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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9 21:4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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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度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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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四十年

我们的四十年试读:

我们的四十年改编:九度版权信息

我们的四十年

改编:九度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01 都是电视机惹的祸

古说五十而知天命,冯都五十一岁那年,终于不再是别人口中的老顽固,接受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电视时代正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的老去而远离人们的生活,这大概就是天命,他不得不重新学习,重新入局。

科技日新月异,时代不停更迭,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冯都接受这个现实,但在心中,对电视机始终有抹不去的情怀,到底,电视机承载了他从青春年少至今的所有回忆,荟萃着一家人团聚的时光。挥手告别时,心中感慨又失意,蓦然回首,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啊。

冯都还清楚的记得,他生命里见到的第一台电视机,是1976年秋天,在肖战家里,而他们的四十年,就在这一刻拉开序幕。

本来,有台电视机是好事,但却给肖家惹来了不少麻烦。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物资紧俏,有台电视机是上了天的大事情,方圆几里地只有肖家一家有,每天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看热闹,把肖家的院子堵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地上的果皮纸屑弄得家里像个垃圾场,打扫起来费劲得很。

肖战的母亲文彤原先的扬眉吐气被磨得消失殆尽,只觉得这一天天家里来人麻烦,心里老大不乐意,加上怀了老二容易受累,迎来送往的实在熬不下去,见人来看电视就偷偷把插销,假装停电来撵人。肖战的父亲肖从是个体面人,事后拉着文彤苦笑:“你拔了电源,多不好啊!街坊邻居怎么看咱们?昨天我从胡同口路过,革委会的四婶还装模作样的问我——”说着,肖从就学着四婶伪善的语调,“我家都还亮着灯,怎么就你家停电啦?!”肖从担心地道,“咱这样也瞒不过去吧?”“瞒不过去有什么办法?他们也不知道识趣点儿,天天来别人家里看电视,也不嫌脸红!”文彤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自从大家知道咱家有电视,这院子就成俱乐部了。按说街坊邻居看也就看了,但每天散了场外面就跟垃圾堆差不多,果皮、瓜子、烟头、糖纸,那天我还捡了半个烂西瓜。我三十六了,好不容易怀上了,万一……”

肖从无奈地望着窗外:“天一擦黑大家就过来了,总不能把人家都轰走吧?真那样满胡同的街坊就全让咱们得罪了。”“那咱也得想个办法啊!”文彤撑着酸胀的后腰,无奈地说,“每天我都要打扫一小时,以后月份后面了可怎么办?”

肖从叹口气,知道这在理,挠破了头在想法子。

正好肖战从外头回来,听见父母二人在为这事儿愁苦,兴冲冲的跑进去说:“爸妈,我有一个办法。”“你半大点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文彤面露愠色的数落,“昨天你和冯都、黑子三个臭小子演《红色娘子军》,惹了一堆祸,我都还没有打板子呢,你这会儿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昨天《红色娘子军》放到一半时,文彤偷偷拔掉插座。

肖从却连忙说:“男孩子调皮点是常事,你可别小题大做。”“妈,昨天电影没放完,我和冯都黑子就想着自己演,谁知道黑子真的点火!”冯都兴致勃勃的说,“但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吗,一下子就扑灭了!”

文彤老大不乐意,数落道:“你武叔叔还说你们看电视看傻了,到时候真因为看电视闯了什么祸,咱们家还成教唆犯了!”武坚强是黑子的老爸,说话直接,还因为这把文彤好生得罪了一番。“文彤,你别说气话,大家都是明理的人,这哪能啊!”肖从过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想让她消消气。但文彤越是被哄着越觉得委屈,一跺脚直说,“那我可不管,这电视是真放不得了!”

在一旁的肖战连忙说:“爸妈,我这不是来出主意了吗,你们又不听我的。”

这时,两口子才拿正眼瞅了瞅儿子,肖从打心眼里不相信小孩子能有什么好主意,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轻率地问:“你小子有啥主意,说来听听?”

肖战神神秘秘的凑过去,肖从和文彤不约而同的把我耳朵贴在一起,肖战就附在他们耳边说:“爸妈……”

两口子听完后皆喜出望外,肖从激动地说:“好儿子,你这办法好使。”

文彤也摸了摸肖战圆滚滚的后脑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夸赞道:“就说咱儿子聪明,不比冯都差。”“我说肖战,这注意是不是冯都给你出的?”肖从回过神来,又多问了一句。冯都是整个胡同里最喜欢看书主意最多的孩子,肖从不由得怀疑起来。

肖战挺直脊背得意的说:“那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冯都哪里能想得出!”“儿子聪明,你比爸强。”肖从欣慰的道。

傍晚时,黑子和冯都还因为演《红色娘子军》的事儿被关禁闭,黑子为了去肖战家看电视,忽悠冯都做垫脚,从柴房里翻窗户出去,正好撞上武坚强过来提审他,被揪着耳朵拖走了,留了冯都在柴房里。武坚强看见儿子逃出来,好一番数落,但一听他是要去肖家看电视,而今天晚上演《沙家浜》,顿时就热血沸腾,一边数落儿子着了电视瘾没出息,一边朝肖家去。黑子还给了老爸一个白眼:“你不和我一样没出息?恨不能钻电视机里去。”

武坚强揪着儿子到胡同口,和一帮人兴冲冲地去肖家看电视的邻里打了照面,这便一起走,边走边聊,不亦乐乎。刚刚到肖家的院子里,武坚强就大喊:“老肖!老肖!”

肖家人刚刚吃完饭,文彤看看墙上的挂钟,刚好七点,苦笑着摇了摇头。

肖从也看看墙上的挂钟,嘿嘿一笑:“比挂钟都准!”但他们脸上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被文彤提醒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神色,一家人走出去,只见武坚强、黑子、以及几位邻居都站在院子中,眼巴巴的盯着他们,好像迫不及待的想看电视了,佩戴“革委会袖章”的四婶也在人群中昂着头注视着肖从。

武坚强手里托着半个西瓜,想着先前把文彤给得罪了,赔笑着说:“老肖,孩子没事吧?给你带来半个西瓜,给孩子去去火。”

肖从连忙大度地摆摆手:“本来就是小孩闹着玩,没事,西瓜您带回去,用不着。”

武坚强忙不迭地把手里的西瓜推到肖从手边上:“去去火,天热,嘿嘿。”

四婶眯着眼睛,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老肖,你家这后院还真不错,僻静!”转而又突然堆起了一副笑脸,问道,“老肖,我听说今天播《沙家浜》啊?”

肖从苦着脸:“还没跟大家汇报呢,电视,坏了。”

武坚强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开口:“坏啦?”

四婶不相信地问:“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想起断电的事,她心中更加疑惑了。

肖从心里发虚,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瞒天过海,避重就轻:“电器这东西谁说得准啊,不信你们进来看看。”说着就让到一边,把屋子大门露出来。

文彤也在一旁帮腔:“是真坏了,你们说这玩意儿咋这么不禁用呢!”

武坚强第一个走进去,搓着手反问:“真坏啦?我懂电工,我帮你看看?”

肖从顿了顿,见众人只拿眼珠子瞧着他,连忙点点头:“也行!你给瞧瞧,能修好就最好不过的了!”

其余的人也呼呼啦啦地到肖从家里,一排人将电视机围得密密实实,文彤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地盯着众人,肖战则笑了笑,拍了拍文彤的胳膊。

武坚强把电视机抱到桌面上,打开后屏幕上都是雪花,电视里还发出嘶嘶的声响,他捣鼓一阵子没起色,捏着下巴绕着电视机前面琢磨着。“坚强,有眉目了没?”四婶等得不耐烦,又问,“这沙家浜都要开演了吧?”“四婶,你别着急啊,我这不想办法呢么?!”武坚强一副深深思索的模样。“等你修好,沙家浜都演完了!”说着,四婶上前在电视机上重重拍了拍,“这怎么回事啊?”

自家的电视机被这么猛拍,文彤和肖战心疼不已,不约而同地朝四婶投向厌恶的目光,肖从只是苦笑道:“不清楚啊,今天一打开就这样!”

武坚强使劲在脖子上揉着:“这电视机是高级货,我懂的都没处使啊!”

四婶一听他没辙,就继续拍打着电视机。肖从这会儿也心疼了,忍不住开口:“四婶,是真的坏了,拍它也没用啊。”

武坚强甩着手:“苏联的玩意就是不成,要不骂他们苏修呢!关键时刻掉链子,老得修。”

肖从和文彤等闻此言,紧张的瞄了眼四婶。四婶似乎没听见,仍然在拨弄着电视机。肖从压低声音在武坚强耳边轻声道 :“武大哥,咱别苏修长苏修短的好不好。”肖从又指了指四婶的背影:“嚷嚷出去那还了得?”

武坚强瞄了眼四婶的背影,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完了完了完了,日本的船,满完(丸)!就剩雪花了。”然后就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众街坊失望地哎呦了一声,也陆陆续续往外走。肖从跟着走出来,宽慰他们说:“过些日子我找人修修,看看能不能修好,大家先歇几天!”

武坚强到院子时见黑子还不死心的在房间里站着,一把抓住黑子的肩膀往后一转:“走吧,电视都坏了!没的看了。”

等人都差不多三区后,肖从回头看看客厅门口的文彤,两人相视一笑,文彤身后的肖战得意地昂起了脑袋。

还在客厅里的四婶扭头看了眼门外,冷哼一声,又扭头看着电视机上苏联文字的商标,眼珠一转不知在琢磨着什么,“电视坏了?蒙谁呢?”02 买票看电视

黑子一个人偷偷溜出柴房,把冯都撂下了,这会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墙出来,跳下去时听见一个女娃生气的声音:“倒霉!里面还有人!”

冯都吓了一跳,连忙问:“谁呀?吓唬人啊?”女娃忽然意识到什么,起身跑了,冯都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但他满心都在电视上,也没有深究,在胡同口东张西望一番,见没有人,低声自语:“糟糕,《沙家浜》应该开始了。”然后闷着头就朝肖家跑去。

女娃躲在对面胡同里,狠狠地盯着冯都的背影,还不忘淬了一口:“讨厌鬼!”

冯都跑进肖家院子却站住了,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儿,疑惑地东张西望:“怎么没动静,看电视的人呢?”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过道口,向后院观察,隐约看见有人影,他好奇地盯着,没敢出去。

那时,肖从正坐在石桌前喝茶呢,文彤举着暖壶为茶杯里加水,嘟囔:“幸亏肖战把天线给拔了,要不今天还是俱乐部。”

肖从叹息一口气:“拔掉天线电视自然就看不成了,不过以后啊咱们也别看了。其实呢你说得对,咱家总不能真成了俱乐部吧?不仅影响你,也影响肖战的成绩,马上就开学了。”

角落里的冯都小声嘟囔:“拔掉天线?什么意思?”

这也没电视可看,冯都就悄眯眯的离开了,回去后还跟冯奶奶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冯奶奶感叹:“这几个月你肖叔叔家让街上这帮人祸害得够呛,每天电视散了场他们后院就得做大扫除,我从后窗户里都能听见。你武大爷那帮人太能闹腾,哎!其实电视有什么可看的?我看了几天就看够了,最近我连后院的门都懒得进。”然后还叮嘱,“小都子,这个事千万别到处乱说。”

冯都连连称是。

这会儿子,文彤和肖从还在聊家常,文彤一脸愁容:“你一个月就二十二块钱的生活补助,我在外文局也一直闲着。如果老二出生了,凭咱们这点钱拿什么养活?我不希望孩子的生活条件太恶劣。”

肖从连忙说:“唉,外地出版社的同学请我帮他编辑两部作品,不署名但给编辑费。我怕别人说闲话,没敢接。”语气里满是和文彤商量。

文彤疑惑地问:“出版社的找你做编辑?”

肖从苦笑着摇头:“要是做编辑就好咯……是他们社里新来的编辑是工农兵学员,连字都认不全!字都认不全,做什么编辑啊!”

文彤一梗脖子,挺直了腰:“接,咱自食其力,怕什么?”

原本肖从还有点担忧,但生活所迫,又有妻子的鼓励,他连忙点头:“好,那我联系好了就去趟辽宁出版社,见见作者,然后就给他们做编辑。一套书的编辑费好歹几百块呢。”

文彤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笑容,手不自觉地揉起肚子:“这还差不多。不过老肖,今天单位也给我派了任务,去上海。说上海那边刚刚引进了一部英语教学片,急需翻译,让我过去帮个忙。火车票都买好了,我回来是收拾东西的。”

肖从还有些担忧:“你这刚怀上……”

文彤连忙说:“不去也不行啊,我们外文局好不容易才有点活儿了,咱们俩也不能老闲着呀。”

肖从又问:“咱俩都走了,肖战怎么办啊?”

文彤指了指屋外:“要不跟前院的冯奶奶说说,就两三天的事,吃饭问题好解决。”

肖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行,冯奶奶人不错,只要肖战别胡折腾,给人家添麻烦就行。”

就这样,肖战就在冯都家里蹭两天饭。这俩孩子不在一起时就想,在一起就不对盘,第一天吃饭时谁也没搭理谁,冯奶奶还劝了冯都两句,让他不要和肖战较劲儿。

原本电视机事情拔了天线,不看了也算个完,但冯都听到老爸和奶奶聊天,说是隔壁院里看电视收一毛钱一个人,灵机一动来了鬼主意,想让肖战照搬别人的办法。一来可以挣钱,二来他们一帮孩子也能看电视了,三来嘛,冯都和肖战做了个交易,只要他出主意就可以随便看肖家书架上所有的书。

正好那时候肖战的父母都出差,一个去了辽宁,一个去了上海,没人管着肖战,他也觉得是个好主意,第一天晚上就挣了一块八毛钱,正洋洋得意呢,却得罪了不愿意付钱的四婶,满心满意地想着怎么收拾他们,就将事情告诉革委会主任李铭柱。李主任兴奋地在额头摸着:“哎呀阶级斗争一天不抓,牛鬼蛇神就会钻出来!看电视还要收钱,这叫投机倒把,这叫资本主义尾巴!阶级敌人也太猖獗了!”

四婶眼睛里直放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对!赶紧把他们家的尾巴揪下来!”

李铭柱咬牙道:“别声张,要抓就抓他们一个现行的,让他们无话可说!”

四婶狠狠地点了点头:“李主任英明!”

那时候,冯都和肖战一帮小子见看电视收费来钱快,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黑板挂在院子外,上面还写着当天播放的电影。他们心中美滋滋,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黑暗中盘踞。当天晚上放的是《渡江侦察记》,街坊邻里付了钱看得眼睛发直,时不时还要吆喝几声。冯都坐在门口收费,手里还抱着一本书看。

忽然,过道中冲过来几条大喊,冯都猛地抬头喊:“买票!”

大汉瞪了他一眼:“买个屁!”

冯都上前就要拽他的袖子,生气地反问:“你说什么?”

大汉猛的一甩手,冯都连人带桌子都被带倒了。冯都就要骂人:“王八……”

李铭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扶起冯都道:“哎!小孩子可不许骂人,都是工宣队的同志,你这小孩子要是敢骂人,就连你一起带走。”

冯都顿时就愣在原地,吓得脸色都变了。

此时,李铭柱和大汉们冲了后院,见众人正在看得聚精会神,喝道:“把电视给我关了!”

武坚强骂骂咧咧的说:“吃多啦?谁呀?”然后一回头,看到了李铭柱,顿时就变了脸色,谄媚地说,“哎呦……主任!”

李铭柱冷笑:“武坚强,前几天开会的时候你跟我是怎么说的,你说一定要斗私批修,一定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是不是你说的?”

武坚强走上前去赔笑:“啊?啊是啊,是我说的,没错啊。”

李铭柱挑着眉头,眼神又阴又冷:“阳奉阴违,你小子是当人一面,背人一面!居然天天在这儿看电视来了,阶级斗争那根弦哪去了?”

武坚强不明所以的反问:“看电视怎么啦?”

冯胜利也站起身来辩解:“主任,《渡江侦察记》打的是反动派,我们看电视也是学习毛主席思想呢!”

李铭柱义正辞严的一声大喝:“胡说!你们就是看热闹的。”与此同时,他走到电视机前,直接把电视关了,指着的电视机说,“这是什么电视?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字?外国字,苏联字,苏联的电视机!你们看的是苏联的电视机啊!你们还要花钱看!我们在外面打倒苏修,打倒各国反动派,你们倒在这里看苏联的电视机?你们要干嘛?想干嘛?”

众街坊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了。

李铭柱挥舞胳膊,大喊一声:“搬走!”

肖战一溜风从客厅里冲了出来,撞开李铭柱,护在电视机前,声嘶力竭的大喊:“我们家的电视!不许搬!”

李铭柱一把揪住肖战的领子,恶声恶气的道:“你爷爷是四野的干将,你爸爸是臭老九,你们家本来就是重点监督对象!这回行啦,聚众观看苏联电视机,还敢卖票,你们全家就等着发配到大西北,修理地球去吧!”说着,李铭柱狠命一甩,肖战一溜跟头就摔出去了。然后又大喊一声,“搬走!”

几名大汉立刻冲过来,有的拔插销,有的摘天线,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电视抬了起来!此时观众们开始四散奔逃,有人不小心把孩子撞到在地上,孩子大哭!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肖战气得红了眼睛,眼眶里已经浸着泪水,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头撞在李铭柱肚子上,李铭柱被撞了个四脚朝天。

冯胜利心想:“完了!这下子全完了!”一转身就朝院子外跑去,像是要搬救兵。03 电视机被搬走

冯胜利和武坚强走了,其他人怕惹事儿,也都作鸟兽散,后院里只剩下肖战和李铭柱带来的一帮人。

李铭柱从地上爬起来后,拽着肖战的胳膊从院子里出来,口中吆喝着:“你个小反革命,你们一家子都是反革命!敢撞我一跟头?今天我就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肖战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正气:“呸!我爷爷是老红军!不是反革命!”

李铭柱咧着嘴在脸上擦了一把,又骂:“你小子敢啐我一脸唾沫?”然后抬手就要打人,“我让你知道知道!”眼见手掌就要落下去,却被一声苍老却又严厉的声音喝止住,“李铭柱,你长能耐啦?”

李铭柱回头一看,只见拄着拐棍的冯奶奶大义凛然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武坚强,冯胜利以及一干看电视的观众。

李铭柱冷笑着:“冯大妈!您老啊,您老都看见了,这个小反革命顽固不化,刚才撞了我一跟头,现在啐我!简直是猖獗!”

冯奶奶走到李铭柱面前,一把将肖战抢过来:“啐你,我看你就是欠啐!跟我瞪眼?我们家六代贫农,当年我还收留过地下党呢?那会儿你小子在哪儿呢?你敢说我是反革命吗?”

李铭柱胆怯地低下了声音:“那会儿的确没有我,不过现在的革命形势可不一样了,大家伙要把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决不能含糊。”

冯奶奶用力地顿了顿拐杖,不耐烦地道:“少跟我废话!人家的大人不在家,你跑过来搬人家东西,还抓人家的孩子,你说你多大的能耐啊!五尺高的汉子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李铭柱笑着:“大妈,我做的是革命工作,谁敢笑话?您说说,他们家的电视机怎么来的?可着咱们这一片,谁家里有电视机?”

冯奶奶一扭头,硬气道:“我不知道,要问你就问人家的大人去。”

李铭柱指着肖战,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刚才撞了我一跟头,又啐我一脸唾沫,我得带回去好好问问,是谁教他的!”

冯奶奶眼珠子转向李铭柱,目光落在他脸上:“我教的!怎么着吧?”顿时,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李铭柱被气得胸口一上一下不停地鼓动。

武坚强紧接着话茬说:“对,冯大妈让孩子啐了你一口,那是因为大妈不愿意亲自啐你,亲自啐你就太给你脸了。”

众人此时不怕事儿了,异口同声道:“对!”

李铭柱愤怒喝道:“武坚强,你少煽风点火。”然后转过头,又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对冯奶奶温声细语,“冯大妈,这一片就数您德高望重,可您也不能包庇了坏人,当了坏人的保护伞啊,就算是小坏人也不行。”

肖战忽然大声喊起来:“你才坏人呢!”

冯奶奶端正站着,一身气派:“是不是坏人不是你说了算的,孩子还小呢,有事问他们家大人去。啐你是他不对,肖战,道歉。”

肖战梗着脖子不说话。

李铭柱立马就说:“道歉就完了?我现在把他放了,他们一家人要是全跑了呢?”

冯奶奶拍着胸口厉声说:“我担保,他们跑了找我要人。”

李铭柱愣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那也不行,大妈,我不能害了您!您那么大的岁数了,让坏人蒙蔽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冯奶奶冷笑,他这是明摆着不愿意善罢甘休:“你是说我老糊涂了,是吧?好,李铭柱,你爸爸当年要饭要到我门口,我给了他一袋面,万万没想到这带面把你小子给喂饱了。好,你要是今天非得把孩子带走也成。”

李铭柱脸上荡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试探的说:“那我可就真带走了。”说着李铭柱就要抓肖战,肖战急忙藏到冯奶奶身后。

冯奶奶用身体挡住李铭柱,动了气:“想带走孩子就先从我身上踩过去。要不,就是房顶上开窗户,没门儿!”

众人立刻僵持住了。李铭柱也眨巴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冯都气势汹汹地拎着一根扁担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站到奶奶身边大喊:“敢!谁敢碰我奶奶我就打死谁!”

此时冯胜利突然醒悟过来,冲到近前怒吼道:“小都子,没你的事!李铭柱,谁要敢碰我们家老太太,我我我就跟他豁了!”

武坚强带领众人起哄,高声大喊:“对,跟他们干!”

面对群情激昂的众人,李铭柱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一名大汉凑到他身后小声说:“主任,事闹大了就麻烦了。”

李铭柱咽了口唾沫,急忙摆手:“干嘛干嘛?街里街坊的,你们都吃错药啦?谁要是敢动冯大妈?谁敢动冯大妈我先跟他急!”

众街坊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怒火也下去一点。

冯奶奶瞄了肖战一样,冷冷的问:“孩子呢?”

李铭柱思忖一下,然后说:“电视机是一定要搬走的,这东西来路不明,怎么说都是苏联的,万一是通敌的证据这事就大了。如果肖家人自己说不清楚,那也就没的说了,发配到大西北修理地球去。至于孩子吗,大妈,您就帮革命群众先看着他,这小子跑了组织上就得找您了。”

冯奶奶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冯奶奶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说话。

李铭柱朝大汉们挥手,领头走在前面:“回去!”

大汉们搬着电视机呼呼啦啦地走了。

肖战抹了把眼泪,狠狠地盯着众人远去的身影。

眼看事情落下帷幕,众人也都熙熙攘攘的散去。此时秋风掠过,有几片叶子在地上飘,发出刷拉刷拉的响声,一众邻里也都惋惜不已,尤其是看见肖战挂着泪水的小脸。但也没什么好劝慰的,便回了家。“肖战,跟奶奶去家里?”冯奶奶拄着拐杖问。

肖战正伤心,抽泣地摇头说:“不去了。”

冯奶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回家!”

冯胜利也不放心,叮嘱肖战:“肖战,一会儿如果还有人来,你赶紧来找叔叔,知道不?”

肖战点了点头。

冯胜利走在前头,冯都赶忙去搀扶奶奶,一家人这才一起朝家里走。冯胜利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忍不住大喊:“哎呦我的妈,刚才我的腿直哆嗦。”

小女儿冯青听见正在屋子里写作业,见家人都回来才仓惶问:“爸,外面到底怎么啦?乱哄哄的!”

冯胜利没好气地说:“回屋睡觉去,没你的事。”

冯青撇撇嘴,收拾作业本进了里屋。

这时,冯都搀着奶奶进了堂屋,冯奶奶进去就感慨,好像是在对冯都说话,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你文阿姨他们把肖战交给我,如果肖战要是让那帮家伙带走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家?”

冯都疑惑地问:“他们搬人家的电视干什么?”

冯胜利喝了一口茶,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啐了一口,面容鄙夷:“还用问,那小子是看上了。如果能给肖家安个罪名,电视机转几个圈早晚得转到他们家去。”

冯都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坏蛋!”

冯胜利也生气地说:“李铭柱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这几年袜子改帽子,一步登天了,混了个破主任,什么玩意?”

冯奶奶提着拐杖狠狠地在地上剁了几下,苍老沙哑的语调隐隐透着烦躁:“行啦,文彤老肖他们回来,咱们还得帮他们想个办法呢,为了电视,李铭柱那小子真给他们弄个罪名给发配了就麻烦了。”

冯胜利疑惑地问:“咱能有什么办法?”

冯奶奶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主意,只能拧着眉低声说:“办法总是人想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冯都听着大人说的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冯胜利点头应和母亲:“妈说得也是。”然后一撇眼睛,见冯都还在堂屋站着,没好气地说:“还在这儿干嘛?进屋睡觉去!”“哦。”冯都知道自己这主意,老爸和奶奶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假装乖巧的进了屋。然后在门边上扒拉着偷偷看,等到老爸和奶奶都回了房间,然后才踮起脚尖,悄悄摸摸地溜出去。

冯都一路小跑,时不时还回头瞅两眼,气喘吁吁地跑到肖家。他见院子里没有人,四周门窗紧闭,隐隐听见客厅方向有声音,赶忙就过去。他轻轻推开门,看见肖战正坐在客厅的桌子旁,一个劲地抽鼻子,泪水糊了满脸。

肖战听见声音,连忙抬起头,冯都站在门口,急忙在脸上擦了擦。两个小子始终在较劲儿,不愿在对方面前漏了怯。

冯都自个儿朝屋子里走,心里担心他但嘴上不饶人,话一出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你还哭呢?”

肖战狠狠地蹭了蹭脸,没好气的说:“管得着吗?都是因为你,卖票把那个坏蛋给招来了。”

冯都委屈的反驳:“你也没说不能卖啊!”

肖战知道这事儿他也有责任,梗着脖子说:“反正就是你闹的!”

冯都气愤地为自己报不平:“好心好意地给你们家想个办法,你还挺横的!”

肖战这才抬头,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但嘴里没什么好词儿:“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你满脑子馊主意。”

冯都得意地反问:“好歹我有主意,你有吗?”

肖战顿时没话说里:“你行!看你现在还有什么主意?”

冯都解释:“我觉得李铭柱就想看电视,咱们这一带你们的电视是独一份,干脆咱们就想办法让他看不成。”

肖战疑惑地反问:“看不成?你到底怎么想的?”

冯都连忙走到肖战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肖战脸色骤变:“行吗?”

冯都推了他一把,狞笑着说:“行!怎么不行!”

肖战望向冯都,两人对视一眼。事已至此,肖战也想不出其他办法里,不如就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试再说,算是同意这办法。04 西城

深夜,冯都和肖战越好见面,两人摸着黑溜出来,就在这时,电报大楼的钟声敲了三下,指针恰好指在夜里3点,肖战被吓了一跳,哆嗦一下,拍着胸脯低声说:“哎哟,吓死我了!”

冯都没好气地鄙夷:“瞧你这点儿出息,怕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两人一路鬼鬼祟祟朝革委会的办公室方向走去,抵达屋外,两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开的窗户,谁也没有先动。

过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肖战小声问:“走?”

冯都点点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走!”

两人一路潜伏躲到窗户底下,缓缓地朝办公室里看。今天是个大晴天,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照在办公室里,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跟桌上的电视机较劲呢,那女娃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根本抬不动,最后累得气喘吁吁。

冯都并没有做声,只是悄悄地跳了进来,并向后面的肖战摆了摆手,肖战如法炮制翻了进去。

娇小的身影猛然坐在地上,盯着电视机怒道:“为什么那么重?”

冯都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也看上啦?”

那人影回手一巴掌就打了过来,冯都一把攥住女娃的手,只见她的另一只手里竟然紧握着把小刀。这时冯都已经看清了那人影的面孔,正是储物间照过一面的女娃。

冯都惊讶地拔高语调:“你?”

肖战站在女娃身后,压低了嗓音吓唬她:“不许动啊你。”

女娃愤愤地盯着他们:“出卖我我就捅死你们!”

冯都咧着嘴,假装瑟瑟打抖的模样:“我好怕呀!你可别吓我啊!”

女娃凶神恶煞地说:“装什么蒜?刚才你不是还要用扁担把人打死吗?”

冯都猛的将女娃的小刀抢了过来:“没错!所以啊,我能怕你吗?”

女娃见手中没了防身的武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

冯都指着女娃说:“小偷,你就是传说中的小偷,女小偷!”

女娃仰着脸,怒气冲冲的说:“我就是小偷,怎么着吧?”

肖战厉声道:“电视是我们家的,不许偷!”

女娃无赖的道:“这东西让人家抄走了,不是你们家的了。”

肖战也不肯松口:“那也不许偷。”

女娃一歪头,戏谑的说:“那你们两个来这干什么了?”见两人神色微动,冷冷一笑:“还不也是来偷电视的!”“你偷电视机,我们可不是!”冯都得意的说,“就算偷也是偷我们家自己的东西!”

就在此时,革委会楼道传出了脚步声,冯都忽然伸手制止他们:“有人来了!”

三人惊恐地相互看了一眼。

肖战慌慌张张说:“咱们动作快点儿吧,一会被逮住就完蛋了!”“好好好!”说着,肖战立马就到电视机前,在后背摸索一番。女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在干啥?!”肖战也在一旁紧张的催促,“你快点儿快点儿!”“就好了,别着急!”冯都立马说。

此时,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值班老大爷走了过来,似乎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老大爷停下脚步,仔细听了起来。“哗啦”一声,门口的值班老大爷拿出钥匙盘,逐个寻找着。

突然,值班老大爷将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狠狠地一转,门开了。

就在老大爷走进办公室的瞬间,窗户被人从外面关上了,三个人手忙脚乱的跳窗逃了出去。

老大爷打开灯,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疑惑地嘀咕:“刚才明明是有动静啊?”

然后他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推开,然后探着脑袋向外面观察,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老大爷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邪门!是不是闹黄鼠狼呢?”

就在老大爷瞧不见得黑暗处,三人正齐齐蹲在窗台下,老大爷探出的脑袋就在上方不远。三人翻着眼睛,纹丝不动,大气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儿,老大爷缩回去,把窗户合上。紧接着,“啪”的一声,办公室的灯灭了。

三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他们一刻也不敢在哪里久待,马不停蹄地离开革委会,他们跑到一条长椅上坐下,好不容易才喘口气。

一轮红日在东方悄然升起来,冯都望着血红色的朝阳做了几个深呼吸。忽然冯都扭脸看看女孩,女孩鼻尖高耸,侧面非常有雕塑感,冯都不禁有些看呆了。

肖战也注意到旁边的女孩了,挖苦她说:“那么小的个子还打算偷电视,咱俩加一块都搬不动。”

女娃疑惑地问:“既然你俩搬不动,你们去革委会干什么?还有你,你刚刚在电视机上干啥?”

肖战没还气地回她:“你管不着。”

女娃正要说什么,冯都却开口问:“你叫什么?”

女娃一扭头瞪着他:“干嘛?查户口也轮不到你。”

冯都则似笑非笑的反问:“好好的当什么小偷啊?让派出所抓住你就完了。”

女娃冷笑着说:“好好的?你怎么知道我好好的?”

冯都反问:“那你干嘛要当小偷?”

女娃则硬气道:“凭什么告诉你?”

冯都瞪着她,霸道的说:“必须告诉我!”

女娃到抽一口冷气:“呵,你比日本鬼子都厉害吗?”

冯都瞪着女娃的眼神突然放松下来,咧开嘴笑了笑:“如果告诉我你叫什么,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做媳妇!”

女娃腾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但语气却不示弱:“呸,不要脸!”转身就要走,冯都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嬉皮笑脸的问:“难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想娶你做媳妇吗?”

女娃惊讶地看着冯都,呸了一声:“因为你不要脸。”

冯都使劲摇头:“不对,因为你好看,你长大了一定更好看!”

女娃猛地被他夸赞,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肖战嘟囔着:“冯都,你是挺不要脸的。”“坐下。”冯都拉着女娃坐到椅子边上,见她老大不乐意,继续说,“我看你也不像做小偷的,到底怎么了?”“没怎么,就是缺钱。”女娃说。“为啥缺钱啊?”肖战也好奇的问,转念一想又说,“这年头,谁不缺钱!”“你们那缺钱和我不一样。”女娃连忙说。“那你是为啥啊?”肖战问。

女娃顿了顿,然后才说:“我爸病了,需要钱治病。”

冯都眼珠子一转,忽然接过话茬:“我有办法弄到钱,你信不信?”“就你?”女娃一脸怀疑的望向他。

冯都一把拽着她的手腕,然后朝家的方向走去:“当然!不信你跟我来!”

此时,冯家的门已经大开里。冯奶奶将早点摆在桌子上,冯胜利伸着懒腰坐下来。

冯奶奶数落儿子:“就知道吃,想出办法没有?看电视卖票是咱家小都子的主意,肖家倒了霉,咱们心里过得去吗?”

冯胜利摆摆手说:“您歇着,少操心,这事就交给我。”

冯奶奶不敢相信:“你?”“李铭柱就喜欢贪小便宜。”说完冯胜利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扯着嗓子喊,“小都子,该上学了,小都子?”见没声音,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床上竟然是空的,问,“妈,小都子出门了?”

冯奶奶说:“这我哪知道,今个儿我还没见着人呢!”“嘿,这个惹祸精,居然跑出去刷夜啦!嘿!”冯胜利气呼呼的说。

冯奶奶担心他又出去闯了祸,忙说:“你嘿什么?赶紧出去找!”

冯胜利恼怒:“您就知道惯着他。”

冯奶奶一把抄起鸡毛掸子。“行,行,我找去!”冯胜利气呼呼地冲了出去,刚走出大杂院院门,忽然看到冯都迎面走过来了,他立刻站住,摩拳擦掌的就准备动手,“臭小子,你野哪里去了?!你在外面刷夜了你知道不知道?”

冯都走到冯胜利面前,也不回答,直接说:“爸,您手里有多少钱啊?”

冯胜利大出意外,反问:“你要钱做什么?”

冯都坚持问:“您手里有多少钱?”

冯胜利见他正儿八经的模样,泄了气:“有点,怎么啦?”

冯都伸手摊到他面前:“都给我。”

冯胜利气得原地转了一圈:“凭什么给你?你小子还有功啦?你到底要干嘛?我可告诉你,我现在一肚子火,今天就憋着揍你呢!”

冯都急忙说:“我同学她爸爸病了,病得特别厉害。她妈是外地人,没钱治病!我同学要当小偷,我说我能借给她钱。给我!”

冯胜利指着他恶声恶气的问:“你个兔崽子你真的假的?你满嘴瞎话,你一说我就信啦?谁知道你要钱干嘛使?”

冯都和他扯皮:“我什么时候满嘴瞎话啦?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您说!”

冯胜利张口结舌,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你等着,你等我想出来的!”

冯都没好气的道:“没功夫等您。现在把钱给我,等我长大了我还给您,到时候您要是病了我就伺候您。您要是不给,您生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个小王八蛋!”冯胜利抬腿就要踹。

忽然,冯胜利看到肖战和和一个女娃娃站在不远处,只得忍住,大声道:“肖战,这小子是不是骗我呢?”

肖战点点头。

冯胜利疑惑地反问:“骗啦?”

肖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不是,冯叔,冯都没骗您。”说着指着旁边的女娃娃,“她爸爸是病了。”

冯胜利气得转了转脖子,不情愿地从口袋掏出一把零碎钞票:“给你,我怕我老的时候你小子不管我,我怕你了行了吧?滚,滚,滚!”说完冯胜利气呼呼地走了。

冯都回身走过来,将满手的钞票捧到女娃面前:“我没骗你吧?我说能拿到钱就一定能拿到。拿着,以后别再偷东西了。”

西城吃惊的问:“你去吓唬你爸爸?”

冯都无所谓的道:“他老的时候不指望我指望谁?我妹妹是女孩,没用。”

女娃生气的说:“我也是女孩。”

冯都掂了掂钱,反问:“要不要?”

女娃冷笑:“如果我骗你呢?我说我爸有病你就真信?你脑子一根筋啊?”

冯都仰着头想了想:“如果你骗我,就算打死我,长大了我也不娶你,我让你一个人过一辈子。”

女娃一把将钞票抢过来:“不要脸。”转身就走。

冯都大声:“你到底叫什么?”

女娃回过头说:“我叫西城,你再别想见着我了。”

西城径直走出胡同,冯都还呆呆地看着西城的背影。

肖战扒拉他:“行啦,人都走远了。”然后晃着脑袋说,“不过,你不娶她,难道别人就不娶?你凭什么让她一个人过一辈子?”

冯都瞪着眼睛说:“我看谁敢娶她?”

肖战推了他一下:“你简直就是疯子!那东西呢?”

冯都得意地说:“你书包里呢。”

肖战还是不放心,担心的问:“你那办法能管用吗?”

冯都信心满满的说:“管用,保证管用!实在不成,就再给那老小子添把火。”

肖战反问:“添把什么火?”

冯都摇摇头:“我也没想好呢,你也想想。”

肖战点头:“嗯,好!”

冯都和肖战各自回家,拿上书包和黑子一道去学校。两人昨晚做的好事儿,自然会和黑子分享,黑子激动的说:“真是大快人心!但我心里还是不解气。”“我俩也想着添把火呢。”肖战说,“黑子,你也帮忙想想。”“好嘞。”三人一起到学校。05 托人说情

孩子们都去上课了,冯胜利就想着怎么把电视机给弄回来,好不容易托到一个人情,提着礼到老式的合作社。

合作社里,所有的商品都摆在货架子上,几名售货员在柜台后无精打采地聊天。冯胜利看见人,招了招手:“徐音,过来!”徐音撇了他一眼,然后过去了,“啥事儿啊?”

冯胜利将两瓶二锅头摆在徐音面前,徐音斜着眼一瞟,凉飕飕的道:“我说你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我送礼,原来是让我去找李铭柱?”

冯胜利赔笑着说:“谁不知道你跟他熟?”

徐音脸色一变:“我跟他不熟。”

冯胜利立马顺着她话茬说:“不熟,不熟,总算能说上话吧?帮个忙。”

徐音拧着眉反问:“咱俩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你?”

冯胜利笑嘻嘻的道:“武坚强不是介绍咱们处对象呢吗?”

徐音挑着眉反问:“我答应了吗?你家里两个孩子,凭什么让我过去当后妈呢?”

冯胜利顿了顿,嗫嚅着嘴唇:“那,那你也没说不答应啊?你一口把我回了不就完啦?我还以为咱俩真是处对象呢。”

徐音无奈一笑:“假实在!我明白,我是农村户口,你是城里人,您觉得咱俩的条件处对象叫将就凑合事,对吧?”

冯胜利摆摆手:“我没那么想,我爸也是农村出来的。”

徐音颇有些意外,心中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城里看不起农村户口的人多了,就冲你这么说,我也帮你说说去,但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包票,李铭柱什么人你也清楚。”

冯胜利连连作揖:“多谢多谢!”

等到中午有空了,徐音和冯胜利一起带着两瓶二锅头去找李铭柱说清楚。到了革委会之后,徐音进去,冯胜利在外面等着。

徐音到了李铭柱的办公室,将二锅头放到他桌子上,李铭柱则色眯眯地盯着徐音:“肖家是你的什么人啊?”

徐音语气不善的说:“你管是什么人呢?帮个忙,人家正好求上我。”

李铭柱抱着胸,没拿酒:“少管闲事啊,他们家的那台电视来路不正,苏联产的。苏联就是苏修,美帝、苏修没一个好东西。”

徐音气冲冲的说:“大街上跑的公共汽车也是苏联产的,那公交公司也不是好东西?”

李铭柱眨巴着眼睛辩解:“那不一样,公共汽车是公家的东西。”

徐音一针见血的拆穿他:“得了,谁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其实那台电视是人家的老家儿当年去苏联访问的时候带回来的,根本没有来路不正的问题。”

李铭柱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去苏联访问?谁让他去的?他们老爷子是四野的,四野是林彪的人,现在批林批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音打断:“哎呦,林彪都摔死好几年了,肖从他爸也已经死了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跟林彪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想找茬。”

李铭柱笑着道:“你倒挺门儿清,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徐音摆摆手,没好气的说:“你甭管,帮忙不帮忙?”

李铭柱想了想,眼珠子里憋着坏:“要不晚上我去你那儿一趟?”

徐音抱着胳膊,正色道:“半年前咱俩就说好了,你帮我弄了一个城里的临时工,我感激你,该付出的也付出过了,那事到此为止。”

李铭柱嘿嘿一笑,一脸油腻:“你那么想,但我还惦记着你呢。”

徐音义正词严的拒绝:“不行。”

李铭柱笑着反问:“想嫁人啦?听说你跟冯胜利有来往?冯胜利可是个拖油瓶,家里俩孩子全不是省油的灯,就他家那小子昨天还要用扁担打死我呢!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就跟他对上眼啦?”

徐音哂笑一声:“我没那么傻,冯胜利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好啦,我在合作社当临时工这一年也没忘了你,紧俏商品给你弄了多少?跟你张一回嘴就这么费劲吗?”

李铭柱又说:“紧俏商品我不缺,要不晚上我过去一趟?”

徐音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杯凉水,直接浇在李铭柱脑袋上了。

李铭柱一抹脸上的水,气的舌头都捋不直:“啊?你?!”

徐音呸了他一声:“做你的梦去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李铭柱本来要骂人,却看到几个手下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满脸惊讶,转而尴尬:“那什么,来说情的,恼羞成怒了,我这人心底无私天地宽!”

冯胜利革委会外,透过窗户远远的瞧里面的动静,见徐音气冲冲的出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算李铭柱不答应,你也不应该把凉水浇他脑袋上啊?这不就僵了吗?”

徐音气得呼呼直喘:“那王八蛋,他就不是个人!”说完甩手就走了。

冯胜利追着他屁股后面喊:“嘿,嘿,怎么说走就走啊?哎呦!电视真的完啦?”

他一路追过去,正好看见肖从和文彤走进胡同,肖从连忙打招呼:“大冯,肖战没给你们添乱吧?”

冯胜利瞧了瞧徐音的背影便没追里,苦笑着着:“啊,倒是没有。”

文彤觉得冯胜利表情有异:“大冯,怎么啦?”

冯胜利咽了口唾沫,讲事情说了一遍。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向冯家,和他们商量对策,到了冯家堂屋坐下,众人面色沉重。

冯奶奶叹息一声:“唉,孩子总算没让他们带走,电视让他们搬走了。别的不担心,就怕李铭柱使坏,那家伙心狠。”

肖从说:“大妈,其实电视无所谓的,我是担心别的。”

冯奶奶点点头:”是啊。“

文彤气急上火,责怪道:“这个肖战,好好的卖什么票?”

冯奶奶连忙解释:“肖战说,他快有小妹妹了,他爸爸每个月只有二十块钱的生活补助,他们这么干!哎,你们也别怪孩子!”

文彤激动地道:“肖战这么说的?”

冯奶奶点头:“嗯!”

文彤脸上又荡漾出笑容来:“这孩子!”

肖从也欣慰道:“就冲肖战这份心,李铭柱愿意把电视留下就留下,我们不要了他还能怎么样?”

冯胜利插了句嘴:“估计那小子就是冲着电视来的,电视那玩意太金贵了!没地方弄去,只要他不动别的心思就好。”

肖从点点头。

晚上,冯都、肖战和黑子下了学,各自汇报情况,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准备来个双管齐下。三个人偷偷摸摸来到李铭柱家门口,顿时,院里传出了疯狂的狗叫声。

黑子害怕的说:“有狗,咱们进不去。”

冯都摆摆手,随意道:“没事,本来也没想进去。”说着摘下书包,取出两块砖头,肖战和黑子也从书包里拿出两块砖头,三人以目示意,都压低声线喊:“来,一、二、三!”随着三字出口,三人分别将手中的砖头狠狠地扔进院子。

六块砖头飞了出去,只听得院子传来叮当之声和玻璃破碎的响动,同时那条狗疯狂地惨叫起来。

窗玻璃碎了,一块砖头拍在茶几上,另一块砖头就砸在李铭柱身边,李铭柱额头上冒着血,大口喘息,惊魂方定大喊:“什么人?什么人?”

肖战听见声音,窃喜:“砸中了!”

冯都大喊:“走!”

三人转身,一溜烟冲进了胡同,没影儿里!

面目狰狞的李铭柱冲进院子,只见那条狗躺在地上,狗边上也有一块砖头,狗哼哼着,后腿显然是被砸折了。

李铭柱恶狠狠的咬牙道:“好啊!阶级敌人反攻倒算了!”

三个孩子冲到没人的地方欢呼雀跃,知觉心中畅快。此时武坚强骑着自行车经过,大声道:“你们嚷嚷啥?别胡闹啊,那什么肖战,你爸妈回来了,赶紧回去。”

三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肖战嘟囔:“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都连忙说:“不怕,反正李铭柱他们看不成电视就得送回来。”

肖战似乎在给自己壮胆:“嗯。”然后三人各自回家。肖战怯生生地走进客厅,文彤和肖从和蔼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紧张道:“爸。妈。”

肖从走到肖战面前:“我都知道了,电视让革委会抄走了。”

肖战低着头:“嗯。”

文彤又问:“你为什么要卖票?”

肖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毛票和硬币,稀稀拉拉地放在桌子上:“五块二!”

文彤连忙说:“钱的事我们从来没跟你说过。”

肖战抬起头,盯着母亲的眼睛:“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啊?”

肖从上前搂着肖战的头,轻轻拍了拍,欣慰道:“你妈一直说你不懂事,但爸爸觉得肖战已经是大小伙子了,知道我和你妈也不容易,嘿嘿,都懂得贴补家用了。”

肖战激动地望着父亲。

肖从蹲下来,与肖战脸对脸叮嘱:“肖战!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无论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参与,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有用的,明白吗?”

肖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他从另一个书包里摸出一根天线,举到二人面前:“爸,妈,天线!”

文彤和肖从惊愕地对望了一眼,肖从问:“天线?他们没抄走?”

肖战笑着说:“抄走了,昨晚上小都子说,如果他们看不成电视没准就能给咱们送回来,我们俩就去了革委会。冯都说如果他们根本看不成,电视不就是铁疙瘩吗?没用了还留着干嘛?”

肖从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你们就不怕让人家抓住?”

肖战仰着头说:“小都子敢做的的事,我一样敢做!”

文彤扑哧一声笑了出去:“期中考试冯都在你们班排名第几啊?”

肖战小声说:“第一。”

文彤笑着反问:“你呢?”

肖战把高了分贝:“我第三!”

肖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那你们俩就飚着吧,哈哈哈!”

朋友之间良性竞争,这是好事儿,一起进步,彼此促进!

革委会办公室,几名工作人员正在鼓捣电视,无论是拍是打是晃荡,电视屏幕上只有雪花和嘶嘶的声音。“这他娘的不会是坏的吧?”“不可能,昨儿在他们家院里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没人影呢?”

忽然众人不说话了,大家齐齐地盯着办公室门口,只见头上裹着纱布的李铭柱出现在门外,隐隐的还能看出他头上的血迹。

一个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搀扶:“哎呦!主任,怎么了这是?”

李铭柱恶声恶气的说:“没事,革命干部轻伤不下火线,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

众人连忙拍马屁:“对,对。”

一个工作人员关心的问:“主任,摔的?”

李铭柱撇着嘴,指着电视机咬牙道:“找人说情不成,他们就要对革命干部下毒手!软硬兼施,好,好!我软硬不吃!”

众人面面相觑。

李铭柱走到电视机面前,疑惑道:“怎么全是雪花啊?难道今天没节目?”

一个工作人员说:“有啊,我们给电视台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天天都应该有啊。我们这弄了半天,老这样。”

李铭柱围着电视机转了一圈,抬头看着众人。

另一个工作人员道:“主任,这东西是不是让咱们昨天晚上一折腾给折腾坏了,电器这玩意可说不准。”

李铭柱咧着嘴:“坏了他娘的谁也别想看,看不成就算了,哼!你!”说着,他指着一个工作人员说,“你现在去趟肖家,听说他们家大人回来了,让他们公母俩赶紧过来一趟。问题总得解决吧!”“是,我这就去。”说完就出去了。

李铭柱环顾众人道:“电视是坏的,没的看,都回家吧。”众人听罢,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李铭柱盯着电视屏幕上的雪花,一个人在那嘀咕:“坏了?折腾半天弄来一台坏的!我叫你们看电视,我他妈叫你们到甘肃看去!骑驴看唱本,走着瞧!”06 恶人心里憋着坏

没一会儿,肖家夫妇就被叫到革委会,到了李铭柱的办公室。桌上依然是那台古旧的黑白电视机,工作人员甲坐在电视旁做记录。

李铭柱歪着脑袋,好像在暗示自己头上的伤口:“哎呦,那什么你们家电视卖票挣了多少钱?”

文彤不卑不亢的说:“五块二,您想要吗?”

李铭柱:“不要,要它干什么?附近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就得查。职责所在,二位也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肖从问:“您还想知道什么?”

李铭柱想想说:“也差不多了。”

李铭柱向工作人员伸手,工作人员将记录递了过来,李铭柱盯着纸上的字迹:“电视是苏联产的红宝石牌的,是令尊出访苏联的时候带回来的,对吧?”

肖从挺直了腰板,硬气道:“没错。”

李铭柱又问:“问题是,什么人命令令尊出访苏联呢?”

肖从说:“我父亲工作的事我无权过问,你们可以去外事部门查。”

李铭柱盯着纸:“也是啊,五分钱一位,卖票看电视,这事没问题吧?”

肖从点点头:“是我们家人做的。”

李铭柱将记录放到两人面前,语气轻慢的说:“那二位就请签字吧。”

文彤和肖从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动。

李铭柱嘿嘿笑着,大度道:“真的没什么大事,问清楚了我就能向上面交差了。二位签了字,电视机你们马上就可以搬回去,我们跟上面的人说说,这事自然就云开雾散了,哈哈!”

文彤看了看记录,摸出钢笔签了字!肖从也签了。

李铭柱指着桌上的电视机说:“电视好像看不了。”

肖从自然而然的说:“老物件了,本来就有毛病。前几天还坏过一次呢。”

李铭柱摆摆手:“行,那您搬走吧,您二位是知识分子,这东西沉,受累了!”

肖从和文彤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两人一起把电视机搬出革委会,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文彤扶着,肖从推着车,但他并没有动地方,回头看看了革委会的牌子。

文彤狐疑的问:“怎么了?”

肖从心中总觉得不安:“难道真的完事啦?”

文彤摇摇头道:“这人笑里藏刀!”

肖从扭过头,推着自行车朝前走:“哼,反正罪不至死吧?管他呢。走,回家。”

革委会的工作人员见他俩真的走了,贼眉鼠眼的盯着李铭柱:“主任,就让他们走啦?”

李铭柱一副生气的语调:“不让他们走难道还供着?”

一个人低声嘀咕:“也太便宜他们了吧?电视咱们是一次也没看上,真的坏啦?要不让他们修修,咱们扣上几天也能开开眼啊。”“滚一边去。”李铭柱哼了一声,拿起桌子上记录,举在眼前:“签字了,这就叫证据确凿。”

又有人接茬:“他们也没说什么呀。”

李铭柱色厉道:“没什么?这里面学问大了!出访苏联?到底什么人让他爸去的?他爸是四野的少将,肯定与林彪有勾结,只要我一口咬定了这事他们就洗不干净。另外,嘿嘿,他们还损坏罚没物品,勾结坏分子殴打革委会的领导!哼,我还准备写报告呢。”

那中年人又说:“电视不是他们弄坏的吧?他们从外地刚回来,怎么会打你呢。他们有火车票作证啊!”

李铭柱手指着外面:“我说是就是!他们能证明他们没故意搞破坏吗?谁知道是不是他们遥控指挥的?啊?他们不能证明那就是他们干的!”由于激动,李铭柱扯到了头上的伤口,不由得哎呦了一声,“哎呦哎呦!他奶奶的,好好的,敢往我们家扔砖头!一口气扔了六块,我数过啦,那就是憋着要把我砸死呢。下死手谁不会?我让他们家八辈子都记着我!等着!哼!”

中年人惊愕地看着李铭柱。

李铭柱还在自言自语:“电视坏了,正好!正好可以让他搬回去,要不他们反咬我一口,说我是贪图他们家电视,我他娘还真说不清呢。哼,幸亏坏了,电视要是没毛病,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东西往自家里一摆,那得多气派啊!”

顿时,那人的脸上出现了几丝愤怒,狠狠地将钢笔扔在桌子上,转身就出去了。他走到小酒馆时,正好看见武坚强,凑过去把事情小声地说了一遍,武坚强大瞪着眼睛:“那个王八蛋真那么说的?”

中年人说:“我听得真真的,我就在旁边呢。本来我们以为弄台电视回来,看几天,大家过过瘾就完了,谁知道那小子是琢磨自己留下?一台电视机,好几百块,再说有钱都不知道哪儿有卖的,那孙子居然打算被窝里放屁,独闷!真他妈的敢开牙!”

武坚强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姓李的没有那个心思都怪了,他就不是好人!”

中年人说:“你赶紧跟肖家人说说,托托关系走走门子,别真的让那个坏蛋弄到大西北去,太缺德!缺德带冒烟!”

武坚强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老肖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他们家的老相识,不是下放了就是在干校里劳动呢,都没好。”

中年人也不敢久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反正我告诉你啦,你可千万别把我卖喽!”

武坚强点头:“那不成狗咬吕洞宾啦?你心搁肚子里吧。”

听到这事儿,武坚强赶忙去肖家通风报信,那会儿子肖从和文彤刚刚吧电视机搬回自家柜子上。

冯胜利听说他俩被李铭柱叫过去了,正担心呢,特意过来看看,路上还有人说他俩把电视机搬回来了,原本他还不相信,谁知道真瞧见了:“老肖,李铭柱真的让你们搬回来啦?”

肖从点点头:“是啊。”

冯胜利满脸疑惑:“那小子打小就不是好东西,一屁三谎,他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文彤说:“冯大哥,人要是憋着坏,旁人拦得住吗?”

冯胜利想了想,赞同道:“倒是拦不住。”

肖从笑着:“就是。快十点了,今天的电视节目播完了。明天叫着大家一起过来看电视,放心,不收钱。”

冯胜利:“还看,那不是摆明跟李铭柱作对吗?”

肖从倒是心胸开阔了:“我们不收钱,他还能说什么?”

冯胜利心事重重地咬着嘴唇,思忖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行,行,那什么我回去了,你们也歇着吧。”

冯胜利走出客厅,已经到了院子里。

文彤望着肖从,担心的问:“冯大哥说得对,这么做就等于说明咱家的电视没毛病,等于跟李铭柱对着干了。”

肖从说:“我觉得你的话更有道理,人要是憋着坏,旁人拦得住吗?”

文彤笑着道:“你还挺会给我戴高帽。”

冯胜利刚刚走出院子,恰好和来通风报信的武坚强打了个照面,连忙问:“老武,你怎么来了?“老肖啊,你不知道……唉,咱们进去说。”说着,两人有一道进去,把事情跟肖家两口子说了一遍。顿时,四人都愁眉不展起来。

武坚强一把攥住肖从的手,担心的说:“我说老肖,那姓李的心狠手毒,说得出来可就干得出来,万一真让他们弄到大西北去就麻烦了。”

肖从虽然担心,但还是没表现出来:“哎呦,没有那么邪乎,就算真的去了大西北又怎么样?我去过大西北,当地人一样过日子!好,我们去看看!”“行了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肖从见他们替自己担心,佯装不在意地将他们送出院子。

冯胜利还是担心的说:“老肖,咱们明白再一起想办法,让我妈帮忙拿主意,总不能平白被那龟孙子害了!”“谢谢你的好意!”肖从赶紧的说。

等他们送完人回来,只见肖战站在卧室门口。

文彤惊讶地问:“怎么还不睡啊?”

肖战担心的问:“爸妈,你们要被让李铭柱发配到大西北?”

肖从点点头:“要是真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得把你留下,省得耽误上学!”

肖战摇摇头,坚定地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儿,别想把我甩了。”

肖从纠正道:“这里是北京,是咱们的家。”

肖战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水:“没有你们能叫家吗?”

文彤突然上前,一把搂住肖战的头,嘴唇哆嗦着,强忍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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