曾乾努了努嘴,她便顺着他的嘴唇方向看去,是洗脸盆。曾乾说:“给你留的水洗脸。今天停水了。”

曾唯一便一口亲了上去:“还是儿子疼我,么么。”“哎呀,我不要吃口红。”曾乾一掌劈开曾唯一的侵犯。“被我这样的美女亲吻,是你荣幸,来嘛!”“不要。”

整栋楼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然后响起了谩骂声。群居生活,可不能小打小闹哦,会吵到邻居的。这是村屋生活守则之一。“一一是我们的小心肝,小公主。”“我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我什么要求爹地都会答应对吧?”“当然当然,你是爹地的命根子。”“我喜欢林穆森,我要他。”

……“林穆森,你不爱我吗?”“一一,我和你不可能。”“为什么?”“我们不可能的,忘记我吧。”

……“纪齐宣,我们解除婚约吧。”“我不同意。”“我们不可能,你知道吗?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林穆森。”

……

曾唯一蓦然惊醒,她静止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心口一阵绞痛。她曾经的骄傲被林穆森那样践踏,不爱的理由只是他们不可能,她如何能信服?她用她的倔强接受了另一份她作茧自缚的婚姻,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她忽然背脊发凉,忍不住翻了个身,未料把红豆惊醒了。“怎么了?唯一姐。”

曾唯一缩在红豆软绵绵的怀里,嘴唇抿得很紧,泪水潸然而下,她忍了六年的眼泪终于哭了出来。红豆拍拍她的背,才发现她一身的汗。红豆叹息道:“唯一姐,看开点,人生总有过不去的坎,忍一忍就挨过去了。你看我,有了肥胖症还是照样面对人生,你这么漂亮又有那么聪明的儿子,会幸福的。”“我不难过,我就是有一点点压抑。”曾唯一立即抹了抹自己的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红豆拍拍她的后背,似在无声地安慰。她是该压抑的,曾经的那层身份是她的阶梯,阶梯没了,一下子仰望曾经的伙伴,自尊心那么强的她,是接受不了的。

早晨,曾唯一是被曾乾强迫拉醒的。回来已经两个星期,曾唯一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常常日晒三竿还在呼呼大睡,每次都是被那不孝子给强迫拉起来。“妈咪,你不是跟我说今天带我去学校面试的吗?”

此话一出,曾唯一才恍然大悟,看下时钟,见已经快到八点,她立即蹦下床,梳洗一番,便拉着无奈的曾乾出门。

坐在出租车上,曾唯一那要命的爱美又犯了,开始打扮起来,一会儿抹粉一会儿涂唇膏。曾乾见她忙一直没歇着,不禁翻个白眼,重重叹了口气,自己望着窗外了。

曾唯一化完裸妆以后,便开始正常起来,先看时间,然后紧张地自言自语:“天啊,迟到半个小时,怎么办啊?”“要是儿子上不了榆林幼儿园怎么办?”

她的紧张倒把曾乾逗笑了。他戳了戳曾唯一:“妈咪,上不了幼儿园,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呃……”这话一出,曾唯一更紧张了。她甚至准备打电话给赵素颜,向她求救。她可不想被自己的儿子恨一辈子。

曾乾笑得更欢了……

曾唯一蓦然转头,怒目圆瞪:“逗妈咪的话,就把你送去做童星。”

曾乾立即不笑了,蔫缩在一角拽衣角。之前曾唯一和曾乾一出香港机场就引来星探,希望曾唯一去做女星,曾乾去做童星。而一口拒绝的是曾乾,还老气横生地给曾唯一一个理由,“拍戏有亲密戏,我不想被人吃豆腐。”

就怕被人吃豆腐,曾乾是死活都不当童星,因此这成了曾乾一个致命伤。只要曾乾犯错,曾唯一总拿这事威胁他,这孩子也一直受用,再也不敢造次了。

终于到了榆林幼儿园。

政教处的教育部部长看了曾乾的档案,不禁错愕:““IQ测试,智力一百二?”

曾唯一笑道:“是啊,上面有测试证书。”“精通语言,汉语、粤语、英语。”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精通三个语言着实不简单。教育部部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小鬼,这模样怎一个俊字了得?遗传基因实在太好了。

这么个极品孩子在榆林幼儿园里,还能熠熠生辉吧?教育部部长乐呵呵地点头,把曾乾分配到了重点培育的实验班里。

对于这个结果,曾乾小朋友是早料到了的。被送进班里之前,曾乾不忘提醒有些迷糊的曾唯一:“记得放学接我回来,要不你就丢了这个宝贝儿子了。”“知道了,去吧去吧。”曾唯一露出她迷人的微笑,朝班里的同学笑了起来。“好漂亮的阿姨。”班里的小朋友忍不住嘀咕。

曾唯一走后,小朋友们朝曾乾蜂拥而至……

儿子入学问题解决以后,曾唯一现在愁的是自己的工作。她来之前研究过自己该干什么,可许多方案都被自己PASS掉了,因自己的就业问题,曾唯一总是愁眉不展。

一日,许元宝给了她一个地址,曾唯一不甚明白抬头看许元宝。许元宝憨厚地笑道:“老朋友的一家公司招个公关部经理,我给你推荐了下,你去应聘下。”

曾唯一不无感激,心口一股酸:“许伯伯,你对我真好。”“哎呀,当年老爷在世,你们曾家怎么照顾我和红豆的呀,这些都不算什么。”

无论如何,那时的曾唯一是打心底的感谢许元宝和红豆的。如果不是他们劝解,她绝对会按照原来的打算,把孩子送人而不是独自抚养儿子五年。

许元宝介绍的那家公司竟然是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曾唯一不清楚房地产方面,当见到公关部门口站满一排的应聘者,一向自信的她也开始怀疑自己能否进得了这家公司。

听说里面面试官都是这家公司的高层。

她的序列号是最后一个数,希望更是渺茫了。她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当她醒来之时,应聘已经结束。她眨巴两下眼,略有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

在电梯口,好不容易听到“叮”的一声,门打开那刹那,曾唯一见到里面之人不免错愕。里面,纪齐宣正用一双探测的目光看向她。

曾唯一装着不认识,闪身想进电梯,纪齐宣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曾唯一下楼。站在纪齐宣身后的助理Ben倒扭头看着曾唯一,直到门闭合。

Ben想,这个女人长得还挺像关心灵的,尤其是眉眼的神韵,难怪Boss会驻足呢。想起前些天把Boss送到关心灵家,他就觉得,这次Boss是来真的了。

突然,纪齐宣对Ben说道:“你去查下刚才那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啊?”Ben万万料不到Boss今天心血来潮让他花工夫查个不明人士?纪齐宣直接无视他的错愕,举步朝公关部走去。

当纪齐宣回到自己办公室不出五分钟,Ben便拿着一份简历走进来,交给纪齐宣:“刚才那个女人是来应征公关部经理的,不过因为排队号太靠后,没有机会选,直接淘汰了。”

纪齐宣翻看她的简历,他的注意力只在她曾经在哪从事工作上。温哥华?原来这么多年她躲在温哥华。他若是要找,是肯定能找得到,但他没有。

他关上简历,对Ben下达命令,“想方设法在公关部找个职务给她。立即打打电话通知她,明天上班。”纪齐宣说完,便走到衣架旁,拿起衣服穿上,而后看下手表,掏出手机听语音留言,打了个电话,“好端端的又聚什么会?”“我也不知道,素颜叫我们过去呢。”

纪齐宣冷冷挂了电话。

Ben察言观色地道:“要叫司机吗?”“我自己开车过去。你下班吧。”纪齐宣举步出了办公室。

Ben歪着脑袋,不甚明白,怎么Boss今儿这么反复无常?

曾唯一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今天红豆去接曾乾,她不用赶时间了。工作机遇泡汤,她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回去,也许见到许伯伯失望沮丧的模样。她站在车站牌旁等车,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一辆敞篷白色法拉利在她身边停下,林穆森摘下太阳镜看向曾唯一:“我送你回去,一一。”

曾唯一略有错愕,没料到能遇见他。林穆森笑道:“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笑话。曾唯一二话不说,直接上车了。见到曾唯一上车,林穆森终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还是经不起激将。”“你也没变,还是喜欢运动,穿白色。”她随意一瞄,便看到他车上随意扔的健身卡、俱乐部卡。

林穆森只是笑,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找工作。”她说得很随意。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穆森的双手明显抖了一抖,车子倏然不稳。

林穆森调整好方向盘,勉强朝惊愕的曾唯一一笑,他说:“当初你不任性的话,现在应该是纪太太,就不会为生活而奔波了。”

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劝告自己,不该放弃别的男人。真是个讽刺。

曾唯一冷笑道:“不劳你操心,不过说实在的,你怎么会和青霜离婚了?你可是为她狠狠伤害了我,就这么离婚了?你的心真容易变。”

林穆森不怒反笑:“我倒想成为一个容易变心的男人。”

曾唯一愣了愣。

林穆森说:“陪我吃点东西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不容她拒绝,他就把车的方向变了。

林穆森带她来到一间很别致的餐厅,他点了个波士顿烤虾和一些曾唯一爱吃的甜点。曾唯一淡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哪能忘?整天嚷嚷减肥,不吃饭只吃这些甜点,能减下来真是奇迹了。”林穆森粲然一笑。

曾唯一笑不出来,只是讪讪地喝了点水。

餐厅的门口,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赵素颜神秘地对纪齐宣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么?”

对于赵素颜神经质的问题,纪齐宣不愿搭理。李萧山则着急了:“素颜,你这么神秘干什么,卖什么关子?”“要是没事,我就走了。”纪齐宣准备起身,赵素颜连忙拉住,刚想说话,却见到了曾唯一和林穆森。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赵素颜张着嘴,由于过度惊讶,有些口吃:“曾、曾唯一怎么……和林穆森……”

纪齐宣蹙了下眉,转身看去。

却见林穆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闪烁的钻石戒指。那刺目的白光直接射进纪齐宣的眼里。“求婚吗?”李萧山忍不住说道,赵素颜立即朝他使个眼色。两人的目光一齐看向纪齐宣。

他的表情很淡,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人。第二章得子

纪齐宣看见曾唯一不着痕迹的浅笑,脸上带着轻蔑与嘲讽。这是曾唯一惯有的笑容,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曾唯一拿起戒指端详几下,甚至戴在手上比划,她张开五指,晃了晃:“我曾经很想要这枚戒指。”

林穆森眼神有些暗淡:“对不起。”“别,千万别。一方抛弃另一方再正常不过。”“你要是过得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林穆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这不是林穆森的个性,他是个爽快的男人,性格如阳光,让人踏实。可如今他的这幅模样,让曾唯一很是焦躁。“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特意送我礼物,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赔罪?不必要。”曾唯一面无表情,她摘下戒指,放回到盒子里,递还给他。

林穆森也没接的意思,只是无奈笑了笑:“一一,我还是这句话,过得不好,尽管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曾唯一冷笑:“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你,只有跟你结婚我才过得好,你是否就会跟我结婚?”

林穆森蓦然抬起惊愕的眸子看向曾唯一,曾唯一也盯着他看。“会。”林穆森语气肯定。

曾唯一表情有些松动。“只要你不后悔,我就娶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林穆森失笑:“一一,你只要告诉我,你不后悔,我就娶你。”

有时候曾唯一真的怀疑过,其实林穆森从来没爱过。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爱过他的前妻,他对婚姻一直处于能有则有,能无则无。而他这句话更是刺进她的骨血里,硬生生的疼。“我想我嫁给你,我会后悔。”曾唯一把戒指收下,面带微笑,在他脸颊处落下一个感谢的亲吻,“谢谢你迟到的生日礼物,我先去下洗手间。”她起身,再转身,只见纪齐宣正在看她。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金黄灯光下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他身后的李萧山正朝她和林穆森招手:“来,拼桌拼桌。”

林穆森跟着站起来,对曾唯一说:“我们去坐坐吧。”

她笑了笑:“你先去,我稍后过去。”她去了洗手间。一进洗手间,她就往自己脸上泼水,她不断暗示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李萧山戳了戳林穆森,一脸鄙夷的样子:“好小子,背着我们找一一。”

林穆森讪讪而笑,有些谨慎地看向纪齐宣。这群人中,谁都在揣测纪齐宣心里所想。两人有婚约时,纪齐宣对曾唯一是百依百顺,宠爱她的程度如珍如宝让他们这些朋友都看不下去,还有背地里看不惯的人讽刺纪齐宣让个女人骑在头上。他从来不反唇相讥,只是一味地对曾唯一好,好得连曾唯一都不屑了。

他们都以为纪齐宣很爱很爱曾唯一,可曾唯一要求解除婚约,他并不悲伤;曾唯一消失,他如常过日子,事业为先,拍拖在后。他们知道纪齐宣是个很细心的男人,跟他交往过的女人给他评价从不离两个字,绅士。于是,他们判断,纪齐宣就是这么个绅士的男人,对曾唯一的宠爱,只是他细心的一种表现。他是他们贵族群里唯一得到过曾唯一的男人,也是他们心甘情愿认输的男人。曾唯一配纪齐宣,天生一对。他们后来的分手,让许多人都唏嘘不已,再后来曾家倒台,他们又为他庆幸分得早。这个圈子,利益总是大于情谊。

赵素颜打趣:“穆森,齐宣不会介意的,别紧张。”

纪齐宣只是抬下手腕,看了下时间:“我约人打高尔夫,你们慢聊,我得走了。”“哎呀,大忙人,分点时间给我们不行啊?”赵素颜有些不满,李萧山赶紧圆场:“素颜,你又不是不知道齐宣正式接管公司了,不像我们游手好闲。”“那只是你。”赵素颜不满地睨了李萧山一眼,李萧山的脸顿时绿了。

赵素颜也不想留纪齐宣了,从包里递给他一张信封,“有空看看吧。”

纪齐宣不甚明白却也接了。此时,曾唯一走了过来,见纪齐宣要走的样子,疑惑地看着他。纪齐宣朝她点了下头,便直径离开了。

纪齐宣开着车,开到第三个红绿灯是红灯,他不得不停下车。空闲之际,他的目光不小心瞟到了旁边安放的信封,是赵素颜塞给他的。他想了想,还是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是一组照片,一个活泼可爱的孩童正在教人摆积木,再普通不过的照片,然而纪齐宣却浑身僵硬,眼眸目不转睛盯着那孩子的脸看。

当绿灯亮起,纪齐宣立即掉转车头,朝餐厅驰去。

他打电话给赵素颜,赵素颜接了电话道:“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这孩子是谁的?”“猜不出来?”赵素颜一副吃惊的语气。

纪齐宣蹙了蹙眉,眼里充满了吃惊:“曾唯一?”“嘿嘿,齐宣,你是不是就只给唯一留过种啊?”“啪。”纪齐宣直接把电话挂断。

赵素颜无趣地收了电话。在开车的李萧山睨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添乱子吗?”“怎么,心疼曾唯一了?你还喜欢她?”赵素颜眉眼一瞪,颇为不爽的样子。李萧山哼了一声:“我都是你老公了,你还担心什么?”

赵素颜冷笑,“是啊,你是我老公了,可当初你是为什么娶我的?还不是因为曾唯一跟纪齐宣有了婚约,你根本没机会了才娶的我。”

李萧山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行,你要闹是吧,我不奉陪。”他当即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了下来,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径离开。赵素颜坐在车上强忍着眼泪。

万人迷曾唯一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是那么不安,她想逼她离开,所以她要借纪齐宣的手,她要曾唯一滚回温哥华,从她的世界消失。

纪齐宣回到餐厅时,已然人去楼空。他深吸一口气,立即拿起手机给Ben,Ben很快接起:“Boss,关于曾唯一小姐的职位已选好,待会就会打电话过去了。”“这事先推后,你先帮我查下榆林幼儿园家属名为曾唯一的儿子,把他的详细资料明天送过来。”

Ben错愕,不知自家Boss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觉得一向对琐事无视的Boss,今天怎么什么都管上了,难道真是看上了那个曾唯一?还是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他承认那个女人很美,甚至比关心灵还有气质,可也不至于吧?

曾乾对曾唯一管得很严,只要曾唯一晚归,他就像个担忧的老公一样问长问短,尤其是禁止与男人有过深的交往。他看见曾唯一是被男人送回来的,立即跳起来大闹。

红豆哭笑不得:“乾乾怎么管你这么严?”“要不我怎么会六年来还是单身?”曾唯一也颇为无奈。

基于曾乾这种行为,红豆准备好好跟曾乾谈谈,她以为是小孩子的占有欲,未料,小孩答道:“妈妈只能是爸爸的。”“呃,你知道你爸爸是谁?”“不知道,但能生出我这样智商的孩子,爸爸一定是个很聪明的男人。”“可你爸爸不在,给你找个新爸爸不可以吗?”“上帝说,夫妻之间要忠诚,妈妈只能有爸爸一个男人,除非我爸爸死了。”“啊欠!”纪齐宣狠狠打了个喷嚏,随手从衣兜里拿出方帕擦了下鼻子,问正在清扫的保姆,“你身上喷蝴蝶兰味的香水了?”“没有啊。”

纪齐宣便不再说话,昏暗的灯光下,他静静注视照片里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和曾唯一的吗?

第二天下午,他便得到了答案,然后他拨通了曾唯一的电话。

曾唯一看来电显示,见是陌生号,没多想就接了。但听见纪齐宣自报家门时,曾唯一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慌张。“曾小姐,我有事需要和你见一面,你约个地方吧。”“什么事?”曾唯一警觉上来了。“见面再说,你选个地方。”

曾唯一选了个普通的餐馆,可当像纪齐宣这样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男人进来后,曾唯一觉得自己选的地方真是糟糕透了。

纪齐宣毫不介意,直径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他是个讲究速度的男人,什么也不说,便把一份DNA报表递给曾唯一:“你开个价,我要曾乾的抚养权。”

曾唯一呆若木鸡,反问:“你说什么?”“对于你私自生子的行为,我不追究,但我希望我纪家的孩子由纪家抚养。你开个价。”

曾唯一怒视他,抓起桌上的DNA报告,果然是纪齐宣和曾乾的亲子鉴定。

她嘴唇泛白,勉强一笑:“纪先生,这孩子是我的。”“想必你懂得香港法律,只要我把这份DNA检验报告交给法官。虽然你有权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但是别忘了,你现在是无业游民,我不认为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人有本事给孩子很好的成长和教育。”“纪齐宣!”

纪齐宣不冷不热地说:“给你最好的选择,开价。”

她咬咬牙:“可以,只怕这个价格你拿不起。”

纪齐宣微微眯起眼,盯着曾唯一看。“我要你所有的财产。”“曾小姐,你在说笑?”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可能跟我儿子分开。”“我也不希望我纪家的孩子叫别人爹地。”纪齐宣面无表情。

曾唯一凝视着纪齐宣,好似要从他的眸子里窥测出一丝一厘的希望。她无法想象,失去了曾乾,她还能不能继续扛下去。

她说:“齐宣,离开你以后,我没有过别的男人。”

纪齐宣嘴唇抖了一下,蓦然抬首看向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的曾唯一。只听她说:“我所有的寄托都在乾乾身上,请你不要那么残忍。”她的眼光里闪着泪水,一向从不屈服的曾唯一第一次向纪齐宣屈服了。

纪齐宣静静地注视她,为她抹去泪水。“那么,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曾唯一抬起眼眸看着他。“嫁给我。”纪齐宣盯着她的眼珠子,淡淡道。

曾唯一失眠了。嫁给纪齐宣这简直是她根本未料到过的事,当年她不顾他的反对,毅然任性地跟他解除婚约,伤害了他,可他现在居然还要她?

她把此事告诉了红豆,红豆也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他对你余情未了?”

曾唯一肯定地摇头。当纪齐宣提出这个建议之时,她也以为是,所以反问他:“为什么?你……该不会还喜欢我吧?”

纪齐宣冷冷笑道:“曾小姐想多了。”“那为什么还要娶我?”

纪齐宣说:“一,我怕乾乾不能很快接受我,我需要你的帮忙;二,给你充足的时间转移你的心灵寄托;三,我能很合理地给你一笔数目不小的赡养费。”

曾唯一挑眉:“这么说来,我们还会离婚?”“直到你找到新的心灵寄托人为止。”“你还真愿意戴绿帽子。”曾唯一冷笑起来。她知道,这个男人,她已经无法掌控了。

纪齐宣同样冷笑:“反正戴过一次绿帽子,我不介意再戴一次。”

曾唯一脸色瞬间刷白,她咬咬牙,沉闷地说:“让我考虑考虑。”

红豆听完曾唯一的叙述,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其实我很赞同你嫁给纪齐宣,因为没有人再像纪齐宣一样宠爱你。可……被你这么一说,他好像已经对你没有情谊可言了。”

曾唯一苦笑。她当然知道,从纪齐宣看她时的冷漠与疏离就可以看出,他早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了。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她确实不值得他像以前那样对她。

她也不需要他的任何感情。

权衡再三,嫁给纪齐宣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她可以给儿子过上优越的生活,不用挤在村屋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也不用为找不到工作而奔波劳累,要知道在香港这样快节奏的城市里,找到一份称心如意高薪工作比登天还要难。而且她只要找到自己的良人便可跟纪齐宣离婚,寻找自己的幸福。

这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然而,真要这么做,曾唯一心里还是下不了决心的,她不再是以前的曾唯一,门不当户不对,纪齐宣的父亲还有那一直看不惯她的姐姐会同意吗?

还有她的儿子,一向排斥接近她的男人,如果突然告诉他,她要嫁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她摸不透自己的儿子会有如何反应。

她直接去了儿子的房间。不想,已经十点多了,曾乾居然正在玩遥控汽车,曾唯一差点把车给踩扁了。她说:“曾乾同学!”“嗯?”“这么晚还不睡?还有……”她见这遥控汽车很陌生,指着它问:“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个东西,怎么得来的,是不是又骗同学拿过来玩的?”“妈咪,你来得正好,我正在等你呢。”“等我?”“我知道你晚上会过来检查我有没有蹬被子,所以就等你过来。”“你去我房间找我不就行了?”“家事外人听了不好。”他指的是红豆。曾唯一蹙眉,她不知自己儿子葫芦里卖什么药,总之她跟不上这智商120的孩子的思路。

曾唯一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道:“说吧。”“妈咪,如果有一天,你可以买你喜欢的衣服,不用顾虑价钱,只要想要就可以要,你愿不愿意有这么一天?”

曾唯一狐疑地看着曾乾:“不愿意的人一定是个白痴。”“这就对了。”曾乾跳下床,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一牛皮袋子,从里掏出一份DNA报告:“我有个这么有钱的爹地,你就嫁了吧。”

曾唯一呆若木鸡,“你怎么会有?”“我爹地找我认祖归宗,你也知道,我这人讲究真凭实据,SO……他就把如此权威的东西告诉我了。”

曾唯一嘴抽了抽:“你知道DNA是什么?”“谷歌一下就知道了。”“……”好吧,曾唯一无话可说,对于这样的人精儿子,她算是彻底无语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嫁给你爹地?”曾唯一想垂死挣扎一下。曾乾却孺子可教般看她,点头又点头,“我想爹地已经跟你谈过要娶你吧?”“那又怎样?”“你可别辜负你儿子的一片苦心哦,要不是我的咄咄相逼,爹地还不一定愿意娶你呢?”“……”曾唯一张着嘴,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是你让他娶我的?”“不然你以为呢?虽然我承认妈咪你很漂亮,但是我觉得你有一点点……是一点点配不上爹地。”曾乾强调一点点了,然而曾唯一却怒目圆瞪:“我怎么配不上他了?”“老实说,你招惹的那些男人,没一个比爹地帅比爹地有气质。”

曾唯一很不服气,却只能忍气吞声。

曾乾见自己的妈咪吹胡子瞪眼,马上蹭过来安慰她:“妈咪,别气别气。你应该想象一下以后买衣服可以随心所欲地买,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不是以前一直念叨着这样的生活吗?”

曾唯一盯着曾乾那双乌溜溜神采奕奕的眼眸有些失神。她很久没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高兴了,一向人小鬼大的他,今天却有着孩童的天真笑容。她不知道纪齐宣施了什么魔法让儿子那么喜欢他,但她知道她若是跟纪齐宣打官司,曾乾一定不会高兴。

那刻,她下了决心,跟纪齐宣结婚。

第二天一大早曾唯一就给纪齐宣回了电话,她如此之快的答复,倒把纪齐宣吓了一跳,但他最后也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下午我来接你和乾乾。”

曾唯一略有迟缓地问了一句:“那个……纪伯伯和你姐姐那方面?”“这方面你不用操心。”“那好。”

纪齐宣果然讲究速度,下午便派人接走了曾唯一母子。与红豆临别时,曾唯一还偷偷说:“红豆,下次我偷个楼盘给你和许伯伯,你们住大房子去。”

红豆听这话,哭笑不得,没想到曾乾也差上一句:“我当帮凶。”

纪齐宣的房子,曾唯一再熟悉不过了,之前两人订了婚以后,曾唯一便搬过来跟纪齐宣一起住,直到解除婚约,曾唯一才从纪齐宣家里搬出来。

再次来到纪齐宣的家,这里已是全然不同,无论哪一个角落也找不到过去的痕迹。带他们母子来的是纪齐宣的贴身助理Ben,他一直偷偷地看曾唯一,眼里充满了好奇。

从公司的老员工口里,他才知道,曾唯一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Boss最深刻的旧情人。他一直知道Boss有个刻骨铭心的旧情人,所以Boss挑女人拍拖很苛刻,他跟了Boss五年多,在香港像Boss这种黄金单身汉交往女友数最少也是一年一个。然而,Boss只正式交往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台湾大佬的女儿,那是个急性子的女人,觉得Boss这种不温不火的个性让她无法忍受,所以分手了。后来就是关心灵了。

Ben对曾唯一恭敬地说道:“夫人,你要是觉得累就到楼上卧室休息。我还要回去报告,就不奉陪了。”“你去吧。”

Ben点点头,转身离去。

曾乾打了个哈欠:“妈咪,我有些困了。”

从村屋到石澳,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多,加上昨天没睡好,曾唯一也觉得累得慌,她拉着曾乾熟门熟路的上楼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只见房间色调奶黄色,中央是个大圆床,上面铺着黄色被单。整个房间以“黄”为主调,橘红为次。曾唯一有些失神,这是她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过的装潢,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纪齐宣还记得,真是佩服他的记忆力。“这是你的房间。”“你确定?”“嗯。”曾唯一讪讪笑道:“你睡吧,妈咪待会叫你。”“好的。”

曾唯一把门关上,自己凭着直觉走到了主卧。果然是纪齐宣的风格,黑白配。她一见到久违的大床,那瞌睡虫立即泛滥成灾了,她当即毫不客气打了个哈欠,人软绵绵地倒在床上,扭了扭身,觉得舒服极了,便钻进被窝睡了起来。

也许是真累了,她原本只是打算眯一眯的,没想到一睡就天黑了。

纪齐宣回到家中,见家里四下无人。他本以为曾唯一带着曾乾出去了,也没怎么在意,自行回了卧室准备换衣服,便看到在他床上睡得正酣的曾唯一。

她还真是心安理得地上他的床啊!

曾唯一睡得很香,静侧在床上,如一只恬静的猫。纪齐宣停下手中的活,坐在床边,观测着她,好似在等她醒来。他的眼眸比浩瀚的星际还要缥缈,深不见底。他缓缓伸出手,悬在半空中,迟疑了好久又重新缩了回去,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一会儿,俯身。

他的嘴唇离她的嘴唇不过差十厘米,只要纪齐宣再低一点他便可一亲芳泽。他微微垂下眼皮,曾唯一已然幽幽睁开眼帘,见眼前放大的俊脸,双手出于本能地放在胸前抵住纪齐宣。由于曾唯一太过吃惊,双手抓着纪齐宣还未脱完的衣服,攥得很紧。

纪齐宣低头看着因她抓得过猛已开始变皱的衣服,而曾唯一也不小心把目光注视上去了,她看到他胸前白玉般的皮肤上有一条青灰色痕迹,勾勒得很有笔法,不长不短,一个拳头的宽度,是心脏的大小。

这是个刺青,不是图案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汉字,“一”。是她,要他刺上去的。那时她只是偶尔看了一部电影,丈夫把妻子的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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