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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7 17: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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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巳茗

出版社:中国名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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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指

直指试读:

前言

当生命无所求,也不需要任何倚仗却依然安乐自在时,就能自己做主了。只要愿意,则能不被一切境法所惑,见生命中一切与因果觉明不昧。在一无所有时,并不欠少什么;在拥有一切时,也不多得什么,无有定性,无有相状,但一切性与相状无不具足。一如普庵祖师说:“捏不成团拨不开,何须南岳又天台;六根门首无人用,惹得胡僧特地来。”只要真正知己,则本自安乐自在。所以不需要安什么名,本来如是。祖意西来,直指此心,若能直下便见,即能懂得什么是禅。

自人类文明有文字记载以来,现在是最不缺乏知识的年代。而作为“人”的我们,与记载中的“上古之人”,反而于生命本身的自在,享受得越来越少;于现实的生活,越来越缺乏安全感;于与己相关的人和事,越来越无法把捉;于命运的来去,越来越迷茫。人们并不缺乏探索的方法,而于生命的真相却了知不多。如果生命真的没有永恒,那么一切存在,便永远只是过客。“我是谁?从哪里来?到那里去?”人类一直在问自己。从古至今,无论是神学还是哲学,乃至现代科学,都在积极的寻找,却依然没有给出一个终极的答案。

庆幸的是,佛教最精髓的核心——禅宗,生命的本性之学,给了人生一个方向,展示了在匆匆的生命旅程当中,可以安心、歇心、识心、知心、明心、了心、证心的教证一体的认知和实证过程。无论佛教的禅、教、律、密、净诸宗,还是世界上的其他宗教,宗旨都是让人明了这颗可以感生喜怒哀乐、悲伤欣悦的本心。什么是心?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似乎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的描述。然而真的没有标准吗?宗门下的悟境,却是大江南北、从古到今各大善识都心心相印,见地一致;古佛今佛,佛佛道同。为什么如此统一和肯定?因为真正见到本心的悟者,所见与所悟的都是真正的客观,而不是义理的臆想。如《六祖坛经》所说:“见者,当下便见。纵是提刀上阵,亦得见之。”

悟为何物,顿悟又从何来?如今欲了解心的真相,需先了解思想的真相;欲了解思想的真相,则需先了解文明的真相。穿透历史,认识文明的真相,是认识心的真相的开始。心的显现要靠正思维,而若沉迷在思想里,又会看不见心。故见心的根本在于直指,而直指的根本在于善知识。什么是善知识?善知识即是善知、善识。善知一切正见、善识一切正法,是为善知识。宗门里或称祖师,祖师的直指教法则称作祖师禅。达摩祖师曰:“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又“明佛心宗,解行相应,名之曰祖”,于相上又分为凡夫善知识、圣贤善知识、法性善知识。唯依善知识的大机大用方便,才能于生命有真实了解。值此信息网络发达、虚拟现实纵横的时代,人们越发的活于分别念当中,为“虚妄人生”而疲于奔命。每一个人的大脑都如上紧的发条,紧绷着高速运转,甚至没有停下来的片刻闲暇去正视和思维人生,于是生命也就越发少有自在与安乐可言。值此大世,唯有祖师“直指”之慈悲,才能顿断念与念的相续,而识本心之永恒。

如达摩祖师所说,末世之时,悟道者多,修道者少;修道者多,证道者少。然而,悟有深浅,若悟而未修,则必是所悟未达究竟。若修而未证,亦必是所见未达本真。悟后,又有根本智与差别智之分,而这一切唯有依善知识的直指,才能达于最后之究竟心源,从而证入生命实相。今著此书,略说直指。既是直指,则必达于一切生命轮回即此现前一念上。若不明此念与一切念的来去始末,又岂能穿越生命,而见到念海之中的实相呢?而穿越念,就要穿越念的形成以及其历史背景,且此历史不止是这一期生命的历史,而是包括了现有文明的历史、一切人类生存的历史。如此,才能真正地明了现前一念背后的所有信息构成,从而辨明一切念中,本心的面目与方向。而要真正明了一切念的来去,也只有闲人、闲心、闲念,才能做到了。今闲人,以闲心,略著此书,令一切有缘者,暂明闲念,以期能让有缘生命,真正明了一切客观实相的本来面目后,而能令心之系缚暂闲,而契入生命的真实。终极幸福之境(代序)

我们的人生都向往着一个目标,并把目标的实现称作为幸福。无论是追求物质财富还是精神财富,这个目标引导着我们构建自己的幸福人生与心灵乐土。具体的目标或有差别,然获得幸福却是统一的追求。可是,什么是幸福的真相?有没有终极的幸福之境?如果不认知这一层,就难以获得真正的幸福,更遑论实现真正幸福美满的人生了。所以,追求幸福,首要的是正确的幸福认知。

我们常常认为幸福是目标的达成、理想的实现,但当一个目标实现后,接着就是向下一个目标前进,似乎幸福一直在前方召唤,我们永远在追随。在追随的过程当中确立自我定位,实现自我价值,找到自我存在,在目标实现的一刹那这种存在感到达顶峰——此刻我们好像才实现自我的完整,这种顶峰体验我们称作幸福感。

其实,无论是经过长期努力达到目标时形成的强烈幸福感,还是一刹那的放松、感动或激情,在感觉幸福的那一刻,人们潜意识里是感受到了完整自我的存在,换句话说,是感觉“毫无缺憾”。幸福,便是人们寻找和实现完整自我的过程。那些已经实现了的目标,或者说我们的阶段性成果,便是我们存在的证明。

然而,目标实现的一刻过后,幸福感会消散,显得是那么的短暂,我们会寻找并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努力。阶段性成果已属过去,与我们不再有关系,似乎并不真实,而且终会坏灭。所以,没有找到真正完整自我的人,幸福便永远在前方,成了可望不可及的理想,人也便永远在追寻的路上。或者是徘徊在命运的安排里,或者是奋斗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或者是躲避在自我构建的小天地里。我们为什么会不停的追寻?因为对自我的认知出了方向上的问题——我们的自我都是需要条件来支撑的,比如财富,事业,权力,名声,社会关系等等,我们的存在感依附在这些条件上。再深入一些,包括欢乐与痛苦,适意感、征服感、控制感,都是因为没有找到真实的自我而产生的副产品。通过这些条件和副产品,我们可以获得和强化存在感,和证明自我存在。

然“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依靠条件存在的终会消散。所以我们的人生目标都只是灯塔,最多是短暂的停留,并不能给心带来长久的安宁和永恒的幸福——真正的幸福是找到真正的自我,不再迷茫,不再缺憾,不再寻觅,找到的人会处于恒常的幸福之中。这种幸福,我们可以称之为终极的幸福之境。

真正的自我需在形而上的道学中,才能找到和认知。而形而上之一切学问中,唯有直指的教法最为方便高超与直截了当。依善知识的直指方便,可令欲追寻生命终极归宿与真相的人于一念间明心见性,顿悟真正的自我、圆满的自我。在与不在,皆是圆满,故完整的自我即是无我,自此不需再寻找假以条件、概念等才能构成的条件自我。《涅槃经》中说解脱四德的“常乐我净”,此我即是真实的自我。在没有认知真实自我时,也就只有条件自我和短暂的幸福;追求的目标,也就成为苦、空、无常法了。

以佛学为代表的汉地传统道学中,我们较为熟悉的是禅宗和净宗两支。但在当代的滚滚思潮影响之下,想要真正明了两宗的实义是很难的。一方面要熟知其教义和方法,另一方面更要穿越宗教概念,而不是停留在简单的表象认知,或者当时的时代语境上。若把两宗的目标统一表述为“达到终极的幸福之境”,则大众印象里似乎净土宗容易上手,而禅宗难以把捉。净土宗说,欲至此境,需具备信愿行三资粮道,需信此境存在、此境可达,并生起至切深愿,如法践行,与阿弥陀佛的悲愿相应,终可达成。这需要善根福德因缘,还需要一个让三观与相续转化的过程。禅宗则“唯论见性,即心即佛”,直指人心即佛心,一切众生莫不有心,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也就是说我虽是凡夫众生,而我有心,识此心即可成佛。若能明心见性,即悟法界唯心,心土不二,明了“唯心净土,自性弥陀”与“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之理事,达此境则犹如带角虎之猛利,当下即至。

从教学方法上讲,净土是人与佛之间的呼应,禅宗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阿弥陀佛在相上为圣贤善知识,一切学人需净念相继,功行到了方能花开见佛;而禅宗一切通达本心并能利益众生的大善知识,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活生生的人,皆可于现前亲近。因此时善知识往往还在带惑润生,也就是说在相上为凡夫善知识。凡夫善知识因与我们同时代,故意识形态、生活习惯等与我们相近,我们遇到的问题可能他都遇到过并且解决了,从而能更平易的为我们直指本心而明了诸法实相。

因为善知识是过来人,所以可以根据后学的具体情况方便直指。后学“一念回光即同本得”,“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常常于一念间,能明心开悟,见与佛齐。从这一角度讲,禅宗更是“易信易行之法”。后人高抬禅宗为上根利智者所修,令无数学人心生退却,实际上禅净密律教,皆普被三根、利顿全收,高抬反致曲高和寡、宗风不兴。过去的婆子禅,很多婆子有如同大禅师手段,往往比诸多老参、禅和子还要历害,著名的代表有台山婆子、点心婆子、烧庵婆子、庞蕴夫人等。什么是婆子?就是普通如扫地的阿姨、卖菜的大妈和带孙子的外婆奶奶们。不同的是古代的婆子因善知识的引导和直指认识自己与了心,获得了智慧和幸福,从而能与社会士大夫阶层共同论道说法。而现代这些有时间有精力可学婆子禅的女同胞们都跑去跳广场舞了,甚为可惜。换句话说,若有善知识直指,禅原来和广场舞一样平易简单。

故禅宗善知识作略,直指“是心是佛,是心作佛”之真实智悲不二,能令后学于一念间破去无明,见自本性,明自本心,抵达终极的幸福之境。后学则重在当下一念相应,明了万法皆归一念。此一念为善知识代为提念,《证道歌》中所谓“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这是什么剑?自然是文殊慧剑,提起此一念如倚天长剑,杀得烦恼魔军屁滾尿流,也就是《楞严经》当中说的“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袛获法身。”概括讲,禅就是善知识直指我们认识自己、明了自心、见本自在性、活出幸福自在人生的教育法。

愿读者都能抵达终极幸福之境。  第一章 什么是直指《楞严经》云:汝今欲研无上菩提,真发明性,应当直心,酬我所问。十方如来,同一道故,出离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终始地位,中间永无诸委曲相。生命的智慧

什么是无上菩提?菩提是梵语的音译,意思是觉悟、智慧。无上,意思是最顶级、没有比其更高,故无上菩提可以理解为最高的智慧。生命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面对这两个问题,我们常常一片茫然。这种迷茫显然不是觉悟,所以也就不能称作有智慧。而无上菩提,也就是最高、最圆满的智慧,能够破除一切迷惑,断除一切烦恼,让我们处于永恒的幸福之中。显然,这种智慧值得所有有困惑的生命追求。

对我们来说,匆匆的一生中,应该怎样度过才不会后悔?放眼未来,似乎一切都是不确定也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回顾过去,我们生命的轨迹却是如同一条长线,蜿蜒的刻在历史之中。生命的精彩在于,面对各种可能性,我们只能活出一种可能来。这有点像量子学原理,一旦做出选择(观察),各种可能便坍塌成为一种。想要不悔,必须认认真真把握好每一个现在。说来容易,可是如何才能正确的抉择?

随着文明的发展,我们在宇宙世界、社会人文等领域的探索取得了丰硕成果,已基本摆脱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困扰,基本实现了人类一直以来的共同梦想。虽然已经取得如此成就,但在认识生命本身的进程上,我们还远没有到达终点。不要说还没有揭示生死的奥秘,似乎烦恼也没有明显减少。即便是不追究终极问题,在面对人生应该怎样度过这一问题面前,认知和回答是如此的多,听起来各有各的道理,但相互矛盾甚至对立之处比比皆是。

这种认知上的分歧单就佛学而言,早期就有大众部与上座部之争,中后期是大乘空有之争,又到菩提达摩法传嵩山之后的教宗之争,再到佛教文化与本土文化融合之后的道家、儒家、理学之间的讨论,直至近代东西方哲学体系之间的辨析。似乎是越来越精微,可总觉得又渐行渐远。琳琅满目的世界里,总是那么的乱花渐欲迷人眼。到底哪一个才应该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选择,到底如何才能让我们拥有一个不会后悔的人生?接地气的说法就是,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永远断除烦恼,抵达永恒幸福之境?

时光总是静悄悄的一往无前。穿越人文历史,和无限的宇宙时空,我们看到的是不断演化的物质世界,和绚丽璀璨的生命之花。有的生命在一生中完成了从迷到觉的过程,从烦恼中彻底解脱出来,抵达了永恒幸福之境,我们称之为圣者;有的生命则一生随波逐流,流浪生死,悄无声息的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我们称之为凡人。在凡人世界里,随着知识量的迅速增长,人们习惯了被动接受,然后以接受了的内容为基础主观判断一切事物的对错,从而远离了客观的“知”,所以最终余下的是人类共同经验的局限与主观意志。一旦主观,便有了人我分别。有了分别,自然会取舍。有了取舍,便把整体的世界一分为二,对立起来。取其一半的世界里,我们再去进一步分别和取舍,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对少欲知足的人来说,或许达到某一个目标就够了,于是便停在那里,希望能永恒。然生命的现象是生灭,命运的现象是幻变,永恒的只有无常。无论我们是趋之若鹜,还是拒之千里,但来的在来着,去的在去着,一如时光,停不下,抓不住,留不得。不分身份贵贱,不论男女老幼。喜怒哀乐、忧思悲惊,同样犹如家中来客——客人总会聚散离合。无论多少次相逢恨晚、肝胆相照,终将来来去去,曲终人散。

那么在幻变无常之间,人的生死命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到底何去何从?如果要说生命有一个共同目标的话,那当是生命的永恒;如果生命中有一个共同愿景的话,那当是命运的自在。放下宗教情结,扫除历史蒙尘,我们看到一切圣者皆是直面生死,寻求最高智慧,最终找到了生命的永恒,或说生命的真理,从而把握命运、自由自在。此真理必然是存在的,也必然是客观的。如果它不是客观的,那么就不能称之为真理;如果不是存在的,它就不能解决生命中客观存在的困惑与烦恼。在佛教中的古圣先贤乃至到近代的诸多大成就者,早已向我们示现了这种客观和自在。从印度乔达摩·悉达多太子示现八相成道与双林树下金棺示寂,到中土六祖慧能禅师肉身不坏等,以及古代近代现代诸多修有所成的大善知识,都示现了对命运和生死的把握。对于古往今来这些成就者来说,是什么让一个普通凡人、一个烦恼有情、一期有爱有恨有悲有喜的生命,完成了从迷到觉、从系缚到解脱的生命历程,从而断除了一切烦恼、掌握自己的命运呢?我们能不能追随这些圣者的足迹、遵循他们的教法,也抵达终极的幸福之境呢?

答案是肯定的。事实上,历代的圣者都是追随前人的脚步走过来的。这一代一代的智慧相授和传承,禅宗比喻为“传灯”——智慧好像灯一样,一盏亮着的灯点亮另一盏灯,如此灯灯相续,齐放光明。圣者们不仅自己走了过来,还留下来自己的宝贵心得为后学提供指引。单是佛教体系里的这些圣者,也就是走完生死之路的大善知识,谈空讲有,显说密说,有相无相,有心无心,留下的大乘小乘等诸宗教义三藏十二部浩如烟海。然“诸佛妙理,非关文字”,也“纸上得来终觉浅”,圣者们到底讲的是什么内容?其教育法的精髓又是什么?对于追寻终极幸福的人来说,一定要在学习过程中紧跟这两个问题,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少走弯路,早日点亮自己的心灯。佛陀教法的精髓在于直指

公元前486年,释迦牟尼佛诞生在蓝毗尼园。出世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青年即学通五明,洞彻万有,登人间之智慧顶峰;出家后于菩提树下成佛,说一切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直指一切众生皆可成佛;后四十九年说法度生,到拘尸那双林树间,金棺示寂,安然展现圆满生命的历程,并留下了直指正法传承与一代时教的解脱教法,令后世众生依教而行,行而能证,获得圆满的大智慧。

佛者觉也,佛就是获得了无上菩提、有圆满大智慧的人。随着历史的前进和文化的演变,我们渐渐把佛和我对立起来,佛成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形象,是慈悲普渡的救世主,是三界第一的创世神,我们要达到这一高位,需要经过漫长岁月、付出无比艰辛的努力。实际上,我们内心已经认定这是不可能任务了,我们只要抓着这个大靠山就好。或者说,我们已经选择做凡人了。正如前文所说,对自我一旦做出定位,人生的一切可能便坍塌为一种,固化为我们的未来,而且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我们怎么做,接下来的人生便是凡人的人生,我们便再也没有可能获得圆满的智慧——这便是“一切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法华经》中说:“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舍利弗,云何名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诸佛世尊,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舍利弗,是为诸佛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三世一切诸佛出现于世,只为此一大事因缘——即是令一切众生入佛知见。见什么?见自己本具如来智慧德相,禅宗说见本妙心。而心为何物?应如何见?这可以说是佛法教育之根本所在了。

佛法教育又是如何实施与演变的呢?二千五百年前,佛陀在教法里定义正法五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正法时期,是教、行、证俱在的年代,教而能行,行而能证,所谓“有教有证”。这里的教,应理解为正确的指引,不能只简单的理解为教理。证,指证无上菩提,获得圆满智慧。有教有证是说在教法的指引下,真正找到生命永恒、抵达终极幸福之境的人相对很多。当然这个很多也只是相对其他时期来说,总量还是很少。因正法时期,社会风气与人文环境等,都很简单纯朴,人们定慧没有偏颇,又能依教而行。所以教是教育法,是指向客观的方法,是通向圆满智慧的所有正确指引。空有诸宗的教义也只是指导方法,而不是唯一的路径,更不是真理本身。

指向生命真相的这一切教法,其精髓是什么?是直指。直指一切众生轮回的根本,直指一切烦恼有情解脱成佛的根本,直指我们的本心本性。所谓“直指人心”,如两点一线,是为最速最简捷之教育法。明心见性、见性成佛,是直指的要义。纵观三乘十二分教,万法归一,莫不皆是直指。直指的方式

直指可分为念直指、心直指、行直指。

念直指,多摄一切教门。如天台教说,一念三千,三千一念;华严教说,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直指此一念间,即圆具一切法。大乘空有二宗,中观以空破一切相,直指性体。谈空显有,缘起性空,体真空而见妙有,名中观见。此中观是慧眼智观,如理而观,见如量性体,见中论开篇之八不体性。不来不去,不生不灭,缘起无生,无生无不生,谓真空妙有,见一切显为本性之显。于中不能直见,后由之而来的一切言教次第,莫不是教导众生由闻思修慧,契入此性体本心。根本智开,从体起用,而了烦恼即菩提,念念从心起,境缘无惑。若不见根本,则菩提即烦恼,不了菩提实相,于境中能所留碍,若直指见本则莫不直接。

而唯识却是说有显空,观假有而体真空。识末归本,遣虚观实,了一切相,皆为识显。相无自性,遣相证性,悟阿赖耶即如来藏性。性相一如,胜义无自性,无性无无性,转识成智。故实则直指一切显皆为识,万法唯识所现。不识,名为无明,无明妄动而流转生死。若识,无明体即是真如,本不动摇,自在寂灭。

又念之直指,以现前一念为机,直指其妄之体性,令识迷悟真。一切众生因不觉,起惑生念,困于念相,系缚相续,而不能识了本性。故善知识与一切教义,皆先从众生不觉妄识之念上,破相显性,直指本末。或以“空”,破念之实执;或以“有”,了念之虚妄。故关键在此一念之直指。

心之直指,摄一切观门。其手法高超巧妙者,莫过于禅宗历代祖师。《法宝坛经》云: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在宗门里,单提向上,不落阶梯,离相离名,言语道断,心心相印,将万千教法,归于现前一念,直指心源,是为究竟之方便,最高超的直指教育手段。临济祖师初悟道云:原来佛法无多子!直现此直指之妙。《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属教外别传之旨。自佛传迦叶尊者,至二十八祖菩提达摩,传入东土震旦,再传六代,至六祖慧能大师,宗法大演,一花五叶,成五宗七派,大兴天下,是为东方文明最高超之教育法、中印佛教中最简妙之佛法,也是中国最具有特色的佛教宗派。太虚大师说,“中国佛教的特色在禅宗”。虚云老和尚说,“禅宗是佛教传承之脊梁”。其法门最初,主要是以直指一法,依信心力与善知识方便善巧,“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直示人心与佛心之异同,识妄达本,顿见本性,心安理得。而一切众生沉沦于念起念落,幻灭来去,夹净染于能欲与所欲之间,不见此心,迷于念相。故大善知识,能于一切众生念与心之间,横生手段。常在扬眉瞬目之间,显心心相印;或以棒喝交驰,截断众流;或用涵盖乾坤,横扫一切念,如晨曦红日升起令迷雾尽散。因一切行法流转,亦皆是念之变化,而善知识以大方便行,破学人之虚妄念相,断除迷流而令见本性。让其本心智慧,穿破迷蒙心垢,直显本地风光,照见五蕴皆空。色空不二,心空及第,是为宗门心之直指。后因众生根顿,信心不纯,多落习情意解,故大善知识,隐藏直指手段,另作方便,令参一句话头,或参一公案活句。照顾心源,直揪疑根——无明老巢,忘情断习,直至狂心歇息,桶底脱落,翻身触破太虚,亲见未生前本来面目。

行之直指,摄一切行门,如汉、藏、南三传之佛教,禅净密律教等宗派。如律宗之戒门,依戒定慧学,获清净戒体,摄身口意行。令三业清净,直入解脱门。虚云老和尚曾说:“尘垢尽除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则如来之金刚宝戒,即自性之金刚宝觉也。”《菩萨戒经》云:“众生受佛戒,即入诸佛位,位同大觉已,真是诸佛子。”又如密宗与净土等行门,或直称洪名,或念其心咒,或观本尊净土。不夹杂善恶分别,信心清净,净念相继,即可仗境往生。其中理事微妙,不可思议。然而佛心本净,一切众生心本净。此净非净垢分别之净,非染非垢,非迷惑颠倒,是离染离惑,本自清净之净。所以念佛持咒,即念其净行,因果同时,感应道交,心不颠倒,因该果海,果彻因圆。也就是和诸佛本尊的本净本愿相应,亦名净行,净显随愿往生。所以此一脉系为行之直指。当然佛法十大宗派,教门、行门、观门,皆圆具一切教行理果,非此草草简单,由其密净,乃果地法门,唯佛与佛,才能究竟明了。这里只是单提直指一义略说,为令更直接了然直指。行直指,以凡夫行直入佛行。如何是佛行?即一切诸佛本净之行,一切众生本住之行,一切诸法亦本清净,入此净行直了成佛。直指的条件《楞严经》云:汝今欲研无上菩提,真发明性,应当直心,酬我所问。十方如来,同一道故,出离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终始地位,中间永无诸委曲相。

这段经文言简意赅,所含道理却清晰深刻。场景是授课,老师对学生说:

你现在想要学习圆满智慧,了解生命的真相,应该用直心来回答我的问题。这个直心是很重要的,一切圣者都是用直心获得圆满智慧、远离生死的烦恼的。心口如一、表里如一,可以使得在整个学习过程中不走弯路。

从这段经文我们可以看到三个重点:第一,学习的目标同时也是教授的内容是圆满智慧;第二,学生应当直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老师有圆满智慧,这是默认条件。经文还突出讲了直心的重要性。“开悟的楞严,成佛的法华”,《楞严经》开篇就指出了直指需要的两种条件:一是学人发心明利,二是善知识手段方便高超。《维摩诘经》云:直心是道场。又云:因地不真,果遭迂曲。《华严经》云:最初发心,便成正觉,此之谓也。是为发心之明利。用现代话来说,要求学生是真正想求圆满智慧,动机非常纯粹,完全是为了寻找生命的真理,而不是为了名利等物。心和目标之间是一条直线,如此便能迅速且不走弯路。《金刚经》中,佛陀托钵洗足,敷座而坐。又灵山会上,佛陀拈花示众,金颜含笑。禅宗一千七百等公案,于举手抬足之下,瞬目扬眉之间,将博大精深的佛法,无边奥义,作略于一棒一喝、一句一偈中道尽,尽显善知识手段方便高超。

释迦牟尼佛应世说法,乃至十方一切诸佛世尊的出世,于过去、未来、现在三世,所说的三藏十二分教,所摄之行持法门等,皆为令一切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明白成佛的根本与正因是我等众生本具之佛性,而这个佛性一切众生本有,不能成佛的原因是迷惑不知。故十方诸佛,演扬妙法,与一切宗门、一切教门,都是在直指一切众生的本心佛性。而如今末法时代,众生福薄,五阴炽盛,更是横生许多分别,强调哪一宗更超胜些,其实“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一切万法,只为对治一切心,心明则诸法平等,又何来哪一宗是超胜呢。“佛法从心起,本自平等性,众生业差别,迷悟有缓急。”所以我们无论研习古德先贤的哪一种教法,最后皆在于此教法能否直指我们的本性,能否令我们明心见性、转烦恼成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顿悟的根本是直指,直指的根本是善知识。此直指手段,自唐末宋初以后,具眼之大善知识,常隐而不宣,只因人心不古,福薄难当堪受,或者说人心被历史人文加了太多内容,不能足够明利,难以契会善知识的直指手段。尘与浊

无论教义上的空有辩证,还是无量方便权说,最重要的是告诉我们:一切众生,本具佛性,皆可成佛。《楞严经》云:“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由诸众生,遗此本明。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又三界唯心,缘起因果。随众生心,因迷而有颠倒妄见之世界。若觉则诸法无我,心体与诸佛不二,本自圆满,同一根本,迷悟只此一念间。此一念心无尽,诸佛无尽,此一念心功德无尽,诸法亦无尽;迷一念心成轮回,悟一念心即净土。仅此一念不觉,一念生天堂,一念下地狱。一念迷即众生,轮回尘劳;一念觉即佛,背尘合觉。

什么是尘?在佛教教义里,“尘”与“根”是一对概念,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能取境者谓之根,所取者谓之尘。“尘”可以笼统的理解为“对象”经过极限细分后的基本单位。佛教的尘说,除广义说的境有色尘、声尘、法尘等大类的区别外,还有细分的隙游尘、微尘、水尘、金尘、极微尘、临虚尘、无方微尘等概念。其中有些概念虽与现代科学知识术语有所相近,但也不尽相同。尤其是一些特定的术语,有其专业内涵,须审细如理起行,实践观照才能明了。所谓从文入观,藉教悟宗,透过文字生起般若观照智慧,而不是堕在文字语句语法里辨析和推敲。因佛法更重义理与观行,当文难达其义时,就会弃文就义,而不是因文害义。故佛经里常有提到不可思议、难思议,或佛不开口说法等。皆因文字语言有其局限,是平面的,难能尽述此圆满一体的道理。需般若智观相应,正如沩山祖师说,“以思无思之妙,返思灵焰之无穷”。

在佛教看来,尘与觉的关系很微妙。从一念不觉妄动,生三细六粗烦恼。于无始无明,起一念无明,生出外洎根身世界,山海国土;内洎法尘缘影,精神思想等。此一念之迷悟,便是凡圣之别。佛教与当时的外道,在离尘合觉的思想也是统一的,只在究竟见处有了差异,因而于世界观上有所不同。而经历几千年的人文文化历史交融,佛教由古代的五印度之宏传,再到北传震旦、东传扶桑、南传东南亚、藏传雪域,佛教的精神与思想,又和当地民族文化、政治思想相交汇。其同化异变,与求同存异、简略延伸等,大有似是而非之处。此似是而非的过程,教内名相似法,亦称为浊。《楞严经》云:“云何为浊?阿难,譬如清水,清洁本然。即彼尘土灰沙之伦,本质留碍,二体法尔,性不相循。有世间人,取彼土尘,投于净水。土失留碍,水亡清洁。容貌汩然,明之为浊。汝浊五重,亦复如是。阿难,汝见虚空遍十方界,空见不分。有空无体,有见无觉。相织妄成,是第一重,名为劫浊。汝身现抟四大为体,见闻觉知,壅令留碍。水火风土,旋令觉知。相织妄成,是第二重,名为见浊。又汝心中忆识诵习,性发知见,容现六尘。离尘无相,离觉无性。相织妄成,是第三重,名烦恼浊。又汝朝夕生灭不停,知见每欲留于世间,业运每常迁于国土,相织妄成,是第四重,名众生浊。汝等见闻元无异性,众尘隔越。无状异生,性中相知,用中相背。同异失准,相织妄成,是第五重,名为命浊。”此五重浊即是佛说五浊恶世的五浊了。五浊相涵相摄,其中见浊之见,指在此真相之见上,有了染污和偏差,非完全客观究竟之见解。烦恼浊亦复如是。佛教中说,破八十八品见惑,入八正道之正见,证须陀洹果,用现代语言来说是对人生世界的认知从此才不再颠倒。也就是只有破尽见惑,才见到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在佛教的世界观里,世界、宇宙,空间、时间,如梦如幻,如大幻网,皆是一切众生因果执念的变化,心生法生;于生命本体智慧观察,十法界不离一心,见物即见心,心无住相。《梵网经》中记载:“时佛观诸大梵天王网罗幢,因为说无量世界,犹如网孔。一一世界,各各不同,别异无量;佛教门亦复如是。吾今来此世界八千返,为此娑婆世界,坐金刚华光王座,乃至摩醯首罗天王宫,为是中一切大众,略开心地法门品竟。”《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证道歌》里说“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更进一步讲,岂止这个世界不真实,连我们自己都是假的。从小到大身体从内到外换了好几遍自不必说,我们也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穿越历史,穿过各个时代各个地域赋予各民族的主观文化,用单纯的心去看世界,我们会发现这些文化里夹杂了因欲求而主观引导的人生见解与当代价值观,也许更多的人早已淹没在这些历史的滚滚洪流当中,最后只余下时代人文背景的族群执着,和集体无意识形态。而在这些执着当中,每个人都只扮演了时代赋予的角色,而失去了自己本应有的生命本真需求。而时代的符号在更多的时候就似乎等于了个人符号,在当下的社会价值取向中,我们再也找不到自己——这还只是最粗浅、止于第六意识辨析的反省自我和理解无我,也是“一切众生本自无我”的浅层含义。佛教当中所说的无我内涵甚深,有“人无我”、“法无我”等微细境地,对基本被淹没在信息海洋里的现代人,就更难把握了。

佛学便是指导我们认识自己、获得自在。但当这些认知仅变成知识,便是又流于见浊的迷惑了。三世一切诸佛,三藏十二部大小分教,就是要告诉我们,此一念真实、一心真实、一见真实、一现真实、一真法界、一真实相。什么是真实?我们知道佛法里常说,“法界唯心”和“万法唯识”的道理。事实上也就是在说,身心世界一体无二,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在迷惑和颠倒的时候,见此山河大地,沟壑纵横;亦见我们的身体九孔排浊,有生死老病。在悟知本心,契入大觉本性,觉行合一,证本净性时,则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佛土庄严;法性不生不灭,处常寂光土。《楞严经》云:“背觉合尘,故发尘劳,有世间相。我以妙明不灭不生,合如来藏。而如来藏唯妙觉明,圆照法界,是故于中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不动道场,遍十方界。身含十方无尽虚空,于一毛端,现宝王刹。”或现报化身佛与种种宝刹严净,地平如掌七宝庄严等。为什么呢?因为自心不再颠倒,更无有见浊、命浊、劫浊、烦恼浊、众生浊的迷惑,所以世界也不再不圆满与迷惑了。客观与增量

人类历史文明,所沉淀的经验知识,与建立的认知体系等领域,有着其本位局限。即人们现有的认知,并没有完全摆脱经验主义及自我为中心等出发点,故所形成的认知方法,有着天然的本位主义。故而一切本位论的观点,会带有不能完全客观的天然缺陷。所以包括科学在内,也都是在一次次对自我的否定当中进步的。在经典物理学时代,人们认为对自然的探索已经达到了边际,然而没多久便受到量子物理学的挑战。又当科学研究到量子力学领域的时候,却发现早在二千多年前,佛经当中就有说到不可思议的华藏世界与因果业力的概念。这些概念超越我们常识的不可思议之处,与我们读到量子物理学内容的无法理解之处却又很互通,这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

由于被贴上了宗教的标签,同时人们受千年的封建王朝思想影响,又在集体无意识的族群意识形态当中,早已习惯于把佛学默认分类为思想领域中某一固定的区域;然后在这个固定区域把佛学内容中的事物宗教化、神秘化、符号化、形式化等,佛经里描写的不思议境界的内容就被当作神话传说来看待。而佛教的概念体系又如此深邃,单一个业力的含义,就要引伸到三世无量时空的宇宙起源、生命起源等多个自然学科领域。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生命本身才是最应该研究的自然学科,也是人类一切学科要面对和解决的终极问题。佛教践行佛陀所揭示的生命终极真相几千年来,可说是硕果累累,成绩斐然,故不应被贴标签、狭隘化,和被禁锢、蒙尘于某一思想区域。对于真正的寻求圆满智慧的后学来说,去除这些尘与浊,是成功的根本前提和必经之路。

几千年来人类思想的进程,虽然有过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但基本是在本位主义的方向上前进的。而历史上各王朝的统治阶层,为了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对各阶层的统治和社会的稳定,便会积极打造可以凝聚民心的主体思想,和维系统治的文化精神。如此,宗教中的某些概念也有会被有意无意的借用来为这种主体思想服务,从而渐渐偏离这些概念的本义。这些被附加上的不同时代背景的认知,可以说是本义的僵化与增量。例如佛教的慈悲,本不是理论,也不是艺术的美好感觉,而是生命真实起来后自然展现的状态,指向无我性体本具之大悲藏,是客观本然的无作大悲,与无相性体的妙用体现。所谓无缘大慈,即是性体无相本空,不住常我见;同体大悲,即指真空具足妙有,本性不住断灭见;空悲不二,即表胜义谛性体,本自无碍圆满。其最终实意,是令一切现象的表相大悲,皆导归于性体本悲——大悲藏性。

而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在汉藏两传的大乘佛教思想里,人们更多的只在印象里记住了相悲法的表相,仅理解以众生为对境而发起的这层慈悲含义。其实这层相悲只是最初的一种发心,依众生为对境而发起地愿菩提心。此种发心还须更进一步将心回向性悲,虽然是说将自己无余的奉献给众生,而实际上见一切诸相缘起无自性,本自无我、无生,就算是将自己无余的奉献给一切众生,也是实无一法与人。以此智观悲心行菩萨道,而舍尽生死的根本——“我执”,从而直达性体与圆证性悲。相悲之对境是作为生起次第的过程,而不是究竟与根本义。然而在大乘佛教当中,起心动念的这层表相慈悲,却在历史中强调成了根本与僵化成定格。这是为什么?

当回顾历史,其实不难发现。因为相上的慈悲,起心动念有利于伦理道德的维护和社会稳定,所以在以思想与现实为本时,这一部分内容便被强化而流传普及开来。如果慈悲只是这样,那就被僵化变成有为之法、造作无常法,著缘生来去之相,而不能通达菩萨无为智与无相、无作胜义。

然而于形上无为之道的性悲——体性之本悲,却只有少数的人能跨越族群整体的意识而穿越悟透。而这一部分人,也正是因为将自己真正的全部奉献给了一切众生,才达于性悲。一切众生是什么?一切众生即指一切分别念,亦是于群体意识当中自己生存价值与生存位置的人文定位。只有舍尽这一切,才能走进自己的内心、亲见大悲性体。

于今时代,传统文化多被忽视,时尚思潮泛滥,当个人思想深度局限时,往往被淹没在信息碎片与历史文明形成的思潮当中,没有自我,生命只是思潮的奴隶——此即大颠倒、大迷惑。历史中每一时期产生的各民族文明,关于宇宙人生探索及认知教义,有其客观的一面,也有其如上所述的时代局限。近代哲学家康德提出的二律背反,与不可知论的观点,就充分说明了这种局限。只有最终究竟圆满的认知,才能真正的解决生命的本有问题。

无论于人生,还是命运,抑或社会,人们延续和遵循的都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思想轨迹。历史文明固然有其精华,但其糟粕同样不少。如果我们不能从这种思想轨迹当中透彻认知,则每一个人都将只是历史的傀儡、时代的产物,被前一代的历史、整体意识形态的无意识伤痕心理所作用,而无法自拔。因为尚不能自知,何以自拔?而随着历史思潮越堆越厚,离本心也越来越远,远至遥不可及。古人常叹,去圣时遥,人心不古。若此心如海洋,则非四大香水海之所能及。而滚滚的历史思潮,让每一个生命,每一个个人,在这历史的人文沉积,文明的思潮当中随波逐流,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扮演——从幼时起,便开始按照暗示的人文形象进行自我塑造,作一个社会命运里所想象的样子,把自己交待给家人,交待给族群,交待给社会。活得毫无自由,更无半分自主,却仍然积极努力。为什么如此迷惑颠倒?因为每一个人都活在别人的眼光、要求里,同时心里又只有自己。这看似是矛盾,而却近似荒诞的真实存在着。所以每一个生命,在生命当中遇到了苦难时,或不自知,或知而枉受,徒自伤悲,而终无生命之自在解脱之期。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并不是天地和圣人麻木,而是众生就像木偶一样这么毫无自主的忙忙碌碌,匆匆一生而不暇自顾,看不见天地,更看不见圣人。可万物从生到灭,生命缘聚缘散,花开花谢,当朝阳升起所展现的蓬勃生机时,当一念感动凝聚到瞳仁,这一切的一切不是生命的自在吗,不是当下的自然享受吗?向道之难

实相之“真实”,指离一切虚妄、本来平常的真实。我们不是去打造一个“真实的”思想,因为一切思想,皆又是从见浊的烦恼障出发。我们现在再来看佛学,会发现佛学是自觉并至觉行圆满的觉悟之学;是彻证生命本质、究极客观之学;是平常至简、大道直指之学。这种直指拨开一切历史、地域、部族、时代的人文迷障等各种浊,还原出离一切边见、一切所知障的生命本来实相。同时佛法智慧需要实践,是教证一体之学,与个人的身心体验紧密结合,不能像理学、工学等现代学科一样,以分子式、公式来精确表述与计算,并以可度量、可控制的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故被分科之学归为宗教、神学类别。一旦做了这种定位,则无论是净土思想,还是佛教的宇宙观,就变成了一种传说和戏谈。我们可以为了在股市当中的一次沉浮倾尽毕生之积累;可以为了一种人生的财富或名望的追求,付出以生命为代价的成本;可以为了在人类族群文化当中的共生规律而衍生的所谓亲情、爱情付出一切,但却极少极少有人去正视佛学神学等向道之学带给我们的关乎生命本质的利益。

这种定位常常是不自觉中就完成了。即便是看到这一层,对佛法的教学内容开始认真面对,则又容易落入对概念的分别中,停留在大脑的认识中而不自知。比如我们知道的无常概念,较客观的理解是“变化”。而事实上,无常的深意是无主。生灭变异与生死和人心的变化等,皆遵循无常法的规律——因其不能自主,也就是不能做主。既做不了自己的主,也做不了别人的主,因为每一个没有觉悟的生命都没有自己。没有,没有,假的!所有不知自己生命本质的个体,都无法把握和掌控这一切。若你追寻一种精神上的永恒,它是否能穿透生死?若你追寻那一刻温柔的留恋,它是否能伴你走到永远?乃至穿越时空,打破无常定律?你永远不会知道亲情,明天是否还会是亲情——皇家地位尊崇,威势无比,可历史上皇室父子相屠、至亲互斫的现象比比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他家庭的纷争亦是如此,只不过利益的冲突还达不到需要以命相搏的程度罢了。佛说八苦之一的怨憎会苦,又哪一个家庭、哪一个个人不深受其扰呢?

佛者觉也。离佛的时代越远,表示我们离觉越远。正法经过历史的加工,到现在已很力弱,故称末法。于今信息时代,网络与虚拟现实等占据了生命的大部分,让生命更无暇来整理头绪。同时我们对自然、对科学有了固定的见解,由是又加深了我们对自我生命的确定性与主观认知,意识不到这种主观和确定在出发点上就已经片面了,所拥有的自我,只不过是各种执着堆起来的虚假自我。于是被假的自我牵着虚度光阴,不能拿出对自己彻底革命的精神,依照生命的根本与究竟之学去认知生命,故能获得真正大智慧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少了。宗门中说,“无非是头上安头,脚上安脚”,然而现代人不觉其重,喜欢安种种头,安种种脚。甚至唯恐自己生命不能多头多脚,今天去安一个佛头,明天去安一个神头,到处找存在感,证明假我真实不虚。

什么是佛头呢?历史延绵到今天,在我们东方大震旦国国民心里都有一个佛的样子——对!佛样子。于是乎每个为了不同人生目的的人,都忙于给自己安一个佛头,要像一个佛的样子,金颜含笑,慈悲庄严,离欲出尘,俯瞰人间,所谓“佛系”是也。然而安完了佛样子还不行,人生在世,总要吃喝拉撒睡。这事好办,再安一个神头。什么是神头呢?按东方的神教思想,我们知道一切世间的吉凶福祸灾厄等皆有神所司,就是说有神管着,再通俗点说就是有看不见的当官的给管着。你给他上两炷香,供些三牲六畜啥的,他就能满你愿,这就是神头了。当然,还有要展现风度翩翩文雅气质的儒头,展现仙风道骨世外高人之道头,展现荷尔蒙意境之艺头,展现权威有范之派头……据说现在又流行可爱无公害之萌头,秀色可餐之小鲜肉头等等,不一而足。总而言之,若从精神层面去看当代人,当真是安种种头,生种种脚。其实这一点佛教也罢,其他神教也罢,都在其造像艺术上有所体现。如藏传有大威德金刚九头三十四臂十六足,汉传佛教有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南传佛教有八臂八耳四面佛,道教哪吒三头六臂只有两只脚,不过两只脚上踩了风火轮,未见得比多脚的跑得慢。再看天龙八部一切诸部神祇等,多头多脚者比比皆是。看来一切唯心所现,果不其然哉。一切众生欲多头多脚,诸佛菩萨,即为我等众生现多头多脚。然而佛说,三乘佛法实为一乘法,无二亦无三,别无他说。那其中,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真相呢?轮回当中的颠倒众生,若想知道生命的真相、命运的真实,看来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把自我安装的多头多脚都卸下来。不头上安头,脚上安脚,越过无尽的历史,漫长的岁月,还原于本来,你会看见,佛就在这里。舍见之难《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又说: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只是在人类文化长河中,整体意识形态形成的命运符号里,已经给我们现代人安上的头怎么办?这些佛头、神头、文头、艺头、外道头、烦恼头,怎么办?佛也做了答复。在《金刚经》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楞严经》云:“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又说,“离一切相,即一切法。”故离相之见是名真见,离知之智是名真智。这种种头脚在智者眼里,是种种对机施教之方便,在凡愚即成种种知见。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然而离见,对于当代人来说很不容易。其实不只是当代人,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人来说,离见都很难!因为凡夫是执见为我,以我见我执互熏互依,坚固不舍。不要说离见,即便是离念也做不到。不要说离念,我们常常在念头的海洋里头出头没,被种种念头推着走,多数时间甚至连念头都看不见。连离念的力量和功夫都没有,更不要说离见了。离见须舍我,这可是要命的啊。对于现代大多数人来说,宁可多些见,多安种种头,能装的全装上,一个也不能少,好像这样能多些安全感。

释迦牟尼佛的座下,有位名叫舍利弗的上首弟子。佛弟子中,他是智慧第一的大尊者,经常代佛说法。以他的智慧能力来说,可堪登菩萨位的,可他却常停滞在小乘的罗汉果位中没进取,这是有过去一个因缘的。

舍利弗在过去生初发心修行时,曾发大心、要修菩萨道,做大布施行。他不但愿意把自己的房屋、田园、财产等所有资财,对有所需要的人在所不惜的布施,最后甚至连身体、性命,也毫不吝惜的布施出来。正如佛经说的:“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舍利弗要实践菩萨的这种利他的伟大精神。当他发这样真切的大愿心时,可谓是惊天动地,不仅受人间敬佩赞叹,也感动了天人。帝释天为了要考验这位发大心修行人的毅力及堪忍力,即变化成凡间青年的模样,衣着褴褛显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舍利弗必经的道路上等。远远的见到舍利弗,便嚎啕大哭。

舍利弗见此情景,很不忍心,便上前慰问道:“年轻人,为什么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啊?”“呜!这事告诉你也没有用的,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因为太难了!”舍利弗说:“我是学道的沙门,发愿救度众生的苦难,只要你有所求,凡是我有的,都可以满足你的心愿。”青年就说:“你真能帮助我吗?呜!我家里有位年迈的母亲,数月前罹患一种怪病,痛苦难堪,我把家里所有的物品悉数变卖,请了许多医师为她治疗都不见效。医师说,要治好母亲的病,除非有修行人的眼睛做药引,不然母亲的病,谁也救不了。这可不是一般世间上的财物啊!而且还是要修道者的眼珠。活人的眼珠已经不易找,修道人的眼珠又怎么肯给我呢!谁不爱惜自己的眼睛?谁会愿意施舍给我呢?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办得到呢?想到病床上呻吟待救的母亲,我难过地在这里伤心的痛哭!难道你愿意布施一只眼珠给我吗?”舍利弗一听,哦!这是一种孝心啦!这世界上真是没有哪一个药材店,可以买这活人的眼睛。我反正有两只眼睛,可以布施一只眼睛给他。于是就发了慈悲心,说到:“这个事简单,我正要布施头、目、髓、脑与人,看你孝心可佩,我这就布施给你,帮你解决此困难。”话一说完,便毫无迟疑地把自己的眼睛挖了一只出来,说:“好了!你现在拿我这只眼睛,回去给你母亲治病,你不要哭了!”青年人大叫一声说:“糟了!我话还没有讲清楚哩!医生说我母亲的病需要用右边的那只眼珠才行。你刚挖的这只是左边的眼珠,这如何是好!我需要的是右眼,怎么办?”啊!听了这话,舍利弗的心顿时冷了半截,这时眼睛痛忍,心又苦悔,怎么没问清楚呢!但他欲布施的心意仍坚定不移:我既然发了菩提心,要行菩萨道,好吧!救人救到底,又再下大决心,勇猛忍苦的把右边的眼珠再挖下来交给青年。青年接过舍利弗的眼珠,却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只是把舍利弗的眼珠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说道:“哎呀!人家说一个真正有修行的人,他的眼睛一定是很香的,我闻到你的眼睛,真是腥得要命,这我母亲怎么可以用这个做药引子吃下呢?”于是,他把眼睛往地上一摔,还故意用脚啪的一声把它踩碎了,然后气冲冲地边走边骂道:“你是个什么修道的沙门?你的眼珠怎么这么臭气难闻呀!”舍利弗此时虽然已经是个瞎子,看不到他的动作,却可以听得到他的举动,这心也算是被他踏碎了,很感叹地说道:“南无佛!众生真是难度啊!要学菩萨行,真难!我的两只眼睛都施舍完了,他居然还嫌弃,说是腥味重。啊!菩萨心难发,众生难度,我别妄想进修菩萨大乘了,还是先重在自利的修行吧,自己了生脱死算啦!”舍利弗这样的心一生起后,这时那个青年,便腾空而起,舍利弗前面挖下来的眼睛,现在也顷刻又恢复原状,“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已经把眼睛挖下来了,现在又看得见了,奇怪!”好像做梦似的。帝释天现出原形后,对舍利弗说:“修道者!你不要灰心,我是天人,来试探你的菩萨发心的,你应该要更勇猛精进,照你的愿心去修学。”舍利弗一听,很惭愧,利他的菩萨心又再生起,当即成就了不退的道心。

对这个故事,我们看到菩萨行的难处,更要看到故事背后的秘意。这里的眼即是表见,布施眼睛表舍掉自己固执的见解。佛门六度的第一度就是布施度,真正的布施是舍掉执着,最难舍的就是舍见。众生与修道人,在一定的时候,世间功名利禄物资财富等都能舍下,唯独知见难舍,而且于中不觉。故《法华经》中有五百比丘退席的典故,可见见之难舍。直心之难

然而,不离见,即不舍我命。不舍我命,即是不舍轮回命。不舍轮回命,则不遇解脱命。凡夫因无明执爱有取,而执着于现前的一期分段生死。于此虚幻分段生死中,因怕失去我见与面对真相,故衍生种种颠倒见来坚固执着轮回中的假相。正如俗语说,一次的谎言,需要一百次来维护,又谎说一百次就变成真的了。同时人们在错误当中往往很难回头与面对,于是就这么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虚度此生。《大学》里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只有认知到生命的本体,方可把握一个轮回生命的全部——从束缚到解脱,到终极自在的全部过程,皆须建立在此根本上。所以在佛门里说,“不悟本心,修法无益”。《楞严经》云:“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道教常用“真人”二字。真人,其相对意义,或从而引证,若不具有对生命真正认知的见地功夫,不能算是真人。不是真人,自然就是假人。在西方的天主教基督教当中,把人们形容羔羊,主仆,或说道你这“小人”等,意即卑微的生命体诸多含义。所以我们知道无论哪种宗教,对自我、生命的认知,都不像现在常人所想象的那样简单。现代科学研究固然让我们觉得似乎看到了更真实的世界,但当人们越确信自己所认知的世界时,便越确信自己的知识与思想体系——于是便越会被认知所局限。当人们在主观上,确认了客观世界就是自己认知的样子的时候,这种认知,就先入为主,固化在自己的自我体系里了。而一但这种认知与生命的真相相去甚远时,那将迷途难归;生命历程将离生命本体,越走越远;所付出代价,也将极其巨大。

于是发明本心最为关要,也是获得圆满智慧之根本。此心是圆满绝待的生命万有之本体,即道即法,所谓:即心即佛,是心是佛。这是佛教乃至一切道学宗教所共识的道理,同时又是胎卵湿化一切含生之所依与存在的根本。发明此心,觉了生命这层道理,就可顺应天道,建设属于自己的生命工程,从而离苦得乐、自利利他,而福慧两足尊圆满。

而发明本心的前提是直心。可能有人要问:想什么说什么不就是直心么?这有何难?想什么就说什么是不难,问题是此想不真啊。真正的直心需要把自我安装的多足多头卸下来,把历史人文的尘与浊扫干净,把内心的见解执着舍出去,把自我完全布施掉,单纯的、不受影响的直面生命,才有可能在善知识的方便直指下契入。而此直心,非得大死一番不可,故何其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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