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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3 21: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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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托德·斯特拉瑟,于素芳

出版社:中国商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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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

浪潮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浪潮作者:托德·斯特拉瑟,于素芳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中国商务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1-01ISBN:9787510319839本书由东方巴别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代序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 “浪潮”实验及同名电影评论

世界离独裁有多远?

35岁的德国导演丹尼斯·甘赛尔(Dennis Gansel)透过他杰出的电影《浪潮》(Die Welle)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

1. 纳粹速成班

汽车摇摇摆摆,车外人来人往,影片《浪潮》在一片轻松而热烈的摇滚音乐中开场。这是一所普通的德国中学,主人公赖纳·文格尔(Rainer Wenger)是该校一位老师。不巧的是,今天他被告知自己喜欢的“无政府主义”课被另一老师抢先一步,而且事情已毫无回旋余地,文格尔只能硬着头皮在接下来的“国家体制”主题活动周上主讲他并不喜欢的“独裁统治”。

故事就这样围绕着接下来的一周展开:

星期一。文格尔来到教室时,教室里一片自由散漫的气氛。显然,文格尔并不适应这个课堂以及他将要讲的课。“如果我是你们,会去上无政府主义的课,而不是听这倒霉的独裁统治。” 这是他的开场白。当他将“Autokratie”(独裁统治)写在黑板上时,学生们仍在看闲书,发短信,东倒西歪,以至于文格尔不得不停下来希望大家“给点反应”,“好歹这一周要打发过去。”然而,就在大家七嘴八舌、漫不经心地讨论独裁统治时,文格尔陷入了深思。显然,他并不相信学生们所说的“纳粹已经远离我们了,我们德国人不必总带着负罪感。”或“独裁统治不可能发生在今天,因为没有民众基础。”课间休息后,文格尔让学生重排桌椅和座次,他准备做一个试验,让学生们体会独裁的魅力。文格尔说,独裁的主要特征就是“纪律性”。通过口头投票,最后文格尔成为课堂上的“元首”。接下来他要纠正大家的坐姿,而且发言时必须站立,必须尊称他“文格尔先生”,不服从者可以退出。

星期二。文格尔再次走进教室时,正襟而坐的学生们向他齐呼“早安,文格尔先生”、 “纪律铸造力量,团结铸造力量”。这节课,文格尔要求大家站起来像军人一样踏步,“感觉所有人都融为一体,这就是集体的力量。”而且,踏步的另一个目的是,一起将楼下的“无政府主义课”踩在脚下,“让我们的敌人吃天花板上的灰。”显然,通过这种集体行动,文格尔试图给“独裁班”的学生们一种优越感— “无论表现怎样,我们这个班也比楼下的‘无政府主义班’要好。”接下来,文格尔与学生们一起讨论是否需要穿统一的服装,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将一种廉价的白上衣与牛仔裤定为他们的“制服”。

星期三。课堂上,只有女生卡罗继续穿着她的红上衣,其他学生都如约穿上了白衬衫。制服使卡罗陷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她仿佛不属于这个集体。上学路上,她的男友在说她“自私”,而现在文格尔几乎无视她的存在,同学们也不和她讨论,并视之为异类与不合作者。有人建议给班集体取个名字,最后“浪潮”从“恐怖小组”、“梦想家俱乐部”、“海啸”、“基石”、“白色巨人”、“核心”等名字中脱颖而出,成功当选。红衣女生被冷落,她提出的“变革者”无人响应。这节课还定下了“浪潮”的标志。当晚,“浪潮”成员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张贴他们的浪潮标志。

星期四。在“浪潮”组织中获得归属感的成员们的创造力也被激发出来。课上有人动议,既然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手势,浪潮也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手势。这是一个右手在胸前划波浪的手势。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浪潮”,并以是否做这个手势与他人划分界线。甚至连卡罗年轻而玩世不恭的小弟弟也加入进来,甘愿为“浪潮”把门,凡不能做“浪潮”手势的人,都不许进学校。卡罗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她奉劝文格尔立即中止这个游戏,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星期五。课程接近尾声,文格尔希望大家将参与“浪潮”的体会写下来。文格尔激进的教学方式同时受到来自校方与家庭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因为情绪失控而掌掴女友卡罗的马尔科后悔不已,乞求文格尔能中止这一切,并指责这所谓的“纪律性”不过是法西斯的一套。文格尔知道,一切该结束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如期漂亮的结尾。当晚,所有“浪潮”成员都收到文格尔发来的一条短信:事关“浪潮”的将来,周六12点务必在学校礼堂开会。

星期六。学校礼堂。文格尔让学生关闭了礼堂。在选读了几篇学生们关于“浪潮”的体会后,文格尔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并煽动学生们将其间提出异议的马尔科揪上台来。在一片“叛徒!叛徒!”的高呼声中,马尔科被争先恐后的学生们举到了台上,以接受惩罚。事情本来到此为止,接下来文格尔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法西斯当年做的,”并宣布独裁实验结束,“浪潮”从此解散!然而,不幸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着文格尔的意愿发展下去。狂热分子蒂姆拔出了从网上购得的手枪,乞求文格尔不要解散“浪潮”。“浪潮”是他的第二生命,他绝不允许背叛,即使文格尔也不成。电影由此进入高潮,蒂姆枪杀了一位同学并在绝望中吞枪自尽,重重地倒了下去。

这就是“浪潮”的故事,或者说是一个“纳粹速成班”的故事。它速成亦速朽,然而一切顺理成章。

2. 蒂姆是一个隐喻《浪潮》是根据美国加州帕洛阿尔托市克柏莱(Palo Alto Cubberley)高中发生的真实历史事件改编。那是在1969年4月的一节历史课上,一位学生向老师罗恩·琼斯(Ron Jones)提了个问题:“为什么德国人声称,对于屠杀犹太人不知情?为什么无论农民、银行雇员、教师还是医生都声称,他们并不知道集中营里发生的惨剧?”对此,琼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之后他决定,大胆地进行一项实验。他要重建纳粹德国,一个微型的纳粹德国,就在他的教室里。他想让他的学生们亲身体会法西斯主义,不仅体会其恐怖,也体会其魅力。而且,不出琼斯所料,正如《浪潮》所表现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一实验中,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狂热,而且告密成风。五天以后,当几百名学生在礼堂里伸出手臂向琼斯致以崇高的“浪潮”问候礼时,你首先能想到的,或许正是里芬斯塔尔在《意志的胜利》(1934)中记录的德国人向希特勒欢呼的场面。不过一切还好,琼斯最后控制了局势,戛然而止—“我们差一点就成为了优秀的纳粹。” 在最后的聚会上,琼斯接下来给学生们播放了一部关于第三帝国的影片:帝国党代会、集体、纪律、服从,以及这个集体的所作所为:恐怖、暴力、毒气室。琼斯看着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最初的那个问题得到了回答。

相较琼斯的教学实验来说,电影《浪潮》的结局显然更富戏剧性,残酷的陡转让你不得不认为导演甘赛尔从《死亡诗社》的结尾中获得灵感。尽管这种剧烈的冲突招致一些批评。但在我看来,狂热者蒂姆(Tim)的出场,恰恰是《浪潮》区别乃至超越琼斯教学实验之关键所在。我甚至认为,从影片所要达到的思想高度来说,《浪潮》的主人公与其说是文格尔,不如说是蒂姆。

蒂姆性格内向、不善交流,少有成就感,在学校更是经常被人欺负,被人称作“软脚虾”。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一直希望周围能有几个“兄弟”。为此,他经常给其他男生送些小恩小惠,并在后者近乎鄙夷的目光中讨好说:“是送你们的,我们是兄弟。”然而,事实上,没有人把他这个窝囊鬼当兄弟。

对于为什么加入“浪潮”,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理由。显然,对于蒂姆来说,“浪潮”更意味着一种梦寐以求的力量,就像他后来握在手里的手枪一样。文格尔的介入与“浪潮”的成立,显然给一直处于“校园底层”的蒂姆的生活带来转机。而且,他竟是那样全心全意,甘于冒险犯难。为了制服,他焚毁了家里所有名牌上衣。制服的确给蒂姆带来一种神奇的力量感。当他被欺负时,他开始试着反抗,而与他同穿制服的“浪潮”成员也走过来保护了他。因为“浪潮”的存在,蒂姆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条虫,而是一条龙的一部分。在喷涂“浪潮”标记时,他不顾危险爬上市政府大楼。他不仅用假手枪吓退了寻衅斗殴者,甚至自告奋勇要当“元首”文格尔的保镖,弄得文格尔莫明其妙。蒂姆诚心诚意地想维护“浪潮”的坚固,要光大它的荣耀。在他看来“浪潮”就是他梦想中的帝国,而文格尔先生就是能为他引领未来的领袖。

了解了蒂姆的这种近于迷狂的心理,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最后会拔枪。从中也不难发现,在类似“浪潮”的组织中,加入组织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互相绑架的过程。它提倡以组织的名义消灭异类,却不允许成员主动退出,因为主动退出对于组织而言是一种不可控的行为。文格尔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浪潮”的利益代言人。当他像赵匡胤一样被手下皇袍加身,他只能应允,而不能主动退出。

伏尔泰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荷尔德林说:“总是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一个人信仰乌托邦并非恶,真正的恶是这种乌托邦被赋予魔力,从而具有进攻性。显然,在《浪潮》中,蒂姆更像是一个隐喻,被革命唤醒的怪兽,被科学家创造的弗兰肯斯坦,抑或其他。“浪潮”使蒂姆获得了“新生”,他的成长远远超出了文格尔所能控制的范围。组织之我的成长,同时意味着个体之我的消亡。

3. 通向奴役之路“纳粹速成班”不仅为观众展示了一个微缩的纳粹德国,也清晰地呈现了这些学生如何通向奴役之路。与之同时进行的是个体如何被集体异化。

在第一节课上,当被问及“独裁统治的基础是什么”,学生们的回答包括意识形态、控制、监视、一位元首等等。不过,这都是一些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当这一切变成一种日常的和风细雨时,“浪潮”成员们似乎都失去了警觉,而是沉醉于他们的同志友爱和共同理想。“浪潮”不仅是一个平等的集体,也是一个健康的集体,站起来回答问题首先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星期六的会场上,当文格尔指责马尔科是受女朋友唆使的“叛徒”时,旁边一位女生称马尔科“已经被传染了”。在他们看来,谁反对“浪潮”谁就是瘟疫,只有拥护“浪潮”的人才是健康的。为了维持这种健康,文格尔在演讲中指责德国在全球化过程中成为输家,政治家根本是经济的傀儡。“当我们把自己的星球一步步推向毁灭的时候,那些富人却在一旁摩拳擦掌,建造空间站,还想从高处来欣赏这一切。此时此地,我们要创造历史。从现在开始,‘浪潮’将席卷全国,谁阻止它,‘浪潮’就将他吞噬。”也正是这个原因,觉醒者马尔科被当作敌人要被“浪潮”清除、吞噬。

关于为什么加入并沉醉于“浪潮”,文格尔选读了学生们的部分感想:“这几天的生活十分有趣,谁最漂亮,谁成绩最好都不重要,‘浪潮’让我们人人平等。出身、信仰、家庭环境都不重要,我们都是一场运动的一分子,‘浪潮’让我们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理想。”“从前我总是惹事生非,‘浪潮’让我投身于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就足够了。”“如果我们能够相互信任,可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我愿为此重新做人。”

正如文格尔最后打开谜底时所说的:“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的问题吗,独裁统治是否会实现,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法西斯主义。我们自以为高人一等,比别人优秀,我们将所有反对我们的人排除在这个集体之外,我们伤害了他们,我们不知道还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浪潮”本是个中性词,当它成为一种暴力,便成了吞噬一切的恶。

4. 人性没有终结

纳粹党徒阿道夫·艾希曼被抓回耶路撒冷审判时,一个问题困扰着许多人。“艾希曼以及其他千百万名参与了犹太人大屠杀的纳粹追随者,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服从了上级的命令呢?我们能称呼他们为大屠杀的凶手吗?”著名的极权主义研究专家汉娜·阿伦特发现了一种基于日常服从的恶。也就是说,艾希曼之所以恶行累累,不是因为他本性恶,而在于他在一种恶的体制中 “尽职”,而这种尽职的背后,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甚至还是一种美德。

为此,美国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在1974年做过一个很著名的实验:请一批实验志愿者在一群实验组织者—心理学家们的监督下,考察一群被实验对象的单词记忆能力。每个被实验对象的身体被联接到一根电击棒上,电击棒由志愿者们操控,被实验对象每次背错一个单词,志愿者就要对他进行一次电击,电压强度逐次提高15伏,最高达到450伏。实验过程中,很多被实验对象在高压电流的刺激下,反复挣扎,发出惨叫,请求停止实验,当时情形如同梦魇。按照一般人的逻辑,目睹被实验对象的种种挣扎,很多志愿者一定会停止电击,放弃实验。然而事实是,所有志愿者中只有很少的人停下来,其余全部完成了实验,也就是说,对被实验对象都实施了电击,最高达到450伏。也就是权威在场时,人们会服从权威,即使作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理不安。

在弗兰西斯·福山看来,自由民主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然而,即便如此,谁也不能打保票说,人类可以坐享民主之成,从此一劳永逸,因为“人性没有终结”,因为任何制度都不如人性古老,亦都比人性更早消亡。无论是独裁,还是民主,抑或是其他形式,皆出自人性。熊培云前 言《浪潮》以1969年加利福尼亚州帕洛阿尔托市一所高中历史课上发生的真实事件为蓝本写成。据当时的涉事老师罗恩·琼斯(Ron Jones)讲,在之后的三年里,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他说,“这是我教学生涯中所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之一。”“浪潮运动”破坏了整个学校的秩序。这本小说真实再现了当时的情景,旨在说明曾经促成很多历史事件发生的群体压力和个人崇拜力量很强大,会驱使人参与到这些历史事件中来—有时候这些活动会给其他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并在整个事件过程中放弃个人的权利。在本书中,学生们所经历和体会到的一切都得到了全面和真实的再现。第一章

在戈登中学的校报办公室里,劳里·桑德斯正坐着咬一根比克牌钢笔的笔杆头。劳里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留着浅棕色的短发,脸上几乎永远挂着微笑。只有在她难过或者咬比克钢笔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会消失。最近,她咬坏了很多支笔。在她焦灼的啃咬下,笔袋里所有钢笔或铅笔的笔头都坏掉了。

劳里环顾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摆满了桌子、打字机和看版桌。在这个时候,每台打字机前本该都坐着一名学生在为校报《戈登消息》敲打稿子。负责艺术设计和排版的成员应该在看版桌前忙活,为要出的报纸进行排版。此时,屋内除了劳里没有别人,而屋外却阳光灿烂。

劳里感觉到钢笔的塑料管破裂了。妈妈曾警告过她一次,说她将来总有一天会把钢笔咬烂,烂掉的长塑料笔杆会插到喉咙里,能把她憋死。只有妈妈才会有这样的奇异想法。想到这里,劳里叹了一口气。

劳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一节课只剩下几分钟了。没有规定说校报成员们在没有课的时候就要在校报办公室里忙着,可大家都知道《戈登消息》在下一周就该出了。难道他们就不能抽出几天时间,不去玩飞盘,不去晒日光浴,让校报准时出来吗?

劳里把笔放回笔袋,开始收拾下节课要用的笔记本。没有指望了。她来校报《戈登消息》已经三年了,从来没有准时出版过。现在她成了主编,情况依然没有改变。只有在所有人都动起来时校报才能做好。

拉开校报办公室的门,劳里走进楼道,门在她身后关上。楼道里现在很空荡,只有几个学生;下课的铃声还没有响。劳里走过几个教室门口,然后在一个教室外面站住,隔着窗户往里面看。

教室里,劳里最好的朋友艾米·史密斯正在努力忍受葛邦第老师法语课的最后几分钟。艾米个子娇小,长着一头浓密的卷曲的金发。前一年,劳里曾上过葛邦第老师的法语课。那可是她长这么大上过的最折磨人、最枯燥的课。葛邦第老师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身材粗壮。他似乎老是在出汗,哪怕是在最寒冷的冬天也是如此。他上课的时候,声音别提有多刻板,即便是最热爱学习的学生都能睡着。他教的课并不难,可是在劳里的记忆中,自己费了很大的劲才拿了个A。

现在看到自己的朋友为了集中精力而挣扎,劳里就想着让她振奋一下。于是,劳里在只有艾米看得见而葛邦第老师看不见的地方站定,把自己弄成斗鸡眼,脸上做出傻呆呆的表情。艾米看到了,为了不笑出声,用手捂住嘴。劳里又做了一个鬼脸。艾米想不看,可又忍不住回过头,看朋友接下来要做的动作。劳里摆出了她有名的“呆鱼脸”:扯住耳朵,挤出斗鸡眼,噘起嘴唇。艾米想大笑,却硬是忍住,憋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劳里知道不能再做鬼脸了。光看着艾米就已经够有意思了—什么事都能让她笑。如果劳里再做鬼脸,艾米保不准会从座位上滚下来,倒到课桌之间的过道上。可是劳里止不住想去做。于是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教室门,制造出一种悬念,然后噘起嘴,眯起眼睛,“噌”地一下子就转过身来。

异常愤怒的葛邦第老师就站在门口!在他身后,是情绪异常激动的艾米和班上其他学生。劳里惊讶得张大嘴巴。不过,还没等葛邦第老师训斥她,下课铃就响了,班上学生一下子就涌到走廊里,把她围住。艾米笑弯了腰,捂着发痛的肚子走出来。就这样,葛邦第老师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女孩胳膊挽着胳膊走进

了下一节课的教室。两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历史课教室里,本·罗斯正俯身弄一台电影放映机。他想把影片胶卷从迷宫般的滚轴和透镜中穿过去。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尝试了,却还是弄不好。本很沮丧,不由得用手指抓挠着自己棕色的波浪式头发。长这么大,他一直都摆弄不好机器,电影放映机呀、汽车呀,甚至连当地加油站的自助加油泵他都搞不定。

他从来没有弄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为什么如此不擅长。因此,在有机械方面的事情时,他都会找妻子克里斯蒂。克里斯蒂在戈登中学教音乐和合唱,在家里则负责所有需要动手的事情。她常常开玩笑说,本甚至连换个电灯泡都不让人放心。不过本坚持认为她纯属夸张,自己也换过很多个电灯泡,印象中只弄碎两个。

本和克里斯蒂在戈登中学教学已经有两年了。到目前为止,本一直设法掩盖着自己动手能力欠缺的弱点。更确切地说,他这方面的无能被他作为杰出青年教师日益增长的声誉给遮住了。他对一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和投入时,那种热情—用他学生的话说,就是—弄得他们也禁不住跟着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学生们说,他“具有影响力”,也就是说他很有魅力。他可以用情绪感染学生。

本的教师同事们对他的看法有很大分歧。有的老师佩服他的热情、奉献精神和创造性,说他给教过的班级带来新气象,说他只要有可能,都会把历史中切合实际的、与学生息息相关的方面教给学生。如果班上在学习政治制度,本就会把全班学生分成不同的党派。如果班上在学习一宗著名的案例,本就会指派一个学生当被告,别的学生做原告、辩护律师和陪审员。

可是另外一些老师对他则充满质疑。有的说他只不过是年轻、幼稚、过度热情而已,过几年就会沉静下来,给学生正儿八经地上课—多做阅读呀,每周进行小测试呀,好好上课呀,等等。有的只是说他们不喜欢他上课从来不穿西装,不打领带。还有一两个老师甚至承认他们只是心存妒忌。

不过,如果说本有什么让所有人都不妒忌的方面的话,那就是他在面对电影放映机时的束手无策。他也许并不笨,但现在却只能挠着头,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堆电影胶卷堵在放映机内。再过几分钟,毕业年级历史班学生就会来上课,而他几个星期以来一直都在期盼着给他们放这部电影。他上过的师范学院为什么就不开设安装胶卷的课程呢?

本把胶卷又倒回卷轴上,扔在那儿。班上肯定有擅长这方面的奇才,很快就能把机器捣鼓好,这是毋庸置疑的。本走回到课桌前,抱起一堆试卷。他想在学生们看电影之前把这些发到他们手中。

本一边翻看着试卷,一边不由想:试卷上的分数都是意料中的。和平时一样,有两个得A的试卷,是劳里·桑德斯和艾米·史密斯的。-有一个A,然后就是最常见的B和C。还有两个得D的,其中有一个叫布莱恩·阿蒙,是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很明显,如果努力的话,布莱恩有能力考得更好。但是他似乎很享受得低分。另一个得D的是罗伯特·比林斯,是班上的拖后腿者。罗斯摇了摇头。罗伯特这个男孩是个真正的问题。

外面走廊上铃声响起。本听见各个教室的门“当、当”地被推开,学生们涌进走廊。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学生们离开教室时速度是很快的,而进入下一节课教室的速度却慢得像蜗牛。总体上来说,本认为现在的中学比他上学的时候好多了。可还是有几件事让他心里不痛快。其中一个是学生们对按时上课的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他们拖拖拉拉地进教室,有时候五分钟甚至是十分钟的宝贵课堂时间就这样浪费掉了。而在他上学的时候,如果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你没在教室,就会有麻烦的。

再一个就是家庭作业。学生们再也不认为做家庭作业是天经地义的事了。你可以冲他们喊叫,威胁不让他们及格或者是不做作业不让回家等,但都不管用。做家庭作业成了可有可无的事。还有就是几个星期前他一个九年级的学生对他说:“我当然知道作业很重要,罗斯先生,可是我的社交生活更重要。”

本不由笑了。社交生活。

这会儿学生们开始进入教室了。本看见了大卫·柯林斯。柯林斯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帅,是橄榄球队的右后卫,而且还是劳里·桑德斯的男朋友。

本说:“大卫,你能把电影放映机安好吗?”“当然能。”大卫不假思索地说。

就这样,本看着大卫跪在放映机旁,灵巧地忙活起来。只一会儿工夫就安装好了。本面露笑容,谢过了大卫。

罗伯特·比林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他是个块头很大的男孩子,衬衣下摆总是露在外面,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好像他早上起床后从来没梳过头一样。“我们是要看电影吗?”看见放映机的时候罗伯特问了一句。“不是,笨蛋,罗斯先生喜欢安装放映机来玩。”一个叫作布拉德的男孩子说。布拉德尤其喜欢捉弄罗伯特。“好了,布拉德,”本严厉地说,“够了。”

来的学生不算少了,本开始分发试卷。“好了,”为了让全班同学安静下来,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这是上周的试卷。总的来说,大家考得还不错。”他沿着过道来回走动,往学生手里发着试卷。“不过,我还是要再次提醒大家。这些试卷写得很不认真。”说着,他停下来,举起一份卷子让全班同学看。“看看这份卷子。真的有必要在试卷空白处乱写乱画吗?”

全班学生笑起来。“是谁的呀?”有学生问。“这不关你的事。”本翻着手里的试卷,继续分发着。“从现在起,凡是写得不认真的卷子我都要扣分。如果你在试卷上做了多处改动,或出现多处错误的话,在交上来之前要重新誊写一份。听明白了吗?”

班里有的学生点了点头,剩下的压根都没有在意。本走到教室前面,拉下电影屏幕。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学生们说作业不认真的情况了。第二章

罗斯班上正在学习第二次世界大战。那天罗斯在班上让同学们看的电影是一部纪录片,讲述纳粹分子在集中营实施的暴行。教室里灭了灯,全班同学都盯着电影荧幕。他们看到了饿到极点、形容枯槁的男男女女,个个是覆着人皮的骨架,膝关节是腿部最宽的地方。

这部电影或者是类似的电影,本已经看过六七次。每次看到纳粹分子这些惨无人性的暴行都会让他心生恐惧,勃然生怒。在电影播放的当口,他不无动情地对全班同学说:“你们所看到的这一切,发生在1934年到1945年的德国。始作俑者是一个叫作阿道夫·希特勒的人。他一开始是个出苦力的人,干过搬运工,做过刷漆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进入政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战败,国家领导层士气低迷,通货膨胀,成千上万的人失去工作,忍饥挨饿,无家可归。”“对希特勒来说,这是一个通过纳粹政党这个政治阶梯迅速崛起的机遇。他推崇犹太人是文明的破坏者以及德意志民族是优越民族的思想。我们现在知道,希特勒很偏执,神经不正常,实际上就是一个疯子。1923年,希特勒因政治原因被投进监狱。不过在1934年,他和他的政党就把持住了德国政府的控制权。”

本停住了,好让学生们接着看电影。这个时候,学生们看见了毒气室以及一堆堆如炉柴般摆放好的尸体。那些还活着的骨架子们在纳粹士兵的监督下干着恐怖的工作:把死去的人堆放起来。本觉得胃部一阵痉挛。他不由问自己,人怎么可以让别人做这种事呢?

本对学生们说:“死亡集中营是希特勒‘最后解决犹太人问题’的地方。但是不仅仅是犹太人,其他所有配不上德国优越民族的人都被送进了集中营。在中欧各地到处如此。到了里面,人们就得干活,忍饥挨饿,备受折磨。等到再也干不动了,就会被弄进毒气室毒死,尸骨则在炉子里烧掉。”本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在集中营里,人们的生命预期是270天,可是很多人都活不过一个星期。”

屏幕上,学生们看到了建有焚烧炉的房子。本原想告诉学生房子烟囱里冒出来的烟来自焚烧的人体,可他没有这样说。光是看这样的电影已经够可怕了。感谢上帝,人们还没有发明出来通过电影传递气味的方法。因为最可怕的莫过于焚烧的恶臭味——人类历史上最残忍的焚烧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电影结束了。本对学生们说:“在死亡集中营里,纳粹分子总共杀害了一千多万人,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

坐在教室门口附近的学生打开屋里的灯。本环顾整个教室,多数学生看上去都被惊呆了。本不想让他们震惊,可他知道这部电影会对他们产生这样的影响。班上大多数学生都在戈登周边的郊区长大,生活圈子很小。他们都生活在安逸的中产阶级家庭,生活环境中充斥着暴力的电视节目无所不在。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却没有受到冲击,依然不谙世事。即便是看了今天这样的电影,有几个学生露出的依然是不以为然的神情。电影中出现的痛苦与恐怖场景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又一个电视节目。坐在窗户附近的罗伯特·比林斯正趴在课桌上,埋头大睡呢。不过在教室前头,艾米·史密斯看样子正在擦眼泪。劳里·桑德斯看起来心绪也不平静。“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心绪难平,”本对着同学们说。“不过,我今天给大家看这部电影并不是想让大家这样子的。我想让你们就所看到的和我告诉大家的情况进行思考。有谁有问题吗?”

艾米·史密斯很快举起了手。“艾米,什么问题?”“所有的德国人都是纳粹分子吗?”艾米问道。

本摇了摇头。“不是的。实际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德国人属于纳粹党。”“那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呢?”艾米又问。“艾米,我无法给你肯定的答案,”本对艾米说,“我只能猜想他们是害怕了。纳粹分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是有着严密组织和武装的危险分子。你要记住,其他的德国人都很害怕,而且没有组织,手无寸铁。更何况,他们还正经历着可怕的通货膨胀,整个国家都被毁掉了。也许他们中有人寄希望于纳粹分子来恢复社会秩序。不管怎么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绝大多数德国人都说他们不知道这些暴行。”

在靠近教室前部的地方,一个名叫埃里克的黑人学生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说:“这太疯狂了。杀害了上千万的人却没有人知道,怎么可能?”“是很疯狂,这不可能是真的。”布拉德说。他在上课前戏弄过罗伯特·比林斯。

本很清楚,电影影响到了班上的很多学生。这让他很高兴。看到学生们对一些事上心感觉真好。“好了,”本对埃里克和布拉德说,“我只能告诉你们,在战后,德国人声称他们对集中营和屠杀毫不知情。”

这个时候劳里·桑德斯举起了手,说:“不过埃里克说得对,纳粹分子四处屠杀,德国人怎么能视而不见,说他们毫不知情呢?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又怎么能这么说呢?”

本说:“我所能告诉大家的就是,纳粹分子组织严密,让人恐惧。其他德国人的行为令人不解—他们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他们又怎么可以说毫不知情。我们弄不明白是为什么。”

埃里克的手又举起来了。“我要说的是,我永远都不会让这样一小撮人来控制大多数人。”“是这样子,”布拉德也说,“我不会因为受到几个纳粹分子的恐吓,就吓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还有其他的学生纷纷举手,要问问题,可没等到本点名,下课铃就响了。班上的学生开始往走廊里涌动。

大卫·柯林斯站起身。他的肚子疯了似的咕咕作响。他早上起得晚了,为了准时赶到学校,没来得及吃三道菜的早餐。尽管罗斯先生放的电影也让他心里不爽,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想下课就可以吃午餐了。

他抬眼去看女朋友劳里·桑德斯。她依然坐在座位上。“走了,劳里,”大卫催促道,“我们得快点去餐厅。排队的人会有多少,你知道的。”

可是劳里示意他一个人走:“我待会儿去找你。”

大卫满心不悦。是等女朋友还是填饱咕咕叫的肚子,他左右为难。最后,肚子占了上风。大卫走进走廊。

大卫走后,劳里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罗斯先生。现在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学生了。除了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罗伯特·比林斯外,剩下的都是受电影影响最大的学生。“我无法相信,所有的纳粹分子都那么残忍。我不相信人会那么残忍。”劳里对老师说。

本点了点头。“二战后,很多纳粹分子试图为他们的行为开脱,声称他们只是执行命令,如果不执行命令他们自己就会没命。”

劳里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理由。他们可以跑,可以反击。他们有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脑子。他们可以为自己思考。谁都不应该执行那样的命令。”“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本对劳里说。

劳里又摇了摇头,满是嫌恶地说:“这是病态的,完全是病态的。”

本只能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罗伯特·比林斯正试图从本的桌子旁溜过去。本喊住了他:“罗伯特,等一下。”

这个男孩站住,却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你在家里睡得够吗?”本问道。

罗伯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本叹了一口气。一个学期了,他都在尝试走进这个男孩的心里。他无法忍受罗伯特被班上的其他学生捉弄。可让人失望的是,罗伯特根本就不愿意参与到班级活动中来。本严厉地说道:“罗伯特,你要是再不参与到班级活动中来的话,我就会让你不及格,让你永远都毕不了业。”

罗伯特看了老师一眼,眼光又投向了别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本问。

罗伯特耸耸肩膀,说:“我无所谓。”“你无所谓是什么意思?”本又问了一句。

罗伯特往门口走了几步。本看得出来遭到这样的质问,罗伯特心里并不舒服。“罗伯特?”

这个男孩子站住了,可还是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嘴里嘟囔着:“反正我好不到哪儿去。”

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罗伯特的情况很棘手:他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中。他的哥哥杰夫·比林斯是典型的模范学生,是学校的大人物,还曾经是中学的最佳投球手,现在在巴尔的摩金莺队,淡季时学习医学。在学校里他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各方面都很优秀,是那种本在上中学时都会刮目相看的学生。

罗伯特感觉到永远无法赶上哥哥的成就,就下定决心连尝试都不去做。

本说:“罗伯特,你听着,没有谁期望你成为另一个杰夫·比林斯。”

罗伯特飞快地扫了一眼本,然后开始焦急地啃拇指指甲。

本接着说:“我们所要的只是你去尝试一下。”“我得走了。”罗伯特说道,眼睛却看着地面。“我甚至都不在乎体育成绩,罗伯特。”本又说。可是这个男孩已经开始慢慢地往门口挪动了。第三章

大卫·柯林斯坐在餐厅的户外就餐处。劳里来到的时候,他已经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半午餐,感觉自己又成了一个正常人。他看着劳里把托盘和自己的挨着放下,然后注意到罗伯特·比林斯也朝庭院走过来。“喂,你看!”劳里坐下来时大卫低声说。于是他们两个看着罗伯特走出餐厅,手里端着托盘,四处找座位。和以往一样,罗伯特嘴巴已经不闲着了,人到门口时,嘴里已经衔着半根热狗。

罗伯特选中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上罗斯先生历史课的女学生。罗伯特刚把托盘放下,这两个女孩子就站起来,端着盘子去了另外一张桌子。罗伯特装作没有看到。

大卫摇了摇头,嘟哝了一句:“戈登中学没人接近的人呀。”“你觉得他真的有问题吗?”劳里问。

大卫耸耸肩膀:“不知道。就我能记起的来说,他一直都是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人们这样对待我的话,我可能也会怪怪的。他和他哥哥竟然来自同一家庭,这真是奇怪。”“他妈妈认识我妈妈,我给你说过没有?”劳里问。“他妈妈曾经说起过他吗?”大卫说。“没怎么说过。不过我记得她有一次对我说,他们家人带罗伯特去进行测试了,他的IQ真的正常。他并不是真傻什么的。”“那就怪了。”大卫说着又开始吃午餐。可是劳里只是翻拣着自己的饭菜。她似乎有心事。“想什么呢?”大卫问。“那部电影,大卫,”劳里应声道,“那部电影真的困扰住我了。你呢?”

大卫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有点儿困扰。电影演的是曾经发生的可怕事情,确实让我难以平静。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劳里。在我看来,那就是一段历史。人无法改变历史。”“但是人同样无法忘记历史。”劳里说。她试着咬了一口汉堡,做一个鬼脸,又放下了。“好了,你总不能将来到哪儿都为这种事而不高兴吧。”大卫说着,眼睛盯着劳里没有吃的汉堡。“顺便问问,那个你要吃吗?”

劳里摇了摇头。电影让她没了多少胃口。“你吃吧。”

大卫不但吃了她的汉堡,而且吃光了她的炸薯条、沙拉和冰激凌。劳里看着他,眼神很茫然。“嗯。”大卫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还要再吃点什么吗?”劳里问。“噢,跟你说实话……”“喂,这有人坐吗?”在他们身后有人问道。“是我先到的!”又有一个声音说。

大卫和劳里抬起头,发现是艾米·史密斯和四分卫布莱恩·阿蒙。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在往他们的桌子这边走。“你说你先到是什么意思?”布莱恩问道。“嗯,我的意思是我想着自己是先到的。”艾米回了一句。“想着先到不算数,”布莱恩说,“再说了,我要和大卫聊聊橄榄球。”“我还要和劳里说说话呢。”艾米不甘示弱。“为什么呀?”布莱恩不屑地问。“哦,在你们聊无聊的橄榄球时,我也正好和她做个伴呀。”“算了吧,有两个人的位置。”劳里说。“可是和这些人在一起,得有三个人的位置才够。”艾米说着,冲大卫和布莱恩点了点头。“不好惹,呵呵。”布莱恩咕哝了一声。

大卫和劳里挪了挪,艾米和布莱恩挨着他们在桌边挤着坐下了。艾米说需要三个人的位置是有道理的—布莱恩托着两个满满的午餐托盘。“喂,你弄这么多食物干什么?”大卫拍着布莱恩的后背,问道。布莱恩尽管是球队的四分卫,块头却不是很大。大卫比他高出整整一头。“我要增重。”布莱恩说着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星期六我要对抗克拉克斯镇的那些家伙,需要增增重。他们人高马大。我的意思是他们块儿头很大。我听说他们有个后卫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体重220磅。”“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艾米说,“那么重的人根本跑不快。”

布莱恩翻了翻白眼。“艾米,他根本就不用跑。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四分卫给压扁。”“星期六你有胜算吗?”劳里问道。她心里盘算着校报《戈登消息》所需要的新闻。

大卫耸耸肩:“不知道。球队简直是一盘散沙。我们对比赛和相关的事情根本没有进行过研究。有一半的人甚至都不参加训练。”

布莱恩深表赞同:“是啊。席勒教练说他要把不参加训练的人踢出球队。不过,他要是这么做的话,我们踢球的人手就不够了。”

对于橄榄球,似乎没有谁还有话要说。布莱恩开始吃他的第二个汉堡。

大卫的思绪飘到了其他迫在眉睫的问题上。“喂,这里有谁擅长微积分吗?”“怎么说起微积分了?”艾米问道。“读工程学需要这个。”大卫回答。“那为什么不等到上大学后再学呢?”布莱恩不解。“我听说微积分很难,需要学两遍才能弄懂,”大卫解释道,“因此我决定现在学一次,将来再学一次。”

艾米捣了捣劳里,说:“我觉得你男朋友怪怪的。”“说起怪呀……”布莱恩压低声音,往罗伯特·比林斯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大家都看过去。罗伯特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正沉浸在蜘蛛侠的连环画中。他看着书,嘴巴也没停,下巴上淌着一溜红色的番茄酱。“整个电影放映过程中他都在睡觉,你看见了吗?”布莱恩问道。“别给劳里弄由头儿了,”大卫提醒他,“她心里正不爽着呐。”“怎么,为了那部电影吗?”布莱恩问。

劳里狠狠地看了大卫一眼。“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哦,这是真的,不对么?”大卫不无委屈地说。“噢,不要烦我。”劳里没好气地说。“我理解你的感受,”艾米对劳里说,“我刚才也觉得电影好可怕。”

劳里转向大卫:“你看到了吧?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心里不爽快。”

大卫争辩着:“喂,我并没有说自己没被搅扰。只是说现在这事已经过去了。忘记它吧。事情发生过了,世界也记住了教训。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希望不会再发生了。”劳里说着,端起自己的托盘。“你去哪儿?”大卫问她。“我去忙活校报《戈登消息》。”劳里说。“等等,我和你一块儿去。”艾米说。

大卫和布莱德就这样看着两个女孩走了。“哎呀,她还真是受那个电影影响了,对吧?”布莱德问道。“是啊。你知道的,她对这种事一向太过认真。”

艾米·史密斯和劳里·桑德斯坐在校报办公室里聊着天。艾米不是校报成员,不过她老是和劳里待在这里。办公室的门可以锁上,这样,艾米就可以坐在开着的窗户前抽烟,把烟雾吹到外面。一旦有老师来,她可以把烟丢到地上,而屋子里不会有一点烟味。“那部电影真可怕。”艾米说。

劳里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你和大卫吵架了?”她的朋友问道。“哦,也说不上吵。”劳里禁不住露出了微笑。“我只是希望他能对橄榄球之外的事情认真点。有时候他—我弄不清楚—他四肢过于发达。”“可他成绩很好呀,”艾米说,“至少,他不像布莱恩那样是个头脑简单的人。”

两个女孩咯咯地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艾米又问道:“他为什么要当工程师?听起来挺乏味的。”“他想当的是计算机工程师,”劳里说,“你没有见过他家里的那台电脑吗?是他用零部件拼装起来的。”“算是没看见过吧。”艾米耍贫嘴。“顺便说一下,你们想好来年干什么了吗?”

劳里摇了摇头。“或许我们会一起去什么地方。这要看哪里肯要我们。”“你们的爸妈会很高兴的。”艾米说。“我觉得他们对这个不那么在意。”劳里说。“你们为什么不结婚?”艾米追问。

劳里做了个鬼脸:“哦,艾米,我想说的是,我认为我是爱大卫的。可是有谁想要结婚吗?”

艾米微微一笑:“哦,我也不知道。如果大卫向我求婚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她又逗劳里。

劳里哈哈大笑:“你想让我向他透透风吗?”“得了吧,劳里,”艾米着急了,“你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他对其他女孩子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他最好别看。”劳里说。她感觉到艾米的语气中有一种哀怨。自从劳里开始和大卫约会起,艾米就也想着要找一个橄榄球队员。让劳里感到烦恼的是,在她们两人的友谊表象下是无尽的争夺:争男孩子,争分数,争人气,几乎事事都争。尽管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而这种竞争却使她们不能真正走近。

突然有人重重地敲门,还有扭动门把手的声音。两个女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谁?”劳里赶紧问。“校长,欧文斯,”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说,“门为什么锁上?”

艾米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赶紧丢掉香烟,开始在笔袋里翻找口香糖或薄荷糖。“哦,肯定是不小心碰上的。”劳里紧张地回应着,过去开门。“好了,快开门!”

艾米看起来吓坏了。

劳里爱莫能助地看了她一眼,把门打开。

走廊里站着的,是校报的调查记者卡尔·布鲁克和音乐评论员阿莱克斯·库珀。两人都在咧着嘴笑。“哎呀,是你们两个!”劳里不无嗔怒地说。这两个是学校里开玩笑最离谱的,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站在劳里身后的艾米简直要晕过去了。

卡尔个子高高的,很瘦,一头金黄色的头发。阿莱克斯长得很敦实,皮肤黝黑,他戴着耳机,正在听播放着的随身听。“这里有什么违法的事情吧?”卡尔眉毛一上一下地翻动着,调皮地说道。“你让我浪费掉了一根非常好的香烟。”艾米抱怨。“这样可不好。”阿莱克斯满脸不赞同的样子。“报纸怎么样了?”卡尔问道。“你什么意思?”劳里不无气恼地说:“你们两个这一期的任务都没有交呢!”“哦哦,”阿莱克斯突然看了看手表,朝着门口退去,“我才想起来,我得赶飞机,去阿根廷。”“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卡尔说着也紧跟着阿莱克斯出了门。

劳里看着艾米,疲惫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家伙。”她不由握起了拳头,嘟囔了一句。第四章

本·罗斯心里有事。他说不出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天历史课上放完电影后孩子们提出的问题激起了他的兴趣,使他想去探究。他为什么给不了学生们满意的答案呢?纳粹统治时期德国多数人的行为就真的不可解释吗?

那天下午离校前,本去了图书馆,借出满满一怀抱的书。他的妻子克里斯蒂那天晚上要和几个朋友打网球,他可以有很长一段不受打扰的时间,深入思考问题。现在,几个小时已经过去,本查阅了很多书,就开始怀疑自己在书中根本找不到真正现成的答案。这让他不由去想:这就是历史学家所说的言语无法解释的事情吗?这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理解的现象吗?或者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这是只有通过营造相似场景才能明白的事情吗?

这些想法让罗斯意兴盎然,于是想,假设,仅仅是假设,用一节或两节课的时间来做一项实验,尝试着给学生们一种体验,感受一下纳粹德国时期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如果能想出来这一切怎么设计,实验怎么操作,他敢肯定,这对学生的教育之深刻将远远超过任何书本上的解释所能带来的影响。这样的话,当然值得一试。

克里斯蒂·罗斯直到11点才到家。她打完球之后又和一个朋友吃了饭。到家后她发现丈夫正坐在餐桌旁,周围全是书。“做功课呢?”“从某方面来说,算是吧。”本应了一句,眼睛没有离开书本。

在堆着的一堆书上面,克里斯蒂注意到一个空杯子和一个空盘子。盘子上的几块食物碎屑是吃过的三明治留下的。“还好,至少你记得把自己喂饱。”说着,克里斯蒂拿起盘子,放进了洗碗池。

她的丈夫没吱声,鼻子依然扎在书里。“我敢说,你迫切想知道今天晚上我把贝蒂·路易斯收拾得有多惨。”克里斯蒂逗本。

本抬起头:“什么?”“我说我今天晚上把贝蒂·路易斯打惨了。”克里斯蒂对他说。

她的丈夫一脸茫然。

克里斯蒂大笑起来:“贝蒂·路易斯,你认识的,就是那个在一局球中从来不让我赢球超过两个球的贝蒂·路易斯。今晚,我赢了她,两局,6比4和7比5。”“哦,这样啊,那太好了。”本神色茫然地敷衍一句,眼睛又回到书上,继续看。

换作别人,他这种明显的不礼貌也许会让人生气,可克里斯蒂不会。她知道,本是那种做起事来就会投入全部身心的人。岂止是投入全部身心,简直就是如痴如醉,会无视周围世界的存在,不知身处何地。她永远无法忘记读研究生的时候,他对美国印第安人产生了兴趣,一连好几个月都痴迷于印第安人,对生活中的其他方面全然不顾。周末,他要么去印第安人保留地,要么在尘封的图书馆中扒寻古老的书籍。他甚至还带印第安人回家吃晚餐!穿土著人的鹿皮莫卡辛软皮鞋!那时候,有时早晨醒来,克里斯蒂会不由地想他会不会往身上脸上涂油彩。

本就是这么个人。有一年的夏天,克里斯蒂教他打桥牌。一个月之内,他不但玩得比她好,而且还黏着她,一天到晚都不愿停歇,几乎把她折磨疯了。直到他在当地的桥牌锦标赛上夺了冠,打败了所有实力强劲的对手,才肯罢休。每每遇到新的让他感兴趣的事,他都会如痴如醉,疯狂的样子几乎能吓倒人。

克里斯蒂看看散摊在餐桌上的书,叹了口气,问道:“这一次是什么呀?又是印第安人吗?天文学?还是食人鲸鱼的行为特征?”

丈夫没有吭声。克里斯蒂拿起一些书看, “《第三帝国的兴亡》《希特勒的青年时代》,”她不由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为拿‘独裁学位’进行恶补吗?”“没什么好开玩笑的。”本头也不抬地嘟囔一句。“你说得对。”克里斯蒂无可奈何。

本·罗斯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盯着妻子说:“今天有一个学生问我一个问题,我却回答不上来。”“这有什么新鲜的吗?”克里斯蒂问。“可是我在任何书本上都找不到答案,”本对妻子说,“答案也许需要学生们自己去找。”

克里斯蒂·罗斯点点头,说:“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会怎么过了。不过记着,你明天一整天都有课,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她的丈夫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克里斯蒂·罗斯俯身吻了吻丈夫的额头:“尽量不要弄醒我,我是说如果你晚上睡觉的话。”第五章

第二天,学生们和往常一样慢慢悠悠地进教室。有的坐到了位子上,有的站着四处搭讪。罗伯特·比林斯坐在窗户旁,正把玩着窗帘拉绳打结。这时,喜欢逗弄他的布拉德从他身边走过,往他后背上拍了一下,顺势把一张写着“踢我吧”的小纸条粘在他的衬衣上。

一切都和平时的历史课没有两样。不过孩子们很快注意到,他们的老师已经在整个黑板上用大大的字体写上:纪律铸造力量。“这是什么意思呀?”有人问。“等大家都坐下来了,我会告诉大家。”本·罗斯回答说。学生们都坐好后,本开始讲了:“今天,我想和大家谈谈关于纪律的话题。”

坐着的学生们集体发出抱怨声。有些老师的课会令人生厌,可是多数学生都期望本的历史课能上得有趣些,也就是说,不会提及纪律之类的愚蠢话题。“大家打住,”本说, “在你们厌恶这个话题之前,让我们来试着听一下,会很有趣的。”“哦,好吧。”有人说。“‘好吧’这种态度不错,”本接着说下去,“现在,我所说的纪律,与力量有关。”说到这儿,为了表示强调,他握起了拳头,“与成功有关。成功离不开纪律。有谁对力量和成功不感兴趣吗?”“可能是罗伯特吧。” 布拉德应声说道。有几个孩子窃窃地笑起来。“现在别笑了,”本对他们几个说,“大卫,布莱恩,埃里克,你们都踢橄榄球。你们知道要想赢就得有纪律。”“我们两年没有赢过球,原因就在纪律啊。”埃里克接了一句,同学们哄堂大笑。

他们的老师费了好一阵子劲才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听着,”本说着,转脸朝向一个可爱的红发女孩儿,坐在那里的她比周围的同学要高出一截儿,“安德莉亚,你跳芭蕾舞,掌握跳芭蕾舞的技巧是不是要花很长的时间进行艰苦的训练?”

女孩儿点点头。罗斯把脸扭向其他的学生:“干任何事儿都是一样的。画画,写作,做音乐—所有这些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艰苦的训练,都需要纪律约束。刻苦、纪律和约束。”“做到这些又怎样?”一个歪歪斜斜坐在座位上的学生问。“又怎样?”本接过话茬,“我会让大家明白的。假如我可以向你们证明通过纪律可以产生力量,假如我们可以在教室里做到这些,你们会怎么看?”

罗斯本来以为还会有人说俏皮话。令他奇怪的是,没有人再说什么。取而代之的是,同学们的兴趣和好奇心被逗引出来了。罗斯回到了讲桌后面,把自己的木椅子拉到教室前面,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好了,”本说,“纪律首先来自坐姿。艾米,你过来一下。”

艾米站起来的时候,布莱恩咕哝了一句:“老师的红人。”通常他这样的话会让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可是今天除了几个人轻声笑了笑以外,其他的学生都没有反应。大家在想,老师要干什么?

艾米在教室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本开始指导她怎么样坐好:“把手平放在后腰处,推压脊柱挺直。就这样,你呼吸再顺畅些,好吗?”

教室里,很多学生都看着艾米,模仿她的姿势。他们坐的比艾米还要直挺,也没有谁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大卫步了布莱恩的后尘,开玩笑说:“这是历史课吗?还是我弄错来到体育课上了?”只有几个人发笑,不过他们也在努力改善着自己的坐姿。“来吧,大卫,试试吧。我们听的俏皮话可不算少了。”

大卫很不情愿地在座位上挺直了身体。这时,本在各个过道里逡巡着,检查着每个学生的姿势。本不由想,这太神奇了。不管怎么着,他吸引住他们了。为什么连罗伯特也……“同学们,”本大声说,“我想让大家都看看罗伯特,看他的腿摆得多么直挺,脚踝骨纹丝不动,膝盖成90度弯曲;再看他的脊柱有多么直挺。下巴收进,头抬起来,很好,罗伯特。”

罗伯特—这个班里的呆子—转头看了看老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又恢复到挺直的姿势。在整个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也都竭力去模仿他。

本回到教室前面,说:“好了,现在,我要求大家都站起来,在教室里走动。等我发出命令时,希望你们尽可能快地返回座位,恢复正确的坐姿。开始吧,同学们,起来,起来,起来。”

学生们站起来,开始在教室里走动。本明白不能让学生走的时间过长,否则他们就会失去对训练的兴趣。于是他很快就喊:“坐下!”

同学们飞快地往座位上跑。有几个人撞到了一起,一阵的磕碰声和抱怨声,还有几个学生的笑声。不过,最突出的声音是孩子们坐下时椅子腿与地面的摩擦声。

站在教室前面的本摇了摇头:“这是我见过的最混乱的场面。这不是玩丢手绢,而是跑动和恢复坐姿的一个实验。现在都注意了,我们再来一遍。这一次不准乱说话。你们的动作要快,力量控制要得当,这样才能准确、快速地跑回座位。明白了吗?好了,所有人,都站起来!”

接下来的20分钟里,学生们一直做着这个练习:从座位上站起来,毫无章法地在教室里走动,在听到老师的口令时迅速返回座位,保持正确的坐姿。本更像一个军训教官而不是一个老师,大声地喊着口令。等学生们掌握了这种快速、准确的坐法后,本又抛出新花样:同样要离开座位,同样要返回,不过,这回是从教室外边的走廊回来,而且罗斯还要用跑表计时。

第一次耗时48秒,第二次在30秒之内完成。在再次跑动开始之前,大卫有了一个主意。“听着,”在同学们都站在走廊里等着罗斯先生口令的时候,大卫说,“咱们按距离教室座位远近的顺序排队,这样大家彼此就不会发生碰撞了。”

同学们纷纷表示赞同。按照说好的顺序排好之后,同学们发现罗伯特站在队伍最前面。“班级新领袖呀!”在大家焦急地等待老师的信号时,有人轻声说。本打了一个响指,排成一队的学生们快速移动起来,毫无磕碰地冲入教室。等到最后一位学生坐下,本掐住跑表,笑了:“16秒。”

同学们欢呼起来。“好了,好了,安静。”本返回教室前面,说道。让他惊讶的是,学生们瞬间静了下来。突然充斥教室的寂静几近怪异。平时教室里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安静,本不由想。“现在,还有三条你们必须遵守的规则。一,每个人都必须准备好做笔记用的纸和笔。二,回答或问问题时,必须站在座位旁。三,回答或问问题时要先说‘罗斯先生’。听明白了吗?”

同学们都点点头。“好了,”罗斯先生说,“布拉德,丘吉尔之前的英国首相是谁?”

布拉德静静地站在座位旁,紧张地啃着指甲:“嗯,难道不是—”

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罗斯先生把他打断了:“错了,布拉德,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规则。”说着,罗斯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后落在罗伯特身上:“罗伯特,给布拉德示范一下回答问题的正确程序。”

罗伯特立刻以立正的姿势站在课桌旁,说:“罗斯先生。”“正确,”罗斯先生说,“谢谢你,罗伯特。”“噢,这样子好傻。”布拉德嘟哝了一句。“那是因为你自己做不来。”有人抢白他一句。

罗斯先生接着提问:“布拉德,丘吉尔之前的首相是谁?”

这一次布拉德起身以立正姿势站在课桌旁:“罗斯先生,嗯,首相,嗯。”“布拉德,你的速度还是太慢,”罗斯先生再次打断布拉德,“从现在起,每个人回答问题都要尽可能地简短,听到问话后要脱口而出。好了,布拉德,再试一遍。”

这一次布拉德“啪”地一下就站起身说:“罗斯先生,是张伯伦。”

本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了,回答问题就要这样。快速,准确,有力。安德莉亚,1939年9月希特勒入侵了哪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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