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上)(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吴楚材、吴调侯

出版社：湖南魅丽优品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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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观止(上)试读：

出版说明

作者选编《古文观止》，虽然是作为当时的蒙童和普通古文爱好者的教材，但一点也没有媚俗的气息，这些不朽的经典中，蕴含着丰富的历史知识、成熟的人生经验、艰深的文章美学，乃至博远的宇宙哲理。在中国浩渺的散文之海中，优秀的作品实在太多了，而《古文观止》所选作品则做到了蒙童读来不高，学人读来不低，很像家喻户晓的《唐诗三百首》，因此这两部选集堪称中国传统文学通俗读物的双璧。

与南朝萧统《文选》以来的古文选本相比，《古文观止》包括的时代既长，卷帙又不甚多，而且文章的体裁多样，很少具有派别的偏见，可谓广收博采，而又繁简适中。在编排上，全书按时代先后分为7个时期，每个时期都有重点作家和作品。读《古文观止》可以纵观古文发展的源流，也可以分析各个作家的不同风格，并且阅读方便，查看快捷，使读者对清代之前的散文史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因此，《古文观止》自刊印以来，成为最流行、最通俗、最广为人知、最有影响的初学古文选本，常作为私塾及学堂的启蒙读本，几乎家家备一本。时至今日，《古文观止》的流行性、通俗性、权威性仍难以动摇，在海内风行，是青年首选的普及性古文选本，一版再版，依旧常售不衰。

本书以中华书局本为底本，并综合参考了较为流行和权威的各家版本，分为上下两册，注释精准，译文贴切，以期让读者能够尽可能地理解古文的意思。《古文观止》中还有二吴的注评，对于文章的品读非常有帮助，但由于体例的关系，本书没有原文照录，而是将其融入到注释当中。当然其中也会有不当之处，恳请读者朋友指正。

希望能带给读者美好的阅读感受。编者

兴祚序

余束发就学时，辄喜读古人书传。每纵观大意，于源流得失之故，亦尝探其要领。若乃析义理于精微之蕴，辨字句于毫发之间，此衷盖阙如也。

岁戊午，奉天子命抚八闽，会稽章子、习子，以古文课余子于三山之凌云处。维时从子楚材，实左右之。楚材天性孝友，潜心力学，工举业，尤好读经史，于寻常讲贯之外，别有会心，与从孙调侯，日以古学相砥砺。调侯奇伟倜傥，敦尚气谊，本其家学，每思继序前人而光大之。二子才气过人，下笔洒洒数千言无懈漫，盖其得力于古者深矣。

今年春，余统帅云中，寄身绝塞，不胜今昔聚散之感。二子寄余《古文观止》一编，阅其选，简而赅，评注详而不繁，其审音辨字，无不精切而确当。披阅数过，觉向时之所阙如者，今则冁然以喜矣。以此正蒙养而裨后学，厥功岂浅鲜哉。亟命付诸梨枣，而为数语，以弁其首。康熙三十四年五月端阳日　愚伯兴祚题

自序

古文宜选乎？曰：“无庸也！”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则选尚已。古文至今日，操选政者，代有其人，骎骎乎有积薪之叹矣！尚宜选乎？曰：“无庸也！”详略互见，醇疵错陈，则选又尚已。且余两人非敢言选也，即焉云耳！即之奈何？集古人之文集，古今人之选而略者、详之，繁者、简之，散者、合之，舛错者、厘定之，差讹者、校正之云尔。盖诸选家各有精思深意，以抉古人之奥，读之者取此置彼，则美者或遗；一概观览，则劳于睹记，此余两人所以汇而集之也。

至于考订之下，偶有所得，则亦谨附之，以备参究，不敢雷同附和，以取讥于大雅。若夫声音之间，点画之际，诸家或以为无益于至义而忽之，而不知童子之所肄习，终身勿能忘；况考试之时，一有不合，即遭摈斥，可不慎欤？余两人之从事于兹也，有年矣！兢兢焉一义之未合于古，勿敢登也；一理之未欠慊于心，勿敢载也；一段落、一勾勒之不轨于法度，勿敢袭也；一声音、一点画之不协于正韵，勿敢书也。

山居寂寥，日点一蓺以课子弟，而非敢以此问世也；间有好事者有所许可，辄手录数则以去，乡先生见之者，必曰：“诸选之美者毕集，其缺者无不备，而讹者无不正，是集古文之成者也，观止矣！宜付之剞劂，以公之于世。”余两人默然相视良久，曰：“唯唯！弗敢当！弗敢当！诚若先生言，抑亦何敢自私。”退而辑平日之所课业者若干首，付诸梓人，以请政于海内君子云。康熙戊寅仲冬山阴　吴乘权楚材、大职调侯氏题于尺木堂卷一 周文[1]郑伯克段于鄢　隐公元年左传[2][3][4][5]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6][7]，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8][9]公，公弗许。注释

[1]选自《左传·隐公元年》。郑伯：指郑庄公。郑属伯爵，所以称郑伯。克：战胜。段：郑庄公之弟。鄢（yān）：郑地名，在今河南鄢陵县境内。

[2]初：当初。

[3]郑武公：名掘突，郑国第二代君。申：国名，姜姓，后为楚所灭。

[4]武姜：郑武公的妻子。“姜”是她娘家的姓，“武”是她丈夫武公的谥号。

[5]共（gōng）叔段：郑庄公的弟弟，名段。段后来逃亡至共，因此称共叔段。共，春秋时国名，在今河南辉县。

[6]寤生：难产的一种，胎儿的脚先出来。寤，通“啎”（wǔ），逆，倒着。

[7]遂：因而。恶：厌恶。

[8]亟（qì）：多次。于：向。

[9]弗：不。译文

当初，郑武公娶了申国国君的女儿为妻，妻子叫作武姜，她生下了庄公和公叔段。庄公出生时脚先出来，武姜受到惊吓，因此给他取名叫寤生，开始讨厌他。武姜偏爱共叔段，想立共叔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10][11][12]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13][14][15][16]。佗邑惟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注释

[10]及：到。

[11]制：地名，即虎牢，在今河南荥阳西北。

[12]岩邑：险要的城镇。

[13]虢（guó）叔：东虢国的国君。虢分东、西、北三国，此指东虢，为郑国所灭。

[14]佗：通“他”，别的，另外的。

[15]京：地名，在今河南荥阳东南。

[16]大叔：即太叔，对共叔段的敬称。大，通“太”。译文

等到庄公即位后，武姜就替共叔段请求分封到制邑去。庄公说：“制邑是形势险要的地方，虢叔曾死在那里。如果请封其他城邑，我唯命是从。”武姜又请求让共叔段去京邑，庄公答应让共叔段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17][18]

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19][20]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21][22][23]。”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24][25][26]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27]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注释

[17]祭（zhài）仲：即祭足，郑国大夫。

[18]都城：都邑的城墙。雉：丈量单位。古代城墙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

[19]参国之一：国都（城墙）的三分之一。参，通“三”。

[20]不度：不合法度。

[21]不堪：忍受不了。这里有不好控制的意思。

[22]焉：怎么。辟：通“避”。

[23]厌：通“餍”，满足。

[24]所：安排，处理。

[25]滋蔓：滋生，蔓延。这里指势力愈发壮大。

[26]图：图谋，谋划。这里有控制的意思。

[27]姑：姑且，暂且。译文

大夫祭仲说：“分封的都城如果城墙超过三百丈，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历代的制度规定：国内的城邑，最大的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过国都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国都的九分之一。现在，京邑的城墙不合法度，这样，您将不好掌控。”庄公说：“姜氏想要这样，我要怎么才能躲开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早点处理，以免祸根滋生蔓延，否则就难办了。蔓延开来的野草还难以铲除干净，何况是您那受到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不仁义的事情做多了，一定会自取灭亡。你暂且等等吧。”[28][29][30]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31]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32][33]心。”公曰：“无庸，将自及。”[34][35]

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36][37][38]众。”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注释

[28]既而：不久。鄙：边疆。

[29]贰于己：意思是原来属于庄公管辖的地方同时也听命于自己。

[30]公子吕：郑国大夫，字子封。

[31]若之何：怎么办。

[32]无：通“毋”，不要。

[33]无庸：不用。

[34]贰：指原来同时属于庄公和自己（太叔段）的西鄙、北鄙。

[35]廪延：郑国邑名，在今河南延津北。

[36]厚：指所占的土地扩大。众：指百姓。

[37]暱：通“昵”，亲近。这里有拥护、拥戴的意思。

[38]崩：本指山陵崩塌，这里指垮台。译文

不久之后，太叔段控制原来属于庄公管辖的西边和北边的边邑。公子吕对庄公说：“一个国家不能被两个国君统治，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您如果打算把郑国交给太叔，那么请允许我去效命于他；如果不给，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百姓产生二心。”庄公说：“不用，他会自取灭亡的。”

太叔进而又把这两处完全纳入到自己的统辖之内，一直扩展到廪延。子封说：“可以行动了！否则，土地扩大了，他将得到更多百姓的拥护。”庄公说：“没有正义，人民就不会拥戴他，实力再雄厚，最终也会垮台。”[39][40][41][42]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43]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44][45][46]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注释

[39]完：修治城郭。聚：积聚粮草。

[40]缮：修整。甲：铠甲。兵：武器。

[41]具：备齐。卒：步兵。乘（shèng）：战车。春秋时期，每辆战车配备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

[42]夫人：指武姜。启：开门、引导方向，此指做内应。

[43]帅：通“率”。乘：战车。

[44]诸：“之于”的合音字，其中“之”为代词，代指共叔段。

[45]五月辛丑：五月二十三日。古人利用天干和地支来记载日历。

[46]出奔：逃亡到国外。译文

太叔修治城郭，囤积粮食，修缮盔甲兵器，准备好了步兵和战车，将要偷袭郑国国都。武姜准备为太叔打开城门做内应。庄公得悉太叔起兵的日期，说：“可以动手了！”于是他命令公子吕率领两百辆战车去攻打京邑。京邑的人民背叛了太叔，太叔于是逃到鄢城。庄公又追到鄢城攻打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出逃到共国。[47][48]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49]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注释

[47]书：指《春秋》。

[48]弟（tì）：通“悌”，敬重兄长。

[49]难：责备、责难的意思。译文《春秋》记载道：“郑伯克段于鄢。”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用“弟”字。兄弟俩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弟弟缺乏教育，也说明赶走共叔段是郑庄公的本意。不写共叔段自动出逃，是因为史官有不便明言庄公要杀弟弟的难处。[50][51]

遂置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52][53]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54][55]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56][57][58]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59][60]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61]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62]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注释

[50]置：安置。这里有流放、幽禁的意思。城颍：郑国城邑名，在今河南临颍县西北。

[51]黄泉：地下的泉水，这里指墓穴。

[52]颍考叔：郑国大夫。颍谷：郑国邑名，在今河南登封西南。封人：管理边界的地方官。

[53]有献于公：指进献东西给庄公。献，恭敬地送给。

[54]小人：古时地位低的人对上自称的谦词。

[55]尝：品尝，这里是“吃”的意思。

[56]羹：带汁的肉。

[57]遗（wèi）：赠予。这里是带给的意思。

[58]繄（yī）：句首语气词。

[59]敢：用在句首表示谦恭的副词，有大胆、冒昧的意思，常和“问”“请”连用。

[60]语（yù）：告诉。

[61]阙：通“掘”，挖。

[62]泄泄（yì）：快乐舒畅的样子。译文

于是庄公把姜氏安置在城颍，并发誓说：“不到黄泉，就再也不要相见了！”过后，庄公又后悔这样说。颍考叔是颍谷管理边界的官吏，听到这件事后，就给庄公进献了一些东西。庄公赐给他食物，颍考叔在吃饭的时候把肉都留了下来。庄公问他为什么这样，颍考叔答道：“我有一个母亲，我吃的东西她都吃过，只是从未吃过君王的肉羹，请允许我带回去给她尝尝。”庄公说：“你有母亲可以孝敬，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请问您为什么这么说？”庄公把原因告诉了他，还说了自己后悔的心情。颍考叔答道：“这有什么好忧虑的呢！只要掘地挖出泉水，就在挖的隧道里见面，那谁能说您违背誓言呢？”庄公按照他的办法去做了。庄公走进隧道去见武姜，赋诗道：“大隧之中相见，多么其乐融融啊！”武姜走出隧道赋诗道：“大隧之外相见，多么舒畅快乐啊！”于是母子关系恢复到原来那样了。[63][64]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65][66][67]：‘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注释

[63]君子：指作者。《左传》中作者常以“君子”之称发表评论。

[64]施（yì）：延及，扩展。

[65]《诗》：指《诗经》。下面两句诗出自《诗经·大雅·既醉》。

[66]匮：穷尽。

[67]锡：通“赐”，给予。译文

君子说：“颍考叔是位真正的孝子。他不仅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把这种行为影响到郑伯身上。《诗经·既醉》说：‘孝子不断地推行孝道，永远分享给你的同类。’大概就是对颍考叔这类孝子说的吧？”周郑交质　隐公三年左传[68][69]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70][71]“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72][73][74]。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75]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注释

[68]平王：周朝第十三位王。西周灭亡后，平王迁都洛阳，依靠晋、郑两国立国，史称东周。卿士：执掌国政的大臣。郑武公、庄公父子两人相继以诸侯的身份兼掌周王室实权。

[69]王贰于虢：此指平王不想郑庄公独大，想把一部分政权分给虢公执掌。虢，此指西虢公，周王室卿士。

[70]交质：交换人质。

[71]王子狐：周平王的儿子。

[72]公子忽：郑庄公的儿子。后来继承君位，即郑昭公。

[73]畀（bì）：交给。

[74]祭足：即祭仲，郑国大夫。温：周朝小国，在今河南温县南。

[75]成周：周王室的首都，在今河南洛阳东。译文

郑武公、郑庄公曾经先后做过周平王的卿士。周平王又把一部分权力分给虢公，郑庄公因此怨恨周平王。周平王说：“没有这回事。”于是周平王、郑国互相交换人质：周平王的儿子狐在郑国做人质，郑庄公的儿子忽在周王室做人质。周平王逝世后，周王室准备让虢公掌政。四月，郑国的祭足带领军队收割了周王室的属地温的麦子；秋季，又收割了周王室的稻谷。周王室和郑国的关系恶化。[76][77][78]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79][80][81]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82][83][84]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

[85]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86][87]蘩》《采蘋》，《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注释

[76]中：通“衷”，指内心。

[77]恕：宽恕，原谅。

[78]要（yāo）：约束。

[79]间：离间。

[80]明信：彼此了解，坦诚相待。

[81]沼：小池塘。沚：水中的小洲。毛：野草，这里泛指植物。

[82]蘋（pín）：水生植物，即浮萍。蘩（fán）：白蒿。菜：野菜。

[83]筐筥（jǔ）：竹制容器，方为筐，圆为筥。锜（qí）釜：饮具，有足为锜，无足为釜。

[84]潢汙（huáng wū）：不流动的水。行潦（háng lǎo）：流动的水。

[85]荐、羞：进献、进奉。

[86]《风》：指《诗经·国风》。《采蘩》《采蘋》：均为《诗·召南》篇名，写妇女采集野菜以供祭祀。《雅》：指《诗经·大雅》。《行苇》《泂酌》：均为《诗·大雅》篇名，前者写周祖先宴请先人仁德，歌颂忠厚，后者写汲取行潦之水以供宴请。

[87]昭：表明。译文

君子说：“信用不发自心中，交换人质也没用。做事做到开诚布公、互相谅解，用礼教约束，即使没有人质，谁又能离间他们呢？假如有真诚的信用，山涧溪流中的浮萍，蕨类水藻这样的野菜，装在竹筐、铁锅一类的器物里，用低洼处沟渠中的水，都可以供奉鬼神，献给王公为食，何况君子缔结两国的盟约，按礼去做，又哪里用得着人质啊？《国风》中有《采蘩》《采蘋》，《大雅》中有《行苇》《泂酌》，都是昭示忠信的。”[88]石碏谏宠州吁　隐公三年左传[89]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90][91][92]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蚤死。其娣戴[93][94][95]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注释

[88]石碏：卫国大夫。

[89]卫：国名，姬姓，在今河南淇县一带。齐：国名，姜姓，在今山东北部、中部地区。东宫：太子的居所，此处指太子。得臣：齐国太子。

[90]《硕人》：《诗经·卫风》中的一篇，据说以歌颂庄姜美丽为内容。

[91]陈：国名，妫（guī）姓，在今河南东部和安徽西部。

[92]蚤：通“早”。

[93]娣（dì）：妹妹。古时诸侯娶妻，妹可随姐同嫁。桓公：名完，在位十六年，后为州吁所杀。

[94]州吁（yù）：卫庄公庶子。

[95]嬖（bì）人：地位低贱但受宠的人，这里指卫庄公的宠妾。译文

卫庄公娶了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为妻，名叫庄姜。庄姜长得很美，但没有生孩子，卫国人给她作了一首诗，叫《硕人》。后来卫庄公又娶了一个陈国女子，名叫厉妫。厉妫生下孝伯，孝伯早死。厉妫随嫁的妹妹戴妫生了卫桓公，庄姜把桓公当作自己的儿子对待。公子州吁，是庄公宠妾的儿子。他受到庄公宠爱，喜好武事，庄公也不加禁止，庄姜则讨厌州吁。[96][97]

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98][99]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

[100][101]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102]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103][104]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

[105]乃老。注释

[96]义方：为人处事的规范、准则。

[97]佚：逸乐。

[98]阶之为祸：慢慢就会酿成祸乱。阶，阶梯，这里用作动词，指一步一步的意思。

[99]眕（zhěn）：压制，自抑。

[100]鲜（xiǎn）：少。

[101]陵：欺侮。

[102]去：抛弃。

[103]无乃：恐怕，莫非。用于反问句中，表示不以为然。

[104]游：交往，交际。

[105]老：告老还乡。译文

石碏规劝庄公道：“我听说一个人爱自己的儿子，一定要以正确的礼法来教导并约束他，这样才能避免他走上邪路。骄傲、奢侈、淫荡、逸乐，就是走向邪路的开端。这四个方面的产生，都是宠爱和赏赐太过的缘故。如果要立州吁做太子，就应该定下来；要是还没有，这样就会酿成祸害。得宠而不骄傲，骄傲了而能受压制，受了压制而不怨恨，有怨恨而不为非作歹的人，是很少有的呀。再说卑贱的妨害高贵的，年少的欺负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的挑拨旧的，地位低的压着地位高的，淫乱的破坏有礼义的，这是人们常说的六种逆理的事。君主行事公正适宜，臣子服从命令，父亲疼爱儿子，儿子孝顺父亲，哥哥爱护弟弟，弟弟敬重哥哥，这是人们常说的六种顺应礼义的事。不做顺应礼义的事而去做违背礼义的事，就会招致祸害。做君主的应尽力除掉祸害，现在却反而导致祸害的到来，这恐怕是不可以的吧！”庄公不听。石碏的儿子石厚和州吁交往，石碏禁止他，但是石厚不听，石碏从而放弃。到了桓公即位，石碏于是告老还乡。臧僖伯谏观鱼　隐公五年左传[106][107]

春，公将如棠观鱼者。注释

[106]春：指鲁隐公五年（公元前718年）春季。

[107]公：指鲁隐公，公元前722年至公元前712年在位。如：往。棠：也写作“唐”，邑名，在今山东鱼台县东北。鱼：通“渔”，动词，捕鱼。译文

隐公五年春季，鲁隐公打算到棠邑去观赏捕鱼。[108][109]

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110][111][112]，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

[113][114]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115]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116][117][118][119]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120]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121]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注释

[108]臧僖（zāng xī）伯：鲁孝公的儿子，鲁隐公的伯父，名彄（kōu），字子臧，封于臧（今郯城县）。伯为排行，僖是谥号。

[109]物：物品，这里指下文所说的鸟兽一类的东西。讲：讲习。大事：指祭祀和军事活动。

[110]材：材料。器用：指用于祭祀和兵戎的礼器和兵器。

[111]举：指行动。

[112]轨物：法度礼制。

[113]度（duó）：动词，衡量。

[114]亟：屡次。

[115]春蒐（sōu）、夏苗、秋狝（xiǎn）、冬狩（shòu）：分别为春、夏、秋、冬四季狩猎的称谓。春蒐，搜寻猎取没有怀胎的禽兽；夏苗，猎取残害庄稼的禽兽；秋狝，杀伤禽兽；冬狩，围猎，不加区分都可猎取。

[116]治兵：外出整治训练军队。

[117]振旅：整顿部队。

[118]饮至：诸侯朝拜、会盟、征伐完毕，在宗庙饮酒庆贺的一种仪式。

[119]昭：表明。文章：服饰、旌旗等的颜色花纹。

[120]登：装入，陈列。俎：祭祀用的礼器。

[121]皂隶：古代对贱役的称呼，这里泛指地位低下的人。译文

臧僖伯进谏说：“凡是一种东西，不能够用来演习大事，它的材料不能够用来制作礼器和兵器，那么，国君就不应该对它有所举动。国君应该使人民的行为符合法度与礼制的规定。所以，用讲习大事的行动来检验器物是否合于法度，就称为法度；用材料来表明器物的文采，就称为礼制。既不合乎法度，又不合乎礼制，这就称为乱政。乱政屡次出现，就是导致衰败的原因。因此，春夏秋冬四季的田猎都是为了在农闲的时候演习军事。每隔三年要进行一次大的军演，演习完毕，要整顿好队伍，到庙堂里饮酒庆贺，祭祀祖宗，清点军用器物。彰显器物车服旌旗的文采，分清贵贱的区别，辨别等级地位，安排少年和老人的顺序，这都是为了熟悉这种表示威仪的礼制。如果鸟兽之肉不用于祭祀，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用于军用器物，国君就不用亲自去猎取，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至于山林河湖的物产，把它们取来做日用品，那是下面的人的工作，是相关官吏的职责，不是国君所要亲自过问的。”[122][123]

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注释

[122]略地：巡视边境。

[123]称疾：推托说有病。疾，小病。古时“疾”指小病，“病”则指病得很重。译文

鲁隐公说：“我准备巡视边境。”于是前往棠邑，在那里陈设捕鱼的器具，加以观赏。臧僖伯托病没有随同前往。[124]

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注释

[124]矢：通“施”，实施，陈设。译文《春秋》记载说：“鲁隐公在棠邑陈设捕鱼器具。”这是说鲁隐公这一行动不合礼法，并且讥讽他跑到远离国都的棠邑去。郑庄公戒饬守臣　隐公十一年左传[125][126]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127][128][129]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

[130]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131][132]公奔卫。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注释

[125]公：指鲁隐公。齐侯：指齐僖公，齐国为侯爵，故称齐侯。郑伯：指郑庄公，郑国是伯爵。许：国名，姜姓，在今河南许昌东。

[126]傅：通“附”，靠近。

[127]蝥（máo）弧：郑庄公的旗名。

[128]子都：郑国大夫公孙阏（è）。因在出发之时，子都与颍考叔争夺兵车，怀恨在心，故射之以报复。

[129]颠：跌倒，坠落。

[130]瑕叔盈：郑国大夫。

[131]卫：国名，在今河南淇县东北。

[132]共：通“供”，供职。译文

鲁隐公十一年秋季七月，鲁隐公会合齐侯、郑伯讨伐许国。初一这一天，三国的军队逼近许国城下。颍考叔举着郑国的蝥弧旗，首先登上了城墙，子都从下面用箭射他，颍考叔跌下来死了。瑕叔盈又举起蝥弧旗爬上城墙，挥舞旗帜并呼喊道：“国君登上城啦！”郑国的军队全部登上城墙，初三这一天，便攻入了许国。许庄公逃到卫国去了。齐侯要把许国让给鲁隐公。鲁隐公说：“您说许国不履行诸侯的职责，所以我跟随您讨伐它。许国既然已经伏罪了，虽然您有命令，我也不敢过问。”于是就把许国给了郑庄公。[133]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134][135]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惟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136][137]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138]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139]惟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140][141]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142]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我死，乃[143][144]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145]夫许，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注释

[133]百里：许国大夫。许叔：许庄公的弟弟。偏：边远的地方。

[134]不逞：不满意。

[135]父兄：父老兄弟，指同姓臣子。共亿：相安无事。

[136]吾子：两人谈话时对对方的敬称。

[137]获：指郑国大夫公孙获。

[138]没：通“殁”。

[139]昏媾：婚姻，结亲。昏，通“婚”。

[140]禋（yīn）祀：祭祀天神的礼仪。

[141]聊：姑且。圉（yǔ）：边疆。

[142]而：你，你的。贿：金玉称货，布帛称贿。

[143]乃：汝，你。亟（jí）：急切。

[144]序：通“绪”，前人的功业。

[145]大岳：传说尧舜时的四方部落首领。胤：后嗣。译文

郑庄公让许国大夫百里侍奉许庄公的弟弟许叔住在许国的东部边邑，对他说：“上天降祸给许国，鬼神也不满意许君，所以借我的手来惩罚他，只是我连少数的几个父老兄弟尚且不能齐心协力，怎么还敢拿打败许国作为自己的功劳呢？我有个弟弟（共叔段），也不能和睦相处，致使他到处流浪，在四方奔走糊口，又怎么能长久占有许国呢？你侍奉许叔安抚这里的百姓，我会派公孙获来帮助你。如果我能得到善终而长眠于地下，上天施恩，撤回前日降给许的灾祸，宁可让许公再来掌管他的国家。那时，如果我们郑国有所请求，希望许国还能像以前通婚国家那样，能屈尊降贵帮助我们。千万不要助长他族，使他族逼近、居住在这里，来和我郑国争夺这地方。如果那样，我的子孙连挽救郑国自己的危亡都无暇顾及，又怎能祭祀许国的山川呢？我之所以让你住在这里，不仅是为许国着想，也是为了暂时借以巩固我们郑国的边防啊。”于是又派公孙获驻扎在许国西部边境，对他说：“凡是你的器物钱财，不要放在许国。我一死，你就马上离开许国！我的父亲在这里新建了都邑，眼看周王室的地位权力一天天衰微，周的子孙也一天天地失掉自己的世系次序。许国是太岳后代。上天既然厌弃周朝的气运了，我们周的子孙又怎能和许国相争呢？”[146]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147]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注释

[146]经：治理。

[147]无刑：不合礼制的社会规范和行为准则。译文

君子认为：“郑庄公在这件事上是符合礼制的。礼制，是可以治理国家，稳定政权，安抚百姓，并有利于后世子孙的。许国不守法度就去讨伐它，伏罪了就宽恕它，度量自己的德行去处理问题，估量自己的实力去行事，看清形势后行动，不连累后人，可以说是知礼了。”臧哀伯谏纳郜鼎　桓公二年左传[148][149]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纳于大庙。非礼也。注释

[148]郜：国名，在今山东成武东南。春秋时期为宋所灭。鼎：古代国家权力的象征。宋：国名，都城在今河南商丘。鲁桓公二年，即公元前710年，宋太宰华督杀宋殇公后，用郜鼎向鲁桓公行贿，希望得到鲁桓公的支持。

[149]大庙：即太庙，帝王的祖庙。译文

夏季四月，鲁桓公得到宋国送来的郜国的大鼎，并把它放置在太庙里。这是不合礼制的。[150][151][152]

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153][154][155]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156][157][158][159]，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160][161][162][163]舄，衡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164][165]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钖鸾和铃[166][167]，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168]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置其赂器于大庙，以明示百官。百官

[169]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170][171]。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大庙，其若之何？”公不听。注释

[150]臧哀伯：鲁国大夫，又名臧孙达，臧僖伯之子。

[151]昭：显扬。德：道德。塞：堵塞，防止。违：邪恶，错误。

[152]临照：本谓天日之照耀。多喻指君王的仪范或恩德。

[153]或：有时。

[154]令：好，善。

[155]清庙：肃然清净的庙，即太庙，古代帝王的宗庙。茅屋：以茅草装饰庙的屋顶。

[156]大路：天子祭祀时用的车。路，通“辂”，车名。越（huó）席：蒲草编的席子。越，结，编。

[157]大羹：肉汁，这里指祭祀用的肉汁。大，通“太”。不致：不用五味调和汤羹，崇尚清淡。

[158]粢食（zī sì）：古代祭祀时用的谷物。粢，谷物的总称。凿（zuò）：精细加工过的米。

[159]衮（gǔn）：天子及上公的礼服。冕：大夫以上的人所戴的礼帽。黻（fú）：用皮革做成的蔽膝。珽（tǐng）：天子所用的玉笏。

[160]带：腰带。裳：下身穿的衣服。幅（bī）：古人用布缠脚背，上至于膝。像今天的绑腿。舄（xì）：双底而用木的鞋。古人单层底鞋为履，双层底的鞋为舄。

[161]衡：把冠冕固定在发髻上的横簪。（dǎn）：古代冠冕上的垂物。纮（hóng）：帽带，绑在下巴上的带子。綖（yán）：冠冕上的装饰。

[162]藻：玉垫，外包熟皮，绘有花纹。率（lǜ）：佩巾。鞞（bǐng）：刀鞘。鞛（běng）：佩刀刀把处的饰物。

[163]鞶（pán）：束腰的皮带。厉：鞶下垂的部分。游（liú）：通“旒”，旌旗末尾的垂饰。缨：马鞅。套在马颈上，用以驾车。

[164]火龙黼（fǔ）黻：古代礼服上的花纹图案。火，火焰图案。龙，游龙图案。黼，黑白相间如斧形的图案。黻，黑青相间如亚字的图案。

[165]五色比象：车服器械的五种色彩，是用来比拟天地四方的。

[166]钖（yáng）：马额上的金属铃铛饰物。鸾：马嚼子上的铃铛。和：系在车前横木上的小铃。铃：悬于旗顶的小铃。

[167]三辰：指日、月、星。旂：古代的一种旗帜。

[168]登降：这里指增减的意思。

[169]象：仿效，以……为榜样。

[170]章：明，显，公然行之。

[171]九鼎：相传为夏禹所铸，用来象征九州。夏商周时奉为传国之宝。雒邑：即洛邑，西周的东都，在今河南洛阳。雒，通“洛”。译文

臧哀伯劝谏说：“作为君主，要发扬德行，堵塞违礼的行为，以此作为百官的榜样。这样也还怕有失德的时候，无法将德世代相守，因此要显扬最好的道德教化，以训示子孙。因此，那清静肃穆的太庙用茅草做屋顶，祭祀天地的车子用草席做垫子，祭祀用的肉汁不用五味调和，黍稷、糕饼等祭品不用舂过的好米，这些是为了昭示节俭。礼服、礼帽、蔽膝、玉笏，束带、下衣、绑腿、复鞋，冠上的横簪、冠旁的瑱绳、系冠的带子、冠上的装饰，是用来昭示等级上的差别的。佩巾画上水藻，佩刀系上玉饰，鞶带垂饰，旌旗的飘带，马系的革带，这些都是用来表明地位尊卑的。礼服上绘绣火形、龙形、斧形、弓形等花纹，这些是为了显示上下纹饰的差别。用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画各种形象，这是用来表明不同器物的颜色。马铃、车横铃、车前铃、旗铃，是用来表明声音节奏的。旌旗上画日、月、星辰，这是用来象征光明的。所谓德行，是要节俭有法度，增减有定数，用文饰色彩加以表示，用声音明亮来加以彰显，将这些展示给百官。百官因此戒慎忧虑，而不敢违反法律。现在反而毁灭德行，树立违礼的坏榜样，将受贿的郜鼎安置在太庙，公然向百官展示。百官如果效法，君王又凭什么谴责他们呢？国家的衰败，始于官吏不走正道。官吏丧失德行，就是仗着恩宠公然收受贿赂。郜鼎在太庙，没有比这更明显的受贿了！周武王灭商时，把九鼎迁移到雒邑去，忠义之士中还有人说他不对，更何况把明示邪恶叛乱的贿赂的器物放在太庙里，这怎么可以呢？”桓公不听。[172][173]

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注释

[172]内史：周朝官名，掌著作简册并书写王命等。

[173]有后于鲁：在鲁国后继有人。译文

周王室的内史听到这件事后，说：“臧孙达在鲁国一定会后继有人吧！君主违礼时，他没有忘记以美德进行规劝。”季梁谏追楚师　桓公六年左传[174][175][176]

楚武王侵随，使薳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随人使[177][178][179]少师董成。斗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

[180][181]使然。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182]故难间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183][184][185][186]利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斗伯比曰：“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王毁军而纳少师。注释

[174]楚武王：楚国国君，芈（mǐ）姓，名熊通，公元前740年至公元前690年在位。随：国名，姬姓，在今湖北随州。

[175]薳（wěi）章：楚国大夫。求成：讲和。

[176]军：驻军。瑕：随国地名，在今湖北随县境内。

[177]少师：官名。董：主持。

[178]斗伯比：楚国大夫。楚子：指楚武王。因楚为子爵，故称楚子。

[179]汉东：指汉水以东的小国。汉水是楚、随的分界。

[180]我则使然：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使，致使。然，这样。

[181]张：扩充，扩大。被：通“披”，装备。

[182]间：离间。

[183]侈：骄傲自大。

[184]羸师：故意使军队装作衰弱。羸，使……衰弱。

[185]熊率且（lǜ jū）比：楚国大夫。

[186]季梁：随国的贤臣。译文

楚武王侵略随国，派薳章去要求讲和，自己在瑕地驻军等待他。随国派少师主持和谈。斗伯比对楚武王说：“我国在汉水东边不能得志，全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我们扩大军队，整顿装备，用武力凌驾于别国之上，他们会因害怕而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所以难于离间。在汉水东边的国家中，随国是大国。随国如果骄傲自大，必然会抛弃小国。小国与它离心，正是有利于楚国的。少师很骄傲，请君王让我们的军队假装衰弱以使他自满。”熊率且比说：“季梁在随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斗伯比说：“这是为以后做的打算，少师现在正得到他君主的信任。”楚武王故意搞乱军容来接待少师。[187]

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188]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臣闻小之能敌大也，小道大淫。[189]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190][191]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192][193]“吾牲牷肥腯，粢盛丰备，何则不信？”对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194]谓民力之普存也，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谓其不疾瘯蠡也，谓其备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洁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195][196][197]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谓其上下皆有嘉德而无[198][199]违心也。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

[200]九族，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注释

[187]方：正在。授：赋予。

[188]淫：淫乱，暴虐。

[189]祝：掌祭礼的官。史：掌祭礼时记事的官。正辞：言辞不虚妄。

[190]馁：饥饿。

[191]矫：假。

[192]牲：指祭祀用的牲畜。牷（quán）：毛色纯正的牲畜。腯（tú）：肥壮。

[193]粢盛：盛在祭器里供神用的谷物。黍、稷叫粢，装进器皿之后叫盛。

[194]瘯蠡（cù luǒ）：六畜所患皮肤病。

[195]三时：指春、夏、秋三个农忙季节。

[196]醴：甜酒。

[197]嘉：美好，善良。栗：敬。旨：美味。

[198]谗：诬陷人的坏话。慝（tè）：邪恶。

[199]五教：指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200]九族：上自高、曾、祖、父，下至子、孙、曾、玄，加上本身。另一说，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两代，合为九族。译文

少师回去后，果然请求追击楚军。随侯准备答应他。季梁急忙阻止，说：“上天正在帮助楚国，楚军疲弱，是要引诱我们，君王何必急于出师呢？臣听说小国之所以能够抵抗大国，是小国有道而大国淫暴。所谓忠于百姓而得到神的信任。国君经常考虑如何利民，就是忠；祝官史官老老实实向神灵祭告，就是信。现在百姓饥饿而国君放纵私欲，祝官史官却在祭神时虚报功德，臣不知道这样如何能抗拒大国！”随侯说：“我上供的牲畜毛色纯正，膘肥肉壮，祭器里的黍稷也很丰富，怎么不能取信于神灵呢？”季梁说：“人民才是神灵的主人啊。圣明的君主总是先把人民的事情办好，再致力于祭祀神灵。所以在进献牺牲时就祷告说：‘请看献上的牲畜多么硕大肥壮啊！’意思就是说：我国人民普遍都有生产的能力，请看他们的牲畜肥大而蕃盛，没有生癣生病，备用的牲畜充足得很！在奉上黍稷时就祷告说：‘请看献上的黍稷多么洁净而丰盛啊！’意思就是说：今年春夏秋三季都没有灾害，请看我国人民多么和睦、收成多么丰盛。在进献美酒甜酒时又祷告说：‘请尝尝我们用好米酿成的美酒吧！’意思是说：请看我全国上下都有美德，不干没天良的事！由此可见，所谓馨香，就是上上下下有德行而没有谗言和邪行。所以能够忠心从事三时的农作，讲习五教，亲和九族，虔敬地祭祀神灵。于是人民都很和睦，神灵也就赐福，他们一举一动都有成就。如今，百姓各有自己的心事，鬼神也就缺了主人，光靠您的祭礼丰盛，又怎能求得鬼神降福呢？您还是先整顿内政，和周围兄弟之国亲密友好，这才可能免于灾难。”随侯感到恐惧，于是整顿内政，楚国也不敢侵犯它。曹刿论战　庄公十年左传[201][202][203][204]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205][206][207]“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注释

[201]十年：鲁庄公十年（公元前684年）。

[202]齐师：齐国的军队。

[203]公：即鲁庄公。

[204]曹刿（guì）：鲁国人。《史记·刺客列传》作“曹沫”。

[205]肉食者：吃肉的人，指居高位、得厚禄的人。

[206]间：参与。

[207]鄙：鄙陋，目光短浅。译文

鲁庄公十年的春天，齐国出兵攻打鲁国。鲁庄公决定迎战。曹刿请求进见，他的同乡对他说：“大官们自会谋划这件事的，你又何必参与呢？”曹刿说：“大官们目光短浅，不能深谋远虑。”于是入宫进见鲁庄公。[208][209]

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210][211]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212][213]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214][215][216]“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注释

[208]何以战：即“以何战”，凭什么作战。

[209]专：独自享有。

[210]遍：遍及。

[211]牺牲玉帛：古代祭祀用的祭品。

[212]加：虚夸，这里是说以少报多。

[213]孚：诚信感人。

[214]狱：诉讼案件。

[215]情：实情。

[216]属：类。译文

曹刿问鲁庄公：“您凭什么条件同齐国打仗？”庄公说：“衣食这类用来养生的东西，我不敢独自亨用，一定把它们分给别人。”曹刿回答说：“这是小恩小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跟从您的。”庄公说：“祭祀用的牛羊、玉帛之类，我不敢虚报，一定对神诚实。”曹刿回答说：“这是小信用，还不能使神信任您，神是不会保佑您的。”庄公说：“对于大大小小的诉讼案件，我虽不能全都明察，但一定会照实情来处理。”曹刿回答说：“这是为老百姓尽心办事的表现，可以凭这个条件打一仗。作战时请让我跟从您一起去。”[217][218]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219]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220]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注释

[217]与之乘：与他同坐一战车。

[218]长勺：鲁国地名，在今山东曲阜市北。

[219]三鼓：擂了三次鼓。

[220]轼：古代车厢前边的横木，供乘车人扶手用。译文

庄公就同曹刿共坐一辆战车，在长勺和齐军作战。一开始，庄公就要击鼓进军。曹刿说：“现在还不行。”当齐国军队敲了三次鼓后，曹刿说：“可以击鼓进军了。”齐军被打得大败。庄公正要下令驱车追击齐军时，曹刿说：“还不行。”曹刿下车认真观察了齐军战车车轮留下的痕迹，又登上车前的横木远望齐军后，说：“可以追击了。”于是追击齐军。[221]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222]，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223]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注释

[221]夫：句首语气词，提示下文，表示要发表议论和看法等。

[222]再：第二次。衰：衰败。

[223]靡：倒下。译文

战胜之后，庄公问他什么缘故。曹刿回答说：“作战靠的是勇气。擂第一次鼓士气振作，擂第二次鼓士气就衰退了，擂第三次鼓士气就没了。他们的士气已经枯竭而我们的士气正旺盛，所以能战胜他们。大国难于捉摸，怕有埋伏。我看到他们的车轮痕迹乱了，他们的旗子倒下了，所以追击他们。”齐桓公伐楚盟屈完　僖公四年左传[224]

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注释

[224]齐侯：此指齐桓公。诸侯之师：指鲁、宋、陈、卫、郑、许、曹等国的军队。蔡：国名，姬姓，国都在今河南新蔡。译文

鲁僖公四年的春天，齐桓公率领诸侯国的军队攻打蔡国。蔡国溃败，接着齐桓公又去攻打楚国。[225][226]

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227][228][229]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230][231][232]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233][234]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235][236][237][238]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239][240]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注释

[225]楚子：指楚成王。

[226]北海、南海：泛指北方、南方边远的地方。

[227]风马牛不相及：指齐、楚相距很远，就像马、牛没什么关系。一说牛马雌雄相诱而逐谓之风。

[228]不虞：不料，没有想到。涉：蹚水而过，这里的意思是进入，委婉地指入侵。

[229]管仲：名夷吾，字仲，辅佐齐桓公，齐国名相。

[230]召（shào）康公：召公奭（shì），周武王重要辅臣，封于召（今陕西岐山西南），谥号康。先君：已故的君主。大公：太公，指姜尚，齐国的开国君主。大，通“太”。

[231]五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的诸侯。九伯：九州的长官。五侯九伯泛指各国诸侯。

[232]女：通“汝”，你。

[233]履：本指单层底的鞋子，这里指齐国可以征伐的范围。

[234]穆陵：齐地名，穆陵关。

[235]无棣：齐地名，在今山东无棣一带。

[236]包茅：扎成捆的菁茅。菁茅是楚地特产，应进贡给周王，为祭祀时缩酒所用。

[237]共：通“供”，供给。

[238]缩酒：渗滤酒渣。一说祭祀时把成捆的菁茅摆在神祇前，把酒浇在上面，酒很快渗下去，好像神把酒喝了。

[239]是：代词，茅草。征：征收，收取。

[240]昭王：周成王的孙子周昭王。相传昭王南巡，渡汉水时船坏而死。译文

楚成王派使节到齐军对齐桓公说：“您住在北方，我住在南方，因此牛马发情相逐也到不了双方的疆土。没想到您进入了我们的国土，这是什么缘故？”管仲回答说：“从前召康公命令我们先君太公说：‘五等诸侯和九州长官，你都有权征讨他们，从而共同辅佐周王室。’召康公还给了我们先君征讨的范围：东到海边，西到黄河，南到穆陵，北到无棣。你们应当进贡的包茅没有交纳，周王室的祭祀供不上，没有用来渗滤酒渣的东西，我特来征收贡物；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我特来查问这件事。”楚国使臣回答说：“贡品没有交纳，是我们国君的过错，我们怎么敢不供给呢？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还是请您到水边去问一问吧！”于是齐军继续前进，临时驻扎在陉。[241][242]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注释

[241]屈完：楚大夫。如师：到诸侯之师的驻地。

[242]召陵：楚地名，在今河南郾城东。译文

这年夏天，楚成王派使臣屈完到齐军中去交涉。诸侯军后撤，临时驻扎在召陵。[243]

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244][245][246]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候，谁敢不服？[247]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248]屈完及诸侯盟。注释

[243]不谷：不善，诸侯对自己的谦称。

[244]惠：恩惠，这里表示敬意。徼（yāo）：求取。敝邑：对自己国家的谦称。

[245]辱：屈辱，这里做表示敬意的词。

[246]众：指诸侯的军队。

[247]方城：山名，在今河南叶县南。

[248]盟：订立盟约。译文

齐桓公让诸侯国的军队摆开阵势，与屈完同乘一辆战车观看。齐桓公说：“诸侯们难道是为我而来吗？他们不过是为了继承我们先君的友好关系罢了。你们也同我们建立友好关系，怎么样？”屈完回答说：“承蒙您惠临敝国并为我们的国家求福，忍辱接纳我们国君，这正是我们国君的心愿。”齐桓公说：“我率领这些诸侯军队作战，谁能够抵挡他们？我让这些军队攻打城池，什么样的城攻不下？”屈完回答说：“如果您用仁德来安抚诸侯，哪个敢不顺服？如果您用武力的话，那么楚国就把方城山当作城墙，把汉水当作护城河，您的兵马虽然众多，恐怕也没有用处！”后来，屈完代表楚国与诸侯国订立了盟约。宫之奇谏假道　僖公五年左传[249][250][251]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252][253]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254]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注释

[249]晋侯：指晋献公，公元前676年至公元前652年在位。复假道：第二次借路。晋曾在僖公二年向虞借过一次路。虞：国名，姬姓。在今山西省平陆县东北。虢（guó）：国名，姬姓。周文王封其弟仲于今陕西宝鸡东，号西虢，后为秦所灭。本文所说的是北虢，北虢是虢仲的别支，在今山西平陆。虞在晋南，虢在虞南。

[250]宫之奇：虞大夫。

[251]表：外表，这里指屏障、藩篱。

[252]启：启发，这里指开启晋的贪心。

[253]玩：轻视。

[254]辅：面颊。车：牙床骨。译文

晋献公再次向虞国借路想去攻打虢国，宫之奇劝阻虞公道：“虢国，是虞国的外围，虢国灭亡，必定导致虞国跟着灭亡。晋国的这种野心不能开启，对待外国军队不可轻视。借路一次已经过分，难道可以再借一次吗？俗谚说‘面颊与牙床互相依靠，嘴唇没了牙齿受寒’，说的就是虞国和虢国这种情况。”[255][256]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257][258][259]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260][261]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262]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263]戮，不惟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注释

[255]宗：同姓，同一宗族。晋、虞、虢都是姬姓的诸侯国，都同一祖先。

[256]大伯、虞仲：周始祖大王的长子和次子。

[257]昭：古代宗庙制度，始祖的神位居中，其下位置则左昭右穆。昭位之子在穆位，穆位之子在昭位。昭穆相承，所以又说昭生穆，穆生昭。太伯、虞仲、王季俱为大王之子，都是大王之昭。大，通“太”。

[258]嗣：继承。太伯知道大王要传位给他的小弟弟王季，便和虞仲一起出走。宫子奇认为太伯没继承王位是不听从父命的结果。

[259]虢仲、虢叔：王季的次子和三子，周文王的弟弟。周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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