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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3 03: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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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秀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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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花辫

麻花辫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麻花辫作者:大秀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12-01ISBN:9787531356790本书由辽宁无限穿越新媒体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苏小碗坞镇最后一次举办龙舟赛是一九九〇年的端午。那年苏小碗刚刚十岁,正读小学三年级,她对塘坞这年端午发生的很多塘故事记忆犹新。

这天是农历五月初三,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塘坞河两岸的黑色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一串串红灯笼像一颗颗熟透的红柿子,非常惹眼好看。今天是星期六,苏小碗站在自家阁楼窗口向远处眺望。一排白墙黑瓦的老房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像是画家用浓墨勾勒的写意画。红灯笼像是用毛笔蘸了朱砂在画作上点了亮眼的几笔,这几笔很巧妙地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一只狸花猫在河对面人家的屋顶上来回踱着步,漫不经心地喵喵叫着四处觅食。狸花猫肚子发瘪,肮脏邋遢,无精打采,仿佛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狸花猫右耳朵有伤,小碗认得出这是阿根家的猫。

将近中午,窗外阳光映照在河面上,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河道里有乌篷船哗啦啦地摇过,摇橹的人哼着歌,歌曲是塘坞人传唱的百年不变的老调。另一家瓦楞上几只觅食的麻雀似乎受到了歌声的惊扰,嗖的一声不见了。右边喜奶奶家的烟囱里冒出一股炊烟,炊烟夹杂着淡淡的饭香飘过来,钻进小碗鼻孔里,小碗深呼吸,真的好香呢,自己也和那只狸花猫一样肚子有点儿饿了。

小碗沿着陈旧的木楼梯噔噔噔下楼,楼梯咯吱咯吱作响,乍一听像藏在潮湿砖缝里的蟋蟀在歌唱。前阵子小碗的祖母苏婆婆还一直念叨,老楼梯上的旧木板受潮腐朽了,早该修理一下了,可小碗父亲不在家,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修。院子里,苏婆婆正抱着一捆干柴走进厨房,看来午饭还没做好。中午有时候忙不过来,苏婆婆会叫住小碗帮自己烧灶的,可是今天却没叫她。

小碗绕过山墙,穿过窄巷向屋后河边跑去。苏婆婆看见小碗跑出院子,便吆喝:“小碗,不要走太远哟,米饭快煮好啦,过不大会儿就吃饭啦……”

小碗答应着跑出了院子。

小碗坐在房后的河埠头上遥望远方的河道。她最喜欢这样安静地坐着看清澈的河水,看水面上来回浮动的鸭群,看对岸河埠头上洗衣淘米的街坊邻居,看来来往往的乌篷船,看石桥上背着猪草走过的行人,看两岸错落有致的黑瓦和瓦缝里随风摇摆的狗尾巴草。

塘坞河两岸都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老房子年久失修,剥落的白灰墙露出青色老砖。砖缝里长满绿毯似的毛茸青苔,瓦楞上茅草丛生,满是沧桑的味道。每家每户的格局都极其相似,下面是底楼,上面是白墙黑瓦的小阁楼。小阁楼临河的方向留有一扇对开的木格子窗。也许因为岁月流逝和雨水冲刷,老房子的白墙不再是纯白色,而是带点儿斑驳的灰色。

老墙上被小学生用炭棒歪歪扭扭写了字涂了鸦,仔细一看,是只有上半句没有下半句,或只有下半句没有上半句的古诗,里面还夹杂着错别字,但读过书的人看一眼便明白诗句的出处。诗词大多是耳熟能详的经典名句,比如“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当然,也有孩子不会背诵古诗,就在墙上写某某的名字,并且在某某的名字后面加上“大笨蛋”“大坏蛋”之类的字眼。像阿根、铁牛、小碗、红喜、春双、艾香、小满的名字都在墙上“光荣”地出现过。

这几个孩子的家都在塘坞河两岸,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站在河中央石桥上转个身便能看到每家的屋顶和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的烟囱。

往河对岸看,底楼少了半扇窗的那栋老房子是阿根家。长满青苔的屋檐下挂着阿根小姨水仙精心编织的竹编。水仙小姨小时候患小儿麻痹落下后遗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外公外婆年老多病,家里缺少劳力,窗户坏了都没人来修理一下。阿根家隔壁屋檐下挂着一串老丝瓜和两只老葫芦的那户是春双家。春双父母都是勤快的庄稼人,他们还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种上了瓜果蔬菜。

靠近小碗家这边,从小碗家往东数第七家,房墙上刷着宣传标语的是红喜家,红喜就是那个说话做事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男孩子。红喜家隔壁斑驳的砖墙上爬满青藤的那户是艾香家,艾香父亲前几年给人家盖房子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瘫痪了,不能干活,里里外外全靠母亲和艾香来照料,日子过得很不如意。还有,一直往河上游望过去,外墙上探出的枝头挂满枇杷的那户是小满家。小满因为曾祖父是地主,他也便成了塘坞孩子眼里人见人厌的可恨“小地主”。可这又关人家无辜的小满什么事呢?小满家隔壁烟囱最高的那户是铁牛家,铁牛顽皮,总喜欢拿稻草堵住自家的烟囱,烟囱被堵,母亲被熏得咳嗽不止,便走出厨房骂屋顶上的捣蛋鬼。母亲一骂,铁牛便在屋顶上做着鬼脸哈哈笑个半死。

小碗家的院子与那几位孩子家并无区别,无非是墙脚多种了棵芭蕉树。胖婶说这一簇芭蕉树是小碗母亲离开塘坞前亲手栽种的,年龄和小碗相仿。高大的芭蕉树肆无忌惮地往上生长,一直延伸到阁楼的木格子窗前。梅雨季节,小碗在阁楼常常听到吧嗒吧嗒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苏婆婆在院子南侧开垦了一小片菜地,种些豆角、黄瓜、韭菜、西红柿、茄子之类的时令蔬菜。菜园一角有棵桃树,但结的桃子像蛋黄那么大,且又酸又涩,难以入口。苏婆婆说桃子之所以酸涩,是因为这棵野桃树没有嫁接的缘故。小碗问为什么不嫁接,苏婆婆说桃树是小碗祖父去世前亲手栽种的,看到它就想起小碗祖父,算是个念想吧,怎么能随意变动呢。菜园并不大,但苏婆婆耐心地拾掇得很精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用竹竿在菜园周围拦上了篱笆,在靠近墙的地方留了一扇栅栏小门,这样猫啦、狗啦、母鸡啦甚至顽皮的孩子啦就不会随意进去糟蹋园子里的苗芽啦。

去年春天,苏小碗从春双家掐了一小段葡萄藤插在了菜园的一角,竟然发出了嫩绿的芽儿,并且越长越旺,大有攀爬到墙外之势。

小碗家院子里种着三棵大树,一棵香樟,两棵榆树,所以夏天院子总是那么阴凉。苏婆婆说本来还有一棵槐花树,那些年,还用它的槐花做过槐花糕,后来有一年大旱,没抗过去,枯掉了,可惜呀。夏日,这三棵树枝繁叶茂,像巨伞遮挡了小院上方洒下来的阳光。冬天树叶落尽,阳光会再从枝枝丫丫间透过来,照暖院子。

香樟树上有一个喜鹊窝,小碗经常看到喜鹊进进出出。苏婆婆说,咱们家风水好,连喜鹊都来这里安家落户。小碗很喜欢这几只在院子上空飞来飞去的喜鹊。但苏婆婆不喜欢它们,说喜鹊们总是偷食鸡窝里的鸡蛋。你想想啊,鸡蛋一年到头人还舍不得吃上一个,怎么能随意让喜鹊偷了去?小碗问苏婆婆,喜鹊是害鸟还是益鸟。苏婆婆说有时候是害鸟有时候是益鸟。小碗说这样回答不对,塘坞小学的顾校长说过,喜鹊属于益鸟。

塘坞小学三年级只有两个班,这几个孩子都在同一个班。这几个孩子每天听着哗哗流淌的塘坞河水,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闻着各家各户混杂在一起的饭香慢慢长大。

中午时分,大部分人从田里陆陆续续归来,但也不乏慢悠悠晚归的人。踩着饭点回来的人大多家里有人烧火做饭,在家做饭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孩子。总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便能吃上热乎称心的饭菜。苏婆婆常对小碗发牢骚:“你看看人家阿根,那么小就会帮助外婆做饭啦,你要多向人家阿根学习哟……还有人家艾香,一根黄瓜能做出三种不同的菜肴呢,还有……”

小碗最讨厌苏婆婆说这些话,这些话快让她的耳朵长出茧子了。每听到这些,小碗心里是不悦的,是反驳的。哼,谁都有自己的长处,我如果做起别的家务来不见得就比他们差哟。

小碗抬起头看远方,红喜母亲胖婶戴着一顶破了边的草帽,撑着船从那边缓缓而来。船舱里装满了新鲜桑叶和箬叶。胖婶家里养了几张蚕,她刚从桑田里采摘蚕桑回来经过这里。这个胖婶真是胖得好笑哩,胖得看不出脖子了。她瘦小的儿子红喜却一点儿也不像她呢。胖婶看到小碗坐在岸上,还有很远的距离便扯着嗓子喊:“小碗,小碗哪,桑果吃不吃?”

小碗也朝胖婶挥手说:“吃呀,吃呀!”

胖婶把船停到小碗跟前。船舱里放着一个箩筐,胖婶怕晒到桑果,便在箩筐上面盖了许多桑叶,拿去桑叶,箩筐里满是紫黑发亮熟透的桑果。“红喜他爷爷要喝桑果酒,我摘些回家泡桑果酒。可惜被谁摘过啦,要不比这还要多呢。”胖婶似乎有些抱怨那些偷摘她家桑果的人。

胖婶从箩筐里抓几把桑果放在埠头上。

小碗说:“够了够了。”

胖婶说:“拿回家给苏婆婆吃。”

小碗穿碎花格子连衣裙,后脑勺垂着一条油黑发亮的麻花辫。麻花辫是精心编织的,细致而精巧,让人看一眼便能深刻在脑海里。麻花辫是早晨苏婆婆给编的。苏婆婆眼神越来越不好使,每次编辫子就像做针线活儿,必须戴上老花镜。苏婆婆翘着手指捏着一缕缕头发细心编织,就像塘坞的老竹匠在编一只竹篓或者一床竹席。

胖婶说:“小碗母亲编的麻花辫还要精巧上百倍哩,小碗母亲心灵手巧,人也长得美,小碗哪儿长得都像她母亲,可惜……唉……”

胖婶摇着头撑着船走了。她甩下的这句话又让小碗想象起母亲来。

塘坞人都说苏小碗人长得美。从远方打鱼归来或者从田里做完农活回家的乌篷船经过此地,船上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这个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摇橹的人与同船的人交头接耳问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真水灵标致,是个美人坯子哩。另一个回答道:“是苏浦洲家的女儿啊,她母亲是上海人,叫唐琪。你瞧,这气质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呢。”

小碗坐在埠头上吃着桑果眺望远方,仿佛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远行的人归来。事实上,她的确在等人,等她的母亲。但她知道,母亲无论如何是等不来的。

二年级之前,母亲去了哪儿苏婆婆从没告诉过小碗,平日苏婆婆在她面前也从未提及过母亲。但后来,小碗知道母亲去了故乡上海,这是塘坞人闲聊时她听到的零星碎片。茶余饭后,塘坞人总喜欢谈论一些塘坞过去的人和事。小碗母亲也常被他们津津乐道地谈论。他们说,小碗的母亲长得很好看,好看得令塘坞的姑娘媳妇儿羞愧;或者说小碗母亲虽然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但穿针引线、绣花养蚕这些细活儿做得比谁都好;又或者说,人家大城市的女人就是有气质,会打扮,同样的衣服穿在人家身上就显得有韵致。

小碗把平时听到的这些碎片在脑海里拼凑起来,就出现了一幅画面极其优美的电影片段:一位打扮时髦漂亮的女人乘着乌篷船从河的那边渐渐划过来,划过来。她坐在船尾,给埠头上洗衣的街坊微笑着打招呼,埠头上的阿婆们也笑嘻嘻地向她问好。这个漂亮女人肩膀上挂着一条乌黑油亮的辫子,这根辫子就像自己的那样漂亮。

这样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小碗眼前。她知道这是幻觉,也许是长时间的思念使然,只要坐在河边便会想起母亲,一位素未谋面的母亲,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母亲。她知道母亲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回来的,按照塘坞人的说法,她回上海已经十年了,她应该有了自己全新的生活。

小碗最羡慕塘坞那些有父母陪伴的同龄人。他们是多么幸福快乐。这天底下还有比父母陪伴更幸福的事情吗?没有,绝对没有。母亲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她过得还好吗?她是否也会像自己想念她一样想念自己呢?

苏婆婆煮好了米饭,迈着小脚晃悠悠地走过来,她把盛满蚕豆荚的竹篮和一只粗瓷大碗轻轻放在小碗身边。苏婆婆这两年患上了关节炎,每逢阴雨天腿就疼得要命。小碗听到苏婆婆熟悉的脚步声,转身看了看苏婆婆便扭头继续看远方的屋檐。苏婆婆站在小碗旁边,用手指撩了撩不小心垂落在眼前的几根银发,也往河对岸望去。顺着小碗的视线苏婆婆也看到了对岸屋檐下的红灯笼,她摇着头叹着气念叨:“又是一年端午节啦,你爸估计今年又不回来了。他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他不想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想你呀,这个没良心的……”

小碗仿佛并没有把苏婆婆的话听进耳朵,她话题一转说:“后天就要赛龙舟啦,咱这塘坞河又要热闹起来喽!”小碗不想听到和父亲有关的一切,她觉得母亲的离开和父亲有着莫大的关联。她觉得父亲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这个家。“没有你父亲在,咱这塘坞河上的龙舟赛还有什么看头,唉,龙舟赛一年不如一年啦,看来要毁在这塘坞子孙后代手里喽。”

苏婆婆还是念念不忘小碗父亲。苏婆婆说小碗父亲是赛龙舟的一把好手,十几年前父亲是龙首,他摇起橹来生龙活虎,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父亲为何常年不在家?邻居驼背太太告诉小碗,十年前,小碗父亲苏浦洲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嗜酒如命。父亲一喝酒就把家里锅碗瓢盆砸个稀巴烂,还动手打骂小碗母亲,那时候小碗母亲身上瘀青不断。苏婆婆和街坊邻居三番五次劝诫父亲,他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最后母亲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回了故乡上海,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离开塘坞,父亲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整日念念不忘母亲。再后来父亲便也离开塘坞去了上海,这一去便是十年,十年里他只回来过一次。父亲回来的那次是深夜,在家住了一晚便又匆匆回了上海。驼背太太说,父亲之所以对上海深深眷恋,还不是因为小碗的母亲嘛。父亲那次回来,塘坞人得知,他虽然混迹在上海,但从未见到过小碗的母亲。

父亲很少回来,这就使父亲给小碗的印象是极其模糊的、粗糙的。父亲就像河面上来回晃动的影子,从来都让人看不清记不住。

小碗听着苏婆婆的念叨,漫不经心地从碗里捏起一个蚕豆荚,放在手心里揉搓捏开。她把生蚕豆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一股蚕豆特有的淡淡青草香味扑鼻而来。小碗喜欢闻这种青草味儿,那么亲切自然,沁人心脾。以前小碗和苏婆婆一起乘着船去河里割蒲草,割来的新鲜蒲草用手指甲一掐,指甲上会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小碗喜欢田野,更喜欢田野里肆意生长的每一棵小草,每一朵野花。在小碗看来它们像塘坞的野孩子一样单纯而富有活力。

小碗曾听苏婆婆说过,塘坞镇的龙舟赛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按照塘坞一带的风俗,每年端午节都会在这条河里和隔壁的枫桥镇、草门镇和莲花镇举行一场龙舟赛。小碗不解地问苏婆婆:“为何塘坞镇、枫桥镇、草门镇和莲花镇的龙舟赛在塘坞河里举行呢?”

苏婆婆告诉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这一带的龙舟赛都起源于塘坞,塘坞是有名的龙舟之乡,在咱们塘坞举行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苏婆婆说,塘坞以前比现在热闹繁华,这几年和草门镇莲花镇一样变得冷清了许多。草门镇和莲花镇很多人家都搬离了老镇,去另建了新房。苏婆婆还说,听人家说塘坞过几年也要拆掉啦,这老房子一拆,都要搬到新社区去住,就像城里人那样。“好哇好哇,像城里人那样住新楼房好哇。”小碗手舞足蹈地说。“这小丫头,反正我是不舍得离开这老屋,住了一辈子的老屋怎能说搬就搬呢?怎么能狠得了心?我觉得再好的新楼房也没我这老屋住着舒心踏实。”苏婆婆愤愤不平。

每年端午,苏婆婆总会想起小碗父亲。每当提起赛龙舟的父亲,苏婆婆脸上总是写满骄傲,言语总是铿锵有力。可这次苏婆婆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抬着头看对岸人家屋檐下的三只红灯笼,整齐的流苏在微风里轻轻摇摆。那是阿根家的灯笼,阿根家的灯笼每年都是最先挂起,最显眼最好看。苏婆婆抬头看了看太阳,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院子做饭去了。

小碗坐在埠头上看着对岸的红灯笼,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苏婆婆教她的那首童谣: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第二章陈阿根小碗把那只粗瓷大碗放在两腿中间,从竹篮里拿起一颗蚕豆荚,她用两只灵巧的小手娴熟地一掰一扭,油绿光亮的蚕豆苏粒便顽皮地跳出来,在石板上弹了两下,活蹦乱跳地掉进了河里。小碗看着掉进河里溅起水花的蚕豆粒遗憾地摇摇头。这时,几条正在觅食的小鱼儿似乎闻到了蚕豆的香味,迅速围上来张着嘴你来我往争食蚕豆,十分有趣。“都别抢,都有份,都有份。”小碗再次从竹篮里拿一个蚕豆荚剥开扔进水里,又有几条鱼儿围上来。小碗看着鱼儿们咯咯地笑了。

这时候,苏婆婆在院子里大声喊:“小碗,快点儿剥哩,剥好在河水里淘洗干净回来吃饭啦,吃好饭我要去田里割些艾草、菖蒲回来,明天还要包粽子哟。”小碗嘴里应着:“知道啦,知道啦!”却仍咯咯笑着逗那几条小鱼儿。

农历五月的阳光已十分热辣。缕缕阳光照在河面上,河水碧波荡漾,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明亮的阳光从黑瓦上方流淌下来,为停靠在埠头上的乌篷船勾勒了一道细细的金色轮廓。河对岸那排房屋的倒影在水面上微微颤动,仿佛画在油布上一般。倒映在河面上的红灯笼像被提前点亮了似的忽闪忽闪。小碗正津津有味地逗着鱼儿,突然鱼儿四处逃窜,紧接着河面上涌起一片浪花。小碗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个男孩从水里钻出来,男孩被水浸湿的头发紧贴着额头,头顶上挂着一缕绿绿的水草。他油亮结实的胸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露出水面的脑袋用力左右摇摆,试图甩掉脸上的水珠,不料原本挂在头发上的水草滑落下来,掉在了脸上,那样子十分滑稽可笑。小碗一眼便认出了他,这是河对面胡子爷的外孙阿根。阿根在水里沉沉浮浮,像一只觅食的鸭子。看到阿根滑稽的模样,小碗用手捂住嘴咯咯笑得前俯后仰。小碗心想这个顽皮的阿根又在水里摸鸭蛋了。“你这个死阿根,吓死我啦!”小碗故意拉着脸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抱怨道。

阿根咯咯笑着挤眉弄眼朝小碗做鬼脸。小碗扑哧一声笑了。

阿根看到岸上的小碗笑个不停,便一只手托着两只刚从水底捞出的绿皮儿鸭蛋朝她挥了挥,又指着小碗的嘴巴也哈哈大笑起来。“小碗,你的脸蛋嘴巴好黑哟,大花脸,要去唱大戏了吗?”阿根幸灾乐祸。

小碗听阿根这样说,便用手在嘴上脸上抹了抹,手背上留下一道黑紫色的痕迹。呀,果然是呢。她顿然明白过来,刚才吃了胖婶给的桑果,桑果渍染黑了嘴巴和脸蛋。羞红了脸的小碗从碗里捏起一颗蚕豆,使劲儿向阿根扔去。阿根看到小碗朝他扔东西的手势,便躲闪了一下,再次潜入河里,像试探水面的鱼儿一样,一眨眼不见了影踪。“哼,这个阿根,真是坏透了哟,就爱看别人出洋相……”小碗噘着嘴生气。

小碗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环顾水面却始终寻不见阿根,一分钟,两分钟……这个阿根也真是的,水性真是好哟,仗着自己水性好,就随便欺负人哟。不过……怎么还不出来呢,哎呀,喜奶奶说过,淹死的都是胆大的水性好的,喜奶奶说这河底有很多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一个猛子潜下去,不偏不倚脚卡在树根里,越是挣扎越出不来,阿根不会出事吧,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小碗担心起阿根的安危,不由得害怕起来。“阿根哥,阿根哥!你在哪儿呢?”小碗东张西望着呼喊。

可是,无论小碗怎样呼喊,水面上都没有半点儿动静。阿根憋着一口气潜在水里,耳边除了嗡嗡的流水声什么都听不到。几只鸭子嘎嘎叫着游过来,一会儿把头扎进水里,一会儿拍打着翅膀在水面上打转。“鸭子鸭子,你能告诉我阿根哥在哪儿吗?”小碗焦急不安地问。

鸭子不理小碗,依旧嘎嘎叫着前行。就在小碗急得焦头烂额时,她的一只拖鞋掉进了水里。哎呀,拖鞋掉进河里啦,这可是前几天刚买的新拖鞋呢。她弓下身子往下一看,阿根在水里举着自己的拖鞋咧着嘴哈哈傻笑呢。“阿根,你这个大坏蛋。我还以为你一头扎进树根里,被大鱼吞掉了呢!”“大鱼不敢吃我,我吃它们还差不多。小碗啊,你知道吗,这水底下有一个神秘的怪物呢!”“你瞎说,这里怎么会有怪物呢。”小碗不信。“我摸到过呀!头上有两个长长的犄角,就像……就像水牛的角。身上有一个硬硬的壳,就像乌龟的壳……”“怪物怎么没咬住你的腿呢?”“幸好我游得快怪物才没咬住我呀。我外公说过,在很久以前咱塘坞河岸有一座祠堂,祠堂里养着一只千年老龟,后来祠堂被拆掉了,老龟就逃到了这条河里。”阿根一本正经地说。“别管老龟不老龟的,快把拖鞋还给我!还给我!”小碗很生气。“你下来呀,你下来拿呀。”阿根看到小碗着急的模样,却偏不把拖鞋还给她,反倒一下子来了兴致,和她躲起猫猫来。

小碗在埠头上急得直跺脚,阿根偏不理睬。小碗双手捂着脸,佯装哭泣,嘴里发出嘤嘤的哭声,眼睛却悄悄透过手指缝偷瞄阿根。不过,这个小花招竟然挺管用,骗过了阿根。阿根伸出胳膊把小碗的拖鞋和鸭蛋放在埠头上。他双手牢牢抓住河岸的石板,身体往上一擎,屁股一扭上了岸。“小碗,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哼,你也太不够意思啦。我真的生气啦。”“逗你玩呢,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是我不对。”阿根看到小碗生气,连连道歉。

小碗并没有真的生气。看到阿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阿根哥,你又在摸鸭蛋了?这塘坞河里的鸭蛋快被你摸完了吧。”“这河底淤泥里鸭蛋多着呢,怎么会摸得完。”“再摸,小满的娘又要来找你要鸭蛋啦。”“她敢,让她来好了,我阿根还怕她不成?”

塘坞河里经常有鸭子游动觅食,它们寻找石缝里的螺蛳、河蚌、水蛭或者两岸人家在埠头上淘米洗菜掉落的米粒儿和菜根。塘坞每户人家都养鸭,这三两成群的鸭子一年四季漂浮在塘坞河上,时间久了便没人能分得清哪些鸭子是自家的。为了区分自家鸭子与别家的不同,有些人便在自家的鸭子翅膀上缝上一块红布做记号,或者在鸭子羽毛上染上颜色。这种方法并不能阻止鸭子把蛋下在哪儿。懒惰的鸭子在水里吃饱了喝足了一不小心便把蛋下在河道里,沉入水底。

阿根算得上塘坞水性最好的人,他能一口气沉在水里两三分钟。这项了不起的本事让他有了很多意外收获,他经常从河道里摸出鸭蛋、水鸟蛋或者渔船不小心掉在水底的瓶瓶罐罐。街坊经常看到阿根家的饭桌上有腌得油汪汪的咸鸭蛋。咸鸭蛋一切四瓣,放在盘子里,外婆再加一碗咸菜汤。邻居们看到便戏称:“哎呀,阿根,今天又是四菜一汤啊,伙食不错嘛。”

阿根也常常提着鸭蛋去镇尾的小卖部换冰棍儿或者油盐酱醋。一个鸭蛋能换五根冰棍儿呢。这可让塘坞其他孩子羡慕得不得了。小碗可没少占了阿根的便宜。其实不光是小碗,铁牛、红喜、春双和艾香都没少吃阿根用鸭蛋换来的冰棍儿。

和冰棍儿比起来,阿根更喜欢吃外婆腌制的咸鸭蛋。外婆腌制鸭蛋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秘方。外婆把阿根拿回家的鸭蛋一个个放在清水盆里,仔细清洗掉粘在蛋壳上的泥巴和鸭子粪便。阿根给外婆打下手,从桂花树下挖一些黄泥巴,按照外婆的吩咐用大拇指和食指将泥巴仔细捏碎,再把盐和泥巴按比例配在一起,加水搅匀,然后一股脑儿倒在坛子里。外婆小心翼翼地把鸭蛋一个个放进去,用干荷叶和牛皮纸封好,然后在桂花树下挖一个两尺多深的坑,把整个坛子埋进去。

外婆把煮熟的咸鸭蛋切开,黄黄的油水流出来,阿根却不急着去吃蛋,他嘟着嘴先把蛋壳上的油吮干净,然后学着外公的样子拿筷子一点点啄食蛋黄。好吃,真的好吃。平时家里菜不多,能吃上一个咸鸭蛋那绝对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情。

外婆热心肠,每年端午她会把腌制好的咸鸭蛋从坛子里取出来,分给街坊邻居们。根据每家每户嘴巴的多少,这家两个,那家三个,这家五个,那家六个。

阿根在河里捞鸭蛋,却引起了塘坞有些人的不满甚至愤慨,有大人也有孩子,这种不满和愤慨带有嫉妒的意味。最较真的要数小满的母亲。小满母亲每次看到阿根满嘴流油地吃咸鸭蛋,都会嘟囔上一句:“你看看,大伙儿都看看,阿根吃的是我们家鸭子下的蛋哪。”

阿根不服,把整个咸鸭蛋塞进嘴里,对小满母亲说:“这鸭蛋上面又没写你们家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是你家的!”“哎哟,这小王八蛋还嘴硬,就是我家的怎么了?!”“你家的你捞上来呀?”阿根反驳道。

那次,小碗在阿根家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小满母亲拉扯着阿根的白背心不放,阿根便用力挣脱,两个人紧紧撕扯在一起。阿根毕竟还是孩子,哪里能打得过高高胖胖的大人。小满母亲把阿根推倒在地。白背心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

塘坞大多数人还是很同情阿根一家的,他们对小满母亲说:“阿根还是个孩子,家里日子挺难熬的,捞就让他捞去吧。”

阿根拿着两个光溜溜的绿壳鸭蛋递给小碗,说,“给,绿皮儿的,这两个送你了。”

小碗没接,她把鸭蛋推到阿根眼前说:“拿去给小姨吃。”“我那篮子里还有呢。”阿根指着河对面说,“你等一下,我再给你拿几个过来。”阿根说。

阿根又跳进了河里,一沉一浮地向对岸游去。

阿根比小碗大一岁,因为二年级留过级,和小碗在同一个班。阿根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他母亲陈凤仙在市精神病医院。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患上精神病?塘坞人说,阿根的父亲是一位运沙船船匠。阿根两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沉船事故中离开了人世。父亲的突然离开,陈凤仙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原本很开朗的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偶尔会自言自语。陈凤仙承受不了沉重的精神打击。从那以后她变得精神恍惚,整日抱着阿根父亲的照片在街上徘徊。也许是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期盼,在塘坞街上,陈凤仙看到谁都指着说那是阿根父亲。陈凤仙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里难以自拔。阿根外公带陈凤仙去了县城医院,医生诊断说她患的是间歇性精神病。

后来,陈凤仙精神病越来越严重,最开始她只是在塘坞游来荡去,时不时拔人家一棵葱或者把人家刚栽种的茄子秧拔个一干二净。再后来便拿石块往人身上扔,或者用石块把街坊邻居家的玻璃窗噼里啪啦砸个粉碎。有一次她向小满家扔石块,石头没砸到窗户,却不偏不倚砸在了小满母亲的额头上,小满母亲额头血流不止,住了三天医院,缝了三针。外婆无奈,只得支付了医药费并拎了一筐鸭蛋和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作为补偿才算了事。没过多久,陈凤仙在街上看到人就打,孩子们都躲着她,骂她是疯子。大家怕伤到孩子,都建议把陈凤仙赶出塘坞或者送到精神病院。外公外婆很难过,却又无奈,只得听街坊的建议把陈凤仙送去了精神病院。

陈凤仙被送去精神病院后,外婆每天都以泪洗面。外婆说:“这个家以后还怎么过呀,大女儿凤仙患有精神病,小女儿水仙腿脚又不好,阿根还那么小,命苦哇……”

塘坞西街的孩子见到水仙一瘸一拐在街上走,便拦着不让走,模仿水仙走路。阿根气不过,便上去和那孩子厮打。阿根力气大,把对方一顿狂揍。被打的男孩哭爹喊娘求饶,说再也不惹水仙小姨了。也许是同病相怜,阿根平日里对小碗特别照顾,每当有人欺负小碗,阿根总是勇敢地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阿根提了篮子从右侧石板桥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干净的石板上留下一串湿淋淋的脚印。满满一篮鸭蛋,足足有二十多个。阿根一股脑儿从篮子里拿出十来个放在石板上。阿根帮小碗从墙根下找了一只破了口的瓦罐,把鸭蛋放在里面。塘坞很多人家屋后墙根下都有这种破了口的旧瓦罐。他们往往用这些破瓦罐储存晒干的南瓜子和香瓜子,等来年下种。于是,这里也便成了许多鸟儿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它们伸着脑袋啄食瓦罐里的瓜子。当鸟儿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时,有小船从河里哗啦啦划过,鸟儿们听到摇橹的声音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塘坞人并不会因为鸟儿偷食种子而把种子收走,塘坞人觉得它们爱吃就让它们吃吧,总不能让这些可怜的鸟儿饿着吧。塘坞人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是祖传的,又是刻在骨子里的。

河那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撑着船船晃悠悠漂过来。小船越来越近,小碗看身影便知道撑船的是艾香。

艾香撑着小船从田里回来,她稀疏的刘海儿被汗水浸透,紧贴着额头。她背上挂着一顶大人戴的草帽,远远看去就像一位电影里的侠客。这样的画面是极美的,是与塘坞的风景浑然一体的。艾香身板瘦弱细胳膊细腿,一副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模样,这使她撑起船来让人看着更加吃力。“艾香,艾香,你回来啦。”小碗给艾香打招呼。“嗯,回来啦。”艾香笑了笑,露出豁牙。

别的孩子都早已过了换牙期,而艾香还有一颗门牙没有长出来。苏婆婆说这是艾香小时候偷吃了葫芦子的缘故。小碗并不相信这种说法,老师都说过,这是迷信,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这些孩子中,单单是艾香家的日子过得最艰难。“艾香,把船划过来呀,找你有事哟。”小碗对着艾香喊。

艾香把船停靠在小碗坐着的埠头上。小碗从瓦罐里拿出几个鸭蛋,放在艾香的船舱里。“阿根哥给的,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吃。”

艾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接受了。小碗看出了艾香的难为情,便说:“艾香,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鸭蛋又不是我的,阿根哥河里捞的,不要才是傻瓜呢,回头我还有道数学题向你请教呢。”

艾香的小船没做过多停留便朝前去了。小碗知道,艾香的母亲现在还在田里,艾香是回家做饭,做好饭照顾弟弟妹妹吃完,然后再把饭菜装进瓦罐里打包带去田里给母亲。两个人坐在田埂上急匆匆把饭吃完接着干活。

艾香走后,小碗心里嘀咕,艾香啊,真是可怜哪。“小碗,小碗。”这时候小碗听到苏婆婆在院子里叫她。小碗答应着到河里淘洗了蚕豆,抱着瓦罐匆忙跑进了院子。院子里墙角的那棵石榴花开得正艳,有鸟雀在石榴树上稍做停留又叽叽喳喳飞走了。苏婆婆已经做好了午饭,穿着水蓝色围裙在院子里收拾竹匾里晒干的箬叶。箬叶干净整洁地铺放在竹匾里,被太阳晒成了淡绿色。

苏婆婆看到小碗捧着一罐鸭蛋,便问:“那么多鸭蛋哪儿来的?”

小碗说:“是阿根哥给的。”

苏婆婆眉头一皱说:“阿根这个小兔崽子,又下河道里摸鸭蛋了。河底树根那么多,总有一天会淹着,下次告诉他外公,不要整天泡在河里。”“没事,阿根哥水性好着呢。捞就捞呗,不捞白不捞,反正他不捞也烂在河底了。”小碗说。“臭小子,仗着水性好也不能随意下水呀。真的要叫他外公管教管教了。鸭蛋搁那儿吧,明天做些蛋黄粽,你给阿根家送几个去。还有艾香家,今年肯定又没包粽子,哎,你说艾香那么小年纪既当爹又当妈的真不容易呀。”苏婆婆长吁了一口气。第三章赛龙舟碗早就听塘坞人说苏婆婆包的粽子是全塘坞最好吃的。苏婆婆不仅选米及配料讲究,就连对裹粽子的箬叶和蒸煮粽子的小柴火选择也极其认真细致。按照苏婆婆的意思,粽子烧火要使用稻秆或者木柴,这样蒸出来的粽子又香又糯,滑而不黏。“咱塘坞的粽子自古就有名。有句童谣怎么唱的来着,‘南门大粽子,西门大靴子,北门米贩子,东门叫花子’。这南大门的粽子说的就是咱塘坞的粽子哩。”苏婆婆满脸自豪。

塘坞人家做饭烧水依旧喜欢烧柴。这不仅仅是节约,或者说塘坞这个以农耕为主的地方柴草丰富,而是一种情结。正是这种独特的情结渲染了塘坞。袅袅炊烟,烟雨江南。这种只有在国画作品里才能看到的景象在这里是一日三餐中的正常现象。

小碗家院子西南角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一人多高的干柴,这些是苏婆婆积攒了一年的成果。苏婆婆是个勤快而又节俭的人,农闲季节,她便划着小船去田野里捡柴割草,或者刨别人砍伐树木之后留下的树根。她常常对小碗说:“一粒米一根柴都来之不易,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才能过得长久,勤劳吃苦才能过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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