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经典传奇故事:梦中缘(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6 03:2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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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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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经典传奇故事:梦中缘(下)

古代经典传奇故事:梦中缘(下)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古代经典传奇故事:梦中缘(下)作者:李修行排版:Clementine出版时间:2017-08-18本书由北京明天远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九回遭流离兰英失母买针指翠娟认妹

不为离乱人,宁作太平犬。离乱最伤心,骨肉相抛闪。何处是家乡?望断山河远。萍梗在天涯,幸遇知音揽。

右调《生查子》话说水兰英在庵中会了吴瑞生,刚到家中,忽见夫人慌慌张张从外走来,对小姐说有祸事到了。小姐慌问所以,夫人道:"适才与你妗母祝寿,听的你舅舅说去年宸濠作反,宸濠虽被王守仁擒获,还走脱了吴十三,闵念四。他据住了一座大山,一年之间又养成气势,逢州残州,逢县破县,势不可当。他如今又要来南康劫粮,我这里正当南康之要路,怎能免他残害?

我儿,这却如何是好?"兰英听了大惊道:"孩儿自幼未经离乱,母亲年老,家下又无男人,孤孀,知道往何处躲避?

我一家儿多应是死也。"说罢,两泪交流。王老妪道:"事到其间,虽是避不的死,也要少不的死中求生。岂有闭门待毙之理?凡库中细软,该安排的也须及时安排,拿不得的藏在家中,拿得的带在身边,到那危急之时,也好买条路走,一味啼哭,当的什么?"夫人见王老妪说的合理,遂与小姐把家事安排到半夜,方才收拾睡觉。

小姐回到房中,自叹道:"我水兰英好命薄也,好事方才有成,又忽然生此风波,我与吴郎生死尚未可保,姻缘怎能保的稳?这是我生前不曾带得风光来,故今世里多此魔障。"小姐有事关心,一夜也未曾安寝,到了次日,又见悟圆来说道:"今贼兵已过九江,离此只有百十里路,我们这里必不能免。奶奶宅上有该收藏的东西,宜早些收藏,待信息急了,贫僧好来同去避难。"夫人道:"如今性命尚未可知,还有什么心情去顾惜家当?老身年过花甲,就是死了也不为早,只苦了我兰英女儿,他年纪又小,姿容又美,只恐脱不的贼人之手,我思到此处,不由肝肠俱裂,可不恸煞煞苦杀我也。"说罢竟放声大哭。小姐见他母亲恸哭,不觉泪从眼落,说道:"母亲为着孩儿这等关情,教孩儿怎忍坐视?我想人生早晚是死,与其死于贼人之手,不如孩儿先寻个自尽,到还爽爽利利,免的母亲牵肠挂肚。"夫人道:"你若死了,教我独自一个靠着何人?如今且不必死,到那躲不得时节,我和你同死罢了。"悟圆道:"奶奶姐姐都不要说这尽头的话,从来生死有命,若是命里该死,就遇着清平世界,安常处顺,也躲不无常;若是命里不该死,就在万马军中,刀枪林里,也不能伤害性命。我看奶奶小姐俱是有福之人,那时自有神明保佑,何必如今搭上这个苦恼?"三人说着话,只见王老妪喘吁吁的从外跑来说道:"贼兵不久就到门外,逃难之人拖男领女纷纷不绝。奶奶、小姐,咱不可在家死守,也要出去躲避躲避。"悟圆听了,说道:"你们在家少候,待贫僧到庵中安排安排,再听一听信息,好来报与你。"悟圆去了没有顿饭时节,只见他领着两个徒弟,各人携了包袱回来道:"不好了,贼兵将近目前,快些逃躲,不可迟延!"夫人小姐听了,吓的面如土色,浑身抖战,忙把金珠首饰藏在身边,一同出了门。只见男男女女俱望东齐奔窜,悟圆道:"村东南有一沙滩,离此只有十数里地,那里树林茂密,可以躲藏。"夫人道:"只求师傅引路。"于是六人遂望东南走去。到了沙滩,天色已晚,大家坐在树下,王老妪道:"俺们年老的俱是无用之人,小姐容貌美丽,当此兵荒马乱之时,甚觉可虞。"兰英道:"曾闻古人断发毁容能免患难,孩儿如今正当效此,奈不曾带的剪刀来,如何是好?"夫人道:"也不用如此,你只把青丝拖乱,娇容秽污,亦可免祸。"悟圆遂将小姐青丝拖开,娇容污却,说道:"如此便可作护身符法。"兰英叹道:"世人往往自恨无有姿色,我今日始知玉颜为身累也。"六人说着话,日已落地。此时正是十月初旬,夜间西北风微起,只刮的林木洒洒,衰草萧萧,甚是凄凉,又见正西彻天彻地,一派通红,那马嘶之声渐闻于耳,坐到半夜以后,忽听的鬼哭神号,贼兵前队已来到脚下。六人正欲逃奔,又见寇兵漫山遍野而来,那逃难的男女乱奔乱窜。只见贼人逢着男人便砍,逢着妇女便掳。不一时后边大队又至,兵马来到,将他六人一冲,此时女也顾不的母,母也顾不的女,各人顾命而去,只闻的遍地哭声,好不凄惨,待在下作一篇离乱古风,与众人看。

诗曰:数万搀抢动地来,妖氛焰焰震八垓。

雷击星驰风甫骤,蛟龙化作万民灾。

势同河决泰山倒,红粉黄金任意扫。

霜锋闪处鬼神惊,一时人头如刘草。

青磷照野助凄惨,尸横满野血成渠。

妇寻夫兮夫寻妇,母哭女兮父哭儿。

试问此行往何处?昼隐蒹葭夜伏树。

讹闻风唳便逃奔,人心仓皇如惊兔。

家乡一望难回首,村落荒凉寂无语。

归来不见去时人,唯有残阳夕落堵。

世间何事最伤悲,说起干戈尽断肠。

安得长鲸随势灭,兵气消为日月光。

大家逃到天明,寇兵后梢渐稀,兰英四下一看,只有王老妪、悟圆和他两个徒弟未曾失散,独不见了夫人。兰英放声大哭道:"我母亲怎的不见,莫的不是被贼人伤了?母亲若死,我何以独生?罢,罢!不如爽利死了,免的活着受罪!"说罢,便望着一树触去。亏得王老妪手疾眼快,跑上去一把扯住,说道:"小姐切不可自寻短计,万一奶奶无恙,你先死了,岂不愈增他伤悲!"悟圆劝道:"小姐你今日幸得保全,这便是神天保护,如此看来,老奶奶也料想无患。贼兵过尽,奶奶自有信息,你何必这等短见?"兰英被王老妪、悟圆劝了这一番,方才收住眼泪。悟圆道:"此时贼人出没,且不敢回家。这里有一位周道人,是我的熟友,咱且同到他家歇息一会,扰他一顿斋饭,再访问夫人的下落。"王老妪道:"如此亦好,全仗师父携带。"于是悟圆遂领着众人一同到了周道人家。周道人便留下他五人住了几日,王老妪便乘闲出于门外,逢着逃乱之人,即访问夫人的音信。孰知访来访去终是访不出个下落。兰英见他母亲无有音信,饭也不吃,只是终日啼哭。悟圆道:"小姐你不用这等悲伤,此时贼已东去,路途渐平,焉知不是夫人先回家去了?到明日同到家中一看,便知吉凶。"兰英道:"我如今望家之心甚切,倘母亲先回,那时不见我面,不知又是怎样着急。只求速速回家便了。"众人正要打点回家,又忽听的一个凶信,说是贼兵到了广信,被巡按萧淮发兵截住去路,贼人复回,据了青云山敌抵官兵,山下民间房舍拆了一个土平,居人逃窜殆尽,此时竟成了一个战场。兰英听了这信,大惊道:"这青云山即在我的庄后,这等说起来,我无家可奔了。你们可以往别处去的,我乃闺门,教我投奔何人?此时我母亲多应是死,不如一同死了,到还斩断些,咳!不想我一家之人竟是这样结果。"遂一手扯着王老妪哭道:"你孩儿一腔心事是你知道的。我也别无嘱咐,我死之后,只借重奶娘表明我的苦心。我水兰英好命苦也!"说罢,越哭越恸,越恸越哭,只哭的人人吊泪,个个伤心。王老妪听了小姐这话,明知他是为吴瑞生那桩事,碍着众人不好说出口来,不由眼中也吊下泪来,劝道:"小姐,你如今只宜往那好处寻思,别要往那不好处寻思。似你这等青春年少,如一朵花才开一般,后边日子尽有好处。难得有老身在,我抚养你一场,我就是你的亲人。你那事情我自然还你个收场结局,就是奶奶有些吉凶,似这乱军之中,生死谁能保的?既到此地,只得也是凭天安置。况老爷又无子嗣,止生你一人,你就是他的一点骨血,你若是轻生而死,究竟无济于事,徒把你水门一脉绝了,有什么好处?小姐你须三思。"悟圆道:"王奶奶俱是说的正话,小姐你的前途远大,只得要割情忍痛,以为后图。"三人话未说完,只见周道人进来说道:"适才那信息极的,如今家家俱要安排着南奔,就是此处也是住不稳的。"悟圆道:"此处离青云山只有数十里地,不唯说是受贼人之害,就是那官军来讨时,也只是拿着平民吃苦,只恐那骚扰之惨还甚于贼人。我有一个师兄,叫做悟真,他在金溪县白衣庵住持,到那里有三百余里,不如我和王奶同着小姐投奔他去,那里还可以避难。"王老妪道:"你们都是出家之人,俺们不僧不俗,怎好去打搅他?"悟圆道:"王奶奶说的是甚话?贫僧受水奶奶多少恩德,也是该报答的。如今小姐陷在难中,难道就舍下你们我自己去吧?"王老妪对着小姐说道:"师父既有这段意,我和小姐且从他到那里权避几时,待贼人平复了,然后再回家来。小姐你的意思还是何如?"兰英道:"母亲还未有下落,教我如何利亮去的?"悟圆道:"如今乱军之中,遍地是贼,小姐又是女流,待往何处寻奶奶的下落?

不如且上了路,在路途之中再细细访问罢了。"兰英此时心里寻思着,欲待不去,家已残破。欲待死了,又恋着吴瑞生,且觉徒死无益。正在是万剑攒心,泪如泉涌,大哭道:"我苦命的母亲,你干养你女儿一场,你女儿不能做那喝海寻亲的事,我兰英之罪就是死也不能赎了。"兰英正哭到痛处,外边忽传贼人要来此处抢粮,大家出门一看,果见家家门首大车小辆,驮男载女,俱要安排着南迁。悟圆道:"信息急了,不可停留。"遂别了周道人,领着众人上路而行。

行了二三日,方才出离了凶地,渐渐安稳,别人还可,只苦了兰英。小姐生长深闺,平日在家时,就是一里路也未曾走过,皮肉又嫩,金莲又小,怎禁这跋涉之苦?只行了二三里路,脚心俱已踏破,又心绪不佳,受那风吹日晒,就是那容颜,比着今日已减退了许多,你道可怜不可怜?亏不尽悟圆是天生好人,不唯不嫌他带脚,连一路盘费都是他一面包管。这三百里路整整走了半月,方才到了。大家到了金溪县城内,悟圆访问到白衣庵门首,使人传报了,悟真出来,将众人让至禅堂。大家合十毕,分宾主坐定,悟真道:"贤弟一别六年,绝无音信,今日甚风儿将你吹来到敝庵?"悟圆道:"不为别事来,专来借贵刹避祸藏身。"悟真道:"闻的闵念四路经贵处,为祸甚惨,贵庵亦曾被他害否?"悟圆道:"他如今据住了青云山为了巢穴,我那里数十里地方竟成为兵燹之区了。"悟真向着王老妪道:"此位老奶奶甚觉面熟,好似会过一般。"王老妪道:"师父忘记了,我便是水宅上王。"悟真道:"是了,贫僧眼力最笨,别了几年便一时认不出。这位女娘莫不是兰英小姐?"王老妪道:"然也。"兰英道:"弟子遭家不造,远来相投,只是赤手到此,无物相送,于心不安。"悟真道:"小姐说那里话!难得不嫌敝庵窄狭,屈尊贵体,我这里粗茶淡饭也还勉力得将来,只是亵尊不恭,望乞恕罪。"说完,悟真又问夫人福祉,兰英把那夜中失散的事说了一遍。悟真听了,不胜叹息。二人遂在白衣庵中住了月余。

一日,兰英与悟圆说道:"我如今家已残破,母亲又无音信,渺渺一身,将欲何归?不知我生前造下甚孽,故罚我今世里受此孤苦,到不如削发为尼,与你做个徒弟,寄身空门,随缘度日,暮鼓晨钟,朝夕忏拜。一来消除我前生业障,二来也推却我当境苦趣。到还觉清净些。"悟圆道:"小姐快不要想这尽头路,你怎么比的俺们?俺们久弃尘缘,年已半百,身如野鹤,无拘无系,方能为此。你如今正是一枝莲花初出淤泥,后边福禄正自无穷,如今即遇此兵变,也是众生罪孽连累了小姐。奶奶此时虽然不见,树叶还有相逢,怎便知没有聚会的日子?我看小姐福相,乃是金屋人物,我空门之中怎能当的你?

快不要想俺们这尽头之路,误了你终身前程。"兰英道:"师父苦是剃度我,我两俱是无用之人,平空在此乞饭。师父即能相谅,岂不难为悟真老师?"悟圆道:"师兄就是我,我能相谅,他也自能相谅。小姐何必这样客气?"兰英听了悟圆之言,也知他是出于至诚,然心中到底觉着不安。到了夜间,语王老妪道:"他出家之人,原是吃四方的,咱二人反白来吃他,我心中甚觉讨愧。我身边还有带来的些首饰,奶娘你到明日上街换些钱,截几尺零碎紬缎,待我刺几副枕绣,转卖些钱来,帮补他些,心里也还过的去。"王老妪道:"小姐说的甚是有理。"到了次日,兰英将首饰拿出,选了两个上好美珠,送与悟真佛前供献,又选了几个次些的,付与王老妪上街换钱。兰英从此便在庵中日日刺绣,刺完遂付于王老妪出门转卖。兰英针指工巧是甚出手?一日刺的还不够一日卖的,余下的利息尽付与悟真买柴籴米,到是悟真反觉心中不安。

一日王老妪卖到一家,见了两个女子,生的十分标致,遂把针指取出来送与那女子看,那女子接在手中,看了又看,看罢多时,说道:"这针指刺的委实工巧,花枝又好,颜色又鲜,风致又活动,世间俗手断然刺不出来。我且问你,这针指是何人刺的?"王老妪道:"若问这刺绣的人,说起来话儿甚长。这刺绣的女子也是有根有叶的人,家住在南康府西,他的父亲姓水,是个名家进士,曾做到黄堂之职,到了六十以上,不幸死去,只剩下它母女度日。前日因着贼寇作乱,出门避兵,夜间又把他母亲失去,至今还未知存亡。如今我那里尽被贼人盘据,连家业也没了。亏了一位悟圆师父,他有一位师兄,叫做悟真,就在贵处白衣庵里住持,悟圆师父遂领了俺们来投在他庵中避乱。因着天长日久,白手吃他,不是长法,这女子便卖了些首饰,截了些零剪,他就在庵中刺绣,我就替他出门转卖,转几文钱买些粮米,苟且糊口。这位女子说起来真苦死人也。

"那女子听了叹息道:"我只说我苦,此人比我更苦。听你说到此处,真足令人吊泪。你把针指尽罄留下,到明日我亲送价去。"说完,王老妪遂出门去了,看官你道这两位女子是谁?这就是翠娟、舜华。翠娟听了王老妪之言,对着舜华说道:"适才这位老妪说的这刺绣女子,就是我的中表妹子。"舜华问道:"姐姐如何知道是你的姨妹?"翠娟道:"我的母亲就是江西黄尚书的女儿,还有一位姨母,嫁了本地水衡秋,是个进士出身,曾做到知府之衔,虽相隔遥远,不曾会面,然亲情来历却知得甚悉。闻的贵省水姓甚少,只有他一家,此女必是我中表妹无疑。"舜华道:"既是亲戚,姐姐何不去认他一认?"翠娟道:"方才我说亲去送价,就是这个意思。但此事必与母亲说明,我方好认他。"舜华道:"待妹妹与你代禀。"舜华遂将此事说于花氏。花氏道:"他如今在患难之中,寄食尼庵,甚是不雅。翠姐你到明日亲去看看,若果是你中表,就请来我家,你姊妹们作伴亦无不可。"到了次日,翠娟遂到了白衣庵中,见了兰英,说起两家来历,彼此相认,翠娟又请悟圆相会,即将请兰英同上木宅的话说了,悟圆闻之,不胜欣喜。吃了几杯茶,遂别了语圆,领着兰英与王老妪到了花氏家里。翠娟领着兰英先拜了花氏,然后与舜华相见。花氏问了年庚,还是翠娟为姐,兰英次之,舜华又次之。从此以后,姊妹相处的情意甚厚,兰英亦拜花氏为母。兰英到了此时,方得少歇残喘。第十回明说破姊妹拜姊妹暗铺排情人送情人

腊雪报初融,照眼梅花动旧情。姊念妹兮妹念姊,相同。

预向花前结后盟。旅况最凄清,昔日歌姬今又逢。犹恐相逢是梦里,情浓,怕唱阳关第一声。《南乡子》话说水兰英自到了花氏家中,姊妹们相与的情意甚密。住了半月,不觉腊尽春回,一日舜华语翠娟、兰英道:"我后园此时红梅盛开,今日天气融和,咱姊妹们何下去园中一游?"翠娟、兰英道:"红梅既开,若不去赏他一番,也令花神笑我姊妹。"三人于是同到了花园,但见梅英初绽,幽香袭人,映着残雪,愈觉颜色灿烂。翠娟看了,心中爱甚。说道:"此花开放独早,又在残冬。世间有此一种,妆点的乾坤十分好看。

"兰英道:"这梅花好似我与姐姐一般,几受风霜,几耐岁寒,总不能损他娇红半点。"舜华道:"姐姐冰清玉洁,操比金石,正堪与寒梅争芳。"翠娟道:"花既比我,我亦比花,我等与梅花便是知己,然知己相逢,岂可无一言相赠?今既不曾带得酒来赏花,咱姊妹们不免各吟诗一首以赠花神。"兰英、舜华道:"如此甚妙,请姐姐开端,俺二人步韵于后。"翠娟先咏道:花神脱白到人间,枝北枝南锦作团。

玉骨怕寒酣御酒,冰饥怯冷饵仙丹。

日烘绛脸香尤吐,露洗红妆湿未开。

岁晏孤山斜照水,行人误作杏花看。

兰英咏道:暗香幽韵泄墙间,茜染仙姿谢粉团。

非为淡妆颜似玉,偏宜浓艳色如丹。

太真睡起容还醉,湘女哭余血未干。

独挺孤芳能耐冷,娇红争向雪中看。

舜华咏道:天与胭脂点靥间,红英映水绵团团。

一枝就暖冰魂紫,几树辞寒雪色丹。

艳质非干桃片润,浓妆岂畏露华干。

东皇预泄春前信,莫作霜天枫叶看。

三人咏诗已毕,翠娟道:"以吾三人之咏赠之花神,花神有知,应亦谢我等为知己矣。"兰英、舜华道:"姐姐佳作,花神自然赏识,若我两人之诗,何堪入花神之目?"言罢相顾而笑,于是三人遂坐于红梅树下,各谈心事。兰英道:"今得与姐妹谈论,非不聊慰愁怀,然岑寂之中念到我母亲未有下落,真使我痛肠一日九迴。似此如之奈何?"舜华道:"母子之情自难恝置,然离合生死自有命定。姐姐即终日忧心,亦为无益之悲,从此还求自己解脱。"兰英道:"自遭离乱以来,我身已经数死,若非奶娘、悟圆,此时未必不登鬼录。由今思来,不若一死无知,得免心曲之挠乱也。"翠娟问道:"悟圆师傅你与他何处相识?竟在贤妹身上有这般高谊。"兰英道:"这悟圆师傅就在庄上法华庵里住持,他是被掳逃出来的,因家乡遥远不能回归,所以削发出了家。翠娟道:"他家住何处?"兰英道:"他籍系山东,家在益都,夫家姓吴,也是一门缙绅。"翠娟知吴瑞生是益都县人,今听兰英说到此处,未免把心中打动,还要根问个明白。又问道:"悟圆既是益都县人,他家中就没人来探望他?"兰英道:"他出家七年,音信从未到家,那得人来探望?只有他一位小叔,叫做吴瑞生,因在江中遇了贼寇,行李尽情失去,遂潦倒穷途。后来到了庵中,万被悟圆认出。这便是他至亲,见了一面。除此以外,别不闻有人来看他。"翠娟道:"吴瑞生后来何如?"兰英道:"这吴瑞生在他庵中住了两月有余,后遂遇了兵变。此时也未知存亡。

"翠娟听了兰英之言,不觉眼中吊下泪来。兰英见翠娟吊泪,便知吴瑞生前云与金小姐有约,即是翠娟,遂故意问道:"吴瑞生是姐姐的甚人?为何替他吊泪?"翠娟道:"我心中别有所思,非此人。"只说了这一句,那眼中之泪越发流的多了,流的全然没有个收救,兰英见翠娟如此关情,也不觉触起心头之恸,那粉面上泪珠亦扑簌簌流个不住。翠娟见兰英也流泪,心中便疑,说道:"我今日流泪,是有事关心,妹妹的泪却从何处而来?"兰英道:"姐姐的泪从那里来,便知你妹妹之泪也是从那里来。"翠娟听了兰英这半含半吐的话,心中道:他这话说的不为无因,莫不是兰英也与吴瑞生有什么私情?不然何为语中带刺?待我再探他一探。"说道:"我的心事我自己知道,你那里晓得?妹妹你吊泪的由来不是为着姨母,就是为着家乡,却与你姐姐的泪大不相同。"兰英道:"你妹妹今日之泪,也不专为着母亲、家乡。"翠娟道:"既不为着母亲,又不为着家乡,却是为何人吊泪?"兰英道:"你为着谁吊泪,我也是为着谁吊泪,我与姐姐之泪乃同发一源也。"舜华在旁听他二人说的俱是瞒神瞒鬼的话,说道:"姐姐说的这些言语半含半吐,却似碍着我一人,不好明言的一般。我就姐姐之言忖姐姐之心,亦能料出几分。我看你二人眼角攒旧恨,眉头锁新愁,而心之所注,又似在思亲思乡之外,你若果有什么心事,不妨明说,决不可拿着你妹妹当作外人。"兰英听了舜华之言,知不可瞒他,便向着翠娟道:"姐姐,你的心事已被妹子看破。今日又何隐隐藏藏?你那私约吴郎的事,快些投了首罢!"翠娟见兰英说着他那隐情,不觉羞的满面通红,说道:"吴郎恁般口敞,为什么把此事闻于外人?"兰英道:"姐姐你错怪他,你那事情他也不曾闻于外人,还是闻于局内之人。

"翠娟道:"妹妹既知此事,想妹妹便是局内之人。"兰英道:"姐姐你尽自聪明,阿必把我来问道家?"舜华道:"听你所言,料你两个都是局内之人,独有我舜华一人,二位姐姐何不把局外之人亦引于局内,拖带妹妹也受些风光。"翠娟、兰英道:"咱姊妹三人虽是三姓,何啻一家,倘上天怜念,使我后日团圆,誓必共事一夫,做那娥皇女英的故事。"舜华道:"我姐妹居不同地,数千里外得聚在一处,亦可谓世上奇缘。若后日果如姐姐之言,我木舜华之志愿足矣。"说完,三人遂对天誓道:"我三人今日固是姊妹,就到了于归之日,还要期为姊妹,一语既定,终不爽言,皇天后土,过往神明,共鉴此心。"盟罢,方才回宅去了。正是:一注心香祷告天,真心共吐在花间。

异乡姊妹情多重,要作皇英佳事传。

话分两头,却说吴瑞生自静悟轩中会了兰英小姐,又从轩后逾墙而出。到了晚上回家,忽听他嫂嫂说起贼信,心下便着了一惊,说道:"我与小姐好无缘也,怎么好事方才到手,偏偏就遇着贼来打拐?"又转念道:"虽是贼来打拐,少不得我嫂嫂邀着他同去躲藏,未必不还仗着我吴瑞生在前引路,到是遇了兵变,反使我得睹芳容,这还是不幸中之幸也。只愁我守着小姐,见了他的花容,引的我抓耳挠腮,那时教我如何禁受?

这是小事,难得小姐亲近,就是到那按捺不住的时节,只消借重我十个指头,着他权做小姐,替他与我煞火,思到此处,不唯不愁,反觉快意。到了次日,闻说贼兵已过九江,悟圆从水宅回来,吩咐吴瑞生道:"水宅孤孀只得我去引着他躲避,我先到他宅上和水夫人安排安排,待信息急了,你也出去等着,好就一处,全去避难。"说完,悟圆遂携了几个包袱,领着两个徒弟出门去了。

吴瑞生在庵〔中〕也把自己随身的物件收拾停当,领着琴童、书童一同出了庵门,要候他嫂嫂出来同走。熟知候了顿饭时节,绝不见他嫂嫂出水宅之门,又见逃难的人将已过尽,心中着急,遂到了水宅门前一看,见他们已封锁,才知他嫂嫂同夫人、小姐先走了,此时竟把吴瑞生闪了一个挣。到了此时方把从前的妄想收讫,始去避刀兵之苦。逃了整整一夜,到了天明之后,打听着贼兵东去,又复回庵中看了看,见庵中殿佛、水宅楼房直烧的片瓦无存,连悟圆、夫人、小姐的音信也打听不出来。又等了几日,复闻贼兵复回,据住青云山。到此没有指望,遂恸哭了一场,方领着琴童、书童逃命去了。一日起的太早,行了几里天还未明,正走之间,忽看见道旁一物,只见璀璨陆离,光芒四射,瑞生以为怪物,遂走近前去一看,你道是什么东西?待在下先作一篇短赋,赠他一赠。

赋曰:位居兑方,根生艮上,质必经火炼而成,文必赖铅和而就,尔之灵可以通神,尔之力可以造数。人得尔而神色滋荣,人失尔而形容枯瘦。东西南北之人,皆为尔而营营。贫富贵贱之人,咸为尔而碌碌。然人虽享尔之荣,亦或受尔之误。是以邓通恋尔而败亡,郭况贪尔而诛戮,鄙夫因尔而丧节,贫士为尔而取辱。所以旷达之人能遇尔而不取,廉洁之士能却尔而弗顾。守尔者,鄙之为奴。沾尔者,恶之为臭。尔虽能动斯世之垂诞,亦安能起斯人之羡慕?

吴瑞生到了近前一看,不是别物,却是一布袋银子,拾起来颠了颠,约有三百多〔两〕重。遂对着琴童、书童说道:"此物必是逃难之人失落的。到天明候一候,若有人来寻,我须索还他。"琴童、书童道:"二叔此时正缺少盘费,何不拿着路上使用?又要还了人。"吴瑞生道:"那失银之主此时不知是怎么样的着急,我若便拿去使用,这是我得其利,人受其害。

心下何安?"琴童、书童道:"这是路上拾的,又不是偷的。有什么不安?"吴瑞生道:"你岂不闻上古之时道不拾遗?此乃无义之财,我必不取他。"于是主仆三人遂在此等了数日。虽等了数日,总不见有人来寻找。吴瑞生道:"这必是无主之物,既无人来寻找,此物亦无所归,不免带着随路舍施罢了。

"遂将银子包裹停当,然后上路而行。

行了数日,忽到了一个镇所,叫做迎仙镇。此镇乃是一个马头区处,居民有数十万家。来到此处,天色已晚,主仆三人遂寻了一处寓所,把行李歇下,用了晚饭。吴瑞生见此夜月色清朗,心念往事,无限伤心,一时不能安寝,遂出来在月下闲步。忽见店后一个大园,便顺着走去。到了园中,忽听的园外微微有妇女声音。吴瑞生遂伏在墙下细听。只听的一个妇人道:"姐姐,我和你堕落至此,何时是出头的日子?"又听的一个妇人道:"妹子,这是你我的业愆,既到此地,也只得顺天由命,听其自然,到那业满之时,少不得还你个收场结果。"又听的那个道:"今夜幸得无客,乘此月色,我与姐姐拨动丝弦,将那两个伤心曲子各人弹上一套,以泄胸中郁闷,何如?

"又听的那个道:"如此甚好。"只听的那两个弹起琵琶,一妇人唱道:虚飘飘风筝线断,忽喇喇鸳鸯拆散,颤巍巍井落银瓶,急煎煎眉锁平康怨。忆前欢,如同梦里缘。沾襟泪点,泪点和血染。再不得湖上题诗,席间侍宴。天,天,今世里遭业愆。天,天,何日里续断弦?

又听的一妇人唱道:意悬悬愁怀不断,哭啼啼悲声自咽,痛煞煞泪尽江流,眼睁睁望断关河远。日如年,羞看镜里颜。青楼滋味,滋味难消遣,那里是故国风光、旧家庭院?天,天,今世里遭业愆,天,天,何日里月再圆。《山坡羊》唱罢,弦声亦住,只听的那妇人道:"姐姐,夜深了,风霜寒冷,我和你睡去吧。"说了这一句,遂寂然无声。吴瑞生此时不觉意痴神呆,呆了一会,说道:"方才歌的这曲子,一似念旧,一似怀乡。然仔细听来,又俱似妓家声口,真令人起怜,但不知此是甚等人家,待我问问主人,便知端的。"及至回来,见店中人俱已睡了,便不好惊动。到了次日,吴瑞生问店主人道:"请问贵店南邻是什么人家?"店主人道:"相公你问他则甚?想是相公渴了,要去嫖嫖。这院子里有两个姐儿,甚是有趣。只是要的价钱太太,人要嫖他,求见礼便得二两,夜间酒席亦是嫖客包管,到了天明时节,还得四两银子称上送他作胭粉钱,那手下服侍之人,也是七八钱费。有这七八两银子,方能去嫖他一宿。相公若肯费这个包儿,要去耍耍何妨?"吴瑞生道:"这两个姐儿有什么长处,便要这等大价钱?"店主人道:"他年纪义小,人物又俊,丝炫弹的又精,曲子唱的又好,又会作,他怎么不要这等大价钱?凡嫖他的人俱是来往的官长,坐店的大商,那些小庙里鬼也放不到他眼睛里。"吴瑞生听他说的津津有味,也觉心中骚痒,遂动了一个嫖兴。心里说:"依据店主说的,竟是两人名妓。我吴瑞生到此,岂可不会他一会?昨日那路上拾的那宗银子,原说是要施舍的。这两个妓者若果中我之意,便把这宗无义之财施舍到这两个人身上,亦无不可。"定了主意,遂问店主人借了两个拜匣,写了一个名帖,又封上二两拜仪,令琴童、书童送去,说是吴相公闻名拜访。不一时,琴童、书童回了话,吴瑞生遂换了一身时样衣服,领着他两个一直到了院中。

方进二门,早有一位中年妇人笑嘻嘻将吴瑞生迎入客舍,行完礼坐定,那妇人道:"今日吴爷光临,又承厚礼,甚为寒舍生辉,敢问仙乡何处?还愿闻大号。"吴瑞生看这妇人行径,便知是一个鸨母,答道:"学生家住益都,贱字瑞生,因来江西探亲,路经贵镇,闻的令爱大名,不胜欣慕,故特来拜访,愿求一观。"那妇人道:"多承吴爷美意,只恐小女姿容丑陋,不足以佐君觞。"说完,便有人献上茶来,吴瑞生吃了一杯。那妇人起来,又引着瑞生到了一处,见三面俱是粉壁墙,墙下俱是花草,正中一室,室内琴棋书画无不静雅,明窗净几,真如雪洞一般。吴瑞生坐下,那妇人遂吩咐两个丫头道:"吴爷在此等候,快请你姐姐出来相见。"两个丫头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两位少妓渐渐走近厅前。吴瑞生正欲起迎,忽内中一妓赶上前,一头扑入吴瑞生怀中,放声大哭道:"妾只说今生不能见你了,不想还与郎君会在此处。自那年湖上不见了郎君,直到如今,妾那一时不思念着你?那一刻不盼望着你?幸得天心怜念,还使妾与君相见一面。"吴瑞生起初还不知是什么来历,及仔细看去,方认出是烛堆琼,惊问道:"堆琼,你怎么来在这里?"堆琼道:"说起话儿甚长,此时且不暇言,到晚上妾与郎君细细谈论。"吴瑞生又问那位姓名,堆琼道:"这是我的妹子,叫做坦素烟,他当日与我同卖在此处。"吴瑞生道:"天涯海角得与故人相见,又遇新知,虽是苦事,亦是乐事。"遂吩咐外面置办酒席,要与堆琼谈论阔情,鸨儿知趣,恐在此有碍,也便出去了。吴瑞生执堆琼手道:"当初在郑兄处见了芳卿,便生爱慕,及湖上联诗,愈觉魂消。正欲安排着求汉源请你来,与卿细谈衷曲,为把臂连杯之乐,不意夜中生出变故,那时卑人如失去至宝一般。当初那客人是什么法儿拐你到此?"堆琼道:"妾陪那客人吃了半夜酒,不意他酒中下了蒙药,一倒身便不省人事。朦朦胧胧在他船上行了数日,全无知觉。及至醒来,方知被他拐出。妾正欲喊叫,不知他又是用什么药望我口中一扑,遂不能出声。把我身子卖讫,方才用药解了。世间命苦莫苦于我,今幸得与郎君一见,这便完我未完之愿,就是死了,亦觉含笑九泉。"说罢潸然泪下。吴瑞生道:"卿勿过悲,我吴瑞生誓必拔你出了火坑。"堆琼道:"若果如此,后日与郎君为奴为婢,也胜于为娼多多矣。"吴瑞生道:"此事我一力为之,若不把你出离火坑,誓不为丈夫。"说完又问素烟,素烟道:"妾亦钱塘人,原是良家,因清明出门祭扫,被这客人看见,到了半夜,他潜入妾家,穿壁而入,亦用此法将妾劫出,与姐姐同卖于此,闲时与姐姐谈论,闻姐姐称郎君大名,妾私心不胜仰慕。今日得睹懿光,觉深慰所愿。

"吴瑞生道:"夜来偷聆二卿佳音,二卿心事卑人亦洞见肺腑。

素卿终身之事我吴瑞生亦一力承任。"堆琼、素烟谢了,说道:"鄙陋之曲,不过借以写怀,孰知已入高入之耳,郎君幸勿见哂。"吴瑞生道:"那词调悲切,声音酸楚,何啻白雪阳春!若非闻二卿佳音,卑人何得至此?"堆琼、素烟道:"若云借此以引郎君则可,君以白雪阳春贶之,未免过称。"说罢,肴品已列,三人传斝飞觞,饮至天晚,方才归室入寝。正是洞房花烛,他乡故知,那绸缪之情如胶如漆,是不消说的。瑞生遂在他家恋了月余,那三百余两银子已费用了一个罄净。

从来水户人家,见有银子便甜言似蜜,见没了银子就冷言如冰。堆琼、素烟恋着瑞生难舍,怎禁他鸨母絮絮聒聒,终日里瞅槐喝桑,指猫骂狗,冷言热语,无非是望吴瑞生出门的话。

吴瑞生也自觉站脚不住,到了夜间,语堆琼、素烟道:"我如今没了银子,你令堂似不能容我。今岁乃大比之年,我且别你,到家伺候,秋后应试,只求坚心等着,我吴瑞生看着取功名如取土芥。待我得志回家,那时赎你二人出身,同享富贵。只是眼下离别,甚觉伤心。"堆琼、素烟听瑞生此言,不觉扑簌簌泪如雨落,说道:"弃旧迎新,这是水户人家常情,郎君也不必放在心上。但数年契阔,才得一会,情意正浓,又作别离,即铁石人亦自断肠,况妾与郎君为多情人乎!然大丈夫欲做丈大事,亦要果断。俺二人身在平康,度日如年,专望郎君努力功名,渡俺出坑。今郎君囊空金尽,亦难回家。我二人各出私积赠为君费,郎君欲整归鞭,诀于明日,正无庸为此恋恋之情,作寻常儿女态也。"吴瑞生道:"承二卿指教,愈觉厚情,我吴瑞生此去若不取青紫回来,誓不复见二卿之面!"说完方才就寝。到了次日,堆琼、素烟遂将吴瑞生归家之事告于鸨母,还求许他二人出门相送。鸨子道:"难得他出离了我们,就是造化,何惜这一送,不去做个空头人情?"遂慨然许了。吴瑞生临出门时辞了鸨母,鸨母道:"老身满心里还要留下相公与小女盘桓几日,但我这人家要指着他两个吃饭,故不敢相留。

相公是高明之人,自能相谅,老身倘有不周之处,还求相公海量包容。堆琼、素烟,你两个必须远远送相公一程,也足见你两个的恩爱。"吴瑞生也知他是虚情,只道了一声"多谢",便出门去了。堆琼、素烟送到了十里长亭,吴瑞生别他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卿请回,不劳远送了。"堆琼、素烟说道:"望君此去功名成就,妾在家中专候好音也。"说罢,方才洒泪而别。堆琼、素烟直等吴瑞生走的望不见了,方才回家。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吴瑞生别了堆琼、素烟,领着琴童、书童行了数日,不觉来到广信城中。到此天色已晚,正欲寻找下处,忽听后边一人叫道:"前面行的莫不是瑞生吴兄么?"瑞生听见,回头一看。第十一回易姓字盛世际风云赴新任驲亭遇骨肉

诗曰:功名富贵总由天,人世离合非偶然。

方信泰来能去否,始知苦尽自生甜。

青云有路凭君走,飘梗无根望我怜。

莫道男儿能际遇,天涯姊妹也团圆。

话说吴瑞生正欲寻找寓处,忽背有人呼唤,忙回头一看,喜道:"原是如白李兄。"李如白道:"兄来敝处,为什么过门不入?"吴瑞生道:"前虽与兄同游西湖,惜未闻及贵府仙乡,若早知兄在此处,那有不奉访之理?"李如白道:"数载契阔,今幸重会,信谓有缘。但此处不是说话所在,乞兄同至舍下细谈别后之情。"吴瑞生道:"此固弟所愿也。"李如白便引着吴瑞生走了箭余之地,方来到自己门首。吴瑞生见门前有座牌坊,檐下匾额悬满,其宅甚是齐整,此时方知是个富家。

让至中厅,李如白从新换了衣冠,与瑞生作揖,礼毕坐定,各叙了寒温,李如白方问吴瑞生来此之故。吴瑞生遂把辞馆回家、江中被动、庵内逢嫂、遭乱失散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李如白听了道:"相别五年,兄竟遇了这些坎坷,小弟那里知道?"吴瑞生道:"弟还有一桩奇遇,要说与吾兄。"李如白道:"什么奇遇?"吴瑞生道:"当日妓者堆琼,自那日游湖回家,夜间被奸人劫去,没了音。昨日弟宿在迎仙镇上,又与他相遇。弟竟在他家盘桓了月余,临行还蒙他馈了许多路费。妓者能如此用情,也是世之所罕有者。"李如白道:"兄当日与他相见,便两情恋恋,其间定有缘分,岂是偶然!今又与他相遇,竟可作一部传奇了。后日倘有好事者编成戏文、小说,流传于世,也觉脍炙人口。"说罢,二人大笑。未几,有人送上茶来,二人饮了一杯,李如白道:"厅中冷落,难以久坐。不如同到小斋,细论衷曲。"吴瑞生道:"如此更好。"于是李如白又引着吴瑞生到了斋前。瑞生四下一看,果然雅致。

有王遂客《雨中花》一词为证。

词曰:百尺清泉声陆续,映潇洒碧梧翠竹,面千步回廊。垂垂帘幕,小枕欹红玉,试展鲛(鱼肖)看画轴,见一片潇湘凝绿。

待玉漏穿花,银河垂池,月上栏杆曲。

吴瑞生到了斋中,只见图书满架,翰墨盈几,薰炉满团,红衾白帐,竹枕藤床,左琴右剑,壶台,酒盏,拂尘,如意,件件精微。夸道:"贵斋潇洒雅洁,尘嚣不入,虽神人所居之室,不足过也。"李如白道:"此地近乎市井,未免涉俗,弟结庐于此,仅堪容膝,恐不足以供高人之榻。"二人说着话,早有人收拾饭来,饭毕又斟好酒对饮。二人谈到更深,方才各人归寝。吴瑞生遂在李如白宅上住了三日。一日,吴瑞生辞李如白道:"与兄久别,今幸不期而遇。在弟本意,正欲多住几日,领兄大教。但弟此时归家之心甚急,不能久恋。弟只得要别兄就道。"李如白道:"故人相见,正好谈心,吴兄何归思之太急也!"吴瑞生道:"弟离家五载,荒芜久矣。今乃大比,还要赶秋闱应试,恐去迟了,误了试期。因此一事,不得不别兄早归。"李如白道:"兄在外五年,想亦误了科考,今即回家,也得七月尽头方到,此时还济得甚事?就是随遗才进场,便费许多周折。弟为兄谋,早有一条门路,不知兄肯也不肯。

"吴瑞生道:"请问吾兄是什么门路?"李如白道:"弟有一伯弟,叫做美麟,亦与兄同经,名次亦在科举之列,昨日得病故去,此时报丧呈子尚未到。学兄不如顶着亡弟名字,在我江西进了场,待恭喜后,再设法复姓未迟。吴兄以为何如?"吴瑞生道:"这条门路亦好,只是冒险些,倘有疏虞,那时怎了?"李如白道:"贵省人多耿直,不走捷径,我南方人却以此为常。兄若肯如此,凡科举朋友,弟必为兄白过,就是两位学师,也是弟代兄打点,此事万无一失,兄正无烦过虑。"吴瑞生道:"难得兄为弟用心,弟有甚不肯,只恐学问空疏,名落孙山之外,有负吾兄这段美谊。"李如白道:"以兄之才,取青紫如拾土芥耳,何必言之太谦!"商量已定,这遭就是李如白执批,便假着商议宾兴之事,用传单将科举朋友一概传到,就在自己家中治酒相待,遂把吴瑞生顶美麟科举之事[向]众人说了,众人个个情愿,绝无异议,又将两学师打点停妥。瑞生从此遂伴李如白读了两个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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