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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8 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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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落蝶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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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妖舞

玉楼妖舞试读:

第一章风雪幽歌

呼号的山风夹杂着飞舞的雪花狂暴地侵袭着空荡荡的山谷。天空就像一块用旧了的抹布,昏黄暗淡。似乎,一场大雪就要降临了。

烬云山间依旧云雾缭绕,然而往日那如同仙境的山峰此刻却让人感到一阵诡异和恐惧。那怒吼般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一段极轻极轻的歌声,这歌声虽然甚是轻微,但是这些喧嚣却无法将之淹没……

风雪越来越大,远远的,山脚下有一队人马向着烬云山缓缓行来,他们艰难地在这大风大雪中前进,忙碌中并没有注意到那幽微的歌声。车队之间有一个形貌粗犷的汉子骑着一匹大宛良驹在队中来来回回地奔走、呼喝着。行不多时,那汉子纵马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边微微俯下身,对里面的人说道:“夫人,前面就是烬云山了。”马车里的妇人“嗯”了一声,伸臂撩开了帘子向外望了望,对那汉子道:“怎么这会儿下起这么大的雪来了?陈五,你把这件大氅拿去给少爷。”说话间马车内一个伶俐的丫鬟已将那大氅递出,那汉子应了一声,接过了大氅,随后打马向前。

陈五赶到队伍的前方,望着那位身着华服的少年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少爷,起风啦,夫人让你把这个穿上。”说着把大氅递了过去。那少年头也不转地道:“我若是怕风吹,干脆坐到马车里算啦!这样慢吞吞地赶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忽地侧过身来左手马鞭一挥,将陈五手中的大氅卷了过去,却是将之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又一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陈五急道:“少爷,少爷!”正欲去追,却听到后面有人叫到:“陈大哥,先别追啦!夫人叫你。”陈五于是勒转了马头,催马行到马车旁边,面色焦急的地:“夫人,少爷他……”那妇人在车内应道:“没用的。他的马快,你追不上的。唉,他耍耍脾气就会回来了。且不要理会,咱们先赶路吧。”陈五微一踌躇,随后答道:“是。”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又前行了好一阵子,那妇人撩开帘子向外望了也不知有多少次。她虽然嘴上说不要理会,但是心理终究是理会的。眼见那少年走了这许久还没有回来,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撩开帘子唤道:“陈五!”陈五此时恰在那马车旁边,闻声应道:“夫人有何吩咐?”那妇人道:“少爷去了多久了?”陈五思索了一会,道:“能有半个时辰了。这雪越下越大,许是路不好走,或是别的原因也未可知……”那妇人拨弄帘子的手臂一颤,刚刚那股子倔强与强硬立时消散的无影无踪,竟忍不住哭道:“那……那可怎么办,我本来以为他不会走远的……”陈五见她哭起来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安慰道:“夫人,您先别急,我且派人去找找。”回身喊了几个随从,交代了几句,又对那妇人道:“夫人,我已派人去找了,他们几个先前到过这里,对地形十分熟悉。我们先在这里等等,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那妇人点点头,陈五于是叫队伍停下来。

等了片刻,那妇人不见有人回来,心里愈加着急,便扶了一名丫鬟从马车里出来。陈五见那妇人下了马车,欲下马去扶,却见那妇人摆了摆手,将那丫鬟也推开了,独自向前行去。小丫鬟愣在那妇人身后,也不知该不该追上前去,思量片刻,回身从车中取出一件披风来,快步追到那妇人身后给她披在身上,又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夫人,少爷身手不凡,人又机警,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多半是赌气不愿意回来,故意让咱们着急。”那妇人叹了口气,呜咽道:“可惜老爷走得早,这个家里,又有谁能管得了他!唉,他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成话了……我让他披件衣裳,他也要生气!你说,这雪下的这样大,他又能跑到哪去呢?”那小丫鬟一面说着“少爷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一面用衣袖将那妇人身上的雪片轻轻掸去,见她眼泪仍止不住的往下流,便又连说了几遍“一定不会有事的。”那妇人这才稍稍收住了泪水,继续向前面张望着。

等了许久,鹅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将山谷填满似的下个不停,那一行车队在山谷中显得愈加渺小起来。

眼见这么一行人在风雪之中伫立着也不是办法,陈五便下了马,走到那夫人身畔,刚要开口,只听那妇人神色惶恐地问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她身旁的丫鬟一怔,连忙屏气凝神地注意起来,良久,才应道:“没有啊,夫人,哪里有什么声音啊?怕是风声太大,这山谷又空旷……”那妇人打断她的话道:“不是风声!是歌声,有人在唱歌!你们没听到么?”小丫鬟满脸疑惑地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四周,喃喃道:“什么歌声?真是奇怪……这大风大雪的,又有谁能在这深山里面唱歌?就算是有人在唱歌又怎么会传的这么远呢?”陈五心下一凛,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但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来。那妇人闻言心中越发不安起来。陈五看着那妇人瘦弱的背影轻轻咳嗽了一声,神色有些僵硬地说道:“夫人,许是您心里着急听错了。您别太着急了,或许是山路被雪掩住,有些难走……又或许,少爷他们正在前面等着咱们呢。”那妇人转过身和陈五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点点头,低声道:“是我太着急了。那好,我们再往前走走罢。”正欲回到马车上,忽然听到崖顶一声惨叫,那凄厉的叫声穿透山谷如同惊雷。那妇人心中一紧,脸色急变,慌忙中抬头上望,只见一团团物事从崖顶落下,霎时间山谷血雾弥漫。

陈五等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而且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中,这股味道直令人脊背发凉。

那妇人见此情景禁不住浑身颤栗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觉不出疼痛,心中害怕已极却又不能够移开自己的视线,她实在是要看清那些零碎下落的东西是什么,是否和自己的儿子有关。

待那些零碎的东西落得近了,众人的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那妇人“啊”

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嘶声道:“良寿!”

那些东西,竟是些残肢断体!

陈五将腰口里系着的长鞭抽出,挥鞭将正在下落的肢体从头顶打到一边,随即将那妇人扶起。那妇人扶住陈五的手,一瞬间目光变得无比怨毒,她把嘴巴凑到陈五的耳边,冷冷道:“陈管家,你可听好了,若是我儿子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这群人都别想活着出去!”陈五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一改往日卑微的口气,低声嘲讽道:“李淑瑜,你这狠心倒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你放心,这是老爷托付给我的事,不管你是什么温婉淑女还是什么蛇蝎妇人,我都会护你们母子周全的。”那妇人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懦弱娇柔的模样。陈五命几名家丁上前看了看那些残肢,有些老家丁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徐兄弟的手!”那“徐兄弟”正是刚刚出去寻找少爷的家丁之一。那妇人闻言心下稍安,但又忍不住恐惧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这是谁干的?少爷呢,良寿哪去了?他到底去哪了?”说话间眼光扫到陈五的面庞,又尖声叫道:“血!血啊!”她身旁的丫鬟扫了陈五一眼,随后拉住那妇人的胳膊安慰道:“没事的,这不是少爷的血,夫人,你别害怕。”那妇人哆哆嗦嗦地甩开她的手,尖声道:“滚开!你……你的脸!我不要看见你,不要看见你!”小丫鬟知她是害怕自己脸上的血迹,忙伸袖抹了抹脸,镇定地道:“夫人,您别害怕。这不过是徐大哥出了意外,别人不是没事吗?少爷他更不会有事的。”说着又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妇人痛哭失声,颓然地靠在她的身上。陈五目睹这一切,心中更加厌恶起来。

一名家丁看了看地上的残肢,走到陈五面前低声说道:“陈管家,借一步说话。”陈五点点头,扭头对丫鬟说道:“照顾好夫人。”随后走开了几步,吩咐剩下的随从将残肢埋好,又压低声音对适才和他说话的家丁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看起来像是野兽所为,却又不是。”那名家丁道:“的确。这样的天气里,寻觅到食物的野兽怎么会平白无故撕碎了人又不吃,反将残肢抛下悬崖?而且那些撕扯的痕迹又有些不像是野兽的指爪。只是,又有谁能有这样大的膂力,能把人活活撕成这样?即便有,徐兄弟他们在这边从未与人结仇,这人又为何要这么做呢?”陈五淡淡回道:“你自然是想不明白的……”那家丁见他神色稍异,不由得又压低了声音道:“此话怎讲?”陈五也不答话,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些残肢。过了片刻,陈五似是想通了什么,转身走到那妇人面前,一把将那小丫鬟推开,瞪着那妇人道:“李淑瑜,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老爷他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装那副可怜相!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不然大家可都没有活路了。你给我说,你到底要命不要?”那妇人原本是一副慌张的模样,闻言竟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又冷又僵,陈五心下微寒,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众人听见她冷笑也是一愣,都不由自主的向她看去,只见她那俏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怯懦和恐慌,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使人不寒而栗……第二章爱恨纠葛

李淑瑜笑道:“陈管家,你这话当真是好笑了。我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不要命啊?还有什么瞒不瞒的,那到底是什么事啊?”陈五怒斥道:“李淑瑜!你休要在那里装疯卖傻,瞒的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多少年过去了,你就不觉得累吗?你现在把这事给大家说出来,咱们想想办法或许还是有些胜算的。那种东西……老爷他还真是高看我陈五了!我陈五只会杀人,可不会捉妖!”李淑瑜闻言厉声问道:“怎么?你怕了?”说话间倏地面色一沉,随即向着众人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良寿没回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众人听见“捉妖”的字眼已经是惊魂未定,现下听她这样说更是惊怒交集,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陈五森然道:“我若不是冲着老爷的面子,又怎会和你走到这种地方……”李淑瑜狠狠打断他的话,喝道:“冲着老爷的面子?现在你的义气又到哪里去了?我说过了,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良寿没有回来,你们谁也休想离开!这话难道你们听不懂吗?”众人原本对陈管家说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听李淑瑜三番五次地说着这话,不由得纷纷猜测起来。陈五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向着李淑瑜大声道:“休要离开?那也要看你留不留得住!”李淑瑜正要答话,山谷中骤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紧接着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好啊,你们这副嘴脸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那样的可憎,真是没想到你们也会反目成仇啊。很好,很好!”这声音听起来纤软无力,然而那语调却阴冷的让人发毛。尤其是那笑声,那种毫无欢喜之意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陈五心中一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是谁说话?”

话音未落,一名白衣女子骤然出现在恐慌的人群之中,冷笑一声道:“陈管家真是明知故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可知道你一直都有个好记性啊,难不成这几年你跟在她身边也变的狡猾了?”

陈五听见她说出“陈管家”这三个字,立即倒跃数十步,颤声道:“你,你果真是……香蕈?”那女子笑容一滞,恨恨的道:“怎么?你刚刚难道真的没认出是我么,你那副心思,怎么会想不到是我呢!你在怕什么啊?你怕什么!从你答应楚孝阳的那天起,你就不应该怕!”话音未落,她身形已掠至陈五身前,五指一晃,竟将陈五的心生生挖了出来!或许是她出手太快,那颗心被掏出后,还在她的掌心“怦怦”地跳动着。

陈五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胸口“哧”地射出一股血柱来,在皑皑的雪地之中格外的刺眼。

李淑瑜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切,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她不需要再隐藏了。

她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笑盈盈的向着香蕈走了过去。可那张带着笑的如玉般的面庞看起来却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刚刚那群议论纷纷的仆从此时都一语不发的僵在原地,如同一座座雕塑。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

她停了下来。

香蕈就这样看着李淑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并没有动手。香蕈看着李淑瑜,眼中的恨意几乎将她吞噬。“李淑瑜,你以为这一次我还能放过你吗?”

李淑瑜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开,她笑出声来,那声音尽管不大却是刺痛了香蕈的耳朵。“你当然不能放过我。可是……”李淑瑜瞪圆了眼睛道,“我也不能放过你。你应该明白,你不过是一只妖精,你是斗不过我的,一直都是。”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自信,仿佛自己是主宰这个世界的女皇。的确,能和一只强大的妖这样说话的女人是不简单的。“就是因为我是妖,所以,你错了。你把自己想的太强大了,你应该记住,你只是个凡人而已,我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在香蕈的眼里,凡人从来都是那么的没用。香蕈之所以现在能够忍受李淑瑜的笑声,是因为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快。就像一只猫抓到了一只老鼠,除非他太过于饥饿,否则,一定要将那只可怜的老鼠劲情的捉弄个够才把它吃掉。香蕈已经等了十几年,这一时片刻早已算不得什么。

可是,李淑瑜却不是这样一只老鼠。她是一只猫,而且是一只忍得住饥饿的猫。

李淑瑜上前一步,她似乎抛却了懦弱,抛却了一切,她好像什么也不畏惧。又或许那些东西压根就没存在过。她撕开自己的衣衫,从贴近肌肤的地方拿出了一件东西。本来香蕈打算在这一刻出手的,可是她此时却动弹不得了。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镶满了各色的宝石,只是它里里外外透着一股邪气,宝石虽美却黯淡无光。李淑瑜紧紧地握着那把匕首,直握得骨节泛白。

香蕈就这样僵在原地看着李淑瑜一边轻蔑的看着自己一边向着自己逼近。虽然她并不想那样被动,但是那把匕首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慢慢缠住了她的经脉,她的法力一点也发挥不出来了。

李淑瑜没有多说什么,她狠狠地把匕首插进了香蕈的身体。

她实在是迫不及待了……她怕这一天到来,却又一直等着这一天到来,她忽然等不下去了,哪怕是一刻钟。

血,从香蕈的腹部流了出来,李淑瑜看见那些鲜红的血一股股地流下来顿时感到异常的畅快。她这时候才放心的嘲笑她,羞辱她,来发泄自己这些年的怨恨。“很痛苦吧?可是这些年来我的痛苦又有多么的大!你觉得是我拆散了你们是么,你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爱你,你这个妖精怎么配让他去爱!”说着,她用手指蘸着香蕈的血,又把沾满鲜血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嘴角微微上扬,十分快意地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这把匕首,是老爷给我的!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让我亲手杀了你,为他报仇!”随即又略显惋惜地说道:“这些话,他本来是要亲口对你说的,可是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一点儿,总是不肯听他把话说完,竟然就那样把他给杀了,如果是夫妻俩,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呢?”香蕈怔怔的听着她的话,喃喃道:“报仇……他对我的,竟然是仇恨……竟然是仇恨啊……”李淑瑜吮吸着手上的血,淡淡道:“不然还是什么呢?他让我杀了你,让我喝干了你的血,你说说,他该对你有多恨啊?”香蕈厌恶地看着李淑瑜,口中粗鲁地骂道:“放屁!恨又怎样?再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以为这样就算斗过我了么!你别忘了,你那宝贝儿子……”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李淑瑜的气势一下就垮了下来,她那镇定的神色,那恶毒的眼神,那无所畏惧的架势,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慌张的神色,那担忧的目光,那手足无措的举动。她立即由一个目空一切的女皇变成了个软弱的女人,一个可怜的母亲。“你、你把我的儿子怎么了?你这妖精……”李淑瑜把匕首架在香蕈的脖子上逼问道,她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尽管言语间没有一丝客气但她的语气就像是个乞丐,就好像她不是在质问香蕈,而是在求香蕈说出来。

香蕈眼中满是得色:“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才对。你看看,我的小腹里有什么?”

李淑瑜听罢不禁笑了,她指着香蕈,嘲道:“你真是疯了,难道说他还在你的小腹里不成?哼,我看你是想儿子想疯了,我儿子怎么会在你的肚子里?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当真是好笑之极!”香蕈静静的看着她笑,一直等她笑完了,才道:“你倒是伸手去拿出来,看看这天大的笑话到底有多可笑!”

未及她说完,李淑瑜就忍不住伸手向她的小腹探去,笑归笑,更何况那笑不过是用来掩饰恐惧的道具罢了。李淑瑜在香蕈的腹间摸来摸去只摸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卷轴,那卷轴被匕首贯穿,李淑瑜只得拔出匕首将卷轴拿出。

卷轴上面浸满了香蕈的鲜血,不,那似乎不是,因为鲜血正从那里涌出来。

李淑瑜心下一凛,手微微颤抖地慢慢地将那卷轴打了开来。

那卷轴上面有一幅逼真的画,那幅画画的正是她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么会有血?为什么那“画”的表情那样痛苦?“真是可惜啊,明明得手了的……”香蕈看着李淑瑜的摸样,半是嘲讽半是快意的说道:“不用再看了,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你亲手杀了他的。你刚刚还在高兴地吮吸他的鲜血……你说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啊?”

李淑瑜拿着卷轴的手瞬间失去了气力,那个沾满鲜血的卷轴无声的摔在雪地上,像是瞬间绽放在白纸上的红梅。

楚良寿就这样从卷轴里摔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恐惧,而这恐惧已经定格了。“李淑瑜,就算是和我同归于尽,你还是输了!”香蕈大笑出声,只是这笑似乎竭尽了全力,笑声中有些许解脱,有些许释然,有些许无法放下的恨,更多的是复仇之后的快感。笑声很短,最后一声笑被一口涌上喉头的血生生地截断了。但是香蕈没有倒下反而在此时骤然出手,因为就在刚才,她的左手冲破了束缚,以迅雷之势插进了李淑瑜的胸口。

李淑瑜永远都不会想到香蕈还能够出手,就像香蕈永远想不到李淑瑜会压制自己的法力。她的胸口被穿了个大洞,心脉被生生切断了。只是香蕈这一下用力过猛,竟没有余力把手抽回来,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将李淑瑜的心捏成一滩烂泥以泄愤。香蕈的手就插在李淑瑜的胸腔里,身上溅满了李淑瑜的血,样子莫名的有些好笑。

悬崖下的那些人还是僵在原地,不过不是因为惊恐。他们的双眼直勾勾的,瞳孔放得很大,身体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分一毫,雪花一片一片的堆积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霎时间,一股诡秘的气氛在这茫茫大雪之中悄然蔓延开来。第三章九尾妖狐

那些伫立着的随从们此时已经成了一个个雪人,他们早都已经死去多时了。

可是香蕈和李淑瑜都已忽略了这诡秘的气氛,她们不想注意,也不能注意。一个人在死之前如果能看见自己倾尽一生去恨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们现在就在紧紧地盯着对方,等着对方倒下。

香蕈感觉身体的精元都要被那把匕首吸尽了,可是她还是不肯倒下,她不甘心,这一切,本来就是不该发生的,至少,她从没想过这一切会发生。

恍然间,她们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们隐约感觉到到那股寒气是从地面散发出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李淑瑜的嘴唇发白,她的血在大量的流失,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若不是靠那把匕首的邪气支撑着,她早就死了。香蕈看着李淑瑜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神中流出一丝痛快,她慢慢地看着李淑瑜不甘而又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想要出言讥讽却苦于无力开口。李淑瑜勉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脚结了冰,接着,是小腿,再接着,那层薄冰蔓延到她的大腿……然而,香蕈却还是好好的。“毕竟她是妖精,可恶,到底是谁在捣鬼……”李淑瑜恨恨地想着,她不得不开始害怕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李淑瑜苍白的脸上爬上了几点寒霜,她的身体微微向后仰,却又无法完全向后倒去,只因她逐渐变成了一座冰雕。隔着一层薄冰,依稀看得见她那副不甘的神情。香蕈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忽然间生出一股厌恶,不经意的伸出手去推开了她,而那只插进她胸腔的手也自然而然的拔了出来。这一切似乎很平常,,连香蕈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或许忘记了,前一刻,她还是在一动不动的等死。

香蕈踉跄着走开了几步,当她回过身时,她发现那些吵吵闹闹的随从都成了一座座冰雕——和李淑瑜一样的冰雕。没有犹豫,那些污秽的残肢和诡异的雕塑被香蕈狠狠地拍打成齑粉然后被雪花一点一点掩埋住……

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皎皎明月已然升空,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干净极了。

香蕈站在悬崖边上呆呆的看着悬崖下面的皑皑白雪,自语道:“现在什么都没了,都结束了……”蓦地,她转过身走了几步,从厚厚的雪中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罐,抱着那瓷罐慢慢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簌簌而下:“楚孝阳,从你当年死在这里,我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坟前。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她不会来的,我以为我是最爱你的,可是今天,她终于带着儿子来看你了,你高兴吗?你一定很高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放不下你。可是你只看到她对你的执着,却没有看见我对你的真心,只凭一句‘人妖殊途’,你终究是负了我!现如今你们一家齐聚地府了,你满意了吧!可我仍旧是孤身一人啊……”言罢甩手将那瓷罐丢入悬崖之下,仰天哀呼一声,浑身上下蓦地燃起一团团蓝色妖火,“若有来生,我定然不要与凡人有任何瓜葛……”香蕈慢慢地闭上眼睛,眼泪被风无情的揉碎在脸上。“妖火自焚定然灰飞烟灭,怎么还会有来生?”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片清凉扑面,妖火随即熄灭。

香蕈心下一凛,蓦地睁开眼来,但见晴朗的月空下,一个身材纤长的少女聘聘婷婷地站在一尘不染的雪地上,一身绯红的绸缎将如雪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白皙;那一头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发披散开来,没有一点珠翠的装饰,反而更加华丽;牛奶般的月光流泻在她身上,好像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若不是那双鲜红如血的眸子透着妖气,真要以为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即便如此,她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纯净。

香蕈见妖火被一阵奇异的灵寒之气扑灭不禁心感诧异,转身之间蓦地想起悬崖下面那些诡异的冰雕,心中暗想:“难道那寒气的源头竟是她……这样怪异阴寒的气息,难怪连妖火也熄灭了。”

那少女见香蕈转过身来,双眼上下将她打量一番,说道:“不过是一个男人,你何苦放弃百年的道行,为了他灰飞烟灭呢?”

香蕈满腹狐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冷声道:“什么来生,什么道行……没有也罢!不过,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事?”那少女淡淡道:“我是谁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想了解,你的今生来世更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她慵懒地向着香蕈慢慢走近,继续道:“是你先打扰了我,却又来问我这么一堆问题。”

香蕈的眼光闪过一丝错愕,有些怀疑地道:“是你用法术将那些人冰封了?”

那少女微微一笑:“你的脑筋倒是灵活。我本来在雪地里面睡得好好的,是你们在上面一阵厮杀,将我的清净全都搅了。我救了你,你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人家都说‘其人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你的话怎么一点都不中听啊?”

香蕈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不过是你多管闲事,我又没有求你搭救,不过是你自己把自己牵扯进来罢了。趁我现在还没有失去耐心赶快离开吧!我的死活与你无关。”那少女不依不饶地道:“在此之前与我无关,但是现在就有很大关系了。你欠了我这么大的一份情,怎么能什么也不还就离开呢?”香蕈闻言心下更加烦闷,只是不知这少女什么来历,便没有轻易出手,只厉声道:“你再不滚我就要动手了!”那少女也不生气,依旧是语气平和地道:“你早该动手了,想死的人怎么会因为不知对方的底细而不敢轻易出手呢?我看你对这世间还是有所眷恋的,难道不是吗?”未等香蕈回答,那少女的眼光蓦地充满魅惑的看着香蕈的双眼,缓缓道:“我有办法让你再见楚孝阳一面……”

香蕈被她看出了心思,本来想要立即出手,这时听见“楚孝阳”三个字,本来凌厉的目光登时黯淡了下去,呼吸一滞,不禁自问道:“我怎么还能再见他?还能再见他么?”“当然能再见到他,”那少女伸出一只手,手心向着悬崖下面,五指勾成爪状,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无数积雪卷起,待风清雪散,她手中已拿着一个瓷罐。

那白色的瓷罐正是香蕈之前丢到悬崖下面去的。

香蕈将瓷罐一把夺过,仔细地看了看,不禁鄙夷地叹道:“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去竟然没有摔破,你这一手可是早有准备啊。”话音未落,一手搂住瓷罐,一手向那少女颈间探去,没想到那少女也不还手,竟轻易地被她掐住了脖子。

香蕈一招之间得手立即指尖使力,长长的指甲瞬间没入那少女的皮肉,嘶声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竟如此费尽心思!”那少女仿佛不觉疼痛,竟笑道:“‘费尽心思’虽然谈不上,不过也差不太多。我确实是想要利用你……准确的来说,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香蕈面色稍缓,道:“你承认的倒是爽快,不过我对交易什么的没兴趣!”“哦?”那少女细眉一挑,“果真是这样么?可我说道那个姓楚的,你的神色怎么都慌了呢?”

不等香蕈发作,那少女又正色道:“我们的交易其实很简单,我来帮你消除遗憾,让你再见他一面。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香蕈本来使力的手慢慢地从少女的颈间滑落,她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少女,问道:“什么事?”

那少女后退一步,道:“我要你把我体内的符咒吸出来。你应该能够看得到,那张该死的符咒……”

香蕈闻言双眼愣怔着盯着那少女看了看,只见一张冰蓝色的符咒镶嵌在那少女腹部的肌肤里,待看清那符咒上面的纹样,不禁惊道:“那是……”“你认识这符咒?”少女打断她的话,抬起头望了望夜空中那面玉镜,轻叹道:“你看,今天可是满月啊,若是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香蕈微一迟疑,亦道:“修炼那样阴寒的法术有这么多的太阴之气却不能够吸食,果真是可惜了。那符咒我自然是认识的,本身中了符咒便不能再吸取灵气,却不能找他人帮忙吸出,只因旁人吸出这符咒犹如自毁。怪不得你要找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到万狼谷的,竟然被种下了那样阴狠的符咒……”那少女打断她的话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过你的见识倒广,我果然没有选错,看来你是愿意的。”香蕈面色有些异样地苦笑道:“如你所说,既已决心赴死,又有何所畏惧?”少女道:“那便开始吧。”

月影西移,树影婆娑,烬云山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位身着红绸的少女坐在悬崖边上,两条修长的腿垂在半空中,赤裸的玉足来回划着不一样的弧线,仿佛那下面不是深渊,而是一汪碧绿的湖水。她抬头望着饱满的皎月,眼神中划过一丝贪婪。

她那双血红的眼眸在静谧的夜晚中变得更加明显,半张着的嘴,慢慢的呼吸着,一道道寒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随着她的呼吸渗透到她的肌体……“满月,怎么能浪费?”寒光散去,她的身后多出九条与头发颜色相同的毛茸茸的尾巴,一抹几乎捕捉不到的伤感从她自嘲的笑容中淡去,“不过这所谓的交易,还真是有些卑微呢,竟然要去威胁一个寻死的家伙,奇怪的东西,临死之前说什么对不起,真是莫名其妙……城焕,还真是‘谢谢’你那张符咒了……”

此时想起狼王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九尾狐不禁愠道:“可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一切都不会白白上演的。”说罢飞身跳下悬崖,轻飘飘地向着深渊落去。

一抹靓丽的红色在半空倏地滑过,渐渐消失在了那条通往凡间的路上。第四章人事纷扰

东曦既驾,光明已见。

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和马蹄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牵着一匹高大的青骢马慢慢停了下来,他抬头望了望天边初升的红日,回头对他身后跟随着的布衣汉子道:“我说,今儿可是个晴天啊,倒是适合赶路。”那布衣汉子可能是因为走的很慢,所以和胡子大汉差了很长一段距离,他手里拿着个水囊,闻言也不回答,只是稳稳地拿住手里的东西,一味的看路、赶路。胡子大汉见他不理睬自己,也不知哪来的怒火不待那布衣汉子走近,竟是快步走到那汉子面前照着那汉子瘦削的脸上就甩过去一巴掌。可那布衣汉子恍若不见,依旧是稳稳地拿着手里的水囊,看路、赶路。眼见那蒲扇似的巴掌就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蓦地那胡子大汉手臂一转,指尖擦着那瘦子的面皮滑了过去,口中大骂道:“他妈的,老子和你一起走真是没劲透了,一路上连个屁也不放!”骂完兀自回过身快步赶路,那瘦子仍不答话,面无表情地拿着手里的水囊,稳步向前走着。

没走多远,迎面来了一个骑马的少年,还未走近便向着那胡子大汉使劲挥了挥手臂,高兴地喊道:“傅叔叔!”

那胡子大汉听见喊声,仔细打量着来人,大声问道:“来的可是叶欢,叶贤侄?”那少年行到胡子大汉面前“吁”的一声勒住了马,随即滚鞍下马,俯身便向那胡子大汉拜倒,恭敬地道:“正是小侄,侄儿拜见傅叔叔!”那胡子大汉见叶欢乖巧伶俐,刚一见面便行此大礼,欢喜地道:“叶恒秋这个老家伙倒是教出个礼数周全的好儿子,快起来吧。”说着伸出手去将叶欢扶起,又道:“几年不见,难得你这孩子还认得我!”叶欢道:“怎么会不认得?家父平日里时常提起傅叔叔,总是把‘你傅文渊叔叔’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前几日离家的时候,家父还说傅叔叔这几年虽然在外面奔波劳累,却是一点都没见老,仍是几年前精神抖擞的模样。今日相见,果真如家父所说,故此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汉子笑道:“你小子嘴倒是甜得很。走吧,咱们边走边聊。”说着便将叶欢的马牵过来,与他并肩同行。叶欢道:“怎能劳烦傅叔叔牵马?”说话间将缰绳接过,又向着胡子大汉身后的布衣汉子招了招手,道:“玉屏,你过来。”那布衣汉子闻言稍一犹豫,随后站到了叶欢身边。

那大汉听见叶欢唤那瘦子“玉屏”忍不住道:“‘玉屏’?他怎么叫个娘们的名字。怪不得性子那样古怪,连名字都是那样怪。”

叶欢闻言一伸手扯了玉屏脸上的人皮面具,面有得色的对那汉子道:“真是没想到,她这点把戏竟是连叔叔也给瞒过了。”那汉子一怔,盯着玉屏清秀的脸庞看了半饷,拍手道:“妙啊!原来是个姑娘家,怪不得碰见她之后一路上连句话也不肯说,还以为她是个古怪人。”玉屏脸色红红地道:“是我的易容术还不到家罢了,只能仿形而不能仿生,让傅叔叔误会了。不过看您名号‘文渊’,还以为是个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人,却是连易容术也不知道,这倒是让我误会了。”叶欢拉了拉玉屏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无礼,正想为她辩解几句,哪知那汉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玉屏道:“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这名字是本来我爹娘希望我能当个书生才取的,谁知我如今只是一介武夫,斗大的字识不上一筐,更别提什么博学什么的了!”玉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红扑扑的小脸一扬,得意地对叶欢道:“表哥,你可听见了吧,傅叔叔可没有你那么小心眼呐。”叶欢也没想到傅文渊一点也不生气,但还是面含恭敬地对傅文渊道了句:“小妹无理,还请傅叔叔莫要见怪。”又严肃地对玉屏道:“胡闹!爹爹出门的时候怎么教你的来着?”玉屏面色一沉,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傅文渊见状“呵呵”一笑,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孩子直言不讳,讨人喜欢。”玉屏听罢,心下欢喜起来,立刻又得意洋洋地对叶欢道:“看吧看吧,傅叔叔夸我呢!”叶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傅文渊道:“这几年在外与你父亲联系甚少,虽在前几日见过几面,却没有好好聊上一番,也不知他这几年过的怎样。”叶欢道:“家父这几年身体很好,只是渐渐很少过问镖局的事了。”傅文渊听罢叹息一声,道:“还是老了啊,以前他那样看中镖局,如今却变得不闻不问了。这次若不是因为这批货珍贵异常,恐怕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叶欢忙道:“怎么会呢?”眼见傅文渊面色惆怅,立即话头一转对玉屏道:“玉屏,这一大早不见你,原来是跑去接傅叔叔去了。”玉屏道:“也不全是。本来是起得早了无事可做,就想着去寻些水来,谁想到遇见了傅叔叔。”傅文渊道:“我远远地看见你往那边去,还以为你是叶贤侄带来的小厮,你一路紧紧攥着水袋,像是被吩咐取水去的。”玉屏抿了抿嘴,道:“傅叔叔现在还是要装作不知道吗?刚刚您动手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这么浅显的易容术不过偏偏旁人罢了,若是连傅叔叔也骗过了,那舅舅找傅叔叔来帮忙岂不是找错了人。”傅文渊道:“你这孩子倒是机灵。”玉屏眉毛一挑,道:“那里机灵了,傅叔叔那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我可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只有紧紧攥住水袋强作镇定了。”傅文渊道:“别的都还好,只是我见你小脚纤细,便知你不是个小厮,怎能不试试你的武功就放过你呢。”叶欢笑道:“这么说,傅叔叔是试出来玉屏的武功不过如此,所以才放任不管的喽!”傅文渊知道他是开表妹的玩笑,面上笑盈盈的不置可否。玉屏闻言小脸一沉,愠道:“你再这样说,我可不理你啦!”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叶欢对傅文渊道:“傅叔叔,咱们在这里说了有一会了,还是先到那边再慢慢叙旧吧。”傅文渊道了一声“好”,便翻身上马,叶欢于是也上了马,随即将玉屏拉到自己的马上,三人一起向着叶欢来的方向赶去。

大约骑了一炷香的功夫,依稀看得见前面的空地上站着的十几个身材魁梧的镖师。三人于是下了马,向人群走去。

有几个正在整理行装的伙计看见叶欢回来,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过来把那两匹马牵到一边。又有一个伶俐的小厮手里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走过来道:“少镖头可回来啦!大家伙差不多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又把手里的缰绳递道玉屏手中,道:“沈小姐的白马已经喂好了。”沈玉屏伸手接过缰绳,道:“辛苦你了,快去忙吧。”那小厮连声称是,便走开了。

傅文渊走到那几个镖箱旁,将耳朵凑到箱子上伸指轻轻弹了弹,听见“梆梆”的声音,回过身来,压低了声音对叶欢道:“怎么是空箱子?”叶欢与他使了使眼色,低声应道:“您怎么忘了,这箱子,本来就是用来……”傅文渊打断他的话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障眼法也要用的有些水准,若是真的有人劫镖,打开了箱子,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又会作何感想?”叶欢稍一迟疑,问道:“那叔叔的意思是?”傅文渊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一会到了山下,你差人去买些值钱的玉器或是字画什么的,然后放进箱子里,明白了吗?”叶欢恍然道:“果然是好办法,侄儿明白了,多谢叔叔提点。”傅文渊正色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不用那么客气,既然找到我,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启程吧。”叶欢点点头答了声是,先是照着傅文渊说的差人快马先行,去山下买东西填充箱子,随后下令赶路。

众人得令,立即呼喝着马匹开始赶路。便在此时,傅文渊把手一摆,大声道:“且慢!是谁在那边?”话一出口,衣袖同时挥出,向着西南方向的一棵树上甩出了一枚蛇形镖。

这一下劲力非凡,但听“噹”的一声,蛇形镖似是触碰到了金属一般,竟是被弹了回来。傅文渊一直自恃武艺了得,这一下本来用了十足的劲力,竟是被弹了回来,不禁一怔。众人更感惊诧,一时间目光齐刷刷地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落去,隐约见到青翠欲滴的树叶之间闪过一抹红色,随即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从枝桠上翩然降落,衣衫飞舞,秀发飘扬,飘飘欲仙。

那绝世独立的面容,那曼妙纤长的身姿,那晶莹素洁的风神,不是九尾狐是谁?第五章洄阳镖局

傅文渊一击不中,立时在手中紧紧扣着数枚蛇形镖蓄势待发,这时见九尾狐现身,看样子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罢了,不禁微感诧异,然而扣着蛇形镖的手还是不敢有半点松懈。

但是等他转眼看见地上那枚被弹回的蛇形镖时,不由暗想道:“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够挡住我的蛇形镖,看来也不能小觑了,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思虑之间,目光仔细打量着九尾狐,略带试探地道:“还真是侥幸,竟然能躲得过我的蛇形镖。你躲在那里是想怎样,莫非是想凭一己之力劫镖吗?”

九尾狐眼光扫过林子里的镖师和马车,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大箱子上,不屑地问道:“劫镖?就是劫那些个一文不值的箱子么?这么一副寒酸的模样,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你们是镖局的人呢……”沈玉屏闻言面色一暗,厉声道:“既然不是就赶快滚,少在这里啰唣!”九尾狐本来不想和这些人纠缠,此时正欲离开却听见沈玉屏如此说,哪里肯这样走了?

九尾狐瞥了她一眼,冷声道:“真是扫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狗叫声给扰乱了。你这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竟敢在那里呼来喝去,未免也太狂妄了!”

沈玉屏听她说出“被一阵狗叫声给扰乱了”时就已经怒不可遏,又见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与自己相差并不多,可不但连正眼也不看自己竟然还骂自己是黄毛丫头,立时抽出了佩剑,厉声道:“你说什么?信不信姑娘我杀了你?”

此时傅文渊听得九尾狐出言不逊,就知道以沈玉屏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动手。可是从刚才九尾狐挡回飞镖的手段看来,沈玉屏出手是一定讨不了便宜的,于是他伸手将沈玉屏拉过一旁,沉声道:“退后。”沈玉屏怒气难消,根本不肯就此罢休,将手一甩,不屑地道:“不过就是个无礼的丫头,有什么好怕的!”说话间几步冲到九尾狐面前,抬手就是一剑,“唰”地向九尾狐颈间刺了过去,剑气很是凌厉,看来是用了十足的气力。

且不说沈玉屏的出招莽撞、漏洞百出,就算她武功卓绝,招招都势必能刺中九尾狐的要害,这些凡器对九尾狐也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九尾狐也根本懒得和她动手。只是身在凡界,若是刺中之后毫无伤痕,未免惹人怀疑,招致更多麻烦,只得轻飘飘地侧过身子躲过了这一剑,口中嘲道:“真不知是谁无礼。我倒是问问你,是谁不由分说便出手伤人,还自以为是的随便诬陷好人?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听人家解释就胡乱嚷嚷着‘滚开’呢?”沈玉屏一剑没中,怒火更胜,又听见她出言嘲讽,字字句句都咄咄逼人,立时反手一剑,直逼九尾狐腰间砍去。

九尾狐见她再一次出手,只觉得她没完没了的甚是讨厌,顿时起了杀意。不待沈玉屏的剑砍来,已出手将剑尖拨转过去,用力一推。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却使的极其巧妙。在别人看起来就好像是沈玉屏弄巧成拙,杀了自己一样。

众人见状不禁大呼,傅文渊眼见形势危急,登时将手中紧扣着的几枚蛇形镖一齐发了出去,分别打向沈玉屏的手腕和剑身,想要让她的剑脱手。然而蛇形镖飞至半途便被九尾狐衣袖凭空一扫,卸去了一半的劲力,全部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眼见着错过了被救的时机,沈玉屏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把剑是这样的可怕。不过是一念之间,那把刺杀别人的利器就变成了将要杀死自己的凶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弹出了一粒石子,“啪”地将那把剑打成了两截!这一下后发制人,速度之快、劲力之强、手法之准,简直堪称一绝!

沈玉屏绝望之中听见那石子破空的声音犹如即将被斩首的死囚陡然间听见了赦免一样,霎时间面露喜色,也不顾九尾狐在自己身边随时都能再次动手,口中大声喊道:“萧师兄!”话音未落,便看见数步之外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几个起落,来到了众人面前。

叶欢看见来人,不解地自语道:“萧师兄?他怎么会来这里?”傅文渊道:“他是你的师兄?这人的功夫俊得很啊。”叶欢点点头,道:“是,他姓萧,名翊尘,也是应了我父亲的请求前来帮忙的。只是我们约定的见面地点并不是这里……”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被来人吸引,九尾狐心中暗道:“又多了个难缠的家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倏地飞身上树,再一转眼,已是身姿轻盈地踏过一条条长长的枝桠,渐行渐远了。

沈玉屏一门心思在萧翊尘身上,也不等萧翊尘走近就高兴地向着他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问道:“萧师兄,你怎么来了这里?”

萧翊尘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有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九尾狐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才略带怅惘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沈玉屏倒是不介意萧翊尘回不回答,兀自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什么“萧师兄,你刚才的那一下真是厉害!”什么“我一听见那石子声就知道是你来了。”还待再说,却看见萧翊尘眼光痴痴地望着九尾狐离去的身影,这才想起九尾狐不见了,可她看着萧翊尘的眼神,哪里还管什么九尾狐走没走?立即狠狠地拉了萧翊尘一把,故意嗔道:“喂!萧师兄,我在和你说话呐,你怎么不理我?”

萧翊尘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你看看,都是你拉着我,让她给跑了吧!”沈玉屏闻言急道:“那怎么是我放跑的?再说,那种不相干的人跑了就跑了,又有什么关系?”萧翊尘道:“既然不相干,为什么要置人于死地呢?”叶欢在一旁听他们争吵的厉害,连忙走到近前开解道:“好了好了,萧师兄不过是很你开玩笑罢了,何必那么认真呢。只是,萧师兄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约好了在山下的客栈见面吗?”萧翊尘道:“还不是你爽约,你瞧瞧,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我在客栈等得不耐烦,索性就上了山。”叶欢抬头看了看,只见烈日高悬,十分刺眼,果然是正午时分,于是讪讪道:“竟然都是这时候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时间。”傅文渊也道:“都是我这个老家伙耽搁了时间,又惹进了不相干的人,这才使贤侄爽约了……”叶欢连忙道:“叔叔言重了,这怎么能怪叔叔呢?”

萧翊尘见傅文渊过来,连忙见礼道:“这位就是傅文渊傅前辈吧,晚辈萧翊尘,与叶欢是同门师兄弟。刚刚晚辈不过是与叶欢开开玩笑,随便说说罢了,若有冒犯,还请傅前辈恕罪。”

傅文渊道:“无妨,不管是在哪里,大家汇合了就好了。耽搁了这么半天,咱们这就赶路吧。”叶欢等齐声称是,向着山下赶去。

这段山路很短,没过多时就来到了山下的客栈,那个被吩咐去买玉器古玩的伙计也早早赶了回来。

叶欢吩咐伙计们把箱子抬进自己的房间,等着大家都出去了,这才把珍器古玩逐一放了进去。

这时傅文渊看大家都差不多忙活完了,便叫了几桌酒菜,招呼伙计们,这时不见了叶欢,便对沈玉屏道:“欢儿去哪了?”沈玉屏道:“好像还在房间里,我去叫他吃饭。”萧翊尘道:“还是我去吧,正好我找他有点事。”沈玉屏道:“那也好。”

萧翊尘走到叶欢的房间,见门虚掩着,他稍一迟疑,还是敲了敲门。良久,没听见有人回应,便径自走了进去,恰好看见他在往箱子里塞东西。

叶欢陡然看见萧翊尘进来,不禁吓了一跳,问道:“你找我?怎么也不说一声?”

萧翊尘道:“刚刚敲了半天的门,还以为没有人,所以就进来看看。怎么,你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怕我看见吗?”叶欢道:“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萧翊尘正色道:“你心里很清楚,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这批货到底多重要,需要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叶欢道:“抱歉,家父交代过了,这件事情不能随便透露,就算是我也只知道一星半点,你的好奇心我满足不了。不过既然你看见了这个,就请你闭紧嘴巴……”

萧翊尘打断他的话道:“那是自然,这种事我自是不会说出去。”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可以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伯父苦心经营洄阳镖局几十年,无论是名声还是什么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管遇上了什么事,最好都不要和妖邪之物扯上关系,更不要和他们做交易,免得坏了洄阳镖局的招牌!”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之时又道:“差点忘了,刚刚傅前辈叫你去吃饭,快点收拾完下去吧。”

叶欢不解地看着萧翊尘的背影,猛地将他拉回房间,问道:“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妖邪之物?”

萧翊尘将房门关紧,眼光注视着叶欢迷茫的双眼,问道:“你是真的什么不知道吗?别人我倒是不敢说,可是傅文渊……”

叶欢道:“傅叔叔怎么了?他怎么会和妖邪之物扯上关系?”

萧翊尘道:“看来你父亲什么也没有和你说。这些年我在外面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这个傅文渊,据说他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除了可以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还会些玄冥之术。我虽然不知道这批货是什么,又是要送到什么人手中,但是为何叶伯父不请别人,偏偏请傅文渊来……”

叶欢道:“什么玄冥之术?就算是说的再绘声绘色,江湖传言又岂能相信!再说,家父和傅叔叔交情甚好,再加上傅叔叔武艺高强,有这种事自然是请他来帮忙,这有什么不对?照你这么说,家父请你来,难道也是另有用意吗?”

萧翊尘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一句。你既然如此说,那就当是我多虑了。快去吃饭吧,他们也等了好一会了。”叶欢道:“萧师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咱们走吧。”

两人走出了房门,此时饭菜已经上齐,沈玉屏抬眼看见正在下楼的两人,大声招呼道:“再不下来我可就要饿死了,就等你们两个啦!”

便在此时,萧翊尘的目光不经意间看见客站外面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身体不由主地快步跑下楼梯,追到了外面,口中大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第六章上古神卷

摆脱了那些镖局的人,九尾狐又在密林中穿行了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她轻轻甩了甩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缓缓地波动了几下,又变回了银色。既然身边没有凡人,也不用费力隐藏了。

九尾狐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到小腹间隐隐作痛。她蹙着眉,紧紧咬住嘴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可是那该死的疼痛并没有减少丝毫。

符咒虽然已经被吸了出去,但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些损害,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想到一张符咒引起了着许多麻烦,她突然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在地上凿了一拳,愤愤地想:“若不是这张符咒,又怎么会突然之间气息紊乱,被那个老家伙发现了?还要稍加变化来应付那群乱七八糟的凡人,更是被那个狂妄的丫头羞辱还没有把她杀了。不,若不是怕灵气受损,这些人又怎么会有命离开……”想到此处,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九尾狐于是平息了怒气,开始冷静地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切,蓦地想到那个发蛇形镖的家伙,忍不住道:“不对!就算是我的气息陡然紊乱,凡人也是不可能感受到的,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开始向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她想到,那个人一定是懂得些玄冥之术的,他或许是一个除妖师,又或许是一个道士,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一个普通的镖局是绝对不会需要有这种能力的人的。可是从刚刚那个情势看来,那个人好像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难道……“虽然人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简单,但是总比妖界要安全的多,就算是有除妖师的存在,那也算不了什么。”九尾狐慢慢地想着,“这样看来,我的选择一点都没错,还是要留在人间慢慢等身体恢复比较安全。”

可能是人多的缘故,那条熟悉的小路上还残留着浓烈的人味。九尾狐一路上跟着这气息,很容易就走出了树林,找到了深入人间的路。

九尾狐虽不是初来人间,但走在喧闹的街市上,听着路边小贩高声的吆喝,看着酒楼里忙活传菜的小二,还是觉得热闹有趣。便在此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大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这声音虽然陌生,但是这股气息却很熟悉。

萧翊尘从客栈里追了出来,也不顾身处闹市,脚下轻功施展,生怕九尾狐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谁料,九尾狐不但没有快步离开,反而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萧翊尘来到自己面前。萧翊尘来到近前正看见她回身相迎,不禁欣喜异常。

古人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九尾狐虽然没有笑,但回身的那一霎那,依旧是百媚横生,风华绝代。

就是这一霎那,萧翊尘不觉有些痴了。

九尾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在喊我吗?”

萧翊尘点点头,道:“正是。”

九尾狐道:“可我又不认识你,你喊我做什么?”

萧翊尘一笑,道:“我也不认识姑娘。只是在郊外树林之中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姑娘貌若仙人,功夫出神入化,于是想要与你做个朋友。”

九尾狐道:“朋友?那是什么东西?我不需要,也不想要。我还要赶路,先告辞了。”说着便要离开,萧翊尘慌忙拦住她道:“等等!若是因为我的朋友得罪了你的话,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

九尾狐将他的手推开,淡淡道:“原来刚才的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啊,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朋友都是一群胡搅蛮缠的家伙,你自然是好不了哪去。”

萧翊尘道:“你说话真是直率,我最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就算咱们不能做朋友,告诉我你的名字总行吧!”

九尾狐道:“我没有名字……”正待推脱,却听见客栈那边有人大声喊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九尾狐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狼狈地从客栈里面跑了出来。他的步伐极其凌乱,就好像喝醉了一样,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几步便栽倒在了地上,随即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开始没命的逃跑。

这时沈玉屏从客栈里面追了出来,一见萧翊尘站在不远的地方,立即喊道:“萧师兄,快帮忙抓住他!”

萧翊尘闻言立时就要赶过去,哪知九尾狐一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面色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萧翊尘道:“那人是洄阳镖局的镖师,好像是得了失心疯,我先去看看。”说着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拦住了镖师的去路。

九尾狐见那镖师样子有些古怪,似乎不是什么失心疯,于是也赶到近前帮忙制住那镖师,口中说道:“我来帮你!”众人忙乱之际都没有注意到九尾狐微微发红的双眼……

九尾狐一靠近那镖师立即就感觉到一股封印的力量,于是趁着制住他的功夫仔细打量着他的身体,很快就发现了他身体内封印着的卷轴,一见那卷轴的样子,九尾狐不禁心下一凛:“这卷轴,难道是上谷神卷?”还待仔细分辨,但那镖师极力地挣扎,大声地叫嚷着:“我没疯,求求你们放了我……”大庭广众之下,萧翊尘迫不得已,只得将他打晕了过去。而此时叶欢等人也从客栈中跑了出来,上前七手八脚的帮忙把那镖师抬回了客栈。

萧翊尘看到镖师被抬回了客栈,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一拱手,向九尾狐谢道:“多谢你帮忙了,只是这么一闹,刚才你说的什么名字我都没有听到。”九尾狐嘴角划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眼光扫到身边的各个招牌,随便回答道:“南城,我叫南城。你呢?”萧翊尘见她没有拒绝,很是高兴地答道:“我叫萧翊尘。”

九尾狐道:“刚刚见你身手不错,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萧翊尘闻言极为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可你刚刚不是还要赶路……”

九尾狐秀眉一挑,说道:“既然交了朋友,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

萧翊尘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往哪里去?我们或许顺路呢。”

九尾狐道:“顺路?不知萧公子往哪里去?”

萧翊尘道:“我们剩下的路不是很多,除了这座城,再往前面的山上去就到了。”九尾狐想也不想,就道:“真是巧,我也要往前面的山上去,咱们可以同行了。”

萧翊尘微微一怔,问道:“可是前面那座山少有人烟,姑娘去那里干嘛呢?”

九尾狐面色从容地道:“我是去探望一个远房亲戚,她的家离那座山不是很远,所以要经过那里。”

萧翊尘“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不嫌弃,就请随我到客栈,咱们明天一同赶路吧。”九尾狐一笑,道:“如此甚好……”两人于是一同回了客栈。

沈玉屏早就在刚才出客栈的时候看见了萧翊尘跟九尾狐在一起,这时见两人一同回了客栈,忍不住嚷道:“萧师兄,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刚刚你追出去就是为了她吗?”

萧翊尘道:“刚刚那个镖师犯了失心疯是这位姑娘跑过来帮的忙,我见她她正好和我们同路,又想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赶路有些危险,于是就请她来跟我们一起。我知道你们之前有些摩擦,不过既然是误会,大家就都不要计较了。”

沈玉屏还要再说什么,便听叶欢道:“萧师兄,此次任务凶险,你带了这位姑娘回来不是把人家卷进了麻烦吗?我们这些人每天都在刀口上过生活,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跟何况这次的货至关重要,难免会有劫镖的人前来,那时候反倒连累了姑娘。我知道萧师兄是好心,可是也要看看镖局的情况,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九尾狐听他说得好听,可言下之意就是不肯收留,心下暗想:“若不是因为上古神卷,谁稀罕与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扯上关系?既然不能在一起安安分分地同行,那就只好借你们的镖师研究研究了。”于是道:“萧公子,既然大家不愿意,那也不能勉强,咱们就此别过了。”说罢转身走出了客栈。

沈玉屏见九尾狐离开,立即一把抓住了萧翊尘,道:“不许追,让她走了吧!表哥说的没错,我们放她走是在帮她,你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了,免得人家又会说我们胡搅蛮缠!”萧翊尘本来是要追出去的,听她这么一说,只得失望地叹了口气,独自回房了。

傅文渊道:“这姑娘来得有些蹊跷,你们大家都多多注意了,看好自己的东西,可别让这种事在发生!”说着将筷子一放,又道:“真是扫兴,你们慢慢吃罢,我先去休息了。欢儿,你吃完之后到我房里来一趟。”说完也回房去了。沈玉屏叹了口气,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去,吩咐小二拿了一壶酒,又点了几道菜,随后亲自送到萧翊尘房里去了。

叶欢从跟萧翊尘说过话之后总觉得父亲有事情瞒着自己,心里一直在想镖局的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心情吃饭。连喝了几碗酒之后,叶欢又向伙计交代了一些事,这才上了楼,向着傅文渊的房间走去。

九尾狐浮在窗外,暗中看着叶欢上了楼,立即隐去了身形,悄悄跟在叶欢身后。途中路过叶欢的房间,忽然听见里面一阵痛苦地呻吟:“少镖头,救命……”

听那声音,正是刚才逃跑的镖师!第七章神秘雇主

九尾狐听见喊声立即略施法术将那声音掩盖住,随后摇身一变,化成了叶欢的模样,一闪身进到房间之中。

那镖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嘴里勒了一根布条,浑身上下被人绑的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他一见“叶欢”进来,立时奋力挣扎起来,口中含糊地道:“少……少镖头,我真的没有疯,求你救救我……”

九尾狐在唇上竖起了食指,轻声道:“嘘,小声些,他们可还在外面呢。”说着蹲下身来,将那镖师挪到墙边,扶起他上半身,让他靠在墙上说起话来方便些。又将那根勒住他嘴巴的布条弄断,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镖师见九尾狐肯听自己解释,一时虎目含泪,很是委屈地道:“少镖头,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只求少镖头可怜我为了镖局劳累了十几年,求求你帮我除去了符咒,放我回家去吧,我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活……”

九尾狐眼珠一转,学着刚刚叶欢拒绝自己的样子,面色严肃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符咒?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不管怎样,此次任务事关重大,牵扯甚多,就这么放你走了,若是走漏了风声,那我回去该怎么交差?”

那镖师慌忙摇头道:“不,不会的!少镖头,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总镖头说了,这东西只要一拿出去,有关它的记忆就会随之消失,我就算是想说,到时候也会什么都不知道的。”

九尾狐暗想:“看来他是被迫充当了卷轴的容器,只是那符咒不知是什么人贴上的,怎么会看不见贴在了哪里?”她心里虽然很想尽快取下那符咒,但是嘴上却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会有随便消除人家记忆这样的力量?你想让我帮你,可是我又不知那符咒贴在哪里……再者,那些记忆消失什么的,我可没有听我爹说过这样的话,你可不要欺负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

那镖师急道:“小的虽然不知道总镖头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但是小的怎敢期瞒少镖头!那符咒……”正待说出,九尾狐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心下一恼:“该死,偏偏是这个空当!”只好对镖师道:“住嘴!”这一声虽然不是很响亮,但却使得那镖师一怔,抬起头满怀疑惑地对上九尾狐的目光,只觉脑袋忽然变得空荡荡的,随即昏睡了过去。

九尾狐将镖师拖回原来的位置,又把那根布条重新绑了回去,就在傅文渊推门的那一刻,身形一晃,进到了一个镖箱当中。

傅文渊推门走进来,环视了一周,见到那镖师好好地躺在地上,这才放了心,回头向着门外说道:“欢儿,地上这个人你务必要看好了。我先在这里看着他,你去其他房间看看别的镖师。”叶欢道:“侄儿记住了,我这就去。”

傅文渊见叶欢走远了,立即反手将房门紧紧关上,随后又道窗边看了看,顺手将窗子也合上了。

九尾狐目光穿透了箱子,紧紧地盯着傅文渊的一举一动,心道:“早就知道他有问题,看来他也是发觉了封印松动,才使得镖师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也不知最开始的那张封印符咒是贴在哪里?他刚才说看看其他的镖师,难道这上古神卷他们得到的不止一个?”正想着,只见傅文渊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绢布,将食指放到嘴边噬破,用鲜血在那绢布上快速地画着,似乎是在画什么符咒。

过不多时,傅文渊将画好的绢布轻轻敷在那镖师的脖子上,只见那镖师倏地睁开眼来,眼珠向外凸出,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极了。

他的喉咙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体因为被绳子捆住而没有办法用力挣扎,只能在地上痛苦地来回扭动着以宣泄自身的疼痛。

那块绢布犹如一块烙铁,上面的鲜血一遇到皮肤就开始泛出岩浆一样的颜色,整个符咒瞬间化为一道黑烟,一点一点地烧进那镖师的肌肤中去了。

九尾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思忖道:“这符咒的纹样怎么那么熟悉,也不知是谁找到了上古神卷……但是不管怎样,都必须将之弄到手才行。可是这种符咒如果随便揭下是会有危险的……”思虑至此,恍然想到:“不能随便揭下,那岂不是和我先前中的符咒如出一辙?难怪那符咒的纹样如此熟悉,原来是万狼谷的东西,如此,就只能跟随他们去见那个接手神卷的家伙,等待符咒被主人收回去,再伺机夺取……”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叶欢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看见傅文渊在掌灯。

傅文渊听到脚步声,连头也不回就道:“看过那些镖师了?他们怎么样,都还好吗?”

叶欢道:“他们没有像徐镖头一样发疯,可是一个个都像是痴傻了一般,行动迟缓,问他们话也不回答,不过就是有口气罢了。傅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那些镖师平时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可是如今……”

傅文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办法,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你父亲交代过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放心,事成之后,这些人一定都会安然无恙,你父亲还会给他们厚重的赏赐的。”

叶欢道:“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他们身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傅文渊严肃地打断他的话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看管好这些人,别的什么都不用知道。”

叶欢忍不住大声道:“难道真的如萧师兄所说的那样,我们在和妖邪之物做交易吗?如果不是,就和我说清楚!”

傅文渊面色一僵,冷声道:“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不知道萧翊尘和你说了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父亲为人一向谨慎,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就算做出的决定是错的,他也不会感到后悔。你作为他的儿子,就算不能够支持他,也不要对他心生猜疑。”

叶欢闻言稍一迟疑,心知傅文渊既然这样说,那么无论自己在说什么都不会再问出一个字了,只得稳定了情绪道:“叔叔说的是,适才侄儿冒犯了,还请恕罪。”

傅文渊叹了口气,只道:“看好东西。”说完就走了出去。

至此之后,叶欢一行人在客栈连续住了四五天,一点都没有启程的意思。九尾狐总之也是闲来无事,正需要休养生息,于是也一直平静地在箱子当中守着自己的目标。

这天夜里,叶欢正准备卧床休息,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傅文渊。于是问道:“这么晚了,叔叔有什么急事吗?”

傅文渊道:“我得到消息,说是那位雇主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要我们即可就起程赶过去。你快些收拾了行装,准备出发吧。”

叶欢道:“这雇主是什么人,怎么前几日一点消息没有,偏偏到了今晚上才让我们赶路呢?既然他有送信儿的工夫,干嘛不自己把东西拿走?”

傅文渊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人家自有道理。对了,那些个箱子也不用拿了,我们这回不用走的太远,也不用再掩饰了。”说完又急匆匆地出了门。

九尾狐听见消息,立时化作一丝烟雾,从箱子里面神不知故不觉地飘到窗外去了。她等在客站外面,看到叶欢等人一个个从后门溜出来,带上那几个渐渐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的镖师,向着萧翊尘之前说的那个小山的方向去了。

九尾狐等他们走得远了,俯下身抓了一把土王半空中一扬,口唇缓缓动了几下,便化为一阵烟尘,借土遁去了。

当九尾狐到达那座山的时候,立即就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妖气,那股气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冷笑一声:“果然是万狼谷做的,还真是不凑巧。看样子,他们只来了一个,这股强大的气息,那一定就是城焕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人也到了这里。

九尾狐在暗处颇有耐心地等着他们下了马,向着狼王的方向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知道这条路不会很长,但是这群人一定会走上很长时间。

果然,下马行了几步,傅文渊突然回过身一把拉过叶欢,手腕移动,连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叶欢蓦地见到傅文渊对自己出手,不禁惊怒交集。想要问他原因,可是嘴巴用力地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傅文渊对沈玉屏道:“先带他到一边歇息,这里没他的事了。”

沈玉屏好像是事先听了傅文渊的交代,所以对这一变故并不感到惊讶,此时听到傅文渊的吩咐,立即将叶欢拖拉到一边。傅文渊道:“萧贤侄,请你和玉屏在这里守着他,其他人,都跟着我一起前进。”

萧翊尘本来不愿意停留在这,只是觉得傅文渊的口气不容抗拒,只好留了下来。他的目送着傅文渊与各个镖师,远远地望见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月色朦胧,也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可是心中却莫名地涌生出一股不安。

九尾狐眼看着萧翊尘留在了原地,心下立即有了主意。她突然从草丛中跑到了萧翊尘面前,气喘吁吁地道:“萧公子,快拦住他们!”

萧翊尘陡然看见九尾狐,只觉整件事情变得异常奇怪,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第八章万狼谷主

九尾狐的突然出现,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疑惑,只觉得整件事乱成一团。

萧翊尘本来看见九尾狐是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在此情形之下,竟是一点欢喜之意也无,他突然觉得九尾狐非常的可疑,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了。

九尾狐见萧翊尘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又道:“没时间了,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把东西送到那里!你不是说了,不想要和妖邪之物扯上关系吗?他们就是要去和妖精做交易啊!”

萧翊尘听见“妖邪”二字不由得攥紧了双拳,问道:“你说什么?”

沈玉屏横了九尾狐一眼,道:“萧师兄,你别听她胡说,傅叔叔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可是萧翊尘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他一把抓住九尾狐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说过那样的话,又是怎么知道那个雇主是妖精所变?你到底是谁?”

九尾狐推开他的手臂,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交易如果再不阻止的话,那些个跟你们出生入死的镖头们可就要为了这批货送葬了!”

这时沈玉屏忍不住解开了叶欢的穴道,拉着他的手臂问道:“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是真的吗?”

叶欢虽已是满头雾水,但还是知道眼前的事情刻不容缓,不管九尾狐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要前去一探究竟,于是对沈玉屏道:“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还是快些追上他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翊尘和沈玉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本想跟着叶欢一起动身离开,却听得九尾狐说了一句:“慢着!”

叶欢道:“谢谢姑娘的提醒,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姑娘就不必跟去了。”

九尾狐道:“你以为你们还能够追的上吗?”

沈玉屏不服气地道:“那人不就站在那边么,我看这距离不算远啊!就算是追不上,你又有什么办法?”

九尾狐听罢不禁反问道:“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若是没有办法怎么会在这里指手画脚呢?”说着抬手向着远处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指,又道:“你们看到的都只是海市蜃楼,他又怎么会随便出现在这里?那只不过是他为镖局指路幻化出来的影像罢了,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那个身影渐渐地向后退吗?”

叶欢闻言立即恍然道:“是了!刚刚我们才到这里的时候,那影像明明就在上脚下,可是现在却到半山腰去了。”

萧翊尘与沈玉屏闻言亦发觉出影响的位置在发生变化。

九尾狐道:“前面的路看似很短,其实不然。单凭你们几个的轻功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个叫傅文渊的遁术的。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我的吩咐,我会帮你们追上他们的。”

萧翊尘本来很想答应,但事情毕竟与自己没有太深的关系,答应与否,还是要看叶欢的意思。于是只能在一旁劝道:“我觉得南城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她既然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那就一定是懂得玄冥之术了,总比我们这些外行人要强得多。”

沈玉屏至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九尾狐的为人,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按在剑柄上不敢放松,这时听见萧翊尘喊出九尾狐的名字,心下对九尾狐的疑虑又加重了几分,忍不住问道:“萧师兄,你知道她的名字?你们认识吗?她是什么人?”

萧翊尘正要回答,却听九尾狐抢先道:“我明白你们心中的疑问,可我不能在这没完没了的替你们逐个解答,若是再耽误一刻,我们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叶欢心中担忧那些已经变得和行尸走肉相差无几的镖师,心想若是真的错过了,到时出了事自己又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于是一咬牙,答应道:“好!既然你是萧师兄认识的人,那我们就相信你的话,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九尾狐道:“你们每个人手里面都抓上一把土,等我喊‘启程’的之后,无论途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将手中的土撒掉,更不要睁开眼睛,否则将五脏具裂,七孔流血而死。”

三人齐道:“好!”俯身抓了一把土,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闭上了眼睛。

九尾狐见三人都准备好了,立即借土遁带着三人向影像的方向追去,同时口中喝道:“启程!”

那三人听见九尾狐喊出了“启程”,顿时觉得耳边风声如雷,脚下好像是悬空了一般没有着落,顿时有些慌张,但心中记着九尾狐的话,一直都不肯睁开眼来。

待耳边风声渐息,三人便听见九尾狐道:“我们到了。”这才睁开眼来,发现这短短的一瞬间,竟是走了这样远,不禁倍感惊奇。

叶欢担心九尾狐途中使诈,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这时双脚着地,才稍稍心安了些,对九尾狐道:“多谢姑娘了。”

九尾狐道:“你也不用谢我,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你们。”

沈玉屏道:“表哥你听,我就说她没有那么地好心!”

九尾狐白了她一眼,道:“你平白无故地就要杀我,我自然是没那么好心。不过,我虽然不是为了你们,可好歹也帮了你们一程,咱们既然目的是相同的,就应该互相配合,各取所需……”

萧翊尘眼神复杂地看着九尾狐,问道:“各取所需,那是什么意思?南城姑娘,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道:“我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我只问你们愿不愿意配合。”

叶欢道:“这样最好,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想让我们怎么配合?”

沈玉屏急道:“不行,咱们不能再听她的了!萧师兄,你倒是劝劝表哥啊,这个女人想要利用我们,你怎么都无动于衷呢?”

萧翊尘目光怔怔地看着九尾狐,说道:“叶师弟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没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要说利用,那也是互相利用。”

九尾狐淡淡道:“说的没错。你们既然愿意,那就继续照我说的去做。”

沈玉屏气愤地道:“好,你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什么都不愿意欠别人的……”萧翊尘打断她的话道:“玉屏,既然来了就不能再回去,你不是也想知道真相吗?”

九尾狐也不顾沈玉屏的反对,兀自说道:“我们现在赶在了傅文渊之前来到了这里,等一会队伍过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的雇主就会出现;到时候,那个人就会要取出那些镖师体内封印的东西。那时我们无论看到他取出任何人身上的符咒都不能够轻举妄动;直到看到他取出了徐镖头身上的符咒,再请叶公子立刻上前拖住傅文渊,而萧公子就趁势抢夺那个徐镖头,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了。”

叶欢道:“你说只抢夺一个镖师,那其他人怎么办?难道就要送死么!”

九尾狐道:“其他的镖师身上的符咒都没有那个人身上的那么厉害,傅文渊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自己人,他自然是有办法的。”

叶欢眉头紧蹙,依旧是不依不饶地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最后取下徐镖头身上的符咒?”

九尾狐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只有他身体里面承载的东西和别人的不一样。他作为上古神卷的容器,是那些人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自古以来,只要是活的东西作为上古神卷的容器,在打开容器的那一瞬就会妖火焚身,祭祀神卷,这是惯例,是不能够更改的,但其他的卷轴却都没有这个讲究。若是先取出了徐镖头身上的符咒,使得他妖火焚身,那时傅文渊又怎么能不出手干扰,而承载其他卷轴的镖师就很可能会受到损害。其中轻重,他又怎么能不知晓。”

萧翊尘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九尾狐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敌人,怎么能不知己知彼呢?”萧翊尘闻言没再答话,只栖身在草丛中等待他们出现。

九尾狐也不再说话,忽然想到凡人的气息会被轻易察觉,于是暗中动用了妖法,将三人的气息慢慢掩盖了。

一股烟尘在静谧的月空下“腾”地扬起,傅文渊等人已然出现在了离九尾狐不远的地方。他们也是借土遁而来,只是一来法术没有九尾狐高明,二来人数众多,故此慢了许多。

只听傅文渊大声地在空地上喊了一声:“我等恭迎万狼谷主!”

过不多时,地上轰然开裂,紧接着断裂之处越来越大,傅文渊等后退了数十步,只见那断裂之处升起了一道气势恢宏的石门。看那石门的形态,正是一只正在咆哮的三头狼,三只狼头都张着的血盆大口,模样恐怖极了。

傅文渊见到石门升起,口中又道:“我等恭迎万狼谷主!”

话声未落,已见石门中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第九章再度交锋

傅文渊见石门之中有人走出来,立即躬身一礼,道:“拜见万狼谷主!”说话间抬眼瞄着一步一步靠近的少年,只见他身披黑袍,身形挺拔,除了在月光下看不清的面庞之外,根本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心下微微有些狐疑。

那少年正是万狼谷主,也即是九尾狐口中的“狼王城焕”。

狼王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什么也没有说,忽地抬起右手,将掌心对着那些“容器”。

霎时间,一阵强劲的妖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卷向那些镖师。傅文渊见状赶忙退后数步,使了个千斤坠稳住了身体,却感到那阵风如同长眼了一般,只将那些盛装普通卷轴的镖师卷到半空之中,其他人都还是好好地站在地上。

狼王将“容器们”卷到半空之后,立即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随后将那盒子打开,但听“砰砰砰”数声响过,那些镖师逐个掉在了地上,而此时狼王的手中的盒子里已经装满了卷轴。

狼王将盒子收回袖中,又一伸手,隔空将徐镖头抓了过去,对身后的石门道:“你的事已经办完了,不过,这个人必须留下。”

话音刚落,便听石门之后有人答道:“随你怎么处置,你先把还魂丹给我。”

傅文渊听见石门后面的人的说话声,立即大声问道:“叶大哥,是不是你在那里?”

叶欢听见傅文渊的话,立时想道:“傅叔叔叫他叶大哥……那他不就是我爹?他怎么会来这儿?”正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哪知九尾狐察觉了他的动作,立即回身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叶欢想到九尾狐的话,于是暂时按捺了情绪,继续等待时机。

叶欢集中了精神,和傅文渊一样焦急地等待石门后面的人回话,哪知回话的却是那少年,只听他道:“傅文渊,这个人交给我。你可以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傅文渊道:“人命关天,岂能随便交给你!这难道也是我叶大哥的意思吗?”

狼王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该回去问他。”说罢转身要进石门,却听傅文渊道:“等等!那些兄弟为我们出生入死,怎么能随便将他们的性命托付给你?我不相信叶大哥会这么做,你叫我叶大哥出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然而狼王恍若不闻,连头也没回,继续往门里走去。

九尾狐见他没有吸出徐镖头身上的符咒,不禁暗骂一声:“该死!一定是被他发现了。”这下明知道他是故意引自己出去却还是不得不出去。于是把心一横,对叶欢和萧翊尘道:“动手!”话音未落,飞身而起,直奔狼王而去,双掌拍出,瞬间使出一招“乱石穿空”,顿时一股阴寒之气在天地之间弥漫开来,无数的冰凌极其凌厉地向着那少年射去。

狼王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迎上九尾狐的一记“乱石穿空”,邪魅地一笑,朗声道:“九尾,别来无恙!”

九尾狐毫不客气地道:“少废话,把卷轴给我!”说话间连进了七八招,招招都带着杀气,但却都被狼王一一化解了。

叶欢冲出来立即上前拦住了要去帮手的傅文渊,大声劝道:“傅叔叔,你不能去!我们不能让他把徐镖头带走!”

傅文渊推开他道:“你以为这些江湖道义我会不懂吗?我也不愿意徐兄弟去死,可这次的事情若是办砸了,你父亲他……”

叶欢反手捉住傅文渊的手臂,道:“我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话一出口,立时听到了一句:“逆子!怎敢能如此无礼?”

说话的正是叶欢的父亲,叶恒秋!

叶恒秋陡然出现使得叶欢和傅文渊都吃了一惊,傅文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叶大哥,刚刚说话的果然是你!”与此同时,叶欢也问道:“爹,你怎么来了这里?”

叶恒秋上前就给了叶欢一巴掌,只打得他口鼻流血,眼冒金星。

叶欢踉跄了几步,听叶恒秋“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把事情弄成这样?可见我之前没有将事情告诉你是明智之举,不然整件事情非得砸了不可……”

傅文渊面色有些难看地道:“叶大哥,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却没想到你会对兄弟做出这种事!亏得他们一直都那么地信任你!”

叶恒秋面色不改地道:“这些我当然知道,我会好好地照顾他的家人的。”

傅文渊愤愤道:“你说什么?你这样做就不怕冷了兄弟们的心吗?这样的话,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叶恒秋道:“我怎么说不出口?为了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傅文渊终于忍耐不住,一拳砸了过去,口中嚷道:“为了她?一个死人又值得你为她做什么!你怎么能那么做?”

叶恒秋没有躲闪,他的身子直直地挺着,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他将口中和着血水的几颗被打碎的牙齿吐了出去,淡然地道:“不,她值得的。还有,她很快就不是一个死人了。”

叶欢一直在一旁怔怔地站着,这时听见叶恒秋的话,不禁难以置信地问道:“爹,你在说什么?她是谁?”

傅文渊道:“‘她’就是你的娘亲!你父亲为了这么一个人,竟然做出这种事!先前我还以为他和妖精做交易是因为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这才答应了这个请求。帮你们护送这些人来这里,原来都是为了她!我们兄弟的命,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死人,真是可笑得很呐!”说罢拂袖便要离开。

哪知叶恒秋却一闪身挡在他面前,道:“你不能走。”

叶欢心下一凛,抓住父亲的手臂道:“爹,你想干什么?难道还要对傅叔叔动手吗!”

傅文渊冷笑道:“看来你的儿子并不像你一样绝情。你要动手就尽管来,怪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竟是和你这样的人做了兄弟!”

叶恒秋面上连一丝歉意也无,只道:“对不住了。我不想让她醒来后知道这个事实,她会难过的,我不想让她难过。”

叶欢闻言,抓着他的手不由更加用力,大声道:“娘不需要你为她承受这么多!”又对傅文渊道:“傅叔叔,你快走吧!”

叶恒秋森然道:“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要这样做!欢儿,你去把那边躺着的镖师都杀了,趁着他们还没有醒来,尽快动手,免得麻烦!”

叶欢拼命地摇头道:“不行!娘若是活不过来,那些人岂不是白白送死?我若是帮你杀了他们,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叶恒秋道:“不会的,我已经拿到了还魂丹。万狼谷主神通广大,她是一定会复活的!”

这时九尾狐与狼王打斗的异常激烈,身周的草木尽皆摧毁,叶欢循声看去,突然想起了抢夺徐镖头的萧翊尘,四下望了望,竟是不见了他的踪迹,就连一直都没有出手的玉屏也不见了。

叶欢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超乎自己的想像,他从来没有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自己不能够接受的事情,更觉得自己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办法去解决。他突然觉得,与其这样痛苦地抉择,倒不如被叶恒秋一刀杀了来得痛快。于是他对着叶恒秋喊道:“我是不会帮你的,绝对不会帮你的!你杀了我吧!”

叶恒秋大怒道:“你这逆子……”话至一半,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叶欢心下一震,随后看着傅文渊从叶恒秋的身后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禁嘶声道:“傅叔叔!你……”

傅文渊面色沉重地道:“我一个人的性命不重要,可是,他连那几个现在连一点记忆都没有的兄弟都不放过,我只能这样做了。你带他回去吧,我并没有刺中要害……”

叶欢惨淡一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扶起了叶恒秋,顺手点了他身上的穴道,深一步浅一步地离开了。

九尾狐忽然停了手,倒跃出数十步,对狼王道:“你的神卷已经不在了,再打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狼王道:“那又有什么关系?神卷不在了还会再找回来,可若是放过了你,那或许就再也没机会抓住你了。”

九尾狐道:“你要抓我?这就是你一开始袭击我的理由么?你别太高估了自己,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未必能抓得到我。”

狼王显然是不相信九尾狐的,他快速地再次冲上前去,却发现九尾狐同样快速地冲向了自己。“要逃跑的反而要发起攻击么?有趣……”狼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九尾狐与自己同时冲向对方,突然很好奇九尾狐接下来会怎么做。

就在快要相撞的刹那之间,九尾狐突然双掌一合,立即就有铺天盖地的冰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气势犹如山洪一般!狼王蓦地发现,那个向自己直冲过去的不过只是个泡影罢了。第十章九尾之死

眼看着铺天盖地的冰雪就要将狼王淹没,九尾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欢喜之色,许是她知道这点“小把戏”对于狼王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

果然,那些笨重的雪块和冰凌连狼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狼王有些轻蔑地对九尾狐道:“看来你已经没有办法了,亏我还有所期待……”话至一半,蓦地看见九尾狐缓缓地张开了双臂,而她的腹上,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那把匕首被幽蓝色的光晕围绕着,散发出一股凌寒之气。那自然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九尾狐的伤口开始结起冰花,一层一层,一片一片,从伤口向着全身蔓延着。

九尾狐的嘴角挂着一丝嘲弄意味的笑,对狼王道:“你不让我得到我的东西,那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狼王没想到九尾狐用那一招竟只是障眼法,而根本不是用来攻击自己的;他更没有想到九尾狐会自杀。一时之间,狼王不由心下狐疑:“她刚刚明明是那么地想要求生,怎么会突然……莫非是想使诈?”

眼看着九尾狐身上的冰花越来越厚。很快,她就被无数片冰花裹住了身体。狼王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瘦削的肩膀。这时的九尾狐已经气息全无,更别说还有还手之力去暗算狼王了。

这一步,狼王究竟是算错了。

他有些颓然地看着九尾狐的身体变成了一座冰像,接着随着一个清脆的声响,九尾狐碎成了粉末。

狼王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捉住这些晶莹的粉末,又似乎是对九尾狐的挽留。

毕竟,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虽然,狼王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

他的心里有些许失落,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对手。

这时,石门中走出了一位容貌清丽的茜衣女子。微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衫,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她慢慢走到狼王身后,轻轻道:“谷主,九尾狐诡计多端,一定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

狼王沉默了片刻,才道:“回谷。”

那女子道:“可是上古神卷如今不知去向,我这次找了这些凡人也算是白找了……”

狼王道:“他走得并不远。不管怎么说,剩下的卷轴也是很重要的。凭借凡人来转移卷轴,如此避开了诸多的纷争。你的想法不错,事情也办得很好。”

那女子微微一笑,嘴边现出两个甜美的笑靥,道:“多谢谷主夸奖。既然谷主知道了那人的去向,不如让属下前去,也好把这件事办得圆满些。”

狼王从袖中取出那个盒子,交到了那女子手中,道:“不必了,璃珞,你带着这些卷轴回万狼谷去。这次我也要亲自前去。”

璃珞有些惊慌地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这么晚才来,这才使那个凡人趁机夺了卷轴,又怎敢劳烦谷主去拿回来呢?”

狼王道:“不关你的事。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吧。”

璃珞于是道:“是。”说罢回身进了石门。

狼王随即竖起二指,口唇缓缓而动,便看那石门轰然落回地底消失不见了。

地面平整如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狼王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悬挂着的玉盘,脑海中回想起璃珞的话,“九尾狐诡计多端,一定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

一抹黑影在洁净的月空中划过,不知去了何方。

这篇空旷的土地上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恢复了神智的镖师都趁乱跑掉了,傅文渊也早就离开了,沈玉屏、萧翊尘不知去向,叶欢带着父亲回去养伤……“还真是有些凄凉啊,大家都走光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话中带着些许的慵懒。

九尾狐从远处的草丛中慢慢走了出来,四下看了看,竟是有些惆怅地叹道:“又是我自己了……”

她的脸上带着些痛苦地神色,伸手捂住了腹部,慢慢蹲了下去,心道:“‘玄冰分身’虽然只是分身,可是它所受到伤害后产生的痛感还是会传到本体之上……看来这一招并不适合用来自杀,真是疼的要命……”“不过这一招也算是用的对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城焕,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九尾狐站在原地想着,“若不是还没得到上古神卷,我也不用这么费劲地用分身来替代了!”

她盯着这片空旷的土地,目光中闪现出一丝难过。她不禁想起了那里,那个地方也是这样的空旷,没有一个人。

从九尾狐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受到那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地面,冰冷的房间……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的,连同九尾狐在内。

因为那时候九尾狐的身体已经死掉了。尸体是没有温度的。尤其是在那样的环境里。

可是那时候的感觉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痛。九尾狐摸了摸腹部,刚刚匕首刺痛的感觉还残留着,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死亡的感觉,就和那时候一样。

在那个冰冷的地方,九尾狐看见了自己的尸体,那只银白的小狐狸。它紧紧闭着双眼,软软地躺在那冰冷的地面上,九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再也不会调皮地来回摆动了。

九尾狐看着地上的自己,突然感觉有些陌生,她为自己留下了泪水,突然开始无力地求救。

叫喊声在空旷的土地上回荡着,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来救她。天地之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伤。

直到后来她才走出了那个充斥着孤独和寂寞的地方,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肉体的妖精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那里炼就了上古神卷上的法术。

除此之外,她对那里并没有任何的留恋。

可是事情并不是从那里离开就会结束,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里的一切,更不会忘记自己的肉体就留在那里。所以她要重新找到那个地方,找到当初把自己丢进那个冰冷的地狱中去的人。

据说上古神卷普天之下只有阴阳两卷,得到了这两卷,就可以通灵出上古之神。

上古之神无所不知,九尾狐费尽心机想到得到这神卷,自然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上古神卷是天下至圣之物,一旦出现,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三界之中,不知有多少生灵为之争夺的你死我活。要得到两卷上古神卷,势比登天。

九尾狐当初在那个无名之地修炼的虽然是上古神卷,但是只修炼了内容却没有得到卷轴。

她中了狼王符印的那一次,是她在万狼谷发现了上古神卷,并将之偷了出来,后来被狼王发现,于是将卷轴丢了。想来这次狼王利用凡人来转移卷轴,也是刚刚找回了上古神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想要引起其他妖的注意。

可是因果轮回,机缘巧合,狼王和九尾狐再一次的相遇,而上古神卷又一次的丢失。

九尾狐想到这里,不禁感到可笑。

她站起身来,自语道:“我还真是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没那么容易就死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没来由地想那些事,想来也真是无趣的紧。可我就是为了这无趣的事情活着,是不是很悲哀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抬头看着天空的银月,喃喃道:“也就只有你,一直在看着我。”

她很快收起了这副让人心痛的样子,果断的选择了与狼王相同的方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不为别的,只因上古神卷,是一定要得到的。不管死多少次,不管每一次有多么地痛苦,不管那些痛苦是在心底传来的还是伤口传来的,她都要得到……

九尾狐告诉着自己:九尾狐已经死了,它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九尾狐,不过只是它的寄托,不过只是一个意念,如果连这点坚定都失去了,那九尾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她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自然是注意不到身后的那个紧紧盯住自己的家伙。

那是一只灰色的狼,一只眼中泛出绿光的灰色的狼。

就在九尾狐消失的那一瞬,它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个男子,对着身后草丛中的蜗牛说道:“出来吧,她已经走了。”

那只蜗牛慢慢蠕动了几下,化成了一个少女。

那男子对少女道:“看来璃珞说的没错,九尾狐并没有死。”

那少女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动手把她捉住?”

那男子道:“那当然是不行的。你没看到之前连谷主都没能捉住她么?我们的功力与谷主相差甚远,怎么能轻易动手呢!那样反而连着情报也丢失了。”

那少女道:“我可不这么想,九尾狐和狼王苦战了那么久,一定是精疲力竭了,我们这时动手,不是正好吗?”

男子正色道:“永远不要把敌人想象的太过简单。我们的事情做完了,快回去吧。”

一灰一白两道光束划过山谷,或许,这山谷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只剩下一个……第十一章风波又起

九尾狐小心地尾随着狼王去找寻神卷的下落,一路上渐觉吃力。“狼王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九尾狐暗想,“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果然他是不会为了抓我放弃神卷的,不过我的死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异数了,可这个异数又能够坚持多久?狼王耳目众多,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没有死的,应该赶在他知道之前把神卷弄到手……”

她与狼王之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生怕被他察觉了,却在此时看见数道暗影穿过了树林,慢慢将自己围住……

一个,两个,三个……

九尾狐在心中默数着,除了看得见的六个“人”之外,还有十几个没有现身的、只能感觉到气息的家伙。

又是熟悉的味道……

九尾狐的掌心一点一点汇集着灵力,刚刚与狼王交手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再加上不想再一次错过了神卷,她不得不开始考虑能够尽快脱身的办法。

璃珞站在离九尾狐最近的位置,对她道:“九尾,你果然没有死。”

九尾狐淡淡一笑,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呢?”

灰衣大汉看见她妩媚的笑容,一时有些晃神,他身旁的女子见状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道:“重岳,瞧你那副德行!难不成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

重岳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我不过是看了她几眼,你怎么能在敌人面前对同伴动手?”

那女子略带嘲弄意味地道:“那又怎么样?被我们围住的猎物还能够跑的了么?”

璃珞瞥了重岳一眼,喝道:“少废话,重岳、落纱、青竹,马上配合我结四象封印!”

与重岳说话的那名女子正是落纱,这时听见璃珞的话,立即动身站位,而此时一个翠衣女子闻言立即身形晃动,以迅雷之势与重岳和落纱各自站定了四方之位的中的一位。

九尾狐当然也听见了璃珞的话,她知道既然璃珞能够大声的说出这话,自然就是做好了防止她趁机逃开的万全准备。

果然,就在重岳等抢占方位之时,九尾狐余光一扫,便即看见其他的随行者早在外面守住了所有能够逃出的位置,不仅如此,就是地上也贴着明黄色的符印,想是用来防止遁地之术的。

九尾狐深知四象封印非同小可,想起自己在上古神卷中曾经看到过“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句话,便知四象衍生出八卦,而八卦包罗天地万象,可见四象封印威力极大。

何况施术者还是万狼谷的好手,更会加强封印的力量。

眼见重岳等已经站定了四方之位,九尾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这样的情势之下,若是真的发动了四象封印之术,他们就会从四方之位借到四圣之力,即四位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九尾狐可就真的逃脱不掉了……

意识到这一点,九尾狐不禁想到:“既然挡住了出口,那就闯出去好了,无论结果如何,都比在这里等死强得多。”

她心下拿定了主意,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落纱身上。相比之下,玄武之位更善于防守,而朱雀之位更擅长攻击,于是九尾狐决定选择青龙和白虎当中的一个,依形势看来,还是青龙之位比较容易突破出去。

九尾狐的考虑不过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目光一落在站定青龙之位的落纱身上,立即就发起了攻击。

一招“冷月寒光”陡然间向落纱袭去,刚好打乱了布阵。

落纱顿时觉得眼前银光刺眼,数道寒光将自己包围住,耳中听见寒光之中传来咆哮般的风声,只感身上被风刮到的地方犹如刀割。于是手臂一叠,从袖中甩出一条近丈的锁链,挥舞起来护住了全身。

那锁链化作一条青紫色的大蟒,配合着落纱的攻击,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九尾狐不断咬去。

璃珞见四象封印阵没有布成,立即叫道:“梦婵,你站到青龙位!”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梦婵补上落纱的空缺,重新布阵。

九尾狐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喝道:“亏你们还叫你是同伴,却要连她与我一起封印吗?”

重岳闻言微一踌躇,对璃珞道:“落纱被围在里面了,还是想别的办法……”

璃珞厉声道:“你是听我的命令,还是听信九尾的?她是要用落纱来威胁我们,你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能听信她的话!”

落纱百忙之中对外喊道:“不要管我!”便在说话的瞬间,被九尾狐一掌击中,顿时飞出数丈,九尾狐趁此机会跳出圈外。

重岳一闪身追上落纱,一把将她接在怀中。同时,璃珞喝道:“不要慌!继续围住她!”

九尾狐深知一旦被围住就是死路,怎么还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只是先前与狼王交手,这回又解决了一个落纱,一时之间,不觉有些力不从心。但表面上依旧是气定神闲,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只可惜璃珞最懂得察言观色,她虽然没有察觉出九尾狐气息的紊乱,但却在九尾狐伪装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勉强。

九尾狐早就发现璃珞是个麻烦的家伙,这时见到她盯着自己看,立即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又想到她刚刚在当中呼来喝去的样子,不禁心生厌恶,暗道:“看来她是为首的那个,我先把你解决了,叫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乱了阵脚。”

可是想归想,毕竟那个璃珞是带领这些高手的头目,头脑和法力应该都不在他们之下。一个落纱虽然不是九尾狐的对手,却也能够纠缠九尾狐许久,再来一个璃珞……再者,刚刚他们是为了布阵,才使得只有落纱与九尾狐单打独斗,这时四象封印阵已经散了,若是动手,他们岂不是会一拥而上?那时就算九尾狐再厉害,再聪明,也难以从如此多的对手中安全脱险。

于是九尾狐脑中飞快地想着应对的办法,忽然想起了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玄冰分身极其耗费灵力,若是在这一晚上连续使用两次,非得元气大伤不可。

但是她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了,这是现在所能用的最好的办法了……

九尾狐之前对狼王用玄冰分身的时候,先是以本体变成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冰雪,也就是狼王以为的“障眼法”,而后玄冰分身趁机自杀。但这次如果故技重施,是一定会被对方看出端倪的。

璃珞见九尾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立即抓住了这个时机,重新命属下站定了四方之位,将九尾狐围在了当中。

这时九尾狐仿佛才晃过神来一样,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今天是要折在你们手里了……”说话之际左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芒在九尾狐胸口闪现,九尾狐左手使力,右手也跟着帮衬,尽自己最快地速度从胸口抽出一根近四尺长的银玉杵向璃珞脸上甩了过去。

那银玉杵脱手之时到没什么变化,一靠近璃珞的面庞,立即从杵的一端弹出了又弯又长的利刃来,霎时间银玉杵变成了镰刀一样的兵器,对着璃珞砍去。

璃珞合着双掌正准备结印,根本来不及拿出兵器,只得扭转腰肢,避开了要害,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没有顾及身上长达一尺的伤口,璃珞坚持没有分开双掌,一就用那个不可抗拒的口气喝道:“结印!落网!”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滞。

直到看着九尾狐被四象之力禁锢住,璃珞才松开了双手,“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个名唤青竹的翠衣女子上前璃珞将璃珞抱起,便看见远处跑来一匹健壮的公狼,一到近前便即化成人形,禀报道:“谷主有命,让各位务必将九尾狐带回万狼谷。”

重岳喜道:“璃珞真是料事如神,这才刚刚抓住了九尾狐,谷主就要我们带过去。”

璃珞闻言却是蹙起了眉,在青竹怀里挣扎着问道:“可是谷主他……应该还不知道九尾还没有死,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

公狼道:“小的只知道谷主曾经吩咐过,修炼上古神卷需要有东西辅助,而这件东西就是九尾狐。所以谷主得到上古神卷之后就吩咐小的来找各位使君。”

璃珞费力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走吧,我们随后就到。”

那公狼领了命,向着原路跑了回去。

重岳不明所以,追问道:“璃珞,你明白什么了?谷主修炼上古神卷关九尾狐什么事?”

璃珞道:“你虽然没有跟她交过手,但看她用的招式和她发出的那股阴寒之气也该知道,她修炼的也是上古神卷,而且是与谷主相反的一卷。”

青竹接道:“我也听说这上古神卷分为阴阳两卷,且这两卷相辅相成。谷主尚未修炼阳卷,想是因为需要阴卷的辅助。”

璃珞道:“我之前对谷主说九尾狐不肯能轻易死掉,看来谷主是相信了。我们这就把九尾狐带回万狼谷去,谷主一定会高兴的。”

重岳一众齐声道好,随即将地上的九尾狐收进一个空卷轴当中,回谷去了。

欣喜之下,谁都没有发现那件飞出去的兵器消失的无影无踪……第十二章故人重逢

凶猛无比的虎豹豺狼若是有了翅膀,那对于弱者来说无疑是可怕的。

若是在凡界,这一定就是玩笑罢了;但是在妖界,情形便大不相同了。在妖界,虎狼之辈若是修炼得当是可以修炼出翅膀的。

本来灵兽修炼之后即使没有翅膀也可以飞行,但这并不代表修炼翅膀是徒劳的。修炼出翅膀的灵兽法力会增加原来的一倍,而且翅膀在日后的战斗中亦会增强攻击。但是原来就拥有翅膀的妖就排除在外了。没有翅膀的修炼出了翅膀,就相当于修炼出了肉体,这除了需要一定的机缘和技巧,还要再加上万分的谨慎。而原本拥有翅膀的妖精就不会有这样的经历,自然就得不到磨练,灵力也就得不到升华。

不过,若是拥有翅膀的妖精修炼出来其他的例如手臂或是第三只眼,也会获得相应的力量。于是这样的捷径使大部分的灵兽选择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去修炼翅膀。毕竟,若是只有一百年的灵兽侥幸修炼成功,那么原本只修炼了一百年的身体内就会有两百年的法力,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就是这一诱惑,导致了妖界大部分拥有较高法力的妖冒险尝试而中途殒命,与此同时,那些成功的妖变得越来越强,而那些不敢冒险修炼、和修炼不成险些殒命的妖与之相比越来越弱,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渐渐地聚集在一起。于是妖界开始慢慢地分化,形成了多足鼎立的局面。

多足鼎立就意味着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众妖心弦紧绷。

便是这样的时刻,万狼谷主修炼出翅膀之后继续修炼了一卷传自上古的法术,这一消息传遍了妖界。虽不知那就是上古神卷,只知道此术所需灵气极其精纯,因而修炼出的成效更是非同凡响。

这一传闻虽然并不确切,但却在在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妖皆知,若是狼王炼成这一法术,那么他们自身难免受其威胁。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法术要求极其苛刻,单是最基本的去吸取极其精纯的灵气就很困难。

于是,这就需要一样东西在狼王练功的时候吸取他体内与所需的灵气阴阳相违背的灵气来确保灵气的精纯。

如今世上只有两种东西可以辅助他炼就这一法术,一种是上古神器——千年月光镜,另一种则是炼就与万狼谷主相反的上古神卷的妖。

不过,这两种东西几乎是不存在的。千年月光镜不是靠自身吸取月华而形成的宝物,它是由九色仙狐凭借月光精华和自身仙力炼成的。有主的宝物本来就很难得到,而且月光神镜自上古炼成以来就同九色仙狐一起失去了下落。

至于炼成上古神卷的妖更是难寻,即使寻找到,同为上古神卷,无论是阴卷还是阳卷,都是各有千秋;炼成此卷的妖自然就不容易被利用。于是,这件事渐渐被大家忘却了。

怎知因果造化,狼王最终发现了九尾狐的存在。几次交手下来,确定她修炼的就是上古神卷;只是九尾狐绝对不会被轻易地利用……

这些事不知是通过谁的口中传出来的,他们就好像风一般地传进九尾狐的耳朵里。几月下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在那些追捕自己的妖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了。

又是夜晚,九尾狐慢慢走在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自从听到了璃珞的那些话,她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听到的事,她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

起初她还想,那些话是不是狼王故意散播出去的,但是经过了这几个月的人间飘荡,她渐渐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走,要住店吗?”

九尾狐循声看去,说话的人竟然是叶欢。“你怎么在这里?”九尾狐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脸上也带着些许憔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叶欢惨淡一笑,道:“原来是南城姑娘,进来说话吧。”说着侧身一让。

九尾狐本来也没什么去处,于是就随叶欢进了客栈。

这客栈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很干净。楼下只有一两个人在吃饭,想是远方来做生意的,刚刚到这里。

九尾狐找了个位子坐下,问道:“这客栈是你开的?”

叶欢道:“是。”回身去取了几碟小菜,又拿了一壶酒,问道:“姑娘用饭了吗?如果没有,我就吩咐他们做点。”

九尾狐道:“这么晚了,不必麻烦了。”

叶欢于是坐了下来。

九尾狐为叶欢倒了一杯酒,道:“你怎么在这里开起了客栈,洄阳镖局呢?”

叶欢接过了酒杯,叹了口气道:“洄阳镖局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没有了。那件事过后,我带着家父回去疗伤,虽然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可人却是疯了。他整日地喊着我娘的名字,好像是时常出现幻觉一样,总是说她回来了。我爹成了这样,镖局的镖师们也没有回来,留在镖局里面的伙计们见镖局渐渐落魄,也都各自散了,剩下几个愿意留下的后来也都分发了些钱财,让他们回家去了。”

九尾狐道:“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叶欢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们离开了镖局,也没有颜面在那继续待下去,就到这里来了。家里剩下的财产不多,做不起镖局,但是开这一家小客栈还是很充裕的。”

九尾狐喝了口酒,道:“你这里的酒酿的不错,多谢你的招待了。”

叶欢道:“何必客气,我还要谢谢姑娘的帮忙,上次若不是姑娘,事情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九尾狐淡然道:“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帮你的忙。”忽然压低了声音,血红的眸子盯着叶欢的脸庞,问道:“你上次应该知道了我是异类,怎么还这样待我?”

叶欢陡然间见到九尾狐血红的眼眸,又是这么近的距离,不禁吓了一跳。但立即平复了情绪,坦然说道:“是,我听见那个黑衣人叫你‘九尾’,又看见你使那些玄冥之术。可是异类又如何?异类也分善恶,也有情感,除了形态不同,跟人又有什么分别?”

九尾苦笑道:“也有情感吗?你错了,妖最不需要的就是情感!你不在妖界,自然不懂的。要生存就要不断地杀戮,太多的情感只会成为牵绊。”

叶欢道:“我没有见过妖界,可是我能够确定妖界不可能无情,妖界的情感可能只是被杀戮掩盖了。不瞒你说,我娘就是一只妖,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无情,她很温柔,也很漂亮。”

叶欢说着,站起身来,道:“我房间里面有她的画像,如果你愿意,可以前去看看。”

九尾狐道:“不会惊动你父亲吗?”

叶欢道:“不会的,他不住在客栈里面。我也是为了方便打点,才搬来客栈住的。”

九尾狐道:“那就打扰了。”

两人移步到客栈楼上最里面的房间,叶欢开了门,道:“请吧,这就是了。”

九尾狐一挥手点亮了房间里面的蜡烛,环视一周,道:“没想到这个角落里面的房间倒是最宽敞的。”

叶欢见状也不惊讶,跟在九尾狐后面进了房间,走到柜子前面将锁打开,取出了画像。

那画像用两三层油纸包着,打开了油纸,里面又是几层绢布。九尾狐见他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拿下油纸和绢布,便道:“看来你很敬爱你母亲,对她的画像如此的珍视。”

叶欢道:“本来想要把画像挂起来的,只是这画像画的极好对我来说又珍贵,挂出来怕沾了灰尘不好打理,又怕房间潮湿,弄污了画像。”

说话间,叶欢已将那画像轻放在床上,慢慢向一侧展开。

九尾狐凑上前去,打眼一看,只见画上画着一面圆圆的古镜,镜框雕刻着各种奇花异草和几个衣衫飘飘的仙女,古镜的周围云雾缭绕,好似悬在空中一般。

在古镜当中画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手扶古镜的边框,俏丽的脸上嘴角含笑,灵动的双眼向镜外望着,乌黑的秀发飘逸,衣衫稍稍向后斜着,像是在御风而行;她一双玉足悬在半空,那身姿仿佛是要飞出古镜一般。

九尾狐盯着那丽人的脸庞看了半饷,不由得心念一动,对叶欢道:“这云雾缭绕之地我像是去过,我瞧你母亲也是十分的眼熟,也不知你母亲是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们曾经见过面。”

叶欢道:“若是如此,那边真是巧了。我母亲名叫香蕈,这镜子后面云雾缭绕的地方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曾听母亲说过,那里叫做烬云山,是一个可以通往人间的地方。”

九尾狐闻言不禁惊诧,立时想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烬云山顶上的那个俏丽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香蕈……你说,你是香蕈的儿子?”第十三章陈年往事

再一次见到香蕈的面孔,再一次听见香蕈的名字,九尾狐不禁感到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和因果。

烬云山那晚发生的事九尾狐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详细地了解香蕈的事情,但是对她和李淑瑜之间的纠葛倒也略知一二。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香蕈与李淑瑜争的男人是楚孝阳,而且香蕈从楚孝阳死了之后就一直为他守坟,从未离开过半步。她对楚孝阳的爱几近风魔,又怎么会和叶恒秋成亲生子呢?

叶欢见到九尾狐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莫非,你认识我娘?”

九尾狐点点头,道:“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可是我所知道的香蕈似乎和你娘有些不一样。”

叶欢道:“哦?那你所知道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九尾狐道:“你刚刚说,那个地方叫做烬云山,我和你娘就是在那里遇见的。”

九尾狐将那日的情景简单地说了一遍,但是避开了自己与香蕈做交易的那一段,只是说自己看见了香蕈在悬崖边上自焚了。

叶欢闻言心下酸楚,握紧了拳头,含泪叹道:“这姓楚的终究是害了我娘!”又对九尾狐道:“我娘原本是守护这画上的宝镜的,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守着这块宝镜,未免觉得长日漫漫难以度过,后来她在宝镜当中看见了热闹的人间,于是决定离开那块守护了千百年的镜子……”

叶欢慢慢卷起了那幅画,继续道:“可是那镜子里面不知道关着什么要紧的东西,趁着我娘下凡的时候,竟是从镜子里面跑了出来。那镜子的主人发现了这件事,立即大发雷霆,于是找到了我娘,要她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在这时候,那个叫楚孝阳的男人帮我娘挡了雷劫,我娘感激他,想要以身相许,可是当时,他已经娶妻生子了。”

九尾狐道:“他当时娶的应该就是李淑瑜了,看来这楚孝阳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枉费了你娘的一份心意。”

叶欢道:“那个姓楚的对我娘说什么‘人妖殊途’,让她不必报恩了。可是我娘当时已经喜欢上他了,为了证明‘人妖殊途’这句话是假的,我娘找到了我爹……”

九尾狐听到这里,觉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香蕈为了证明人妖并不殊途,嫁给了叶恒秋,但她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楚孝阳。后面的事,就是九尾狐在烬云山顶见到的那些了。

只是当初香蕈走的没有那么直接,她是凭借假死断了叶恒秋的念想,还留下了一具像模像样的尸身才离开的。

九尾狐叹道:“世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你父亲为了她而疯狂,而她却是为了别人而疯狂,真是造化弄人。叶恒秋若是真的复活了那具不明身份的尸身,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叹息之余,又问道:“不知你母亲守护的那面宝镜是叫做什么名字,主人又是谁呢?”

叶欢道:“我只知道那面镜子是叫做‘千年月光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南城姑娘,我也不知怎么就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见怪吧。”

九尾狐道:“我也是闲来无事,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了。我在人间也算是认识了你这么一个朋友。”

叶欢道:“姑娘把我当成朋友吗?”

九尾狐道:“是啊,你肯和我说这么多,又待我很好,萧公子曾说,这是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

叶欢道:“能和姑娘做朋友,我还真是荣幸。既然是朋友,我有个冒昧的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应允?”

九尾狐道:“说来听听,若是办得到,那我就会帮你的。”

叶欢的脸上有些窘迫,神情也透露出几分紧张,只听他试探似的说道:“既然是朋友,那么我想要见一下姑娘的真身,不知……”

九尾狐神情一滞,随即笑道:“你想看我的真身?就会不害怕么?”

叶欢道:“我既已知道你是异类,那就不会被吓到了。”

九尾狐道:“叶公子果然胆量过人,不过我的真身是不会随便在人前显露的。不好意思,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叶欢道:“好吧,姑娘如果这么说,叶某也不能强求……”

九尾狐打断他的话道:“不过,我们作为朋友,你的第一个请求不能就这么拒绝了。我虽然不能在你面前显露真身,但是可以让你看到我的尾巴。”九尾狐早注意到叶欢眼里的紧张一点一点的加强,心念一动,暗想:“他这样期盼看见我的真身,根本就不像是好奇,我且显露出尾巴,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九尾狐衣袖一挥,灭了房间里面的蜡烛,道:“你可看好了。”话声未落,叶欢便看见漆黑的房间里面亮起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那日叶欢虽然看见九尾狐与狼王打斗,可是却没有看见九尾狐显露出如此一面,这下在如此近的地方看见九尾狐这幅模样,惊骇之余,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数道银光亮起,九尾狐一头长发恢复了银白色,九条尾巴也从身后显现出来。

本以为叶欢看见九条尾巴会从房间里面跑出去,哪知叶欢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九尾狐道:“果然是姑娘,请恕叶欢冒犯了!”

九尾狐收起了尾巴,也不伸手扶他,只冷冷道:“你想说什么?原来你和我说这多的事,又要我显露真身,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亏我还那你当了朋友。”

叶欢道:“我这样做虽然是别有用心,但心里是拿姑娘当朋友的。而且我这么做,是出于我娘的嘱托……还请姑娘谅解!”

九尾狐道:“你娘嘱托你做这种事么?算了,你起来吧。”

叶欢没有起身,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双手举着,道:“我娘死前留给我爹一封信,上面除了些后事还交代道,要是在人间遇到九条尾巴的狐狸,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请求她现出真身来,若是浑身是如月华般明净的银白色,就把这个交给她。现在我爹疯了,这件事就得由我来做……”

九尾狐伸手接过了布包,满腹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娘为什么要你交给我?”

叶欢道:“这东西谁也不曾打开过,所以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她信里面写的交给你。”

九尾狐将东西放进怀里,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叶欢见她离开,连忙站起身追到窗边,喊道:“南城姑娘!”

九尾狐在半空中回身道:“你的事情办完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咱们的缘分就此尽了,请回吧!”

叶欢施展轻功,从窗子一跃而下,追出来道:“我想要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因为这件事才……”

九尾狐从半空中轻飘飘落下,对叶欢道:“但愿是这样。不过,我确实还有自己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吧。”

叶欢又上前一步,道:“是什么事?我能帮到你吗?”

九尾狐道:“是和你们上次运送的货物有关。不过,这件事恐怕你帮不上忙了,因为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去做。”

叶欢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既然帮不上你的忙,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九尾狐道:“谢谢你的好意,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飞身而起,身子化成一缕青烟,渐渐随风飘散了。

叶欢望着九尾狐消失的背影,良久,听见空中传来一句话,“我若是得到了萧公子的消息,一定会传达给你的。”

九尾狐离开了叶欢的客栈,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拆开了那个布包。只见那布包里面放着一支朱钗,还有一方手帕。

九尾狐将那手帕拿了出来,看见上面写道:“吾之擅离职守致你神功未成,深知枉费了仙狐的一片苦心,然今生为情所困,犹如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若有来生,定不负仙狐恩德,再不入人间半步!”“‘致你神功未成’,这神功,应该说的就是上古神卷里面的法术了,”九尾狐思忖道,“我练这神卷,确实是没有完全练成。不过里面的内容倒是记得一字不差,炼就神卷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神功未成’一说就算是对了。可这‘仙狐’又是说的谁呢?她说枉费了仙狐一片苦心,在临死之前又和我说了‘对不起’,可我之前并没有与她有什么恩德,那‘仙狐’应该不是指我了。”

九尾狐反复读着手帕上面的话,脑海中又回想着叶欢对自己说的那些事,想道:“叶欢说香蕈是守护千年月光镜的镜妖,因为贪图人世欢乐而擅离职守,那么,关在千年月光镜里面的‘要紧的东西’说的竟是我么!”

九尾狐想到此处,心下一震,只觉得热血上涌,忆及自己当年逃出那个地方的情景,确实是因为那里的结界突然减弱了,自己又是炼就了上古神卷的法术,这才能够跑出来的。这情景竟然和叶欢所说的那样的相符合。

九尾狐口中喃喃道:“难道是香蕈把我关在了千年月光镜当中?不对……叶欢说那镜子的主人另有其人,香蕈不过是看守镜子的妖精罢了,那么,‘仙狐’二字说的就是那个镜子的主人吗?”

事情的线索变得千丝万缕,然而捋顺了,却发现依旧没有结果。九尾狐突然有些迷茫,香蕈如今已经死了,除了她留下的这些东西,九尾狐什么都不知道。“仙狐”是谁?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那个冰冷的地方?神卷的下落?到底要怎么才能够得到神卷?

千万个问题摆在九尾狐的面前,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第十四章世事难料“落纱,你若是重伤就不要逞强,耽误了行程我们可都是要倒霉的。”

一声抱怨打破了烬云山的沉静,月影朦胧,树林之中突然显露出一个缁衣大汉的身影,随着的他的话说完,那汉子的身边又多了两人的影子。那个被他喊出名字的女子闻言大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再废话小心我杀了你!上次让她逃了难道是我的错吗?”她说话的声音虽低,却极有震慑力,那男子虽然面露不屑,但嘴巴却是闭上了。同行的翠衣女子见状笑道:“看来谷主让落纱随行倒真是明智之举,落纱即使身受重伤对付重岳那张嘴也是绰绰有余啊。”重岳道:“这么说来,谷主是派落纱来牵制我的了?要我说,咱们化成原形,行动起来不是更为利落么?”那翠衣女子听见“谷主”两个字不由得面色一凝,立即正色道:“不过是玩笑罢了,怎地就牵扯到谷主了?牵制什么的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化成原形’这句话你也能够说得出来,你难道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么?仔细走漏了风声,让她逃得更远了。”

重岳见她神色紧张、言辞激烈,脸上的嬉笑不由自主的散去,只得道:“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也不用那样紧张,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那翠衣女子依旧板着个脸,仿佛刚刚开玩笑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落纱见状横了重岳一眼,随即轻声对翠衣女子道:“青竹,上次的事不算什么,谁没有失手过?更何况是那样的家伙……”

青竹道:“不是我太过紧张,谨慎些总是好的。毕竟这次……这次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落纱道:“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的!”“但愿吧。”青竹淡淡地应了一句之后就在也没有说什么。

重岳一笑:“那只狐狸经过上次一战应该也是受了重伤的,抓她的任务也就轻松了许多,想抓不到她都难得很!就是不知那狐狸修炼的什么奇怪的法术,竟连自身的气息味道也没有了,找起来这般费劲……”“你还真是啰嗦!”落纱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突然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重岳道:“你刚刚说气息……谷主在把我们叫去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好像还因为这事把清玄留下来嘱咐了些什么。”

重岳蹙眉道:“那个新来的?谷主对他说了什么?”“这我又怎么知道?谷主交代给清玄的事当然要去问清玄才能够知晓,”落纱道,“只是清玄到现在都对那事只字不提,只叫我们等在这里。”

青竹道:“清玄虽然是新来的,不过他看起来是个办事很稳重。他现在不说,肯定是因为时机未到,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胡乱猜测。”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确是时机未到。”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面如冠玉的男子身形从半空中显现。待他双足落地,重岳、青竹手中都接到了一张暗黄色的符咒。

青竹仔细地看了看符咒,问道:“这是……谷主给你的符咒?”“不错,”清玄道,“红罗现在已经找到了九尾狐的所在,正等着我们前去。”说话间眼光与落纱相对,又道:“落纱,你有伤在身,不方便跟我们一起结印,就请你先回去禀报谷主。”

落纱本来正要开口询问,闻言便道:“好,我这就回谷。”说罢身形散作一股烟尘顺势借土遁去了。

清玄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事情至今为止都和谷主预想的一样,这样下去,九尾狐一定是插翅难逃了。”这样想着不觉精神一震,随即对重岳和青竹道:“红罗孤身守在那里,我们这就赶过去,免得生出什么变故。”

重岳等应了一声,随着清玄一同动身前往。

寂静的城郊,依稀能够看见几户人家。许是夜太深了,那些房子里的灯一个个灭了下去。

九尾狐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目光直直的,似是在向远处眺望着,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已经足够扰乱她的心了。

那个让香蕈如此歉疚的仙狐是谁根本无从知晓,就算知道了,那自己的猜测又是对是错?就算是对的,那么叶欢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就此放弃了,这些困扰的问题是会烟消云散,可是还会有万狼谷主乃至整个妖界想要捉住自己,妖界的其他势力为了阻挠万狼谷主修炼神卷也会把自己杀了的。

九尾狐突然觉得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无法放弃的,就像香蕈说的,犹如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我现在就深深地陷在这泥潭中,”九尾狐想着,“身上已经占满了污泥,放弃已经来不及了……”她在这枝树枝上已经坐了整整十天了,她虽然明白有些事情单靠想是不行的,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付出行动。

事到如今,卷轴还是一定要得到的,不管叶欢说的是真是假,只要集齐了卷轴,召唤出上古之神,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只要上古神卷有一卷在狼王那里,这件事就变得棘手的很,一来,狼王修炼卷轴就需要九尾狐的辅助,自己本身就是目标,突然上门一定是自投罗网;二来,即使自己不是目标,狼王对卷轴也会严加看管,夺取卷轴必定是机关重重。

这些日子九尾狐想了几十种到万狼谷夺取卷轴的方法,她身边的这些繁茂的树叶上全部凭借自己的记忆密密麻麻地画着关于万狼谷的地图。可是,这些方法都要凭借几分侥幸,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红罗紧紧盯着树上的九尾狐,暗想这九尾狐也不过如此,自己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被发现,看来传言就是传言,说她机变灵活敏感狡诈什么的都是假的了。

正寻思着,九尾狐忽然回身向着红罗的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道:“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看来万狼谷的行动也不见得有多快啊。”

红罗心下一惊,但还是从容的显现出身影来,对九尾狐道:“真是不巧,我刚刚还在小瞧你,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被你知道的这么彻底。既然知道我是万狼谷的,为什么甩掉我?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吧!”

九尾狐从树枝上浮起身来,轻飘飘地落到红罗的面前,妩媚一笑,道:“万狼谷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就没放在眼里。你这样直率的家伙倒不适合在万狼谷那种地方,既然你说了你的同伴马上就会来,那么就让他们来为你收尸吧……”话音未落,九尾狐已然动起手来。红罗本以为九尾狐这几句话是激自己出手,但还未来得及回避,却陡然间被九尾狐袭击。

红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脑海中回想起璃珞交代自己千万不要和九尾狐动手的话,不禁心急起来,只是九尾狐的招式都十分出其不意,难以预料,想要使她停手,实在是有些困难。

便在此时,只见黑雾陡然间弥漫了周围,红罗见到黑雾,立即高声喊道:“清玄,快来救我!”

九尾狐厉声道:“休想!”

却见一道青光冲破了九尾狐掌上的劲风,将九尾狐与红罗一招隔开,同时对随行的道:“大家快用四象封印稳住她!”

九尾狐芊芊十指霎时间勾成爪状,十片尖利的指甲犹如冰刃一般,对着清玄抓去,却在出手后改为捉住了清玄的手腕,同时口唇未动,暗自传声过去道:“好久不见啊,萧公子……”

清玄闻言,这才定睛看去,当看清九尾狐的面庞时,不禁大吃一惊,正要言语,却听九尾狐朗声道:“你就这么点本事么?”说话间陡然蹲身扶地,便见轰然之间地面上裂开数道深渊,几块巨大的冰川从深渊中以迅雷之势向上拔起并合拢,形成了一个花苞状的物体,将九尾狐和清玄关在了里面。“怎么办?清玄若是单独和九尾在一起,一定会被杀了的……”红罗上前抓住青竹的衣袖,担忧地问道,“有什么办法救他?”“刚刚那几道冰川虽然笨重,可是凭我们的速度却没有进入到其中,错过了这个时机,想要破冰而入……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办到的。”青竹道,“可是这件事看来有些蹊跷,为什么九尾要把清玄带到那个密封的空间呢?”

九尾狐听着外面的动静,对清玄道:“萧翊尘,看来你被你的同伴怀疑了……不过别担心,他们是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的。”说着又是一笑,“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明明之前那么地厌恶妖精……现在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东西,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呢?”

如今的清玄正是萧翊尘,自从那日拿了神卷被狼王赶上之后,一切就发生了改变……

萧翊尘苦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正如你所见,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因为手里的神卷,我被狼王捉住了,后来他问我要不要拥有更多的力量……”

九尾狐突然厌恶地打断他的话,道:“所以你渴望了这份力量,是吗?你知不知道叶欢很担心你的下落?你们不是朋友吗?”

萧翊尘道:“是,我是渴望了这份力量,不过不只是因为这份力量,我还有我自己的事。”

九尾狐道:“你的事我不会干预,但我要告诉你,你所渴望的这份力量,在这个混乱的妖界根本就微不足道!”

萧翊尘淡淡道:“那又怎么样?世事难料,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又怎么知道还会和你见面!我若是知道狼王要捉你,又怎么会那样尽心……”“你应该尽心的,起码是为了狼王的恩德,”九尾狐的神色划过一丝失落,“是我为了神卷才害你变成了这样,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她的脸上突然显露出自负的神情:“我还是能够保护自己的。”

萧翊尘的面容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变的坚定地道:“我变成这样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次我都会竭尽全力放你走的。”“只因,我不愿违背我自己的心。”萧翊尘这样说着,眼中的爱慕随之显露……第十五章缔结契约

那一丝爱慕并没有逃过九尾狐的眼睛。“竭尽全力?”突然之间,九尾狐的语气中带着些嘲笑,“你的力量尚且是狼王给的,你又拿什么来保护我?”

萧翊尘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是眼神坚定地道:“那我对你的爱,这个就足够了,即使是为你而死,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的。”“可是我会的,”九尾狐突然一掌挥出,将萧翊尘震出数尺,“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不管你说什么,你给我的好,我都是没办法报答的。况且,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还有你自己的原因吗?”“那些原因跟你比起来都不重要了,”萧翊尘扶着冒着寒气的冰墙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流出的鲜血,“我愿意为你死,那也是我的事情,也有我的原因。”

九尾狐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温暖,但语气还是僵硬地道:“好,就算你不要报答,那我这次走了之后呢?狼王盯住的目标怎么会轻易放弃?更何况是为了修炼上古神卷……这件事牵扯甚多,已经不止是狼王要捉我那么简单了!我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萧翊尘听着九尾狐的话,脸色变得愈加沉重。九尾狐的话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更不可能时刻守在她的身边护她周全……

九尾狐看着萧翊尘阴沉的脸庞,苦笑道:“我这次逃开一劫,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劫难在等着我,真是不如就这样栽在狼王的手中,也算是自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呢。”

九尾狐本来是和萧翊尘玩笑一般地说了这句话,可是话一出口,自己竟也是陷入了沉思。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对萧翊尘道:“那天你拿到的,到底是不是上古神卷?”

萧翊尘先是一愣,随后道:“确是上古神卷,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九尾狐别有深意地道:“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你真的无论如何都会帮我吗?”

萧翊尘道:“当然,你要我做什么?”

九尾狐道:“很简单,我要你什么都别做。”

萧翊尘心下一凉,急道:“什么都别做?那我们出去之后要怎么办,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捉吗?”

九尾狐道:“是啊。这就是我的选择,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萧翊尘正色道:“难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简直太可笑了!就算你要决定自己的命运,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九尾狐看着萧翊尘的双眼,冷静的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若是想帮我,就不要阻止我……”话声未落,四周的冰川轰然碎裂,便听外面喊道:“清玄快走!”

清玄听见喊声,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九尾狐。

九尾狐道:“你的同伴在喊你,快去吧,四象封印已经启动,再晚就来不及了……”

清玄道:“你不走吗?”

九尾狐道:“你快走!我若是想走,还在这里谦让吗?”说着一掌将清玄甩了出去,便是此时,从重岳他们合十的双手中各自发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

那四道光芒在空中汇集成一个点,随后逐渐扩散成一张淡金色的网,慢慢落到九尾狐的身上。“本来是可以躲过的,为什么……”清玄不解地看着慢慢被金色笼罩的九尾狐,双拳紧握,却依旧忍住了上前解救的冲动。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九尾狐仿佛在静静地享受着,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太多的平静反倒让清玄他们有些不安。

突然之间,已经张开的结界被一道金光冲破,那淡金色的网顿时变得支离破碎,封印显然是无法再进行了。

重岳、青竹、清玄、红罗各自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金色也随着两手掌心的分离而消失了。

清玄率先向着光芒发出的位置俯身拜下,口中恭敬地道:“参见谷主!”余者见状都是一怔,随即跟着清玄拜了下去,亦喊道:“参见谷主。”

只见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由远及近,对清玄道:“你做的很好,可以回谷去了。”清玄没有丝毫地犹豫和疑问,立即道:“是。”说罢身子腾空而起,化为一道青烟随风散去。

璃珞随在狼王的身后,这时见狼王让清玄回谷,不禁抬起头,不解地对狼王道:“谷主,青衣使已率他们将九尾狐捉住,何必再劳烦谷主动手?”

狼王也不回答,只挥手示意她退下。随后慢慢走向九尾狐,冷声道:“你想要故技重施,是没用的。”

此言一出,众妖都是一震。

上一次九尾狐就是在即将被捉住之时溜了去,这“故技重施”四个字不得不让在场的妖都心头一紧。

然而,九尾狐依旧安静的站在在雪地上,什么都没有回答。

蓦地,狼王一闪身到了九尾狐面前,伸手掐住了九尾狐的脖颈,声音低沉却是有力地道:“你一直要夺上古神卷,到底有什么用意?”“你要杀了我么!”九尾狐抬手抓住了那只狼王用来掐住自己脖颈的手,抬头看着狼王清癯的脸庞,“既然动手了,还废什么话?”

狼王闻言,掐住她的手不经意地有些松弛。

九尾狐察觉到这短暂的松弛,立时嘴角一扬,道:“看来你还是不能够杀了我。”

狼王道:“你这次难道不是要故技重施,而是要以死相逼么?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九尾狐道:“故技重施自然是没用的了。像你这样的家伙,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的。”她推开狼王掐住自己的手,顺势扶着狼王的肩膀,踮起脚尖,在离狼王的脸颊很近的地方轻声说道:“你是不会杀我的,至少现在不会。”

狼王直视着九尾狐的双眼,冷冷道:“那是因为现在你还有用。若是你对我来说失去了价值,我马上就会把你杀了的……”

九尾狐道:“很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不只是现在对你有价值,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都对你有很大的价值的。”

狼王道:“看来你很懂得利用价值。”

九尾狐道:“不错。”她说着,目光扫向狼王身周的手下,对狼王道:“我确实懂得利用价值。我想要用我自己,和你做一笔交易。”

狼王懂得九尾狐目光中的意思,立时示意重岳等退下,却听璃珞道:“九尾狐狡诈无比,谷主千万不能和她做任何的交易!”

九尾狐瞥了她一眼,目光凌厉地道:“看来你对你们的谷主很没有信心啊,他与我做什么交易,难道是由你说了算吗?”

狼王亦道:“璃珞,你随他们回谷吧!”

璃珞还要再说,可见这情势,狼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利用九尾狐的机会了。

看到身影一个个地消失,九尾狐对狼王道:“准确的来说,这不是交易,而是契约。”“契约?”狼王看着九尾狐处变不惊的脸庞,根本猜不到,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就如你所说,我想要上古神卷,而你想要炼就上古神卷,”九尾狐道,“那么,我来帮助你炼成上古神卷里面的法术,然后你为我夺取另外一卷上古神卷,再连同你那个,一齐交给我。”

狼王道:“这么说来,我是要帮你集齐上古神卷,你才肯辅助我修炼法术了?你未免有些贪心了……”

九尾狐道:“这难道不公平么?我因为你的缘故,成为了众矢之的,难道你连这些都办不到吗?我要上古神卷并不是要修炼,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放心,我不会将上古神卷外传,完成了那件事之后,我就会与上古神卷一起消失的……”

狼王看着九尾狐复杂的神情,突然爽快地道:“既然这样,你倒是说说看,这个契约要如何来缔结?”

九尾狐道:“我自有办法。”说着双手一合,心念忽转,只见两手分开之时,已然多出了两枚红宝石一样的冰凌。“这东西上古神卷里面是有记载的,如果你怀疑我,那就等到回谷之后再立契约。”九尾狐手心里托着这两枚冰凌道,“只要我们把自己的血融入其中,再把这个东西打入对方的体内,那么契约就算是缔结成功了。你的血代表着你的意志,如果我做出了违背契约的事,就会被你的意志控制,你也一样。”

狼王谨慎地将冰凌握在手中,冰凌上面锋利的棱角立时将狼王的手心割破。鲜血很快渗了出来,而冰凌犹如吸血一般,将那些血喝了个干干净净。

九尾狐同时将冰凌握在手中,对狼王道:“你就那么相信我的话?你别忘了,那个璃珞说的话……”

狼王道:“既然缔结了契约,首先需要的,就是相互的信任。不管契约是真是假,不管你是有多么狡猾,你想要做的这件事是一定不会假的。”第十六章万狼幽谷

殷红的冰凌穿破了肌肤……几乎是同时出手,九尾狐和狼王都把冰凌打入了对方的心脏。

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寒冷,亦没有什么异样。

唯一感觉到变化的,或许就是对彼此的敌意有些淡漠了。

九尾狐摸了摸胸口渐渐愈合的伤痕,对狼王承诺道:“我会跟你回万狼谷,帮助你修炼神卷,而且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的。”

狼王微一颔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会这么做一样。

山崩地裂般的声音响起,随着地面上升起的三头狼传送结界,一股微妙的气氛也慢慢地在狼王和九尾狐之间产生……

踏出厚重的传送石门,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颗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大的石狼头像。璃珞就站在石狼口中的一颗尖长的獠牙上,静静地等待着狼王归来。

万狼谷对于九尾狐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之前为了神卷,来了不止一次,但是眼前的这个地方却是第一次见到。

九尾狐跟在狼王身后,想到自己先前在城郊树叶上面画的那些地图,不禁觉得很是可笑,竟是妄想着凭借自己知道的那些最为浅显的东西取胜。

那些地图虽然繁杂,但是和这里一比,简直就不值一提。这里伫立着的石狼头虽然巨大,但是所处的地势与所设的结界相互呼应,隐蔽不说,就是发现了,也很难进去。

现在看来,那些画满树叶的一块块地图根本就是万狼谷的冰山一角,九尾狐记性虽好,但也只能画出自己见过的。她虽然也想过万狼谷不可能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但是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地方。

不是很宏伟,不是很威严,也不是充满了邪气,这里的感觉有点诡异,有点神秘,还有些莫名的迷人。

九尾狐跟随狼王飞上了石狼的獠牙,慢慢步入石狼口中。

璃珞一直站在獠牙之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等待狼王说什么。

石狼的咽喉之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门,九尾狐走近了,才看到是瀑布一样的水流,虽然没有一般的瀑布那样宽,但是水流很急。不过这急促的水流不但没有水花四溅,而且还能够清晰地倒映出狼王和九尾狐的影像,犹如镜子一般。

九尾狐从来没有注意过镜子当中的自己,这时看见水中倒映出来的狼王身边的自己,竟是有些陌生,目光也不经意地离开了倒影,看向别处了。

狼王掀起那水帘,就好像掀布帘一样简单。在他走近水帘里面的时候,突然回过身对璃珞道:“卧龙潭那里有什么动静么?”

璃珞道:“暂时没有。不过龙邪似乎对九尾狐一事很感兴趣……”

狼王从水帘中走出来,对璃珞道:“龙邪不过是觊觎上古神卷罢了。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明日你们还要继续‘捉拿’九尾。”

璃珞应了一声,随后犹豫着离开了。

九尾狐在狼王转身的那一瞬,也伸出手去触碰那道神秘的门,但是狼王走出水帘之后,那道门立即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本想挡住即将落下的水帘,但见水帘变回原样,伸出的手臂根本没有触碰到什么,更别说将它掀开了。

九尾狐好奇心起,暗想:“这水帘虽然触碰不到,但是手却能够伸进去,也不知身子能不能进到里面。”一面向着,便迈步进了水帘。水帘果然是能够进去的,但是九尾狐走出一看,自己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眼前仍旧是自己的倒影。

狼王看见九尾狐从水帘中出来,道:“这道门只有我才能够打开,你就算是能够进到水帘,也进不到里面的。”说着伸手重新掀开了水帘。

九尾狐进到水帘后面,回头看着狼王道:“可是水帘不像是幻象,那上面的倒影……难道是有你的倒影在上面才可以么?”

狼王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若是只有我的影像,那么若是你变化成我的样子,也进得来了。”狼王没再说下去,九尾狐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一路再也没话,寂静的路上只能够听到九尾狐衣角时不时划过墙壁的极其细微的声音。

九尾狐跟在狼王身后,愈发觉得万狼谷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虽然地面上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狼头,但是里面却是暗藏玄机。

除了道路曲折之外,每条路当中还夹杂着一个个玄妙的阵法,路过的石门更是有虚有实,有的门藏在墙壁当中,需要用灵力才能够感应得到,有的门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是看起来与刚开始见到的那个水帘很相似,虽然能够进入,却是没有出路的。

这里面的每一扇门的后面都充满了新奇,或许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又或许是通向某处的道路,又或许是一片风景……

不知走了多久,狼王停了下来,对九尾狐道:“这里就是我放着神卷的地方,等下穿过了这面墙,里面会有一个水潭。”

九尾狐叹道:“这样看来万狼谷果然名不虚传。我之前的见识真是肤浅了,如此隐秘的地方,竟还是别有洞天,你的谨慎简直有些可怕。”

狼王不语,将两手贴紧了墙面,石质的墙面上立即变得像是水面一样,一层层涟漪扩散开来,狼王的手也慢慢进入墙面。霎时间,墙面完全变得如水面一样,狼王也完全过到墙的另一面去了。

九尾狐也走到墙的另一面,随后看到了一泓深潭,便学着狼王的样子,一步步踏入深潭,慢慢地向下走去。没有水淹到脖子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踩在了一级级台阶上,这才明白了深潭只是幻景。“水潭”的下面是一个宽敞而又华丽的房间,平淡的场景反倒让九尾狐没有意料到。

房间当中那几个高大的金灯幢里面盛装着几颗月光石,柔和的光照亮了房间里面的各个物事,那光线不是很耀眼,也不是在人间看到的蜡烛的那种暗黄色,就是如月光般淡淡的银色的光芒。

九尾狐赤脚踩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没有冰冷的触感,反倒是有些温暖。

一张古风十足的圆桌,旁边摆着两把相称的椅子;桌子上摆着茶壶和茶杯,看上去虽然普通,但是很别致。

桌子后面是一扇玉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张宽大的床榻,床头上面雕刻着的虽然是狼的图腾,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恐怖,反而很唯美。一床光滑的锦被平整的铺放在床榻上,上面绣着的也是有关狼的图腾。

床榻边上竟是放置着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上面镶着一面如秋水般的圆镜,清晰地映出九尾狐的上半身来。梳妆台上面放着些梳子,其中一个抽屉半开着,露出些钗环。

再往里面看去,似乎还有个房间。

九尾狐四处打量着,除了床榻上面的图腾之外,梳妆镜、屏风、小圆桌……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在这里摆放着,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万狼谷的一部分,而像是凡间的一个小姐的闺房。

九尾狐见到眼前的这副光景很是意外,她想过很多次深潭下面的模样,可是却没有想过会是这么普通。

九尾狐不禁笑道:“真没想到你的栖身之处竟然是这幅模样,你不让其他人进来,是不是因为它太像是小姐的闺房,有损你的威严呢?”

狼王倒是毫不在意地道:“这里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够进来的。这里以前并不是我的栖身之处,你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主人的。”

九尾狐没有答话,只是暗想这以前的主人会是什么人,看样子像是凡人,可又像是妖……

狼王也没有继续说这些,他径直走到梳妆镜前面,对九尾狐道:“你要的卷轴就在梳妆镜里面。不过,在我炼成之前还不能给你。”

九尾狐点点头,道:“只有这一个,还不够。你应该也打听到另一个卷轴的下落了吧!就算你不修炼,你也不会让其他妖得到的。”

狼王道:“但是我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另外一卷上古神卷与这一卷相克,不可能同时修炼,而且,另外一卷至今下落不明,我曾调查过,可发现似乎是与千年月光镜一同消失了上千年了……”

九尾狐听见“千年月光镜”的时候,立时心下一凛,面上却是毫无表情地道:“千年月光镜?那是什么东西?”

狼王听见她这样问自己,不禁疑道:“就是你的‘替代品’。修炼上古神卷必须要吸取极其精纯的灵气,唯一能够辅助的就是同为上古神器的千年月光镜。这件事你若是不知道,当初又是怎么炼成的上古神卷?”

九尾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可能是我生就了一副阴寒的体质,自然而然就炼就了这一身本事……”

狼王紧紧盯着九尾狐毫无变化的脸色,突然间甩出一道金黄色的绳索,将九尾狐紧紧困住,面色严厉地道:“不可能!你和九色仙狐有什么关系?”“九色仙狐?”九尾狐心念一动,立时想到香蕈手帕上面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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