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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8 17: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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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爱伦·坡,曹明伦

出版社: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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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坡诗选(英汉对照)

爱伦·坡诗选(英汉对照)试读:

意切情深信达雅——序《英诗经典名家名译》

上小学前,爷爷就教导我要爱劳动,爱念诗。“劳动”是让我拾粪、浇菜、割驴草……“诗”是学念他一生中读过的唯一“诗集”《三字经》中的“人之初,性本善”等。我还算听话,常下地帮着干零活,偶尔也念诗。上中学后喜出望外地得知,最早的诗歌便是俺乡下人干重活时有意无意发出的“哎哟、哎哟”之类的号子声。老师说,这是鲁迅先生发现的。后来糊里糊涂考进北大,便懵懵懂懂向冯至、李赋宁、闻家驷等老师学习一些欧洲国家的诗歌。

大约十二天前,我正准备出访东欧和中亚时,北大、北外、党校三重校友兼教育部副部长郝平指示我为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即将付印的《英诗经典名家名译》写篇序言。基于上述背景,我竟不自量力,欣欣然应允,飞机起飞不久就边拜读边写体会了。

一看目录,我在万米高空立即激动不已。译者全是令我肃然起敬又感到亲切的名字。

冰心是我初中时代的“作家奶奶”,我工作后曾专门找借口去拜访她在福建的故居。袁可嘉半个世纪前应邀从南大到北大讲英国文学史,我是自己搬着凳子硬挤进去旁听的幸运学生之一。王佐良先生是我读研究生时教授英国诗歌的。同学们爱听他的课,他大段引用原文从不看讲稿,我们常觉得他的汉语译文会比原文更精彩……穆旦、屠岸、江枫、杨德豫等我未曾有幸当面请教,从他们的作品中却受益良多,感激恨晚。

前辈翻译家们追求“信、达、雅”。落实这“三字经”却并非易事。

第一,在丰富多彩、良莠不齐的英文诗林中,译者要有足够高的先进理念和真知灼见去发现和选择思想水平高的作品。国产千里马尚需伯乐去认同,意识形态领域里的诗就更需要了。看诗的高下、文野,境界和情感永远是最重要的因素。我国《诗经》历久不衰,首先因为里面有“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这样政治上合民心的诗句,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样传递真情的佳句。这套诗集选了许多跨世纪思想性极强的好诗。如雪莱《普罗米修斯的解放》中的警句:“国王、教士与政客们摧毁了人类之花,当它还只是柔嫩的蓓蕾……”今天读起来仍发人深省。如莎士比亚在其第107号十四行诗中将和平与橄榄树的葱郁有机相连,上承两千多年前中国先哲“和为贵”的真谛,下接联合国大会此时此刻的紧急议题。这样的诗自然有人爱,有人信。

第二,诗源于生活。诗作者和译者都最好与百姓血肉相连。马克思曾与诗友调侃:诗人也得吃饭,别奢望写诗写饿了上帝会把盛着面包的篮子从天堂递下来。这套诗选中有许多生活气息浓醇、情意真切的诗。如出身佃农的彭斯在18世纪法国大革命后写的政治讽刺诗:“我赞美主的威力无边!主将千万人丢在黑暗的深渊……”,“……阔人们日子过得真舒泰,穷人们活得比鬼还要坏!”,“……有的书从头到尾都是谎言,有的大谎还没有见于笔端。”写实和预言都相当准确。

第三,译文要忠实于原作,自身又要通畅、简洁、优美。这套诗集中,英文原作都是名符其实的经典。读诗最好读原文,但世界上大约有三千种语言,一个人会用来读诗的语言肯定少得可怜。为开阔视野、加强交流、增进友谊,读外国诗大多还得靠翻译。这套诗选中的译者都治学严谨,都酷爱祖国和外国优秀文化,译文是他们辛勤劳动的杰出成果。他们把拜伦的奔放、纪伯伦的靓丽、济慈的端庄、布莱克的纯真、华兹华斯的素净、叶芝的淡定、狄金森和弗罗斯特的质朴译得惟妙惟肖。读这样的译作,哲学上可受启迪,美学上可得滋润。这有益于读者的身心健康,能满足青年学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能为有关专家的进一步研讨提供方便。

不妨说,这套诗集中外皆宜,老少咸宜,会书中两种语文或其中一种的人皆宜。李肇星2011年9月14日至25日自乌兰巴托(意为“红色勇士”)上空经莫斯科、明斯克(“交易地”)、塔什干(“石头城”)飞阿拉木图(“苹果城”)途中。

诗人爱伦·坡和他的诗——《爱伦·坡诗选》中译本序

爱伦·坡(Edgar Allan Poe, 1809—1849)被世人尊为侦探小说的鼻祖、科幻小说的先驱和恐怖小说大师,但他的文学生涯却是始于诗歌并终于诗歌,而且他也首先把自己视为一名诗人。他一生共出版了4本诗集,它们是《帖木儿及其他诗》(1827)、《阿尔阿拉夫、帖木儿及小诗》(1829)、《诗集》(1831)和《乌鸦及其他诗》(1845)。《帖木儿及其他诗》于1827年5月在波士顿匿名出版,扉页上的作者署名为“一个波士顿人”。这本薄薄的诗集只有40页,收诗10首,印数大约是50册,售价为12美分半。值得一提的是,这册在当时几乎无人问津的小书如今已成了美国文库中的瑰宝,虽“维基百科”称“人们相信该书1827年首版有12册留存于世”,但世人确知其所在的却只有4册,其中一册在1919年的拍卖价就已达1.1万美元。

爱伦·坡在《帖木儿及其他诗》的序言中说:“构成这本小书的大部分诗都写于1821年至1822年间,当时作者还是个未满14岁的少年……这名少年对世界尚一无所知。诗只能出自他的心底。”严格说来,这本诗集中的10首诗只是爱伦·坡的习作,但这些“出自心底”的习作翻开了爱伦·坡人生体验的序章,在内容上已表现出诗人对生命意义的关切和探求,在形式上已显露出了他那种具有梦幻般节奏的艺术特色。书名篇《帖木儿》欲揭示对世俗功名的追求到头来终将是虚幻。《梦》和《模仿》痛惜美好的童年像梦境一样消逝。《金星》和《湖》表现了少年诗人的孤独和孤傲。而在《亡灵》一诗中,爱伦·坡似乎已开始在暗示死亡乃美之永恒或者是《梦》中所说的“永恒之光”。对这本只有40页的小书,令译者不解的是扉页上的题记,因这则题记引用的是库珀的两行诗:“年轻人头脑易发热,心儿易激动,/总爱犯下错误等成年时改正。”(Young heads are giddy, and young hearts are warm, / And make mistakes for manhood to reform.)虽说这则题记可牵强附会地解释为帖木儿为了王冠而牺牲了爱情,但总观全书内容,更贴切的题记似乎应是爱伦·坡22年后写出的两行诗:“我们所见或似见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中之梦。”(《梦中之梦》)《阿尔阿拉夫、帖木儿及小诗》于1829年在巴尔的摩出版,收诗12首,其中5首为《帖木儿及其他诗》中旧作的修订稿,如《帖木儿》一诗由原来的400余行缩写为243行。书名篇《阿尔阿拉夫》可以说是一则寓言或一种象征。爱伦·坡在这首长422行的诗中继续着他对生存与死亡、现实与梦幻的思考。阿拉阿尔夫(Al Aaraaf)是阿拉伯神话中一个既非天堂亦非地狱的灵魂寓所,但在爱伦·坡的想象中,这个寓所成了16世纪丹麦天文学家第谷·布拉赫曾观察到的一颗行星,成了上帝派来接获释灵魂的“天国大漠旷野里的一块绿洲”,那儿“没有我们世界的浮沫沉渣,有的全都是美人,全都是鲜花”。此集中的《梦境》等短诗似乎也都在重复或深化前一本诗集的主题。在这些诗中,爱伦·坡继续用他独特的意象和象征表现他独特的人生体验:精神之孤独、对自我的逃避、对死亡的预见以及对理想之美的渴望。这种体验当然超越了他的时代,故当时批评家多以为他的诗不过是诗人青春期的梦呓。但令人遗憾的是,在一百多年后的中国,还有学者撰文说这些诗有“不知所云的朦胧倾向”,并认为这种倾向是由于爱伦·坡“颓废的心理”、“扭曲的灵魂”、“病态的大脑”和“消极反动的世界观”所致。其实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解读和欣赏爱伦·坡这些诗已不再困难,因为存在主义作家们早已把孤独、死亡和逃避自我阐释得淋漓尽致,波德莱尔们也早已把爱伦·坡的表现手法发展成了象征主义。《诗集》于1831年4月在纽约出版。爱伦·坡在序言中首次为诗下了个定义。他说:依我之见,诗与科学论文的不同之处在于诗的直接目的是获得快感,而不是求得真理;诗与小说的不同之处在于诗的目的是获得含混的快感,而不是明确的快感。只有达到了这个目的才算是诗。小说赋予可感知的意象以明确的情绪,而诗所赋予的是不明确的情绪。要使意象给人的感觉不确定,音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要素。因为我们对音乐的理解是一种不确定的概念。音乐与给人以快感的思想结合便是诗。没有思想的音乐仅仅是音乐,没有音乐的思想则是散文,因为它的情绪是明确的。

虽说爱伦·坡后来为诗下的定义更为精练,如“诗之所以是诗,仅仅是因为它可在启迪心灵的同时对其施予强烈的刺激”,再如“诗是有韵律的美之创造”,但《诗集》序言中的这则定义与他自己的诗作最为相称,因为在现代诗人中,少有人像他那样写诗时“既用眼睛又用耳朵”。这本集子里的《致海伦》、《以色拉费》、《海中之城》、《睡美人》、《丽诺尔》和《不安的山谷》等新作都是音乐与思想结合的典范。《致海伦》只有3节,每节5行,形式精巧,音韵和谐,恰如其分地表现了那位“精疲力竭的流浪者”因发现了“理想之美”而感到的平静。《睡美人》舒缓的节奏使爱伦·坡那种梦幻曲的音律和超自然的气息更为水乳交融,使读者似乎也觉得香消玉殒的伊蕾娜是在沉睡。在《不安的山谷》和《海中之城》中,诗人抽象的理念完全渗入了具体的意象,无论是在无名荒冢间摇曳落泪的百合花,还是苍昊之下那汪忧郁凄清的海水,都会把读者引入诗人对死亡与毁灭的冥想和体验。《乌鸦及其他诗》出版于1845年11月,距《诗集》出版整整14年。爱伦·坡在该书序言中对此作了一番解释。他说:一些没法控制的事使我一直不能在任何时候都全身心地投入诗歌创作,而如果幸运的话,这本应该成为我终生选择的领域。对我而言,诗并非一个目的,而是一种激情。这种激情应该受到尊重,它不应该而且也不可能为了人们微不足道的报偿或更微不足道的赞赏而被随意唤起。

爱伦·坡在这14年间写诗不多,却从未停止过对其原有诗作的修改,所以收在他第四本诗集中的29首诗都是精心之作(另外该集还收入了诗剧《波利希安》5个选场)。书名篇《乌鸦》可谓爱伦·坡诗歌理论乃至文学理念最全面的体现,其主题是他认为最富诗意的“美女之夭亡和失美之哀伤”。为了效果的统一性,他只写了108行;为了格律的独创性,他配置了一种前人未尝试过的诗节;为了情节的复杂性,他故意让主人公一开始把乌鸦翅膀拍窗的声音误认为是敲门声;为了艺术作品的暗示性,他设计了一个字词不变,但寓意却不断变化的叠句——“永不复焉”。按照他在《创作哲学》末段中的说法,读者读到全诗最后两节便会“开始把乌鸦视为一种象征,不过要到最后一节的最后一行,读者才能弄清这象征的确切含义——乌鸦所象征的是绵绵而无绝期的伤逝(emblematical of Mournful and Never-ending Remembrance)”。

有必要指出的是,由于某些中国学者的误读误释,不少中国读者以为爱伦·坡这只乌鸦象征死亡,认为乌鸦“在诗中其实就是捉摸不定的鬼魂”,是“突簌而至的无常”,是“魔鬼的化身”。爱伦·坡若闻此论,不知会作何感想?但愿他能理解“诗无达诂”之含义。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爱伦·坡又唤起了他所尊重的那种“激情”,接二连三地写出了《尤娜路姆》、《钟声》、《黄金国》和《安娜贝尔·李》等十余首诗。《尤娜路姆》和《安娜贝尔·李》仍以美女夭亡为主题,但这次诗人哀悼的是他的亡妻弗吉尼亚。《黄金国》表现了诗人对“理想”终生追求、至死不渝的信念。《钟声》一诗似乎是他对自己一生的回顾:丁丁 的银钟(雪橇之银亚)欢快悦耳,可惜只有14行;铮铮鏦鏦的金钟(喜钟)其乐融融,不过也只有21行;当当啷啷的铜钟(警钟)延续了34行,凄厉刺耳的钟声好像无处不在;幽幽咽咽的铁钟(丧钟)长达43行,哀婉忧郁的钟声似乎永不停息。爱伦·坡回顾自己的一生时当然也想到了芸芸众生的命运,因为认真读过《钟声》的读者往往都会想到一个海明威式的问题:那幽幽咽咽的丧钟为谁而鸣?曹明伦2013年春于四川大学

译者附加说明:

1. 本诗选所据原诗出自美国韦尔斯利学院奎恩教授(Patrick F. Quinn,1919—1999)编注的《爱伦·坡集:诗歌与小说》(Poe: Poetry and Tales, New York: Literary Classics of the United States, Inc., 1984),酌情参考了其他版本。

2. 除注释中有说明之外,标于每首诗后的年份表示发表年份,而非写作年份。

3. 本书的脚注有4种:1)爱伦·坡自己的注释未署名者用“——原注”标示(已有署名者保持原署名);2)奎恩教授的注释用“——编者注”标示;3)译者的注释用“——译者注”标示;4)在需要对“原注”或“编者注”加以说明的地方插入或增加“(【译者按】……)”标示。

O, Tempora! O, Mores!

O, Times! O, Manners! It is my opinionThat you are changing sadly your dominion—I mean the reign of manners hath long ceased, For men have none at all, or bad at least;And as for times, altho’ ‘tis said by manyThe “good old times” were far the worst of any,Of which sound doctrine I believe each tittle,Yet still I think these worse than them a little.I’ve been a thinking—isn’t that the phrase—I like your Yankee words and Yankee ways—I’ve been a thinking, whether it were bestTo take things seriously, or all in jest;Whether, with grim Heraclitus of yore,To weep, as he did, till his eyes were sore;Or rather laugh with him, that queer philosopher, Democritus of Thrace, who used to toss overThe page of life and grin at the dog-ears,As though he’d say, “Why, who the devil cares?”This is a question which, oh heaven, withdrawThe luckless query from a member’s claw!Instead of two sides, Job has nearly eight,Each fit to furnish forth four hours debate.What shall be done? I’ll lay it on the table,And take the matter up when I’m more able;And, in the meantime, to prevent all bother,I’ll neither laugh with one, nor cry with t’other,Nor deal in flatt’ry or aspersions foul,But, taking one by each hand, merely growl.Ah, growl, say you, my friend, and pray at what?Why, really, sir, I almost had forgot—But, damn it, sir, I deem it a disgraceThat things should stare us boldly in the face,And daily strut the street with bows and scrapes,Who would be men by imitating apes.I beg your pardon, reader, for the oathThe monkeys make me swear, though something loath;I’m apt to be discursive in my style,But pray be patient; yet a little whileWill change me, and as politicians do,I’ll mend my manners and my measures too.Of all the cities—and I’ve seen no few;For I have travelled, friend, as well as you—I don’t remember one, upon my soul,But take it generally upon the whole,(As Members say they like their logick taken,Because divided, it may chance be shaken)So pat, agreeable and vastly properAs this for a neat, frisky counter-hopper;Here he may revel to his heart’s content,Flounce like a fish in his own element,Toss back his fine curls from their forehead fair,And hop o’er counters with a Vester’s air,Complete at night what he began A.M.,And having cheated ladies, dance with them;For, at a ball, what fair one can escapeThe pretty little hand that sold her tape,Or who so cold, so callous to refuseThe youth who cut the ribbon for her shoes!One of these fish, par excellence the beau—God help me!—it has been my lot to know,At least by sight, for I’m a timid man,And always keep from laughing, if I can;But speak to him, he’ll make you such grimace,Lord! to be grave exceeds the power of face.The hearts of all the ladies are with him,Their bright eyes on his Tom and Jerry brimAnd dove-tailed coat, obtained at cost; while thenThose eyes won’t turn on anything like men.His very voice is musical delight,His form, once seen, becomes a part of sight;In short, his shirt collar, his look, his tone isThe “beau ideal” fancied for Adonis.Philosophers have often held disputeAs to the seat of thought in man and brute;For that the power of thought attends the latterMy friend, the beau, hath made a settled matter,And spite of all dogmas, current in all ages,One settled fact is better than ten sages.For he does think, though I’m oft in doubtIf I can tell exactly what about.Ah, yes! his little foot and ankle trim,‘Tis there the seat of reason lies in him,A wise philosopher would shake his head,He then, of course, must shake his foot instead.At me, in vengeance, shall that foot be shaken—Another proof of thought, I’m not mistaken—Because to his cat’s eyes I hold a glass,And let him see himself, a proper ass!I think he’ll take this likeness to himself,But if he won’t, he shall, a stupid elf,And, lest the guessing throw the fool in fits,I close the portrait with the name of PITTS.(1827)[1]

哦,时代!哦,风尚!

哦,时代!哦,风尚!依我之见你们正在可悲地改变你们的主权——我说风尚的流行早已是流水落花,因人已没有风尚,或至少世风日下;至于说时代,尽管许多人众口一词,说“美好的往昔”是最糟的日子,虽然我笃信这至理名言的每个字母,可我仍认为今朝比往昔稍有不如。我是一种思想——这难道不是格言?——我喜欢你的北方腔调和北方习惯——我是一种思想,不管怎样做最好,是严肃对待人生,还是把人生当玩笑;[2]是学赫拉克利特,那个严厉的老翁,像他一样哭泣,直哭得两眼红肿;还是跟着他笑,那个奇怪的哲人,色雷斯的德谟克利特,笑对人生,他常翻开人生之书,对着折页发笑,[3]仿佛要说“干吗,究竟有谁会在乎?”哦,天啊,就是这一个问号,把世人那个不幸的问题一笔勾销![4]不是两问,约伯几乎有八问,每问都应该花上四小时来辩争。那我该怎么办?先把问题搁一边,待我有能力解答时再回过头来看;而与此同时,我将避开一切烦扰,既不跟着人哭,也不跟着人笑,既不诬蔑诽谤,也不阿谀奉承,而是一手拉一个,只是愤愤不平。啊哈,我的朋友,你愤愤不平什么?哟,真的,先生,我几乎已忘却——可真该死,先生,我认为那真丢脸,那些家伙竟厚颜无耻盯着咱们看,终日在街头招摇,还不时点头哈腰,那些家伙肯定是学人模样的活宝。我请求读者原谅,原谅我出言不逊,虽说不情愿,可那些猴子使我骂人;我的作风很容易变得自由散漫,但请稍安勿躁,只需一点点时间,我就会像政客们一样摇身一变,恢复我的风度举止和行为规范。在所有的城市中——我见过不少人;因为,朋友,我和你一样爱旅行——可现在我脑海中一个也想不起,不过干脆就把他们视为一个整体,(就像有人喜欢他的逻辑保持囫囵,因为一旦被分解,很可能一文不名)如此恰当,如此相宜,如此方便,[5]把这整体比作一个精明活跃的老板,在这世上他沉迷于他心灵的满足,活蹦欢跳如鱼得水,如渴者逢甘露,从优雅的额前把美丽的卷发向后一甩,纵身跳过柜台,以大老板的气派,在夜间来完成他上午开始的任务,骗一个个夫人小姐与他翩翩共舞;因为在舞场上哪位淑女能逃走,从那双卖给她火酒的漂亮小手;或谁会那么无情,竟忍心推辞,撕绶带为她系鞋的年轻绅士!这些鱼中的一条,杰出的花花公子——愿上帝助我——我注定与他相识,至少见过他,因为我生性害臊,只要能够忍住,我总是忍住不笑;但对他说话,他会对你扮个鬼脸,主啊!那鬼脸的魅力超过了庄严。所有女人的芳心都跟着他转悠,她们明亮的眼中也溢满他的甜酒,还有他那身价格昂贵的燕尾服,除此之外她们对谁都不屑一顾。他那悦耳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动听,他那我曾见过的身躯已成为一景;他的衣领、容貌、风度,总而言之,[6]就像是阿多尼,理想中美的极致。哲学家们从来就争论不休,何处是思想之寓所,于人于兽;由于思想的力量伴随着后者,我漂亮的朋友已把这问题解决,虽说有无数定理世世代代流传,但一个解决的问题胜过十个圣贤。因为他就爱思想,尽管我常疑惑是否我能说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对啦!在想他的脚和脚踝,对他来说那儿就是智慧的寓所,一个睿智的哲学家只会摇头晃脑,而他,则肯定会把脚甩得老高。为了报复,那只脚将向我甩来——又一个思想的证明,我不会误解——因为我把镜子凑到他猫眼跟前,让他照一照自己,一个十足的笨蛋!我想他会为自己把这幅肖像画成,但如果他不画,他将是愚蠢的精灵,而且,唯恐猜测惹得这傻瓜发脾气,[7]我来完成这幅肖像,以皮茨的名字。(1827)【注解】[1] 原文为拉丁文,最初是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在公元前70年控诉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西西里总督威勒斯和在公元前63年揭露阴谋家喀提林的演说中的用语。现用作批评不良世风时的感叹语,有调侃讽刺的意味。爱伦?坡这首稚气的双行体讽刺诗是他幼时的习作。——译者注[2] 指 那个认为“一切皆流,一切皆变”的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约公元前540—约前480至约前470之间)。此处爱伦?坡将他与德谟克利特相对比,可能是认为他比后者更悲观,因为他抱怨世人大多缺乏理性。——译者注[3] 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约前370)认为幸福乃人生之目的,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感官享受而在于心灵宁静,具有理性者自然能达到幸福的境界。——译者注[4] 此行涉及约伯无罪受罚,与众友争辩并责问上帝的故事。见《旧约?约伯记》。——译者注[5] 老板一词原文是counter-hopper,系伦敦方言,指那些巧舌如簧、颇能蛊惑妇女的商店老板。——译者注[6] 阿多尼是希腊罗马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译者注[7] 这位不幸成为少年爱伦·坡调侃对象的皮茨是当时里士满一家时髦用品商店的店员,他曾追求里士满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士,而该美女后来嫁给了一位州议会议员。——译者注

To Margaret

Who hath seduced thee to this foul revoltFrom the pure well of Beauty undefiled?So banished from true wisdom to preferSuch squalid wit to honourable rhyme?To write? To scribble? Nonsense and nomore?I will not write upon this argumentTo write is human—not to write divine.

注:

Milton Par. Lost. Bk. I

Somebody

Cowper’s Task, Book I

Shakespeare

do. Troilus & Cressida Pope Essay on Man(1827)[1]

致玛格丽特

是谁把你诱向那肮脏的背叛从澄澈纯净的“美”的清泉?就这样摈弃了真智,而宁肯在高贵的诗中用卑劣的聪明?去写?去涂?胡言乱语然后收场?我不会用我的笔写这场纷争要写的是人——而不是神灵。

注:

弥尔顿《失乐园》卷1某人

库柏《任务》卷1

莎士比亚

同上《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

蒲柏《人论》(1827)【注解】[1] 此诗被写在爱伦·坡珍藏女友照片的相簿里,应该是一篇未完之作,在爱伦·坡生前未曾发表。——译者注

“To Octavia”

When wit, and wine, and friends have metAnd laughter crowns the festive hourIn vain I struggle to forgetStill does my heart confess thy powerAnd fondly turn to thee!But Octavia, do not strive to robMy heart, of all that soothes its painThe mournful hope that every throbWill make it break for thee!(1827)[1]

“致奥克塔维娅”

当智慧、美酒、朋友们相逢当朗朗笑声把欢乐时光充溢我的试图忘却仍徒然落空我的心仍在坦露你的魅力依然深情地把你追随!但奥克塔维娅,千万别夺光能减轻我心儿痛苦的一切每一次搏动的悲哀的希望都会使我心为你而破碎!(1827)【注解】[1] 这首诗和《致玛格丽特》一样也是写在爱伦·坡珍藏女友照片的相簿里,在爱伦·坡生前未曾发表,诗下面的落款日期是1827年5月1日。——译者注

Tamerlane

Kind solace in a dying hour!Such, father, is not (now) my theme—I will not madly deem that powerOf Earth may shrive me of the sinUnearthly pride hath revell’d in—I have no time to dote or dream:You call it hope—that fire of fire!It is but agony of desire:If I can hope—Oh God! I can—Its fount is holier—more divine—I would not call thee fool, old man,But such is not a gift of thine.Know thou the secret of a spiritBow’d from its wild pride into shame.O yearning heart! I did inheritThy withering portion with the fame,The searing glory which hath shoneAmid the Jewels of my throne,Halo of Hell! and with a painNot Hell shall make me fear again—O craving heart, for the lost flowersAnd sunshine of my summer hours!The undying voice of that dead time,With its interminable chime,Rings, in the spirit of a spell,Upon thy emptiness—a knell.I have not always been as now:The fever’d diadem on my browI claim’d and won usurpingly——Hath not the same fierce heirdom givenRome to the C?sar—this to me?The heritage of a kingly mind,And a proud spirit which hath strivenTriumphantly with human kind.On mountain soil I first drew life:The mists of the Taglay have shedNightly their dews upon my head,And, I believe, the winged strifeAnd tumult of the headlong airHath nestled in my very hair.So late from Heaven—that dew—it fell(’Mid dreams of an unholy night)Upon me with the touch of Hell,While the red flashing of the lightFrom clouds that hung, like banners, o’er,Appeared to my half-closing eyeThe pageantry of monarchy,And the deep trumpet-thunder’s roarCame hurriedly upon me, tellingOf human battle, where my voice,My own voice, silly child!—was swelling(O! how my spirit would rejoice,And leap within me at the cry)The battle-cry of Victory!The rain came down upon my headUnshelter’d—and the heavy windRendered me mad and deaf and blind.It was but man, I thought, who shedLaurels upon me: and the rush—The torrent of the chilly airGurgled within my ear the crushOf empires—with the captive’s prayer—The hum of suitors—and the toneOf flattery ’round a sovereign’s throne.My passions, from that hapless hour,Usurp’d a tyranny which menHave deem’d, since I have reach’d to power,My innate nature—be it so:But, father, there liv’d one who, then,Then—in my boyhood—when their fireBurn’d with a still intenser glow,(For passion must, with youth, expire)E’en then who knew this iron heartIn woman’s weakness had a part.I have no words—alas!—to tellThe loveliness of loving well!Nor would I now attempt to traceThe more than beauty of a faceWhose lineaments, upon my mind,Are——shadows on th’ unstable wind:Thus I remember having dweltSome page of early lore upon,With loitering eye, till I have feltThe letters—with their meaning—meltTo fantasies—with none.O, she was worthy of all love!Love—as in infancy was mine—’Twas such as angel minds aboveMight envy; her young heart the shrineOn which my every hope and thoughtWere incense—then a goodly gift,For they were childish and upright—Pure——as her young example taught:Why did I leave it, and, adrift,Trust to the fire within, for light?We grew in age—and love—together—Roaming the forest, and the wild;My breast her shield in wintry weather—And, when the friendly sunshine smil’d,And she would mark the opening skies,I saw no Heaven—but in her eyes.Young Love’s first lesson is——the heart:For ‘mid that sunshine, and those smiles,When, from our little cares apart,And laughing at her girlish wiles,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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