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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8 22: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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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见君 著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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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与优游

大道与优游试读:

前言

写这本小册子要干什么?

为什么“再看庄子”?看了两千多年了,直看到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火烧了圆明园……义和拳那么念咒都没管用,还没看够么?“神奇产生于腐朽!”这是把“化腐朽为神奇”这句话反过来说,我想这也应该成立吧。化腐朽为神奇这种事,并不是圣人神人才能做到的,而是人人都能做得到、中国人外国人都能做得到。

凭什么让我们去化腐朽为神奇呢?

自19世纪初,西方文明主宰了世界文明的潮流。但在这二百余年的时间里,我们看到的却是人类物质文明进步了、富强了,但精神文明呢?战争频繁且惨烈、人与人关系疏远、自然环境恶化、无数物种灭绝……这一切都无言地说明:西方文明、工业文明不是万能的,它偏执而短见,少人性且少人情味;它只知竞争又心胸狭隘,它异化人们的心灵,它放纵人欲而不讲良心道德……

当一个理想或设想没有实现,失去了人们对它所预期的光明前景时,人们并不是马上就能设计出另一个理想或设想,而是先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人类前进的必然。因为我们只能从我们自己知道的东西里面找一条可能冲破束缚的路,我们不能指望着有一个上帝告诉我们该怎么办,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未知上。

于是全世界的人文大家都在反思——当工业革命来临时,我们是不是打倒的东西太多了?很多古代的文明是不是被我们无知幼稚地轻视而抛弃了?于是历史又给人类上了一课,来了个活生生的螺旋上升,使我们重拾农业经济时期的文明。

当然,这个文明是于高层次的再现,也可以说是腐朽所获得的神奇的新生。

咱中国话叫——凤凰涅槃。

当重人性、重人本、重道德被人们重新提出来时,就不由得不使人想起欧洲的文艺复兴,也让人想起中国的春秋战国。依我看,如今的世界更像中国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那时的中国人认为全世界就这么大,有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大国及数不清的芝麻绿豆小国,再剩下的就是不值得一提的西戎、北狄、东夷、南蛮了。人们的思想与地域相对应后,便产生了诸子百家的思想,以及秦帝国的大一统文明。

工业革命的18世纪中下叶,人们认为世界是无限大的,资源是无限多的……与无限地域观相对应,于西方文明中滋生出殖民与掠夺的观念:不抢白不抢、不夺白不夺;你不抢人家抢,你不夺人家夺。随着达尔文“进化论”的问世,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诞生了。这种理论表面上科学得很,用在解释自然科学时也正确得很,但用它来解释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时,却错了。因为生物物种在进化时,是要有非人性的暴力因素的,而人类社会的市场竞争、科举制度、学术争论等却不能有暴力,需要的是公平竞争;人与人的交往不能有暴力,需要的是自由与感情。

如今,人们再一次进入了一个有限的地域观念——地球村。人们忽然意识到:世界原来并不是无限的,资源也不是用不完的,强者并不总是强者,世界不需要霸主……这个世界除了近两百个国家外,再也没什么了。火星上就算是有生命,也是非常低级的细菌,估计再有个几十亿年也不会来侵犯地球人……此时,爱护自然、尊重自然、人类和平、共同生活于地球村,这样的多元观念渐渐成了人们的共识。单边与多元、和平与霸权成了新的观念冲突所在。而多元观念的建立,实在与诸子百家太相像;世界论坛也颇似放大了的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思想争鸣,这实在是有趣且值得深思的事情。有个北大的老教授比我还敢想。他说如今的某某国就是过去的齐国、某某国就是过去的秦国、某某国就是过去的楚国……

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想,因为我觉得这么比喻也算有趣就可以了,问题的实质在于:我们应该从那时的文明中提取些什么有益的东西?

我想:当务之急应该是道德重建吧?既然大家全挤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那谦让、宽容、尊重、恕道等“过时”的道德,就一点儿也不过时了。

所以道德重建应该是当务之急,尤其在中国。

道德的重建,是需要从一定的资源中汲取养分的。

而春秋战国时的百家,不正是这种资源所在吗?

庄子不正是人文资源中最富营养的资源吗?

当我们经历了全盘西化、全盘苏化、“文革”与改革后,当我们全力驰骋于经济快速发展这条高速公路上时,我们突然发现我们除了物质在逐渐富裕起来外,别的一无所有。我们几乎丧失了所有传统文明的资源,我们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政治改革、法律意识、道德观念、伦理观念……我们缺乏得很,这些东西离我们也遥远得很。这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危言耸听:假货遍地、邪教萌生、越反越贪、豆腐渣工程、股市黑潮、找三陪养二奶……如此叫人心惊的现象,正是我们在精神文明上一贫如洗的后果。

这个后果是怎么演化来的,这真需要历史学家们或考古学家们好好去研究研究。

过去的事儿先放一放,说一说下面应该怎么办吧!

如果说光喊喊“重建精神文明”“让道德回归”等口号就能使活生生的人于精神面貌和道德水准上有什么改善,那也天真得可以、幼稚得可以了。

人活于世,口号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理性与情感却是极生动地与人相伴、朝朝暮暮须臾不可分的。

理性是什么?是思考、判断与分析。

情感是什么?是人的七情六欲。

如果简约地归一下类,这理性与情感都可以说是人性中的一部分。

那人性又是什么?它有什么特点?

说到此时,我们已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人本主义”领域。人本主义就是以人为本来对待事物的一种观念。如果说这种观念太不革命、太温情,那持这种说法的人是在用社会科学的观点来看待人的行为。我们犯这种错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有年头了。这种错误的本质是用一种理想和口号来代替人的思考与情感,也就是代替人性。当然,这种理想与口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它毕竟是社会科学范畴里的东西,把它直接用在人文科学上就错了。人性的问题,是要从人的生活中,于理性与情感两方面下手进行研究与探讨,才可以对症下药、有所收获的。也就是说:精神文明的建设,必须从人本入手。不管你叫它“人本主义”“人文主义”或是什么别的主义,其特点就是从人出发、从人性出发、从人的理性与情感出发去想办法解决,这才是关键与根本。

说了半天,人性到底是什么?这个题目太大了,需要我们看完了庄子的著作后,在“后记”里边试着说一下吧。但人性大约含有三大内容,这一点是专家们认可的。

哪三大内容呢?

人性包括人的情、理、法三大内容。

在人性所含的成分中,伦理为情、道德为理、法律为法。其实道德这东西既不纯情,也不纯理;既含有情,也含有理,它呈中性,是情与理的中庸。

所以,纯情的是伦理,纯理的是法律,中庸的是道德。伦理讲情不讲理,法律讲理不讲情,道德什么都讲一点,什么都讲得不多。

说伦理只讲情不讲理,举一个例子说明:“孝”之一字,只讲情,不讲理。孩子要爱护,老人要尊敬,没道理可讲,只需你去做。几个月的孩子半夜要吃奶,你多累也要起来喂,不可能跟孩子讲理:“我和你妈累得不成了,你先忍一忍,明早再说。”70岁的老人忽然看着儿媳妇不顺眼,你只有想办法顺着说,让他老人家消气,不可能跟他争辩道:“没儿媳妇哪儿来的孙子?”可见,这伦理是最不讲理的地方。

说法律只讲理不讲情,也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某省电视台播出了一个反腐败的节目,不几日,该台台长受到上级的严厉批评:“这种闹出人命的节目,是谁让播出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啊?……什么形象?这意味着什么?”原来那个腐败分子被枪毙后,他的老婆跑到省委大门口吞了一包灭鼠灵,七窍流血,抢救不及,死了。于是这叫出了人命……这个挨了批评的台长觉得挺不是味,也不敢找上边去评理,私下里嘟囔:“她爷们儿该枪毙,她愿意跟着死,这关我什么事?法律本来就是不讲情的,要是讲情面,怕死人,还要法律干什么?”

可见法律只重理字,不讲情字。虽然这类节目再也没人敢播了,但这不说明法律应该含有情的成分,只能说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具有中国的特色而已。

书归正传。

说起我们传统的道德和伦理的资源,到如今已经是少得可怜了。

现在不少的年轻人,除了对真诚和风骨尚能认可外,其余的谦逊、勤劳、忠孝、礼让、自省、信用……统统打翻在地,还要踏上几脚。还算万幸,这真诚和风骨,居然没遇上后现代解构主义信徒的洗劫,只要遇上这伙人,定然也落得上下赤裸裸。因为依周星驰们看,不真诚就是真诚,没风骨正是最酷的风骨,不信咱们再看看《大话西游》,保证你能找到证据。例如:“曾经有一份真情……我没有珍惜……”;“你拿出个理由来我听听,先。”“人和妖都是妈生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妈贵姓?”一下子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后现代风骨,什么叫解构式的真诚。

从20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到70年代的批林批孔,中国传统思想的主体儒家、道家、释家(佛家)已彻底被颠覆,取而代之的是阶级斗争的哲学。细论起来,传统的中国其实是外儒内法,也就是外表宣扬的是儒家,骨子里行的是法家。皇帝老儿一边以儒家的“存天理,灭人欲”给每个人心里压上一座沉重的石碑坊,另一边却在私下里用“编户齐民”的法家办法打击所有的宗族、宗派、宗教。“告亲”和“禁止容隐”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节不烈的法子,正是法家用以对付门阀制和一切血缘宗法与非血缘党派的手段。

所以认真地说,只有法家的一些东西因为和阶级斗争相似而得以生存下来了,其余九十九家全没了踪影。可是问题又来了:“文革”使大家实在是厌恶了法家,于是相反的人情风、无原则、拉关系、搞交际……这些东西一下子滋生蔓延起来。

看来,我们一边要大讲法治,一边又要细心地研究祖先留下的儒家与道家的宝贵遗产,任重道远啊。

这也就是我要写这本书的动机。

也许我是杞人忧天?

但我认为对的,就会尽力去做。二

让我们的思路先超前点儿,往下想想还有什么可注意的。

在知识经济时代里、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如何才能使弘扬传统文明不走入闭关锁国、妄自尊大的老路?“弘扬中华传统文明”本是句不太新的话题,急着办“弘扬中华传统文明”的事、人,也是早已有之。

康梁维新的带头人之一梁启超梁大人,就曾掷地有声地教育着后人,曰:我们可爱的年轻人啊,立正,开步走!大洋对岸那边有好几万万人,愁着物质文明的破产,哀哀欲绝地喊救命,等着你来超拔他们,我们在天的三大圣和许多前辈,眼巴巴望着你完成他们的事业,正拿着精神来加佑你咧。

不过凡是出国去超拔人家的人,全成了出国留学生,不但没在人家那里建私塾、立三大圣的牌位,反而在人家的学堂里学了人家的东西回来冲击本民族的文明,这是梁先生没想到的。

原本要教化洋人,不小心被洋人教化了,这让咱们的祖宗们从骨子里都恨得不行。

于是先哲杨光先对在北京建立“天文算学馆”一事怒斥曰,宁可使中国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国有西洋人。

众大德们也上疏曰:“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变而从夷,正气为之不伸,邪气因而弥炽,数年以后,不尽驱中国之众咸归于夷不止……”

眼见得这“弘扬中华传统文明”之大业,成了一场“保护中国传统文明”之战了。等到人家真枪真刀地打了过来,仍有人相信用中华之传统、礼义忠信之法宝足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其办法就是:用礼义忠信对船坚炮利,大干它一场,煌煌大中华帝国这么有德行,我就不信老天不加佑之……

后果当然大家都明白了。凡是中国人都永远记得1840与1860。

还是有头脑比较清醒的人,谁也不信啊,八国联军来了,义和拳的咒语加血气方刚以及一切想得起来的中华传统、美德、三圣、列祖列宗都顶不住火枪大炮……

天啊,文明与文化的多元化本是一件好事,弘扬中华传统文明也本是一件好事,可一旦弄成东西方文明与文化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拼搏,这里面就加入了民族情绪进来,把好端端的事情给搞砸了。

直到当代,随着亚洲四小龙和中国大陆的崛起,一边有“后现代主义”在那里解构西方文明,一边有新儒学和文化保守主义在重塑中华传统文明……这事本来干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又是一个不小心,金融风暴冲垮了四小龙,刮跑了新儒学,文化保守主义也停了盘。另一场试图“弘扬中华传统文明”之战宣告收场。也不知是谁胜谁败,就算打了个平手吧。反正人家西方没败,我们也说我们没败。

我看弘扬传统不是简单的事,最起码不能把它简单地和爱国、世界观、什么什么主义结合在一起讨论,否则弄了半天,又弄出个“变而从夷,正气为之不伸”来。三

我们的传统文明,属于人生学问中的哪一类呢?

人生的学问无非是两大类:一类是为什么活着,一类是如何活着。前者人人会讲,例如:为共产主义而活着。后者人人不说,因为不会说,不知道怎么说。

为了共产主义,那我们怎么活着才算是为了共产主义?

不知道,没人知道。从前我们曾一股脑儿地认为“宁啃社会主义的草,也不吃资本主义的苗”这么个活法儿,才更对得住共产主义;后来邓小平同志让我们知道除了计划经济外还有个市场经济,于是经济学家们说“越会花钱,越对国家和主义有利”;再后来有的高参说“腐败对发展经济十分必要、十分有利”“繁荣昌盛”……

何去何从?真不知这个家那个家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学问。

我认为,“如何活着”和“为什么活着”应该是两个属性不同但有关联的问题,它们不是从属关系,而是相生相克的关系。所以,不应该把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用简单的因果关系串起来考虑。如果非要说“为什么活着”为主,“如何活着”为辅,那将会活生生地扼杀“如何活着”这个命题,一切都将走入工具论的死路。我们大讲“政治挂帅”的年头,不正是犯的这种错误么?

为什么活着属于世界观范畴,它只是理论上的东西,是信仰,是心底里的一种泛宗教的崇敬、一种向往、一种意识,而不是实际、真实的生活。

如何活着、怎么个活法属于如何对待生命的范畴,它是具体而真实的,它是对待生命的态度,它和世界观在很大程度上有联系,但绝不能把它定位于世界观的从属与工具。

不论你信仰什么主义,都有活得潇洒、活得明白、活得愉快和活得执着、活得糊涂、活得阴郁之别。所以为什么活着是一回事,怎么活着是另一回事。谁要是非把买名牌衣服的人说成是资本主义者,把买地摊上衣服的人说成是共产主义者,我看这个人正在继承“四人帮”的衣钵,最起码他是个糊涂蛋而不是个真正的思想者。

是时候了,我们是该分开来看为什么活着和怎么活着这两个问题了。

而依我看,中华传统文明大多属于怎么活着这个内容。

在我写的这本庄子的小册子中,也着重讨论如何活着、如何活得更好这些问题,算是对诸位、对华人能活得更好献出绵薄之力。“活着就是享受人生”,这个理论你敢不敢承认?“活着就是要实现自我完整”,这个论调你喜不喜欢?

带领中国足球冲出亚洲的南斯拉夫籍教练米卢先生,曾说过两句不为人注意的话:“一是态度,一是要享受足球。”其实这两句话是一回事,就是要以享受的态度来踢足球。于是咱们冲出了亚洲,圆了中国人44年的梦。

我年轻时曾在书桌前写下过“座右铭”:“努力、刻苦。”随着年纪大些,改成了“努力、专一”。再后来完善成“努力、专一、不刻意”。年近五十,后边又加上了一句,叫:“任性挥洒。”我认为很完美了。然而又过了几年,才觉得这话啰唆之极,完全可以一言以蔽之,曰:“享受人生。”

一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才会热爱生命、拥抱阳光,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一个把踢球当作享受的球员,能不爱自己的事业吗?能踢假球吗?一个热爱自己事业的人,能不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吗?一个在自己的国家中感到温暖和爱的人,能不爱国吗?

生活的艰辛与磨难固然可以锻炼人的意志,我们大力歌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歌颂的就是这个方面;但同时艰辛也可以摧毁人的精神,所以“文革”中那么多的优秀人物自尽。难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就一点儿道理也没有吗?我们不是常宣传说某某地区提高了文化普及程度,民间风俗大有改善,打架斗殴无理取闹的人没有了云云么?

勇于感受爱,勇于享受人生,勇于实现自我价值与人格完整,本身就是爱国爱民。

如果你认为这不对,我看你不是没经历过坎坷,就是不懂得什么叫真心实意。

当一个人的心不再骗他自己时,他的回答是什么?

偶尔从报上看到了三段小花絮,转抄给大家,我想可能会对我们“如何生活”这个问题的深刻理解有些帮助吧。谁妨碍了我们致富

——你跑步追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可是刚要跨步上车时,售票员潇洒地把车门一关,按铃起动,汽车绝尘而去;

——你写信时忘了写对方的邮政编码,结果信被邮局退了回来;

——马路上有人吵架,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纷纷兴趣盎然地驻足观望,必欲穷其所以然,直至彻底乏味、无味,才肯离去;

——红灯抢行,十字路口乱作一团,彼此挤得动弹不得;

——警察把乱摆摊位的小贩的货物掀翻在地,把小贩的三轮车扔上卡车,扬长而去;

——开会时,因某人未到,大家等上十几分钟……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是浪费;

但法律、民俗、公约……哪一条对此都无能为力。年四旺在美国受敬重

1966年,年四旺面对呼啸而来的火车,推开了横在路轨上的石头,成为英雄。后因种种原因,默默无闻。不是人家想闻或不想闻,而是中国人太忙,把人家忘了。

1997年,他到了美国。开始生活很艰辛……

后来他的事情在媒体上曝了光,引起轰动……

一位记者来采访他,问:“如果美国的铁路上出现了一块大石头,你还敢不敢不要命地冲上去搬掉?”

年四旺很肯定地说:“只要我发现了,我还是会去。”

记者:“如果你在美国的大街上,看见有人在行凶或者行窃,你敢不敢冲上去把那个人抓住?”

年四旺憨厚地说:“只要我碰见了,我会冲上去。但抓住抓不住就没把握了,因为我已经50多岁了,力气不如从前了。”

记者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你的谈话和你的为人一样实在,你的这种精神令我们美国人敬重。”

此后,不及半年,年四旺的绿卡就顺利地办下来了。一个民族的文明有什么作用?

没有传统价值观的民族、没有道德责任感的民族、没有自信和自尊的民族、没有刻苦耐劳精神的民族,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民族。非洲从殖民形态解放出来近50年,他们打了50年。上溯150年,从殖民者进到那块土地就开始打,你可以说这是西方人干的坏事。可后来西方人走了,那里还在打,且越演越烈,死人越来越多,一直打到今天。这一回怎么说?看来,除了西方人的阴谋外,使这阴谋能得逞的,还是非洲人自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让美国中情局说就是“扼杀他们民族的传统、道德、自信、自尊及吃苦耐劳的精神”。好在那里原本就没这些东西。但中国有,且有了五千年。能不能再保持下去,这就是如今东西方文明碰撞和交锋的真正含义。

妙在于斯也。吾辈舍弃功名利禄日夜为之奋斗的根源,亦在于斯也。

作为一名中国人,不知诸位有何感想。

你认为你自己应该怎么活着?四

庄子的思想,显然属于“人文科学”中“生命哲学”的范畴。

庄子是心灵的塑造大师,他的文学作品是“穷而后工”的作品。“穷而后工”是什么意思呢?“穷”,并非指仕途的失意,而是泛指一切人生的逆境。

——有失意有逆境,那就有牢骚,于是就有了这一类的作品。

——可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去抵抗现实中的种种既成的黑暗或不公平,恐怕并没有真正地说服自己,也没有产生自我支撑的力量。

——要想真正维护自己,必须要有一种更为真实的洞见。

——这种洞见能够重新审视人生的种种价值,揭示出其虚妄的本质,看清最真实的东西却是最自然的……就在眼前,就在脚下。

——生命需要什么是一回事;为了生命而活得更好是另一回事!

循着“穷而后工”的路子剥离下去:庄子没有了功名、富贵、爱情……生活也不稳定,天地之内,只剩下他那一颗不死的心……

——这颗不死的心,面对四季转换、人世沉浮,经过一番减除,使生命回到了它的根底处,也就是纯粹的“个人和世界”……

——这是一个人的世界,世界就他一个人;赤裸裸一条身子站在天地间,谁是无?谁是有?哪里是来处?哪里是去处?人生只是一场幻景幻情……

在这个世界里,庄子的感受是什么?

——不就是敞开自己,应对自然、社会、人生?种种感受来自种种境遇,那就应对种种境遇吧!让一切来得更猛烈吧!……不要管它是正面还是负面,何必在意它是夏秋与冬春?

——偏偏人在得意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写不出能万代流传的东西;

——偏偏人只有在失意时才能写出点儿活生生的人爱看的劳什子来。

有了这种感受和心境又如何?

——正因为庄子有了这种生存体验,他的视野拓宽了、生命的体验变纯了,一切在更大的背景下被重新审视,切身由己的东西便从心灵中汩汩地流淌出来……

——正是这种苦涩而又甘甜的流淌,才会使庄子对纷纭喧嚣的繁华场面表现出拒绝的态度和勇气。

——当流淌出来的东西慢慢冷却凝固……化为他的文学作品时,这作品就成了他精神上的寄托,这寄托能使他于失意中得到安慰,使他的心灵得以“优游”地飞翔……

所以:“穷”是人生的契机,“工”是在作品中对生命的至深体认,是用生命最终的真实来支撑和说服自己。

这种人生体验不是学来的,它是通过具体的、亲身的感受得来的。

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像庄子一样的人,他们天生就有一颗看似大而无用的心,里面空空荡荡……人世间一切具体的拥有和成功都喂不饱他们的心。只有丰富深切、全面完整的人生感受才能让他们满意。如李白、杜甫、苏东坡、曹雪芹……

我们谁也写不出《逍遥游》这么灵气飞动的东西,我们谁也没像庄子一样对中国文学有着那么大的贡献,对中华文明有着那么大的影响……

前人先贤对庄子的注释不计其数地多而精美,今天我在这里要挤出一小块地盘讲什么“再看庄子”,讲“清点传统文明”,显然是不自量力且有点儿河伯的味道。

我想知耻近乎勇,如果人人都敢想敢说,不怕笑话,中国的事也许好办了许多。

当然,因为能力有限,不妥之处在所难免。

但我会很诚心、很尽力。内篇一 逍遥游[原文演绎]

北海有一条鱼,人们叫它鲲。这鲲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它大到几千里。它变成鸟时,就叫鹏。鹏也非常大,光它的脊背,就不知有几千里。当它展翅而飞时,两个翅膀好像天边垂下来的白云。这么大的鸟、这么重的翅,要想飞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只有等海上起了大风,才能乘机飞到南冥去。南冥,就是南方的尽头,据说那儿有个叫天池的地方,大鹏就是去那里。

有一本叫《齐谐》的书,里面记录了不少的怪事。书中说:“这个大鹏鸟往南冥飞时,两个翅膀激起的水花有三千里那么远。它的起飞,必须乘着强烈而旋转的风,一下子冲上九万里那么高,如此,才能开始远程的飞行。这强烈而旋转的风啊,就是海上六月的龙卷风。”我想大鹏在天上飞时,天空中肯定是一片混沌,尘埃啊,游气啊,小虫子啊都被大风搅得在空中上下翻动。我们看天空,是一片苍茫的青色,这难道是天空本来的颜色吗?还是因为天太高远而我们看不到它幽深之处,才造成的错觉呢?我想大鹏在九万里的高空往下看,也是一片苍茫的青色吧。

如果水积得不深,它就没有能力载负起大船。把一杯水倒在客堂里的低凹处,那只能让一粒草籽浮在上面。如果把一个大杯子放在水上,那杯子就要挤出凹处的水,而落在地上了,这就是水太浅而船太大的缘故啊。同样的道理,如果风聚积得不强劲,那它也就无力托起巨大的翅膀。所以,大鹏能飞九万里那么高,实在是因为强劲的龙卷风在下面托着;也只有这么强劲的风,才可能托得起如此巨大的大鹏,并使它背负青天、超越高山,直达南冥。

蝉和斑鸠实在是有点儿看不惯大鹏的作风,讥笑着说:“我们活得可没大鹏这么不自由,我们基本上不受什么时空限制。我们何时想飞就飞,如果一头撞到榆树、檀树上,索性就歇一会儿;什么时候飞不动了,干脆就掉在地上,这又有什么呢?正好在地上溜达溜达、散散心。我们从来不那么死心眼,既要等六月的龙卷风,还要抓住时机飞九万里那么高,更可怕的是居然要飞到南冥去……太远了,太累了,到那儿干什么去呢?”如果去郊外旅游,那只带三餐的饭就够了,回来时说不定肚子还饱着呢;如果要到百里之外去旅游,就要用一个晚上舂米来准备途中干粮;如果要到千里之外去旅游,就必须筹备好三个月的粮食。这个道理,蝉和斑鸠那两个家伙是不懂的啊。

智慧小的不及智慧大的,活得短的不及活得长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有一天寿命的朝菌,绝不会知道月亮有阴晴圆缺;只有几个月寿命的蟪蛄,绝不会知道四季还有春秋,这是小年,寿命太短的原因啊。听说楚国的南边有一头神龟,它以五百岁为一个春季,五百岁为一个秋季;而在上古时有一棵叫大椿的树,以八千年为一个春季,八千年为一个秋季,这就是大年,也就是活得很长的概念了。据说彭祖活了八百岁,算得上是人间奇闻,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可是比起真正的大年,这也太短了点儿吧。

人生苦短,不亦悲乎。

从前,汤曾向棘问过一个问题。

汤问棘道:“宇宙中上下左右有没有边际或极限呢?”

棘说:“无极之外复无极,没边之外还有没边的东西。在北边非常非常远的地方,那儿寸草不生,有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叫天池。天池里只有一条鱼,这条鱼的身体宽有几千里,它的长度根本无法丈量和知晓,这鱼就叫鲲。天池上空只有一只鸟,叫鹏,它的脊背大得像泰山一样,翅膀像天边垂下来的云彩。这鸟乘着强烈的龙卷风能一下子飞九万里那么高,简直就是云气之外、背负青天了。它向南方飞,看那意思是要到南海去啊。沼泽地里的小鷃雀十分严肃地说:‘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它要飞到哪里去呀?我们生活在湿地里,腾跃向上、振翅一跃,一下子就超过了好几尺,然后掉下来,可这也就足够啦。你想芦苇与水草之间能有多远呢?所以会那么一窜足矣。可是这家伙它要飞到哪里去呢?’”

这就是志向大小的差别啊。

一个政府官员,如果他的智慧能胜任其职位,他的行为能得到群众的首肯,他的品德能使君主满意,从而取得国民的信任,这原本就是应该的呀。如果他的自我感觉好得不成,认为自己很了不起,那他就和沼泽地里的小鷃雀一样,太不思进取了。宋荣子就很看不起这种人,他面对世人的赞誉,从没觉得受到了什么鼓舞;面对世人的诽谤,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沮丧。他清楚地认定了内与外的区别、荣与辱的界限,所以,他才有如此的境界啊。他对于世俗有一定的距离,从不急着去追求什么,但他还是有做得不够的地方。这情况和列子有些相似。列子可以乘风遨游,飘逸得很、自得得很,十五天才返回。他对于世俗的大福大贵和长寿,从不去追求。像他这样的人,虽然可以免除旅途劳顿之苦,但还是要有所依托的啊,他必须等待着风,有风才可以御风而行。所以宋荣子和列子,都有不足之处。

倘若所乘的是天地之华,所御的是六气之风,要游的是无何有之乡,那还有什么需要等待的呢?

无所待,才是得道者的风采啊。

所以说:至人不知有己;神人不知有功;圣人不知有名。

想当年,尧要让位于许由,就对许由说:“太阳和月亮出来了,还点着火星儿一样的火把,这不是太可笑了么?下大雨时还浇地,这对于已经滋润了的庄稼来说,不是徒劳么?您许先生出来当国君,那肯定是天下大治,而我还占着这个位子,我自己都感到羞愧啊!请您为了天下赶紧接过我的职位吧!”

许由答道:“您治理天下,已经治理得很好了。而这时我来代替您,那我这不是在追求名吗?名这个东西,是大量实际工作的附属,您是要让我做一个附属于工作的人吗?鹪鹩就算在树林里做巢,也只占一个树枝;鼹鼠就算在河边饮水,也只能喝下它肚子能装下的那么一点点。请回吧,我的君主!天下已经治理得没什么事可做了,更用不着我来干些什么。再说了,一个大厨师就算不做祭祀的饭,那掌管祭祀的人也不能代替他而亲自下厨啊。”

一个叫肩吾的人,问于连叔说:“我认为接舆先生的话大而无当、往而不返。他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我听了甚为惊讶,就好像天上的银河一样漫无边际、不着情理,与我们的常识相去甚远,离谱得不近人情啊。”

于连叔说:“这个接舆说了些什么?”

肩吾道:“他说:‘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姑射的山,有个神仙居住在那里。这个神仙皮肤白皙、体态婀娜、冰清玉洁,简直就像个花季的姑娘。更有甚者,他不吃粮食,只吸清风、喝露水;还乘着云气、驾着飞龙,到四海之外、无何有之乡遨游。越发让人不信的是,这位神仙一凝聚起他的精气神儿,就可以使天下的庄稼统统不生病而获丰收。’这些话可太疯癫,离谱得出了圈,我不信。”

于连叔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啊!瞎子无法阅读惊世之文章,聋子无法欣赏钟鼓之音乐。但这些只是生理上的残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和智慧上的残疾啊,它会使人变得狭隘与偏执。听了你刚才讲的话,我认为你身上就有这种毛病。接舆所讲的那个神仙,他的德行是含摄万物,合而为一的,其高深是他人难以理解的。世人都希望他能来治理一下如今的乱世,可他哪里是喜欢干这种事的人呢?他这个人,不为事物所伤,不为洪水所害,连熔化岩石的大旱也不能伤及他的皮毛。他热衷的是把极腐朽、极平常的东西化为神奇,怎么肯干治理天下的事呢?”

宋国的商人贩帽子到越国去卖,可越国人都是光头文身的风俗,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帽子。尧一心治理天下,使四海升平。如果有一天他到汾水北岸的姑射山,拜见了那里的四位贤人,我想他一定会悟到什么,并马上丢掉治理天下的事情啊。

有一天惠子对庄子说:“魏王给了我一粒葫芦籽,我把它种了下去,没想到它长得跟树一样大,结的葫芦能装下五石的东西。用它盛水吧,它的强度不够,肯定会破裂;切开它当瓢吧,又没有那么大的水缸放这个瓢。看来这真是个大而无用的典型啊,我只有把它砸碎了。”

庄子说:“你真的是笨到不会用大的东西呀。宋国有一个人世世代代靠漂洗蚕丝为生,他发明了一种冬天在冷水中洗丝,而手不会冻裂的擦手药。一个商人知道了这事,就找到他要用一百两金子买他的药方。这个人马上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说:‘咱们家世世代代都以漂丝为生,这样干一辈子也挣不了几两金子啊。如今有个愚蠢的商人要用一百金买咱们这个药方,趁他没转过弯来,咱们赶紧卖了吧。’于是,商人就用百金得了药方,并马上跑到吴国来游说吴王。当时越国正在攻打吴国,吴王就派这个商人领兵抗敌。时值隆冬,两军水战,商人用这个药方保证了士兵的手不冻裂,于是大获全胜。吴王得胜后,赏了这个商人一大片土地。呜呼!同样是一个防冻疮的药,一个用来得到了大片土地,一个用来漂蚕丝,这个差异来自不同的用处啊。今天您有这么一个能盛五石的大葫芦,何其美哉,何其壮哉!为什么不用它当作飘在水上的腰舟,坐在里面畅游四海呢?你总是愁这个玩意儿太大,没地方放它,看来你的心眼还被蓬草堵塞着,没开窍啊。”

惠子想了想,对庄子说:“我有一棵大树,人们称之为臭椿。它的树干大而臃肿,开不出像样的木料;它的枝杈曲而多旋,根本成不了材。这树长在大路的边,所有的木匠都见过它,却都绕着走开了,从来没一个人想用它做点儿什么。你今天所言,如同臭椿,大而臃肿、曲而多旋,不成材料啊!所以人人都远离你。”

庄子说:“你见过狸猫吗?它弓身伏在地上,准备偷袭老鼠。在它捕捉老鼠时,东西跳跃、不避高低,灵活得很啊。可就是这么个聪明的家伙,却常常中了猎人的机关,死于猎人的网里。再看那牦牛,个儿大得像垂在天边的云,却不能抓老鼠。你有这么好的臭椿树,却发愁不知如何用它。可惜啊可惜!你干吗不把它种在无何有之乡的旷原之上呢?当你闲来无事时就在它身旁转转,自由自在地在它的树荫下眯上一觉儿,多惬意啊。

不怕刀斧、不被万物加害、没什么用处,这样的好东西哪能有什么困苦啊!”[延展思考]《逍遥游》是《庄子》三十三篇中的第一篇。开宗明义,庄子告诉我们,他的理想是于审美境界里“优游”。

优游,就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绝对而惬意地闲逛。

优游,也叫逍遥游。它高于大鹏的九万里之游和列子的御风而行之游;更高于蝉与斑鸠们往上一窜之游。可以看出,庄子在这里暗示我们游有三种:优游、远游、一窜;人的志向有三类:无极、九万里、十几尺。

插一句题外话。

当代中国大美学家朱光潜先生认为,人的生活有三个层面:一为俗务,也就是柴米油盐、各种应酬;二为事业,也就是说人总要从事一个具体的工作,并要把它做好;三是审美,这是诗意的层面了(我们把这三个层面叫三个境界:物质境界、伦理境界、审美境界)。

朱老先生说:对于一棵树,木材商人考虑着如何砍下来卖钱;科学家研究这树有什么特性;画家欣赏这树的形象与气韵。人生的三个层面对人生都是必需的,三个都不可或缺,它们相互贯通、相互转化。

我们再回到主题上来。

优游的本质是“无所待”的绝对的自由。“无所待”,就是不用等六月的海风,也不必隔十天半个月就得回来补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不用托儿,没有关系网,只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当然,大鹏要等“海运”来,列子要等刮起西北风,所以都不符合“无所待”的优游;蝉与斑鸠则离优游更远,那是“小康”类地往上一窜,不算是大富之家的手笔,不可能高出云气之外、背负青天九万里。

于是新的问题就产生了。

新问题就是“绝对自由”是否可以实现?

历代评论家认为这是庄子式的梦想,说好听点儿算是理想吧!但它于现实生活中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在极“左”思潮的年代里,评论家们更是凶狠至极,他们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地对待庄子,他们认定庄子的“绝对自由”是自欺欺人、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对社会的悲观失望、是逃避现实……当然,如今是没人这么讲了,但仍然认为庄子的“无所待”与“优游”只是文学中的一种神话。

既然优游不可能实现,那庄子写文章是在宣泄一种情绪,还是炫耀自己的文采?难道庄子真的这么无聊,真的是在拿后人开玩笑?如果我们也在这样的观念里打转转,那重提庄子的“无所待”之“优游”,就显得是为了出名或是为了挣稿费,大有“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味道。

我们是否委屈了庄子?还有什么新意么?

我总觉得,要想真正地了解庄子,一定要有一个足够大的场子和一个公正的裁判。这个场子大得能容下人的非理性的情感;这个裁判公正得必然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谁的工具或机器。更不能存心要整庄子,再来研究他的著作。

林语堂先生就是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心中也有一个足够大的场子。于是他读了庄子的书后总结道:“人具有隐藏的情愫,愿得披发而行吟,可是这样的行为非孔子学说所容许。……故,道家哲学乃所以说明中国民族性中孔子所不能满足之一面。……一个民族常有一种天然的浪漫思想,与天然的经典风尚。”

所以,“一个是游戏姿态,一个是工作姿态”。

林语堂先生说庄子的“优游”是中国民族性中的浪漫一面,另一面就是孔子的经典一面了。林先生不顾许多人文大家的批判,愣把人活生生地劈成两半,弄得心理学家们疾呼:这是人格分裂派……

我是人格多重派,比林先生狠得多。我认为人性有许多面,何止这两面呢?不过在这里,我先粗略地把人也劈成两半,把林语堂老先生所说的两个姿态变通为:一个是怎么活着,一个是为什么活着,两个问题。

当我们在谈怎么活着这个游戏范畴的东西时,首先要意识到这已经是“审美境界”的问题了。游戏,总归是娱乐身心。身心就是健美操一类加精神愉悦一类两者的集合。前者又归体育类,庄子很少谈这事儿,所以庄子写文章,多是写后一类的如何让精神愉悦了。

让我们小结一下:人生有两大问题(或说两大姿态),一个是怎么活着(游戏姿态),一个是为什么活着(工作姿态)。在怎么活着中包括锻炼身体与愉悦精神两类,而庄子的著作主要是后者——如何愉悦自己的精神。

把“无所待的绝对自由”这个梦想,放到“如何愉悦自己的精神”这个命题中去,你就会明白“优游”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庄子强调的是精神世界里的绝对解脱、绝对自由。只有如此,人的精神才可能愉悦,人的思想才可能优游,人活得才可能有趣味、有意思。

不是这样的么?懂得幽默的人长命,懂得生活乐趣的人长寿,笑口常开的人活得有劲,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挺乐,吃摇头丸的人挺狂……

人们不是总在想办法解脱自己精神上的桎梏么?不是总想让精神自由些么?不是更有一些人哪怕吸毒丧命也在所不惜么?

如果说我举的例子有点儿太极端,那我就举一点人们日常会体验到的例子:

诸位听马三立老先生的相声,笑得忘乎所以时……

——这正是精神上绝对自由的那一刻。

当我们看到一幅大师的画,一下子脑子里一片空白、茫茫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时……

——这就是诸位到了庄子的无何有之乡。

霍金先生说他自己幸福的时刻是听音乐。但能令人终生难忘、能令人为之牺牲一切的最大的幸福,是他研究的成果被社会承认时、是他的《相对论简史》发行时,那种幸福是灵魂深处的、无限大的、无法言说的……

——成就感,这就是霍金先生得道之时啊,也是禅宗所讲的开悟之时。看来霍金先生和庄子追求的都是从北海到南冥,那种必须付出辛苦才能获得的幸福,不是小麻雀在草窠里窜几下的幸福。也可以说:精神上的优游别人是看不见的,于实际的生活中,他人只能看到霍金先生做大鹏之游与列子之游。如此而已。

贾平凹先生的愉悦是什么样子的呢?他说:“写作的快感就是常常有飞来的灵感。突然在这儿加个这,在那儿加个那,这就是兴奋点。……水流着流着,流出个浪花,这是动笔前不曾想到的。写到这种状态,就特别高兴和痛快淋漓……”

——正因为没事先想到,才能使精神进入到绝对自由,才能使优游来得痛快淋漓。绝对自由来自绝对没有限制、没有框框,哪怕是自己设定的、美好的限制与框框。

斯琴高娃在谈到表演时说:“很多角色,大的东西可以事先设计,但过分细腻的东西,千万不要去设计。……只要把握准了人物的脉络,就等于是狐仙鬼魂附体了,怎么演怎么对。……如果设计得太周到,反而扼杀了兴趣和灵感。”

——事先没设计、大处把握住脉络、细腻处万万不可设计,于是优游得附了体……这些东西怎么听怎么像是迷信?这种话真怕让卫道士们或一点灵气没有的大人们听见。但这又是真实的人生体验啊!这是一个人花若干年的时间亲身实践得来的珍宝啊!

以上就是庄子讲的“审美境界”里“绝对自由”来临时的味道;是大鹏往南冥飞时,从九万里高空往下看时的心理感受……“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色正邪?”你这时看斯琴高娃,只见她挺高兴而已,但她的那个高兴和你一生中所体验到的最高兴的高兴是一样的吗?你附过体吗?你来过灵感吗?你痛快淋漓地优游过吗?

打住,我们往下进行另一个话题:如何才能活得愉悦而有味呢?

首先是要学会精神上的无所待,其次是要提高自己的审美品位。不能一窜几尺就心满意足了,不能工作让领导满意了就自鸣得意了,不能学静坐坐得昏昏沉沉就以为是得道了……我们必须从宇宙与人性在本质上的联系处寻找美的真谛。

人性的本质说到底是泛宗教性的,人生于自然,必然与自然有这样那样的联系。

宇宙的无穷、无限、无极和神秘感,是与人思维及情感上的无穷、无限、无极和神秘,有着某种相通的神韵的。

宇宙所呈现的开放性,难道不是和人的思维及情感的开放性一样的诱人?

宇宙在时空上的复杂性与人在思维及情感上的复杂性,不是一样让人头痛?

宇宙变化的不可预知性与人生发展变化的不可预知性,都有着相同的恐惧因素。

宇宙依时间流逝有着混沌—秩序—混沌……的发展模式,这与人的智慧与想象力的发展模式奇妙地相一致。

宇宙在混沌中产生的“自组织现象”与人思维及情感中“突然大彻大悟”也太相似。

其实孙悟空就是联系宇宙本质与人之本性的人物,虽说是神话中人,但每个人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孙猴子气味。最起码每个人都做过梦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吧……

理想的本质是什么?是对宇宙无限的一种预测、一种期待;

梦是什么?梦是人于审美境界里,对美好进行追求的具体实践;

孙猴子气是什么?它暗示着人们对解脱和获得绝对自由的渴望,是每个人“优游”之气的体现。

多说无益,这个东西需要自己去品。

其实,当思维或情感升华到一个更加广阔的境界后,每个人都会有一种无边无际的亲身感受。如果我们能品尝到这种感受,那对生老病死的畏惧就会缓解,对喜怒哀乐的情绪就会有新的认知,我们就会不知不觉地对什么是美、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恒有了新的诠释。我想每个人在小时候都曾有过夜望星空的时候吧,那时你感觉到了什么?

咳!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咱们还是打住。

总之,庄子努力讲的,正是超越物质境界、伦理境界后,于审美境界中的一种切身感受——精神上的绝对自由。而这种自由带来的幸福与愉悦,是人生最高级的享受。

那这种人生体验、这种精神上的绝对自由有什么用呢?

我看有用。当然这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有的人认为一生都没尝过附体,活得也不错。看来只有各自走好了,没办法。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个人要想活得愉快而有趣,怕只是想想而已。这种东西装是装不来的,学也学不来、买也买不来。再说了,总这么想着,像是害单相思,神经兮兮挺让人害怕。所以我奉劝诸位还不如踏踏实实干点儿实事,干专一门、专到“成了精”。精到如同刚才咱们说的马三立、霍金、贾平凹、斯琴高娃以及解牛的庖丁一样。一旦你做到了别人所做不到的时候,你已经进入了一个很高的层次了。这时别人离不开你了,你也有益于他人了……此时灵感也经常来了,你也经常附体了……不定何时,你无意中发现自己早已活得十分愉快而有趣,常常不知不觉地优游了——你成了现代的庄子。

庄子为什么会在战国那个时代有这种感受呢?

这个问题,各评论家实在是讲了不少,不在此重复了吧。反正不能简单地说庄子仕途无门、行商无术,干什么什么不成,吃什么什么不香,于万般无奈之中,才选择了这么一条没出息又走不到头的路。这是你说的,凡懂得点儿艺术享受、懂得点儿审美意境的人,都不会这么说。当然,社会上有这种人,他们从来没有产生过灵感或内心深处突然悟到过什么,他们听相声不乐、一辈子不做梦、一看周星驰就烦……于是他们真的不知庄子在说什么。

到此为止吧。

至于庄子在文学上的手法,多是极度夸张。

他的文学风格,深受楚文化的熏陶,有着一种野性的激越和神秘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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