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骆一禾诗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6 18: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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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骆一禾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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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骆一禾诗选

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骆一禾诗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骆一禾诗选作者:骆一禾排版:skip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551316798本书由人天兀鲁思(北京)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座校园的创诗纪——《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序言

北大是新诗的母校。1918年1月《新青年》4卷1号发表胡适、沈尹默、刘半农白话诗9首,成为新诗的发端。其时,三位作者都是北大教授。从此,北大就与新诗结下了不解之缘。2018年是新诗百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洪子诚先生主编的《阳光打在地上——北大当代诗选1978—2018》,收诗人45家、诗389首;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臧棣、西渡主编的《北大百年新诗》,收北大诗人107家、诗344首。两本诗选的问世,让更多的读者注意到北大诗歌的深厚底蕴和巨大成就。即使不做深入的研究,单从两本诗选也不难看出北大诗歌在中国新诗史上独特而重要的存在。实际上,从初期白话诗到新月派、现代派、中国新诗派,一直到新时期,北大诗人或引领风气,或砥柱中流,几占新诗坛半壁江山。中国的重要高校都曾为诗坛输送过重要诗人,某些高校在某一阶段连续为诗坛输送重要诗人的情况也非孤例,但在长达百年的历史中一直不间断地为诗坛输送重量级的诗人,把自己的名字和新诗历史牢固地焊接在一起的情况,除了北大,还难以找到第二所。

北大的特征向来总是和青春、锐气、自由精神联系在一起。鲁迅曾谓“北大是常为新的,改进的运动的先锋”。然而,北大是“发于前清”的,它的那个前身其实是充满暮气和官气的。从京师大学堂到北大是一次脱胎换骨。这一次的换骨,蔡校长自然厥功甚伟,但在我看来,胡适诸教授创立新诗也功不可没。《北大百年新诗》,我开始是提议叫“创诗纪”的。这个名字也只有这所学校的“诗选”用得。从那以后,胡先生“创诗”的那种勇气、担当和“为新”的精神,在出于那所校园的人们中是常常可见的,也是弥漫在那个看似古老的校园中的一种空气。因为是空气,所以常常会浸润师生的身心,而影响他们的一生。

新时期以来,北大诗歌在队伍和成就上毫不输于此前的任何时期。这个时期北大诗人不仅人数远超前期,在诗歌的题材、内容、意识、技艺上也有重大变化,使新诗得到一次再造。也可以说,新诗在这所校园再次经历了一个“创诗”的过程。骆一禾、海子、西川是这一

时期最早得到外界承认的北大诗人。3位诗人的创作有力地改变了新诗70年来的固有面貌,特别是骆一禾、海子的长诗写作所体现的才华、抱负、热情,均为此前所未有,他们富于音乐性的抒情方式增进了人们对现代汉语歌唱性的认识。比骆一禾、海子、西川稍晚开始写作,但同样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写出成名之作的是臧棣。臧棣对诗歌之专注、思考之深入、创作之丰富,在当代诗坛罕有其匹。臧棣擅于以小见大,他以大诗人的才能专注于写短诗,使短诗拥有长诗的气象。戈麦是另一位才华特具的诗人,他以一种分析、浓缩、激情内蕴的抒情方式改变了当代抒情诗的面貌,成为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特殊转型时期的代表诗人。这一时期,北大还涌现了清平、麦芒、哑石、西渡、雷格、杨铁军、冷霜、胡续冬、周伟驰、周瓒、雷武铃、席亚兵、王敖、马雁、姜涛、余旸、王璞、徐钺、王东东、范雪、李琬等上百位活跃诗坛的新诗作者,北大诗歌真正进入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从这些诗人变革新诗的努力中,不难看到胡适教授的精神隐现其中。正是因为有这种精神,新诗并未如一些不怀好意的预言家所预言的“五十年后灰飞烟灭”了,而是在变革中不断生长着,壮大着。这个时期,新诗成了北大校园最醒目的风景,诗人气质也成了北大学子身上突出的标志之一。新诗和北大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

无须赘述,这个时期的北大诗人与校园外的当代诗歌始终有密切的联系和互动,是整个当代诗歌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同时,北大诗人又没有盲目跟随外界的潮流,体现了一种宝贵的独立品质。这种独立品质最重要的一个体现就是其严肃性。对于北大诗人来讲,诗从来不是一种功利的、沽名钓誉的工具。这种严肃性也使得北大诗人内部同样保持了个性和诗艺的独立。北大尽管诗人辈出,队伍庞大,却未利用这一优势拉山头、搞团伙,以在利益分配上获取额外好处。北大诗人再多,却并没有北大派。实际上,北大诗人一直是诗坛的一股清流,是维护诗坛健康、推动诗歌健康发展的耿介而朴直的一股力量。而这一品质的源头仍可以追溯到胡适初创新诗之时为新诗所确立的崇高文化使命。

本诗丛选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8位北大诗人的诗选,他们是:骆一禾、海子、清平、臧棣、戈麦、西渡、周瓒、周伟驰。为了展示每个诗人的整体成就,我们特邀请诗人精选自己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将诗人几十年创作的精华浓缩于一册。这样的编选方法,也是为了方便读者在有限的篇幅内欣赏到更多优秀的诗作。骆一禾、海子、戈麦3位诗人英年早逝,我们特邀请诗人陈东东担任《骆一禾诗选》的编者,西渡担任《海子诗选》《戈麦诗选》的编者。陈东东是骆一禾的生前好友,也是成就卓著的诗人、诗歌批评家,可谓编选《骆一禾诗选》的不二人选。西渡熟悉海子、戈麦的创作情况,也是编选《海子诗选》《戈麦诗选》的合适人选。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新时期以来北大诗人众多,八人之选实在无法容纳。现在的这个名单虽然是几经权衡确定的,但并不代表其他的诗人在才华和成就上就有所逊色。实际上,一些诗人由于已有类似本诗丛编选体例的选本问世,故此次不再重复收录。另外,我们也希望日后可以为其他北大诗人提供出版机会,进一步展示新时期北大诗人、北大诗歌的实绩。编者2018年10月编者序

几乎从写作之初,骆一禾就以文明为背景对诗歌进行了周密的思量,他将自己的事业和使命跟以诗歌去处理循环涌动在时间里的文明主题关联在一起。在他看来,诗歌与文明互为因果,文明之生即诗歌之生,反之亦然。他参照斯宾格勒的观点,认为我们正身处某个旧文明的末端那种“挽歌、诸神的黄昏、死亡的时间”,但这也让我们身处一种新文明起始的“新诗、朝霞和生机的时间”,他因而迈向史诗性写作。

对自己写作性质和道路的确认,使得骆一禾跟20世纪80年代唯恐不够实验性、不够先锋派、不够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诗歌时尚拉开距离,去建立自己的大诗歌构想。在给朋友的一封信里,骆一禾说:“我感到必须在整个诗歌布局的高度上,坚持做一个独立诗人……”他写于1987年5月的《美神》,提出“情感本体论的生命哲学”诗观,强调诗“是生命在说话”,而“生命是一个大于‘我’的存在……整体生命中的个人是无可替换的……在一个生命实体中,可以看见的是这种全体意识……”。对“整体生命”或“博大生命”的看待,成为骆一禾的诗学基础:“语言中的生命的自明性的获得,也就是语言的创造。”

骆一禾留存最早的诗作写于1979年,1987年开始,他的写作高速进展且不断加速,直到1989年5月突然中止……他离世时年仅28岁,没有来得及完成其宏伟的写作规划。最后两年多时间,他把主要精力用于长诗《世界的血》和《大海》(未完成),两部诗加起来竟达七千多行。这两件大质量的作品,把骆一禾的全部写作集合为整体。尤其他长诗中的许多行、许多片段和章节,正是从自己历来写下的短诗、中型诗和系列诗中采摘整合而来,就更不妨将它们视为同一写作在各个枝干上贡献的花叶和果实——的确,骆一禾的全部写作正可以比喻为一株巨树,其根本来自大地,呈现着千姿百态。

这本诗选出于篇幅原因,没有编选骆一禾浩瀚的长诗。不过如前面所言,其长诗以外的写作,未必没有折射他最为看重的长诗和史诗性。同样依据篇幅,第一辑编选其短诗,第二辑编选其中型诗。骆一禾一直在推进的几种系列诗,是其写作比较特别的方面,从他的系列诗,往往能想见它们最终可能会长成怎样的长诗形状,或许它们已经算是另一种长诗。第三辑里,编选了他用力颇多的“祭祀”系列诗。这样三辑诗,希望能标示骆一禾诗歌之大要。

骆一禾看到“中国文明在寻找新的合金,意图焕发新的精神活火”,并以其写作加入进去,编选和阅读骆一禾,也为了像他一样加入进去。陈东东2018年8月24日 上海辑一一度相逢

人是思想的芦苇。——巴斯卡尔

沉默着

在听觉的树梢上

倾听着心灵觉悟的乐曲

我隔着

月光中的水面

秋天的雨

遥远地注视你

我抿紧了嘴唇

安详地和你相逢在记忆

像独木桥边

友好的陌生人

像暴雨后的两支芦苇

若有所思地吹着风笛1981年桨,有一个圣者

有一个神圣的人

用一只桨

拨动了海洋

蒙昧的美景

就充满了灵光

天明的退潮遗下了彩霞

夜里闪光的菌类、贝壳、石英

宛如醒来时旋流的思想

成串的追忆

和细碎而坚硬的希望

那位灯塔一样

神圣的人

鼓起我张满的帆

引导我认识并且启示海洋

像他手中的船桨1981年10月8日先 锋

世界说需要燃烧

他燃烧着

像导火的绒绳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当然不会有

凤凰的再生……

在春天到来的时候

他就是长空下

最后一场雪……

明日里

就有那大树的常青

母亲般夏日的雨声

我们一定要安详地

对心爱的谈起爱

我们一定要从容地

向光荣者说到光荣1982年河的旷观

虽然

倒下的风

还在森林里

黝黑地做着苔藓般的

青色梦

大河今日

到底像祖国一样

奔流了……

曾经作为碑座的云石

苏生着

雨水和春雪的纹理

不必在一个

被指定的义务里

尽自己的义务

高天上

万只白鹰

抖动着银色的羽毛

雪在春天

痛楚地酿成了

坚持不懈的生命

具有了

被白天和黑夜承认的

极地的弧光

虽然活着

并不成为一个形状

却没有

不成形状地

活着……

大河

扬起了莽莽的波浪1983年5月7日翼之上

快飞吧

在起飞的时候

你们每一个人

都觉得自己生来就是

为了飞行

现在你们问我

真理在哪儿

又宁可认为

回答就是谎言

我只不过是以飞行为生

带你们横过风向

不是为了

成为风

我渴望家园

渴望她的葡萄架

也许这一次

我还能找到沙地

认出棕榈 得到太阳的浆汁

但英雄离真理都是很远的

为了成为天体

有多少信天翁

失去了天性

并不是所有的心

都能以翅膀的旅程来丈量

我宁愿自鸟群中迸裂

红水晶如雨一样洒落

那是剧动不已的心灵

它沾满尘土

它失去身体还在悸动

它忽然想到

曾有一树莓子

鲜红地爱了它

只有它不能掩埋

只有它

滋润了空气的呼吸

寂静无声

告诉你们……歌 手

入夜了

真正的歌手都在这时穿过大街

瞭望天空

并且想念朋友

明亮的嗓子沉默了

使他的心也变得宁静

白雪如灰鹳一样降落

埋住了天空的身影

我独自走动

双手沉甸甸的

万岁 我亲爱的朋友们

我怀着容易激动的血液和想法

安静地走过整座城市

心里没有仇恨

我知道

当我歌唱起来

这街道就是属于我的

我把它称作六弦琴

我歌唱一条宽阔的街道

积雪上驶过朋友们的载重卡车

拖着六根原木

沿路敞开森林的气息

奔放的纹理从伤口朝向人们

以它巨大的智慧

让芳香去说话

使那些健康的人们

想起太阳

看见自己在种土

田埂的陶罐上

有一朵紫云英花枯萎了

还举着她的香味

我知道

当这支歌子响着的时候

有无数少年

在沉睡中

让自己的梦背起沉重的骨骼

越过窗口

跌倒在一片月光里

缓慢地

他们在一夜之间长成

春天充满了他们水一样的身体1985年2月2日雪

谁说我不会

被晴朗的天空击倒

不会连影子也埋在地下呢

大雪是被天空放逐的

鼓荡着温暖的岸

只有小雪

是我的岸 是我的回声

雪 长久地

蒙盖了腹地

声音传得很遥远

以我的惊涛

站立在大地上

并且以惊涛思想

你可要蜷曲得暖和些

轻轻地睡去吧

属于你的就会是

第二天1985年6月雨 后

正当雨水奔腾

大铁桥上一片苍响

载重卡车堵塞了

最后的闪电 白亮地

映出一队队巨兽

月亮如一团霜

一块瓦片

那抹橘色的云很快消逝

平原是如此辽阔

无数黝黑的枝条披离

在燃着的烟草之外

弥漫着雨湿后树皮的香味

在寂静中你知道

自己是明亮的

你知道家园不可能随着灯光

延伸到旷野上

但还会想到一扇窗户

与那河流般跳动的胸口1985年7月14日断 歌

那树木开辟的平原呐

林涛已经稀少

那长歌当哭的 流血的

云彩呵 为什么那么美

那电光劈开的大树呢

还有另一半

那累死在早霰里的耕牛么

犄角抵在了土里头

那——

一曲九折的—— 大河呵

流在心里头

那隔断了乡关的—— 大河呵

湿透了月亮

和玉米1985年闪 电

——写给自己

大地昏沉

注视着城市在脚下飞去

我斜跨着播种者的步子

当然

我杰出的思想旋转着

向四周抛撒出

热情 雨水和冰凉的葡萄

是不可能看不出的

—— 一大团酷似我的黑暗

无声无息

只有在它即将进入我的时候

它突然明亮

在我的漩涡中消失了

在我的心地里

躺着一排修长的银钥匙

感觉到此刻穿透我的那种超绝和完美

并知道我身边那些人

那满头的黑发和感情

都不是过眼云烟

我无法替代

于是

一场大雨在我的背后轰然坠下

巨鸟冲天而起

红太阳在我的心口滚烫翻腾1986年8月9日—10日灵 魂

在古城上空

青天巨蓝 丰硕

像是一种神明 一种切开的肉体

一种平静的门

蕴含着我眺望它时所寄寓的痛苦

我所敬爱的人们在劳作 在婚娶

在溺水 在创作中

埋入温热的灰烬

只需一场暴雨

他们那遥远的路程就消失了

谁若计数活人 并体会盛开的性命

谁就像我一样

躺在干涸而宽广的黄泥之上

车辙的故迹来来去去

四周没有青草

底下没有青草 没有脉动的声音

只有自己的心脏捶打着地面

感觉到自己在跳动

一阵狂风吹走四壁 吹走屋顶

洁白的飞鸟

在心脏连成的弦索上飘舞着

于是我垂直击穿百代

于是我彻底燃烧了

我看到

正是在那片雪亮晶莹的大天空里

那寥廓而稀薄的蓝色长天

斜对着太阳

有一群黑白相间的物体宽敞地飞过

挥舞着翅膀 连翩地升高1986年8月16日恐 惧

白天写下的第一本书

夜晚便被焚毁

一汪鲜红的湿纸如鱼

鸟群拍动着翅膀

在裸体美人的上空麇集

渐渐我们都不回来

而这个世界上

最后的一对恋人

守护着成行的固体1986年10月15日青 草

那诱发我的

是青草

是新生时候的香味

那些又名山板栗和山白果的草木

那些榛实可以入药的草木

那抱茎而生的游冬

那可以通血的药材 明目益精的贞蔚草

年轻的红

那些济贫救饥的老苦菜

夏天的时候金黄的花朵飘洒了一地

我们完全是旧人

我们每年的冬末都要死去一次

渐渐地变红

听季节在蟋蟀中鸣叫

而我们年复一年领略着女子的美

花萼四裂

花冠像漏斗一样四裂

开裂的花片反卷

白色微黄 有着漆黑的种子

子房和花柱遍布着年轻的茸毛

因为青草

我们当中的人得以不被饿死

妻子在芣苢的筐子里度过了难产

她们的胶质

使丝织品泛映光泽

你该爱这青草

你该看望这大地

当我在山冈上眺望她时

她正穿上新衣裳1986年12月1日大 河

在那个时候我们驾着大船驶过河流

在清晨

在那个时候我们的衣领陈旧而干净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疲倦

那是我们年轻的时候

我们只身一人

我们也不要工钱

喝河里的水

迎着天上的太阳

蓝色的门廊不住开合

涂满红漆的轮片在身后挥动

甲板上拥挤不堪

陌不相识的人们倒在一起沉睡

那时候我们没有家

只有一扇窗户

我们没有经验

我们还远远没有懂得它

生着老锈的锋利的船头漂着水沫

风吹得面颊生疼

在天蓬上入睡的时候眼帘像燃烧一样

我们一动不动地

看着在白天的绿荫下发黑的河湾

浓烈的薄荷一闪而过

划开肉体

积雪在大路上一下子就黑了

我们仰首喝水

饮着大河的光泽1987年3月7日黑 影

沿着那条暗红的走廊

走下去

暗红色炭火焚烧一幅鲜红的绸子

世界这么大

世界飞转着

疾病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肉体衰老了

墙皮剥落了

这条路的尽头亮着一盏红玻璃的灯

回头关紧铁门

风不再作响

铜把手向前谛视

这时候前方站着一条黑影

呵 亚洲中部的高山和平野

兴都库什 耶路撒冷和北京1987年3月7日夏 天

脱离花朵

春天已经来过了

当凝望果实的时候

过程像是回忆

是睡莲覆盖着蓬松的叶子

火焰在青萍凫鸟中衔着

这时候动力在休歇

日光在笼罩

劳动者的草帽遮盖着面颊

只有金属露天

矿山和源头

生活在对岸震响

一张弓划开了月亮和它的影子

蝉声不断地咬着玻璃

已经完成的

疲倦地握着双手

坐在谷子上

而液体在薄绸下拍动翅膀

一种甜的元素慢慢回风

洪炉熄灭了

无形的波动捧着果实

手指无措

编织的习惯仍在进行

昏昏欲睡

这时候

那个铁匠打造了精细的银碗

在空气混浊的屋角闪烁

太阳大块地压着他的棚子1987年3月10日雨 阵

雨刚刚停过

拍着玻璃

暗色的窗棂清晰

那是轮廓

是我的双手轻快地开启

这时候拥抱者的双手使空气清新

这时候午夜在草中流血

眺望明月

一大块灰色的云急速旋转

我笔直地通往世界1987年3月22日云 岭

高空的尖喙

金光灿烂。云顶通红。河流急驰的古城。

屋顶的披挂上接孤峰

莲花耸动

青隐隐的莲实膨作云朵。光轮射出

四瓣的花粉晶莹开裂

如金、如纯、如星辰

背阴地长渡着飓风

有云岭的暮霭

滚滚而下

寺墙如山削 如怒海的一体

巨大的石础高踞在悬崖千仞 狂风席卷

抓走紫黑的泥土

于是 危寺塔顶的旌旗长在我的心头

大如磐石的意志

点亮我的行踵1987年7月22日六月之歌

你看那些大飞翔里的鸟群

它们低旋的翅膀

在长空中转动着蓝天的车轮

我停留在伐木场上

翘首南面 迎接纯然的海风

原木破裂开来的巨响

好像一个黑人

当原木轰然作响 鸟群们

在海水上扑动翅膀

白浪因此而更加饱满

我被成块地切开

掉落着犀利的 芳香的粉末

被一阵风急速地抹净

粗糙的茬口

我爱那些起伏的鸟儿们

在海面上鸣叫

好像炎热的夏天里的玉米

我被晶莹地切开,金黄的松脂

一块块地洒落四周

一面飘扬的

在风中撕碎的旗子

翻动着那些永远的鸟儿

它们歌声敏锐 好像敏锐的海洋上

一队狭长的唱针

拨着烈火的弦子 骄阳的弦子

风和我的弦子

光线静默地渡过海面

我们如同明亮的涡轮,大树的

叶片 依次上升

从茂林的冠顶

眺望着水边的墓园:它

就像母亲们擦拭过眼泪的手巾

伐木场上 我们的生活

像这个世界,像飞转的锯齿

不断斫削着宝贵的青春

让我们爱六月,让时间在浓荫里

发出流逝的光芒

在晚霞如锦的时候

我洗净双手,走上濒水大山

看松林在海风的扑袭中高高翻动

海面的响声如同沉重的水银

那是

六月在暗处,在天堂里

回想起古时候广大的帝国战争1987年8月14日洁白盐场

洁白盐场

稍纵即逝的渴望

我疾风的驿站 海水之园

口含着锋面闪光的利剑

睡在惊雷的北面

众鸟回旋的翅膀高响

精神的情深日远

大海翻卷着泡沫

逆风而归

倾斜在我的胸墙

洁白盐场 我的伤口

使我不能疲倦

洁白盐场

春天的移动

吹过干燥的衣襟

洁白盐场 劈开黑暗

火的灵怅然若失

使我的双手暗自感动

蓝锦的四肢在星辰间远扬着桡片

独自划行

洁白盐场

大海之外夏日的雷鸣

垂直笼罩我的头顶

上方是大海的嘴唇对面歌咏1987年10月1日乡村大道

那喜悦的翅膀就在我的头上高高轮过

比我屏张的大气还要轻微地扑击着

并且吹动着

白花吞吐于连袂如云的黑土上

漆黑的 黎明的枝条

倾斜于皎洁的廊宇那诗性的长拱

幸福—— 这呼声

中阻在我胸腔里洞开的窍孔

如十只紧握水流的手心

拉平我的翅膀 使我的高粱尽洒

使我如钉穿在大海上那磷光闪烁的悬崖

然后刨断我的青春

我只能拥有它的意志 它的力量

和它裂响着的高扬与鼓舞

它尘埃的四射 打在白石上和打在颤抖的布匹上的

乡村

我倒在哪一种土上

我的头颅砍失在哪一种生命

断首的长虹贯耳 大地之薄釉与大地之泥土

倾听着

蚱蜢在秋天里燃烧

倾听着尘土低垂的消磨麦地的碾盘

倾听着辘辘转动的大地之门

以及

那发光的日轮

大地之门在我们的发梢间轰鸣着合上

大地之门就这样收容我们的视线

我旋流于土地之上

那朝阳的晨色 轰鸣着

轰鸣的大地之门

它是怎样碾压着大路上的手指的呢

它是怎样碾压着来自空地上的呼吸的呢

大地之门不可摧毁

薰语如风 自东南而来

鼓动着妹妹红艳的胸膛

如灿烂的阴影

我的两耳拖曳着高轮如日的车子 响声陷于大地

如灿烂的阴影

车载冬天以北的气候 名城之下的矸石

大地之门不可摧毁

移动在石头上方

把我们砂土制造的声音擦净1987年10月4日麦地之门

走向麦地之门

鲜血泼在捅破的谷仓

短暂的茬口照亮乌云

那长风吹袭的诗篇 今日你搬动什么矸石

穿过怎样的双手和晴朗的日子

装满马车的麦穗

收割了多少灵魂

意愿向生命的方向活着

生命之畔的庄稼、甘草和鬼魅

瑞雪上的亮迹也一起成活

天运的记忆这样惊人

一切都保存着 死也一样完整

我就这样深入光明

道是一种冥思

如牛群昼夜行犁

你知它多少次雷霆滚过

而路程仍是跋涉

空气稀薄的地方埋着明亮

我的两耳粗糙 双腿粗糙 白日粗糙

如大风飘过

而麦地之门自然关上

而植禾之人席地而坐 另一个人站立

手扶锋利的长刃刈刀

麦地之门日夜矗立

门前遗失兄弟们的金头1987年10月6日断 章

在大路上眺望

我生之飙风

水生的野菖蒲葱茏于闪光的河面

我自与那背面之人相遇

而我们两人不能相遇

相遇时 唯有语言高悬

两坛上好的石子黑白分明

我今年是秋风一度

他却是死死生生 寒风凛冽1987年10月10日辽阔胸怀

人生 雷刑击打的山阳,那途程上

一个人成长

另一个人退下如消逝的光

人生有许多事情妨碍人之博大

又使人对生活感恩。

在阴暗里计算的力量来到光明,多么恼恨。

谁不能长驻辽阔胸怀

如黄钟大吕,巍峨的塔顶

火光终将熄灭,只剩下洞中毒气

使穷兄弟发疯

在林中眺望河口与河面

一条鱼,一群裸身渡河的人,一匹矫健的

无鞍马,正在阳光下闪烁

并不在心中阴暗1987年10月10日滚 石

旷日持久,那种碰撞就多了

裂痕使人毫无办法

像金属,像父亲被儿子偷盗

呵,滚石

微妙的谎言

在明了一切后的暗地里升起

探出它锐利而纤细的触丝

产生的越多

在空中像游蝗一样的流言就越多

离开伊甸园,收起修枝的剪刀

一辈子不再使用

不能再于尘世的园子里

带着刀,并听到钢片在枝条里

绞得噼啪作响

游戏使生活有毒,声音破坏劳动果实

人在生活中死去

四围的大城都在夜空中消失

劳动如墨绿的黑麦

也会被谎言收割

秸秆冰凉寒冷,绽开的果粒掉落

无声无息,是那么尊严

它赤裸地放在那里,每一个过路人

只是拿走它的一份儿

使劳动者两手空空

你看那些吹落的叶子

短暂地滚过一辆破车,树立

然后红了

而一块大石头就在这时

拼命滚来。1987年葵 花

——纪念凡·高

雨后的葵花,静观的

葵花。喷薄的花瓣在雨里

一寸心口藏在四滴水下

静观的葵花看凡·高死去

葵花,本是他遗失的耳朵

他的头堵在葵花花园,在太阳正中

在光线垂直的土上,凡·高

你也是一片葵花

葵花。新雨如初。凡·高

流着他金黄的火苗

金黄的血。也是凡·高的血

两手插入葵花的四野

凡·高在地上流血

就像烈日在天上白白地燃烧

雨在水面上燃烧

凡·高葬入地下,我在地上

感到凡·高:水洼子已经干涸

葵花朵朵

心神的怒放,如燃烧的蝴蝶

开放在钴蓝色的瓦钵上

向日葵:语言的复出是为祈祷

向日葵,平民的花朵

覆盖着我的眼帘四闭

如四扇关上的木门

在内燃烧。未开的葵花

你又如何?

向日葵,你使我的大地如此不安

像神秘的星辰战乱

上有鲜黄的火球笼盖

丝柏倾斜着,在大地的

乳汁里

默默无闻,烧倒了向日葵1987年12月12日—16日光 明

光明不可变乱 不可以云白的俊塔

在一生中抵达

大地和崇山峻岭、蓝布上的麦子

多少面褴褛的旗帜

斜倒在上百个年头

苍穹如浪、如磐石积累的石堆

打在行人的脸上、打进大寺和城墙

为我留下鲜红的图案

上有猛禽凿击的盾牌、有鲜血在飒飒飞行

一百首头部未全的大塔

年复一年,向上匍匐、向上躜行

而长年累月

带着干粮的首创者

覆盖着砖瓦、地衣和青苔

坚实的锤子和轻爽的尖顶,他们

长年累月,劳动在那里

一次次远过地面、一次次

合龙、一次次完形这个世界

口含着一把形同苦胆的钉子

在善恶之间、在威力和幸福之间

如一架长虹

飘举过沸腾的深渊 而他们是

大地上的理想

是高塔上的献牲,是悲剧所派出的

最好的建筑师和工人

大塔里安葬了多少运粮的巨人!

在震裂的虎口和海眼上

深渊为塔所镇压、所实有:

幽长的塔身隆造

都将我向下囚禁 我如黑色甲板

未完成的顶楼在人体上浮动

挥动着斧子、手扶着皎洁的光线

喝着砍下的一袋清水

光明是疑问?还是冲动?

多少感奋的人们在流域里

知难而返、痛哭而退

遍地有很多理由,欲使天地怆然

多少荒嵩的塔顶

也把归人废弃 青草为证

诉说着年月的永垂

生锈的斧背上鬼魂骑虎而沐发

幽灵妖异地唱歌

小歌谣心音即兴,曲子诗词功成而退。

那光明是一具炽热笼罩

长诗于人间并不亲切,却是

精神所有、命运所占据

光明是塔首人身,是一轮首创的性格

在太阳里睁开鹰头上的眼睛

被命运砍断

冒犯美丽和威慑

而每一个未来之前,那宏大的失败者的奇迹

也都建造了男人们的双眼

光明倾注、不许睡眠1988年1月14日诗 歌

那些人 变成了职业的人

那些会走动的职业

那些印刷字母

仇恨诗歌

我已渐渐老去

诗歌照出了那些被遗忘的人们

那些被挑剔的人们

那些营地 和月亮

那片青花累累的稻麦

湿润的青苔 即大地的雨衣

诗歌照出了白昼

照出了那些被压倒在空气下面的

疲累的人 那些

因劳顿而面色如韭的人

种油棕的人 采油的人

披挂着白色胶片的人

刀 钻头 乳房和剑麻

骷髅的痛苦和漂泊的椰子

那些野惯了的人

肮脏山梁上的人 海边闪光的

乌黑的镇子

那些被忽视在河床下

如卵石一样沉没的人

在灾荒中养活了别人的人

以混浊的双手把人抱大的人

照出了雨林 熏黑的塔楼

飞过了苍蝇的古老水瓶

从风雪中归来的人 放羊的人

以及在黑夜中发亮的水井

意在改变命运的人

和无力改变命运的人

是这些粗人背着生存的基础

有人生活,就有人纪念他们

活过、爱过、死过 ,一去不回头

而诗歌

被另一种血色苍白的人

深深地嫉恨

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

写下这样的诗歌

为此 带着因低能而无名的火舌

向诗歌深深地复仇1988年3月16日凉 爽

秋天我又来到海边

蓝色波涛起伏,沿海平静

沿海的高坡明亮

炎热垂直升起

而我沿着凉爽下来

通过一所被遗忘的土红房子

冰凉的沙粒坚硬

盐分在步伐里磨出响声

这时海风吹来,太阳西去

堤岸一览无余

岛云红闪闪地独自变黑

一个人在那里成为无限

而道路布满阴影

在海浪浇湿的地方高崖耸峙

极顶有黄色石块1988年4月4日大 浪

钢蓝色波涛从变化中

直接站起

越来越高,从原地掀开

从不断掀开的怀中向外拔出自己

速度无声无息

滑下来,进入准确的位置

波涛的宁静就可怕了

浪峰打开

极点翻过骨骼

泡沫里鱼腹滚上水面

在沙子里更白,叉住极光

大浪连续变短

这时候谁有自己,谁能猜透

刚才是什么力量

在茫茫人海里,我听见它滚滚流来

终于使我脱离人海中细密的钩子

无数的钩齿滚过

一片刀伤使我的心放出光芒

当自然超过中心的时候

人只是一句废话1988年4月5日薄 荷

早上起来,一匹烈马火红

烧开了我的心田

一匹火红的烈马在夜里

烧红了我的心田

那一天早晨春天浩浩荡荡

却只有一张马皮倒挂,垂下屋顶

那一天早晨春天浩浩荡荡

喂马的美丽女孩儿

也在不知不觉死去

美丽的嘴唇还含着一片翠绿薄荷

那一天早晨春天浩浩荡荡

她死亡是因为她是那样美丽

那一天早晨春天浩浩荡荡

翠绿薄荷刺痛了我们黑色眼睛

翠绿薄荷在这个世界太过美丽秋 水

秋水之畔,高崖下有人迷途而返

有人瞭望太阳

长坐山崖 英雄故去

一点滴流的白河在高阳的台下

流水平了秋天

愿麦地有神,麦地有神

大地上的风寒

你又如何吹我

让我忘在心头似流水长明

太阳是我心头的古歌

堆满了石块

而百草辛辣而来

我已走遍平原

一盏碧绿的旗幡是为我招魂

蓝天游走

万里平原已是一片祷歌1988年4月10日尘 暴

黄色天空,结满原子

建筑满是灰尘,水锈画出城市

水锈吸附着世界的面颊

光线里翻卷着清彻无名的蓝色狐狸

尾部蓬松,在灯光里剧烈燃烧

我被隔绝

我已浑浊

骨骼内部透明

在这座蓝色的星球上面对黄色天空

旋即风起。太阳远上中午

白白降临

旋即风起而尘暴下来

飞土洒在城池 分享着四壁

黄色天空一旦消失

重量就四面逼近

皎洁近于邪恶1988年4月10日日出时分

日出时分

大地黑暗的头颅白花开放

大地生命花谷,劲风一阵大过一阵

鹿母在洼地转动耳朵

我的绿色

有一种流水的面孔在我的面孔下闪亮

有一种流水的脸

长在我的脸下面放光

决定着岩石的图相

渐渐时光过去,记忆空回

在一定的背景上

我看见不同的面具戴上了它,好像是它

流水失去声音

我把流水叫作逝川

我们眼看着日夜不能舍弃

枕着自己的手

日夜形变,比往日更加强大

有一轮太阳在水面滚动

人眼照耀世间,而我涉过逝水

蓝波在地上拖着背影

生命是流水最短的步伐

因神秘而静静放光

而万有引力在阴影干燥的高崖上如风吹来

滚过眼睛

从背面的背面射入水上

有一种流水在太阳里闪光

越过石榴美貌,梦中的脸,石上的果实

在蔚蓝的美发里披下光芒

升上我久唱其中的山崖

日出时分

流水冲刷世界的脸

我被尘埃所吸附,沉睡在火焰中

梦见众人的脸,缨络

和残酷的肉,以及世界的血

日出时分我听见火焰在上面凝固

地球吹着云母和树叶

我要跨过漫长的桥 青石柱

跨过我对面的南风山脉

和声已经渐渐博大

日益敏感

它的声音已渐渐可以看到

来自太阳,在日出时分

再给我一些日子吧

我们无非是起落在太阳当中

或静静地奔向那里

看到诗章焚化

看到那火光在脸上扫过的时候

日出时分,烛火吹灭

一股白蜡的气味投向水底

我听见一声虎啸

感叹着流水的闪光、面颊的神

虎在上面不由自主地穿过青草

站在我的面前

从所有的诗章里面认出人

无论从日出里认得太阳

还是从太阳里

认出时间

他们在那里默默地砍着石头

流水静穆地吹过河面1988年4月15日夜宿高山

在高山夜宿感到孤独

一捆镰刀砍上肝胆

在高山夜宿感到寂寥

一束火光砸中头颅

在高山夜宿

怀抱整个世界

我并没有改变我的初衷

长飙的力量如初

在高山夜宿手摸灵魂

渐渐走进高山内部

旋梯和神明通往野外

夜宿高山生下风景家族

生下血泪和耻辱

夜宿高山怀抱血染泥土

塔和星群

坐落在许多伤口上

火光比我的头颅更为完整

而肝胆遗落麦田

镰刀在丰收里震颤

九万里长风

在宿命里吐纳

而死亡在苦役场外观海

等待着又一位奴隶或青铜壁画

看万物互为建造

这垒石通过结构本身

夜宿高山是多么幸福

而我夜宿高山内部

感到无比沉重 并无光线或春阴

并无隐秘的岩层露出流水

而我夜宿高山内部

我必须从这里带来起源

使岩石透明

我正与这世界逆行而去

而所有转动

都把岩石搬进这个世界

我背着世界来到世界

而永远不为人知

他们是旧世界的生命或新世界的主宰

而我与他们相去遥远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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