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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5 05: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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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明一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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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婚前旅行

一个人的婚前旅行试读:

前言

写给,正为婚姻犹豫的你。

我相信,之所以犹豫要不要走进婚姻,不是因为你不相信爱情,或是不爱身边的那个人,而是恐婚。

要么,为现实所累,承受不起高成本的婚姻,所以犹豫;要么,为自由所累,害怕因为婚姻而失去太多个人空间,所以拒绝。

恐婚是如今未婚人群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现象,多发于25~30岁这个年龄段,其中以经济为界又分成两种人群:一种是无房无车无经济能力,不敢轻易走进婚姻的“屌丝”;另一种是收入高、恋爱(或是同居)时间较长的白领,因自身生活品质已经有了保障,怕轻易找的另一半不理想,所以才恐婚。

恐婚族的出现反映的是现代人对婚姻质量的高要求。与以前的婚姻相比,现在人们对婚姻有了更高的期待。当现实与理想出现反差时,就会出现恐惧。

恐婚情绪人皆有之。

不是因为相爱,我们就有幸福的明天,太多现实的牵绊令人始料不及;也不是因为有了足够的准备就能一路相伴,悲欢离合和生老病死从来都存在。我们害怕失去,更害怕曾经完美的拥有会中途夭折,因而在战战兢兢中,我们拒绝面对,拒绝责任,拒绝压力,拒绝失去……

身为女性,怕的是婚姻不能带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身为男性,怕的是从此失去自由之身和即将到来的家庭事业双重压力,所以才有了反反复复的犹豫和多多少少的恐惧。

有人因怕孤独而结婚,有人因怕结婚而孤独。要知道,真正的幸福不仅在于你选择了怎样的生活方式和伴侣类型,更重要的在于你自己的追求。追求怎样的生活就奔赴怎样的方向,追求怎样的情感归宿就寻找怎样的伴侣,放得下犹豫,担得起责任。“不举步,越不过栏栅,不迈腿,登不上高山”,爱情需要勇敢地追求,婚姻需要勇气去尝试。

每个人的青春都逃不过一场爱情,同样,每场爱情终会扯上婚姻。不能因为恐惧就躲避,躲避是无能为力的表现,避开婚姻不等于避开责任。

或许你只是太累,又或许你真的对未来没有信心,不知道婚姻是不是能为爱情画上圆满的句点,那么,请来场一个人的婚前旅行吧!

一个人的婚前旅行,能让你放下一切,以最清静的方式靠近心灵、走近爱。

旅行,行走的是身体,反省的是心灵,寻找的是希望,它会让你明白一件事——离得远才看得清的,是风景;走近更觉温暖的,是爱人。

那么,祝福尚在围城外徘徊的你,在或孤独或精彩的婚前旅途中,能聆听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那个声音。相信爱,好好爱,不要让爱无家可归。第一章“画饼男”和“面包女”

男女同居的终点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结局:要么结婚,要么分手。对于男人来说,同居容易扼杀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和激情;对于女人来说,同居往往会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独占这个男人。心态不同,走向自然不同。(一)午夜暧昧

乔小麦一直在等待安家杰的求婚。

不管房子大小,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高富帅,只要有一个安稳的窝和一副随时可以依靠的肩膀——女人都渴望生活和爱情能够现世安稳,她也不例外。

然而,左一年右一年,整整两年的同居生活并没让她如愿以偿。相反,安家杰近来的异常表现让乔小麦觉得,这个男人变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女人特有的敏感还是让她嗅出了异样。

全心全意等待做新娘的女人,在走进婚姻的前一刻突然发现,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要变心,恐惧和失望可想而知。

在这之前,乔小麦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爱安家杰的女人。

作为同居两年的情侣,彼此间早已褪尽浪漫,走进了小夫妻生活模式。一切有条不紊,就像他们的早起定律一样,从不确定谁先起,谁该干什么,到熟知彼此的作息规律,两人配合得从容而默契。每天早晨,安家杰比乔小麦晚起10分钟,等她洗漱完毕他再占用卫生间。而在他独占卫生间的短时间内,乔小麦以战士的速度淘好米或是煮上方便面,偶尔也会煎两个荷包蛋放进提前买好的面包片里,充一回汉堡。之后,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早间新闻,偶尔会聊上两句。早饭之后,如果上班时间来得及,安家杰会顺手把碗洗了,而常常丢三落四的乔小麦会趁机收拾坤包,以免再落了钥匙或是带回来的文档。最后,两人一起出门,在公交站点彼此道一声“走了”,然后踏上不一样的班车,奔向新的一天。

这是大多数从情侣到夫妻的人最平淡却最温馨的生活情景。

时日一久,习惯了这种日子,男人从过去要求女伴又漂亮又时尚转变成为只要她会做早餐个性温柔就好,而女人对男伴的要求也从浪漫多情转变成为只要他做事踏实对自己体贴就够。这种转变其实是从对爱情的苛刻过渡到了对婚姻的包容,有一点已进围城的意思。

尽管知道安家杰现在给不起房子、车子甚至票子,但乔小麦已经习惯有这个男人在身旁为伴。这个男人给过自己太多美好的回忆,曾经那些美妙的誓言至今都记忆犹新。她始终记得,在那个相识相爱的冬天,他曾经拥着自己指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说:“小麦,相信我,不久我就要在那里买一栋房子,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写你的名字,给你一个安稳又温暖的家。”誓言犹在,虽然没有实现,但想起来就觉得温暖。要知道,在当下社会,有哪个男人敢说买了房子送给你?房子比金子还要昂贵,送房等于割肉,找到一个愿意为自己割肉的男人,还有什么不知足?哪怕仅仅是空中楼阁,她也觉得幸福,就因为在这份规划中,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主角。

这种幸福感如同每天早上看着他对自己做的早餐狼吞虎咽,那是男人对女人劳动果实的一种认同。如果能将这种幸福延伸进婚姻里,那一定是这两年同居生活最完美的句点。

有人说,一个女人若是愿意为某个男人洗手做羹汤,就说明这个女人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爱他,所以愿意尽一个小妻子的本分,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她相信他也爱她,所以坦然地等待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求婚仪式。

直到那天晚上,安家杰从午夜的睡梦中爬起来,偷偷跑到阳台接电话,这一切全变了。

午夜电话,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至少,乔小麦是这么认为的。

对方起身接电话那刻的犹豫、兴奋,其实她是感觉得到的。

之前安家杰有睡觉关机的习惯,可自从开始没完没了地加班,不关机,还有了神秘的午夜电话,她怎么可能不防备?

乔小麦瞬间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这也是两年来的习惯。她睡觉轻,对方一个翻身或是一声叹息,都可能唤醒她,更何况还是那么明显的电话铃声。

人醒了,却努力地闭着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几点了。直至确认是午夜,她才警觉起来,认为这个电话蹊跷。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为蹊跷,安家杰先是赶紧摁断电话,接着起身看了看背对着他的小麦,确认她睡着,才蹑手蹑脚地躲进阳台打开手机。

或许情侣间的默契还在,或许是女人特有的小敏感,总之,乔小麦是起了疑心。刹那间的一个念头让她认定,打来午夜电话的是个女人,而且是她不认识的女人,一个对安家杰有好感的女人。不然谁会矫情地在深更半夜打电话?同时,她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在安家杰心里也是有分量的,不然他也不会半夜起身接电话,还如此小心翼翼。

女人的心最经不起嫉妒的折磨。有那么一刻,乔小麦想起身,问安家杰这是谁的电话。转念之后,又觉得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最害怕的还是误会了安家杰。对方的电话似乎说得很长,她又想起身看看时间,又觉得此刻连翻身都不可以,否则她的一个小动作就足以打断这个暧昧的电话。女人特有的小倔强让她瞬间有了一个决定——默数时间,一秒,两秒,三秒……数到一百秒的时候,她的心扑腾了一下,愈加确认,电话是个唠叨的女人打来的。数到二百秒的时候,心便一点点下沉,怎样的女人和怎样的话题,能够让两个人说这么长时间?但她还是坚持数下来,从三百秒到五百秒,阳台上的说话声低低缓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是,乔小麦已经没有勇气数下去了。

心在瞬间凝结。她努力回想这几天安家杰的异动。

这一想,后背便涔涔冒冷汗。

乔小麦心里的害怕多过猜疑。

毕竟,这是与自己同居了两年的男人。自25岁两人拥抱在一起的那个雪夜开始,到如今27岁的秋天,清风中落叶翩然,她甚至幻想过这会是一个收获婚姻的季节。女人在最美年华里最想得到的东西,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失去?她怕,如果安家杰真的有了异心,那自己这两年的青春光景如何计算?

乔小麦脑子里的官司斗争了许久,安家杰的电话才收线。

听得出来,安家杰进卧室时有一种刻意的掩饰,轻手轻脚,甚至还有些慌张,有点小犹豫。尽管乔小麦闭着眼睛,但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贴面而来的温暖。熟悉的鼻息让她确认,安家杰故意探头过来,试探自己究竟是真睡还是假寐。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的睫毛会不小心颤抖几下,那这局面就不好应付了。

安家杰终于放心地躺下,翻身睡去。

乔小麦却再难入睡。漫漫长夜对她来说,第一次成为一种煎熬。

过去,闻着安家杰的气息,哪怕外面风雨交加,她也觉得这个夜晚美妙无比;如今,人还是那个人,味道却突然改变。恍惚间,她甚至隐隐嗅出另一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尽管她也知道,自己只是敏感和猜测,但午夜的宁静容易带给人最疯狂的思绪,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

最初的几天,安家杰的加班时间明显延长,回来之后也不像从前那样对乔小麦有话必说,只推说累,甚至一句解释也没有,直接倒头就睡;又或者开电脑自己再玩一会儿,压根儿对正等待或已经休息的乔小麦没有半点兴趣。这几天的变化更是大,他不再吃早餐,开始乔小麦以为他胃口不好,索性把简单的面包西餐换成各类汤面,可他还是吃不了几口便匆匆往外赶,其实离上班时间还早。心疼男朋友的乔小麦以为对方工作压力大,或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他口味,如今细想,其实是对方心生旁骛,自己怎么做都是错。

男人心思异动,总有一系列反常行为在先。

想到这儿,乔小麦有些装不下去了,翻了个身,想看明白身旁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可安家杰已经鼾声迭起,沉沉入睡。他的嘴角上扬着,似乎还嵌着满意的笑容。

这微微上翘的嘴角令乔小麦有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不是爱,是太恨。

此时的微笑明明怀抱着刚刚的温暖,而刚刚的温暖明明是暧昧电话带来的。那么,自己这个正牌女友又算什么呢?想到自己的身份,她突然觉得,有必要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一下,将一切威胁自己的暧昧扼杀在摇篮里。手伸了一半,又转念一想,自己本是正牌,何必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就算要看,也完全可以当着他的面看,自己有这个权利。

如此一想,手便缩了回来,目光倒落在了安家杰的脸上。

眼前这张脸上的微笑不是为自己,那这个男人的心是否依然还在?尽管平时自己也会对他大呼小叫,偶尔还会呵斥他,半点面子不留,但真要把他拱手相让,又岂会甘心?况且,电话那头是否真的存在一个女人?如果是,那她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能够让安家杰连在睡梦中都面带笑容?

乔小麦不敢再往下想,一种遭人掠夺的恐惧油然而生,心跳越来越厉害,这告诉她,自己其实还是很在乎这个男人的。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安家杰,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此时,东窗破晓,微红的初霞在秋末冬初的晨晓显得难能可贵,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晴天。乔小麦注视着窗外这抹微红,心却空荡得厉害。她知道,再过两个小时,就该为这个男人准备早餐了。他爱吃面包还是面条?鸡蛋九分熟还是全熟?他的口味究竟偏重偏轻?心底一阵莫名的紧张,仿佛第一次为安家杰做早餐,尽管她知道,从此之后的早餐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平和甚至愉快,但这更让她迫切地希望把这顿早餐准备至完美。

蒙蒙眬眬中,乔小麦竟然闭着眼睛睡过去了。再醒来时,是被安家杰的手机闹铃震醒的。那首“我是你的早起鸟儿,你不起呀我就叫,你不醒呀我还叫……”的铃声她仿佛第一次听到。安家杰听到铃声便敏捷地起身,这好像也是她记忆中的第一次。

同居两年,他还是第一次不赖床,比自己早一步起身。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乔小麦隐约感到,这个早起铃声跟那个暧昧电话有关联。如此一来,心便更加慌,更加认定,同居两年,她终是没逃过被劈腿。“安家杰,给我十分钟,我们谈谈。”在安家杰即将出门的那刻,乔小麦已经穿好衣服,利落地坐在客厅里,强装淡定。(二)暧昧几时了

安家杰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小慌张的。

他有一张比大多数男人更白皙的脸,过于白,脸皮也很薄。紧张了,说谎了,或是稍有异常,脸都会不由自主地涨红。

看着这张涨红的脸,乔小麦觉得什么也不用问了,答案已很明显。

可有时候女人偏偏就很倔强,明知答案,却非要争着抢着去讨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残酷真相。

当然,安家杰不至于此刻就承认自己有“外遇”。两年的相处,他深知乔小麦的脾气。她和别的女人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一旦真的生气,脸上必定毫无表情,可如果发了火,那又将是一场难以平息的暴风骤雨。“有什么事……不能下了班再说?我赶着上班去。”安家杰清了清嗓子,一副很着急上班的样子,脸上的涨红再次出现,显然,是为自己脱身的谎话。

乔小麦自然一眼将他看穿:“现在是早上七点半,你们每天早上九点半打卡,我倒要问问你们老板,晚上加班,早上还加班,究竟想把人累成什么样?”

安家杰不悦:“单位最近上了新项目,好些工序需要人手,我们部门虽说不是重心,但离了人也不行。”“那小马呢?老王呢?他们是不是也加班?”乔小麦边说边观察安家杰的神情,看他脸上的赧色越来越深,便愈发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们多关照你一下。像这样加班,你的身体是吃不消的,不要忘了,你上个月的肠胃炎刚好,可不能……”“别!千万别!哦,我的意思是,何必呢?小马刚来,对业务不熟,老王年底要结婚,好多事要准备,他们哪有时间关照我?”安家杰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再说,我现在是中坚力量,上面老人不需要照顾,下面又没小的需要抚养,中间还没有家庭负累,还是能多干就多干一些吧。大家都不容易,对不对?”

话说得倒是妥帖,但乔小麦知道,这些话不过是敷衍。安家杰除了脸红之外,眼神还不停地瞄向自己的手机,动作隐蔽又细微,这让她更加确定,这个男人在说谎。

男人的谎言,如果你即时就揭穿,除了会让他们以死抵赖之外,还往往会让他们记恨你。要知道,在男人心里,聪明的女人可以做同事做朋友,但绝对不能做爱人。为什么?因为在每个男人心里,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只有自己,还因为男人的面子大于天,他们最恨被当面揭穿。

好强的乔小麦想着昨晚的暧昧电话,如今又看到安家杰并没有跟自己说真话的打算,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奚落。“安家杰,你什么时候说谎也不用打草稿了?我不管你是真加班还是假加班,我只问你一句,你敢把手机给我看一下吗?”边说,眼神边落在安家杰的手机上。

此时的安家杰手里握着的仿佛是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手雷,越握越紧,只怕一个不小心松了手,自己与手机同归于尽。

他越紧张,乔小麦就越确定这里面有猫腻,免不了紧追上前:“把手机给我!”

乔小麦的手伸到了眼前,安家杰倒突然不紧张了,虽然没把手机递上前去,但神情却十分坦然:“我急着上班,能不能别闹?”“就看一眼!”乔小麦坚持道。

安家杰显得很无奈,咳嗽了一声,埋怨道:“天天查手机,有意思吗?”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听话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因为他知道,以乔小麦的脾气,不把手机给她看,今天就有可能出不了门。

乔小麦利落地接过手机,打开信息查看,发现收件箱和发件箱都是空白,再查通话记录,也是空白。

这个发现令她大为吃惊!

什么是欲盖弥彰?什么是销毁证据?乔小麦气得小脸儿瞬间煞白,将手机扔给对方,斥责道:“为什么要删空?是不是知道我会查?还是真的有事瞒着我?”

安家杰依然那么镇定:“信息满了,自然就删了,我除了工作也没什么通话记录,有什么可查的?是你太多心喽!”

自己被气得不知所以,对方却淡定自若沉静如水,乔小麦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质疑,她太想知道,午夜那个电话记录哪儿去了!还没等她张口,安家杰的电话便响了。

这一响,两人都不说话了。

乔小麦盯着安家杰的脸,看他是不是依然镇定。而安家杰似乎有些慌了,借看手机的机会想背过身去,当他低下头的瞬间,突然笑了,还是那么淡定。“呵呵,老婆,我得赶紧走了,老王催我了,看,是他的电话。”安家杰仿佛卸下了某个包袱似的,接老王电话时,竟然满是喜悦,“王哥,你早到啦?我一会儿就去,早餐想吃什么?我请客!”

过于热烈的表现,让乔小麦心里那份怀疑越积越大。很显然,安家杰想接的不是老王的电话,可老王还是救了驾。

那么,他是不是一直在等昨晚那个暧昧之人的电话?

删通话记录,如此小心翼翼的背后,他究竟想隐藏什么呢?

乔小麦还想追问,安家杰已经冲出了家门:“小麦,我走啦,要迟到了!”

乔小麦瞧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刚好8点整。所谓完美的二人早餐,成了自己的独角戏。

看安家杰一路小跑飞奔下楼,她无奈地摇头叹气。已经好久没有一起上班了,别说一起看早间新闻,连一起吃早餐都省了。

没有了胃口的乔小麦索性也不进厨房。时间尚早,给自己泡了杯牛奶,脑子里万马奔腾。偏偏这时房东的电话打了来,告诉她自己儿子明年结婚,让他们不要忘了腾房子。

跟所有漂在异乡的人一样,想有好的发展就要去大城市,可去了大城市,就要忍得了租房子的苦。不是房东多计较,就是房租太高昂,工资永远追不上房价和房租的涨势,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收入多的人倒还可以将生活安排得舒适一些,收入少的还要忍受合租甚至混租的苦。这也促成了很多情侣在婚前便开始同居生活,一来感情到位,二来省却跟人合租的不便,胶着了感情也省了房租。

起初,乔小麦和安家杰住到一起,多少跟房子有关系。那时的安家杰在乔小麦眼里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他经常指着正在盖或是已经盖好的房子对她说:“将来我们就在这里买套房子。”又或者说:“你喜欢化妆,我单独给你开辟一间化妆室,怎么样?”理想不花钱,誓言又免费,恋爱时的女人总是傻得可以,安家杰怎么说,乔小麦就怎么听。尽管现实中房子是租来的,卫生间小得连洗衣机都放不下,每个周末都要抽出半天时间手洗衣服。厨房只够一人转身,油烟机还是坏的,每次开火都必须开着窗,有时候风大,油烟倒灌,呛得人满眼泪。就连每次欢爱,那张破旧的老床都跟着有节奏地伴唱,多少让人觉得无趣。从客厅到卧室,三五步距离,狭小得令人总感觉不开窗便无法呼吸。安家杰总说天将降豪宅于斯人,必先任其蜗居。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画饼充饥。

从朋友到情侣,两人已经同居两年整,安家杰现在别说买房子,连房子这事都不提了。乔小麦又过于要强,在她心里,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反复提房子,无非在暗示对方该求婚了,如果男人没有求婚的意思,又何必拿房子作借口?

再转念一想,不提房子不求婚,一个女人苦巴巴地跟着男人不计结果地住在一起,又算哪门子事?

更何况,眼下的安家杰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安家杰了,不仅没有求婚的意思,还开始心思异动。

乔小麦很难受。可再难受也得先忍住。在事实搞清楚之前,不能轻易地就把一切点破,至少自己还是爱着对方的,还不想这么轻易地将他推出去。要知道,安家杰这两年变化不少,知道了吃什么才健康,知道了怎么搭配衣服,也知道了怎么去哄女人开心……这一切的一切,大多是乔小麦调教的结果,她怎么舍得轻易让别的女人来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坚决不能。

想到这儿,乔小麦努力平复了心情,她想把房东催房的事跟安家杰说一声。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的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了。

拨通安家杰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再打,依然没人接。乔小麦的心提起来了,安家杰的公司离家就几站地,步行也不过十多分钟,眼下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怎么会不接电话?

固执的乔小麦坚持打下去,一直打到第四遍,电话通了。传来“找你零钱,三块四”的声音,那是地摊上卖油条的声音,还有人在唤老板上几碗小米稀饭的声音。“安家杰,你在外面吃早餐?”乔小麦开口便问。

安家杰明显停顿了一下:“啊,是,随便吃点。”“你不是急着上班吗?怎么在路边摊吃上了?”乔小麦不解。

安家杰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啊,就是有点饿了。”“再饿也不能吃路边摊,干净吗?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乔小麦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可没等她把关心表达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安家杰,来,这是我特意为咱俩准备的早点配餐,烟台苹果,尝一块!”

这一刻,乔小麦慌了。对每个女人来说,这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她手一抖,手机便落到地上。激烈的脆响惊醒了她,她赶紧拾起手机,再听那头的动静。

安家杰似乎很着急:“喂,小麦,你那边那么大声音,什么东西碎了?”

什么东西碎了?乔小麦也这样问自己。

手机没有碎。如果真有东西碎的话,一定是自己的心。

暧昧的午夜电话,她尚可为安家杰找借口开脱,而这个一起吃早餐还特意备了水果的女人,心细岂止如丝?确切地说,简直是狼子野心。如此殷勤的背后,他们的暧昧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暧昧何时开始的?又如何才能结束?(三)男女都有点儿小心思

电话是如何收线的,乔小麦已经不记得了。甚至,连如何到单位的,也记不得了。

安家杰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明显是想解释。但这样的表现让乔小麦不免觉得多余。她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宁肯跟别的女人在地摊上吃不卫生的早点,也不愿意在家和自己共进早餐?难道真如传说的那样,一样东西吃久了也就腻了?

想到这儿,乔小麦不由得心一紧:总吃一种东西难免反胃,难道他已经厌倦了自己做的早餐?甚至厌倦了自己这个人?

男女同居的终点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结局:要么结婚,要么分手。对于男人来说,同居容易扼杀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和激情;对于女人来说,同居往往会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独占这个男人。心态不同,走向自然不同。

恋爱时,尽管知道安家杰一无所有,但乔小麦还是说服自己,只要他对自己真心真意,她就愿意嫁给他,做一个贤妻良母,和他一起奋斗一起吃苦。但是,照眼下的形势来看,人家根本不感恩她的同甘共苦,更不需要她无偿付出,一切的一切,好似一场笑话。看来,安家杰对自己早就没有兴趣了,连共进早餐的兴趣都没有了。

越想越气,乔小麦就算上了班,也难免面带不悦。跟乔小麦一向要好的同事阿眉过来关心,好不容易找着人倾诉的乔小麦将她引向茶水间,一五一十地说出早晨的事。

阿眉是个新派女子,崇尚优质男,恋爱只恋富二代。靠着不错的自身条件,倒也谈了几个身价不菲的男朋友,虽说没成功,但眼界依然很高。这样的一个女子,自然对乔小麦那套“同甘共苦”的理论颇为不解,常笑她是找了个“画饼男”——饼在画里,好看却吃不着,只有饿死的份儿。现在听到小麦险被“劈腿”,她立即笑了。“乔小麦呀乔小麦,身为女人,你还有几年青春可以虚掷?早就跟你说,你家那位安先生是空中楼阁水中映月,压根儿不靠谱,你不信,现在看来,就算是空中楼阁,也怕不是你一个人的风景喽,这回该醒醒了吧?”

面对阿眉这“马后炮”,乔小麦不得不解释:“情况是怎样还没确定,我生气是因为他骗我。”“男人对女人的背叛都是从欺骗开始的,这道理你竟然不懂?”阿眉满目惊讶,“你不会真的笨到等着人家成双入对之后再开口休了你吧?”“怎么会?”被如此一问,乔小麦又来气了,“他敢跟别人成双入对,我就出手阉了他!”“阉不阉倒无所谓,只是你不要被现实‘阉’了。你看看你选的这个男人,没房没车,存款怕也不多吧?好家世更不用说。连工作都得自己打拼,累不累?这样的男人注定了被生活压着,你还指望他能带给你轻松的好日子?”阿眉心直口快,“过去结婚,女人啥也不要,那叫传统;现在结婚,女人再啥也不要,那就成了傻子喽!你可以把傻当天真,在爱情里犯错,但绝对不能把傻带进婚姻里,那可是真二啊!婚姻是什么?是一道让女人现实的门,在门外时,你可以不知道菜蛋肉的价格,在门里,一旦日子不宽裕,你就要分厘必争地去算计,到时候能累死你!”“那……我应该怎么办?”乔小麦被阿眉说得心痛不已,两年的同居生活,跟夫妻过日子没什么区别,她不是不懂得现实的残酷。

阿眉清了清嗓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相信我,你就这样去做,一呢,跟安家杰谈谈,何时买房结婚?你得给他点压力。二呢,找个备胎,万一跟他散了呢。下次记得找个条件好点儿的。女人的年龄可不饶人,别为一棵歪脖树耽误了自己的大好春天。”“春天?”乔小麦摇头苦笑,两年的同居生活让她已经融入婚姻的境况里,总感觉自己已为人妇,每天急着上班赚钱,急着下班打扫,完全成了一个家庭妇女。“对,春天!不仅要春天,还得要面包,嫁得起,吃得饱!”阿眉边说边冲乔小麦抛媚眼,“别人都叫我‘面包女’,我才不管是不是嘲笑,不求面包的爱情和婚姻早就把女人饿死了。跟我学着点儿,保证不吃亏。”“你的意思我明白。”乔小麦点了点头,“现实一点没错,如果他再不求婚,我就找备胎去!气死他!”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很生气。

这边乔小麦越想越气,一脸愤然;那边安家杰正坐立不安,一脸委屈。

他承认,自己跟新来的女同事陈莱茜相处甚好,却仅止于此。陈莱茜是个热情的小女生,刚毕业参加工作,又刚失恋,他身为对桌的职场前辈,不过多安慰了她几句,她便不管不顾地处处以他为重心,工作上有不懂的来问,生活中有苦恼也找他说。就说昨天晚上,不过是出租屋里跑出来两只蟑螂,她愣是抱着电话不停地跟他哭,说害怕,说恐惧,最后说到一个人的孤单和对安家杰的好感。或许是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欣赏和崇拜,让安家杰竟然产生了一种英雄护美的自豪感,这种感觉曾经在乔小麦那里也有过,但现在早就荡然无存。

在安家杰心里,同居两年的乔小麦连他银行卡数字后面带几个零都一清二楚,更别说其他。过于熟悉,已经熟悉到毫无神秘感的程度,甚至由于过于了解对方的缺点和短处,彼此间早就没有了欣赏的地方。陈莱茜却不一样,仅是头上那个傲娇的、走起路来左右晃动的马尾,就仿佛挂满了安家杰对青春和岁月的无比怀念。

当然,他也明白,避开乔小麦,单独和陈莱茜跑出去吃早餐,还打着加班的旗号,确实有点过分,所以,安家杰要给乔小麦一个解释。可是,乔小麦生气的后果就是,任他打多少电话都一概不接。

安家杰心里有点小气馁,脸上的表情自然不轻松。这一切都被邻桌的老王看在眼里。两人平时关系不错,说话自然不注意:“哎,安家杰,出去偷吃被抓着了吧?瞧你脸上那副赎罪样儿!”“真偷吃就好了,就怕没偷成倒惹了一身腥。”安家杰瞅了瞅对面的办公桌,确认陈莱茜不在,把转椅转到老王面前讨主意,“我和小陈去吃早点,乔小麦刚好打电话给我,不小心听到了,怎么办?”

老王听了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你不会是看上小陈了吧?她可比咱们小好多,你不会有老牛吃嫩草的爱好吧?也太……”“说什么呢?”知道老王下面的话更难听,安家杰赶紧打断。“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跟小陈一起吃早餐?什么样的男女能一起吃早餐?我告诉你,男女之间一起吃早餐比共进晚餐还要暧昧,你想想,大早上的,俩人拉着手去吃早餐,什么意思?不就是昭告天下,你们昨晚在一起了吗?”老王嘴快,越说越兴奋,“你说,你跟小陈究竟怎样了?这地下情也发展得够快呀!我都不知情,潜伏得够深啊!”“你!有多远滚多远!”安家杰气不打一处来,在老王眼里,天下就没有绝对纯洁的男女关系,“你都是快结婚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被女人怀疑的滋味!难道嫂子就从来没怀疑过你?你有那么清白?我才不信!”

反被耻笑,老王倒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接起话茬儿:“嘿嘿,你嫂子怀不怀疑我倒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小子麻烦喽!你想想,连我这个外人都瞧出不对,你家那位乔小麦可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聪明劲儿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她能一点儿没觉察到?”

其实不用老王提醒,早上出门时乔小麦不顾一切地查他手机,安家杰就已经知道她对自己起了疑心。

可他不明白,有什么好怀疑的,自己明明是清白的!

他了解乔小麦,不出三五天就会查一次他的手机,这是她的毛病,也渐渐成了她的习惯。正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他故意把通话记录删个干净。一个要查,一个先删,猫抓老鼠,谁也抓不着谁,谁也伤害不了谁,又都乐在其中,情侣间的一个小游戏而已。“老王,快别开玩笑了,小麦的脾气大着呢,这次怕是一道难关。过去了,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过不去,你离婚的明天就是我恢复光棍生活的今天!”安家杰对老王使劲儿地灌迷魂汤,“谁不知道你是过来人,赶紧给兄弟支支招儿,过了这一关再说。”

老王却不愿意听了:“呸呸呸!什么叫我离婚的明天?我还没结呢,你就盼着我离呀?这也叫兄弟!还有呀,别一口一个我是过来人,我一没出轨二没偷情,怎么就成了过来人了?”“谁出轨谁偷情啦?我也是大好青年一个!就是误会,误会,真是误会!”安家杰急了。

老王倒笑了:“得!说是误会的,最后都玩真的。”“不仗义!”安家杰把椅子重新转回座位,打算不理老王,却被对方一把给拽了回去。“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很严肃地警告你,别玩火自焚。你得想清楚哪头轻哪头重,你得知道哪个女人能帮得了你,愿意跟你共进退。我帮你分析一下吧!乔小麦跟你年龄合适,职业也搭,最主要的是你们还有两年共同生活的底子,够了解。这个小陈呢,年轻得很,不靠谱,而且刚来单位实习,工资待遇甚至前途都待定,不可靠。再说,你也不了解人家是不是愿意找你这么大年龄的男人。而且,你有房吗?有车吗?有可以随意消费的银行卡吗?换女人,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梦想往往败给了现实,伤不起啊!”老王一边分析一边往门外瞅,生怕陈莱茜突然从哪里蹿出来。不用说,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男人。

安家杰白了他一眼,十分不服气:“瞎分析!好人都能让你带到沟里淹死!我告诉你,我跟小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我也没打算换掉小麦!”“你敢说,你对小陈就没一点儿感觉?”老王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生怕错过安家杰表情中的每一个小细节。

这个问题倒把安家杰问住了。怎么说呢?世上有几个男人对年轻女人不垂涎?跟陈莱茜相处不久,她身上的年轻和活力是他向往的,尽管那种年轻和活力曾经在乔小麦身上有过,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羡慕年轻孩童的玩具一样,可望可即却再难轻易尝试。其实,在跟陈莱茜相处的时候,他有时也会恍惚。透过对方半是纯真半是诱惑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某种暗示,尽管知道那不叫爱情,还是乐此不疲。对方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能让他的心泛起涟漪,而这份涟漪在乔小麦那里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比如昨天,陈莱茜会在他面前撒娇说“我想吃KFC”,然后他就屁颠屁颠地买来奉上。如果换了乔小麦,他一定会说“在家随便凑合吃吧,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贵,不划算”。

男人就是如此,期待女人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偶尔却犯贱似的要做女人的奴隶,心甘情愿受驱使。

所以,对于老王的这个问题,安家杰没有办法回答。

从他的表情里,老王已经猜出几分真相:“怎么?让我说中了吧?你有出轨的迹象,难怪人家乔小麦又起疑心又生气。”“她就是瞎闹!早晚娶的还是她,而且……我爱的也是她,是她太不自信!”说爱乔小麦这句话时,安家杰有了小小的结巴,已然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坚定。“男人出轨前都坚称自己是爱着某个女人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不过为自己出轨找一个高尚的借口,比如身体饥渴或是生理需要,要不然就是喝多了。不管这些借口是不是成立,只要说心里爱着一个女人,就证明他还是有情有意的,只是偶然犯了个小错,那么不管出轨多么下作,至少还有一个请求原谅的借口。”老王一语道破男人的心思,“不瞒你说,我是个快结婚的男人,心里这几天跟猫抓一样,想着这辈子就被一个女人拴着,真是心不甘哪。”

听老王说得头头是道,安家杰倒轻松了:“这么说,你小子想背着新娘子出轨?不会吧?都说婚前男人最容易出轨,你……”“不好说,哈哈。有句话说得对,天天吃一样的菜,难免倒胃口,保不齐哪天想换换口味,男人就是‘难忍’——难忍诱惑啊!哈哈哈……”老王倒认得干脆,听得安家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平心而论,在他心里,乔小麦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贤惠又能干,尽管算不上天姿国色,但也绝对出得了厅堂。可是好归好,她身上又难免有着小器和小心眼这些女人的特质,比如查手机、喜欢生闷气,让他觉得很难接受。安家杰也知道,人无完人,自己本身也不完美,自然不能要求对方完美。所以细算下来,他还是愿意娶乔小麦的。

可眼下,如何才能让她原谅自己呢?(四)“画饼男”和“面包女”

尽管安家杰在短信里一再强调让她回去等他一起吃晚饭,乔小麦还是闷气难消,下班后一个人到小饭馆吃了碗面,然后坐到华灯初上。偌大的城市,没有亲戚,除了认识的几个同事便是安家杰了。曾经以为他会是自己这辈子永远的依靠,眼下看来,这个依靠也会倒。

无处可去。暮色沉沉之时乔小麦起身往回走,走到半路,接到阿眉的电话,阿眉表达了对她的关心,更传达了一种气势。“你要挺住!千万别再因为他几句甜言蜜语就心软!我早就劝过你,像安家杰这种‘画饼男’,天天就会在空中画圈,根本落不到实处,你每天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哪知道现实和生活的利害!亲爱的姐妹,27岁的剩女同志,年龄告诉我们,青春伤不起,青春更需要无止息地奋斗!女人的奋斗战场在哪里?在男人那里,找一个优质男才能算胜利。”阿眉说得语重心长,换作平时,乔小麦会觉得她过于现实,此时此刻,她深深地理解对方。

乔小麦此刻想的不仅是自己的青春问题,还有最现实的一道坎儿。

房东催交房子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安家杰说。在外漂着的人,始终找不着一个安稳,身体的颠簸比心灵的颠簸更需要解决。

想到这儿,乔小麦加紧了回家的步伐。一路上,她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17次,短信无数次。她知道,安家杰是真急了。

那么自己呢?何尝不急?急的是什么呢?她问自己,是急着跟安家杰要一个关于暧昧电话的答案,还是一个他亲口跟自己求婚的誓言?

未及想明白,家门已经在眼前。看着熟悉的红木漆门,第一次觉得如此凄凉。房子不属于自己,房子里那个温暖的男人也不属于自己。以前每天都急着往回奔,为他洗衣煮饭,感觉一盏如豆灯光下的相依相偎是那么贴心,现在却怎么也不想走进去,怕开了门是暴风骤雨一样的争吵,怕见了对方会脱口而出问及那场暧昧,更怕那场暧昧毁了自己苦心经营了两年的感情。

纠结。

同时她明白,即使再纠结,问题存在,总还是要解决。

终是开了门。

门内,一脸焦急的安家杰主动迎上来。“老婆,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听得出对方是真着急。乔小麦心里的气在见到安家杰之后,莫名地膨胀,自然没好气地骂:“我去哪儿为什么非要跟你说?接不接电话也是我的个人自由,凭什么你打我就得接?”“小麦,我们能不能不吵?”安家杰还算耐心。“吵?我跟你吵了吗?为什么要跟你吵?”乔小麦换了鞋,连摆放的心情都没有,踢得东一只西一只。

安家杰殷勤地上前整理:“小麦,你误会我了,早上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一起吃了个早餐,真的没什么……不信你可以打电话查证。”“打电话?你敢让我打电话给你那个‘烟台苹果’?”乔小麦至今还记得那个甜腻的声音。身为女人,她比安家杰更明白女人的心思。

明知一个男人有伴侣,除了午夜打电话,还要占领对方的早餐时间,掠夺的架势如此赤裸裸。更让乔小麦不敢轻视的是,对方是那种就算在地摊上吃几块钱的早点也会提前把水果备好的女人,这是怎样的心机,这个对手着实不简单。“什么‘烟台苹果’?人家叫陈莱茜。”安家杰小声纠正道。

这话在乔小麦听来完全成了偏袒:“听听,还人家呢,人家是谁?这个女人是谁?我倒要听听,这个陈莱茜有什么理由天天打电话给你?晚上霸占也罢了,大早上还要约出去吃早点,这是恋爱还是浪漫给我看的?当我不存在吗?”

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安家杰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陈她刚来单位,好多事儿不明白,这几天更新设备需要加班,她单独留守时有不明白的,自然要打电话来问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乔小麦抢了去:“什么叫自然要问你?你是她上司还是她助手?”“同事嘛,再说大家就在对面桌,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谁没有初入职场两眼发蒙的时候,是不是?”安家杰试图撇清关系。

可是,误会颇深的乔小麦怎能轻易就原谅他。“安家杰,我告诉你,不要把我当傻子,我们在一起两年,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吧,你们单位也加班,也进过新人,我也没见你如此上心。再说,你们单位又不是你一个老人儿,凭什么事事问你?真当自己是盘菜吗?可笑!”“乔小麦,你应该清楚我的业务能力,在我们部门可是首屈一指的,你不能因为一点儿误会就否认我的个人能力。”安家杰有着东北大男人典型的倔强,最怕自己的工作能力被否定,“再怎么说,我也单独设计过东西,你不能一竿子把人打死,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事儿都出来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是?”此时此刻还跟自己讲能力问题,完全是在避重就轻,乔小麦彻底火了,“安家杰,我告诉你,我乔小麦一不嫌你穷二不嫌你懒,你怎么能够跟我玩欺骗?天天说你工作有能力有用吗?天天说你业务一流有用吗?我们还不照样租房住,照样没车开,照样没有钱!”“怎么又扯上钱了呢?”安家杰低声嘀咕,“你最近可越来越俗了啊。”“俗?我俗?我为什么俗?还不是生活逼的!不说这房价涨得跟坐火箭似的,就说你平时的吃喝拉撒,物价涨成什么样,你知道不知道?过去买肉的钱现在连斤韭菜都买不上,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就算不是名牌,那也需要三五百块才买得到,你知道不知道?最要命的是租金,除了涨还是涨。我俩的工资去掉租房钱、吃饭钱,连衣服都不敢随便买,你知道不知道?”

被乔小麦如此抢白,安家杰有些吃不消了。同居两年,他的工资卡一直在乔小麦手里握着。细想下来,从吃喝到穿衣住行,几乎全是她在掌管,自己那份工资究竟能剩多少他还真不清楚。

可是,倔强还是让他忍不住反驳:“我知道我赚得不多,可再少也是一个标准白领的收入啊,上个月我工资加奖金有六千了吧?房租还不到三千,怎么就不够花销了呢?”“跟我算账是吧?好,安家杰,你听仔细了,你那小六千一半交了房租,八百块花在你的行头上,你去参加单位的拓展训练,上下一身新,记得吧?还有一千八百块,你说手机坏了,换了个智能机,是不是?算一算,小六千早没了吧?你这个月的吃喝拉撒,还不是我的工资在垫底?还要不要再往下算了,啊?”乔小麦简直让安家杰气得半死,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竟然跟自己打起小算盘。

被小麦这么一算,安家杰也觉得自己输了。钱果然都花在刀刃上,而且要命的是,还都花在自己身上,他只能闭嘴。

可乔小麦不干了,就差没跳起脚来跟他细算分账:“安家杰,人还没走呢,就学会跟我清算家底了,你可真是学聪明了啊!告诉我,是那个‘烟台苹果’的主意还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们究竟想怎样?跟我清账分家,你再搬出去跟她单过是吗?”

扯来扯去,越扯越离谱。安家杰不得不重新为自己辩解:“我说过了,只是普通同事,你要不信,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让她亲自跟你说。”他边说边把手机拿出来,飞快地摁下拨号键。

此时的安家杰神色愤然,脸色微白,这说明他真的没有说谎,过去每次被冤枉,他总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

乔小麦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嘴上却不饶人:“谁知道你们背后有没有串通好?再说了,我凭什么跟她打电话?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我这么成熟一个人跟她去争一个男人?”话虽软了下来,但看到安家杰拨电话的手停了下来,又接着说,“还是个一无所有、朝不保夕的男人,值得吗?哼!”

被说成一无所有,安家杰倒也认了,可说成是朝不保夕,他觉得这是乔小麦不知足。“乔小麦,别总是这样那样地损我,你不是不知道,在这里每月能拿几千块,保证不耽误生活费用的单位已经不错了,有多少人挣扎在生存线上,不说别人,我那些同学,月薪两三千的多得去了;再说,你每月又能进账多少?你名牌大学毕业不也跟我挣得一样多,是不是?”

刚刚心里开始认定安家杰跟陈莱茜是被误会的,气已经消了大半的乔小麦,现在听到对方这样说自己,不禁火气重新上翻:“安家杰!什么叫一样多?我是个女人,女人能跟男人比吗?再说了,你是男人,你就得养家,就得买房买车,就得有点生活的压力,怎么能跟我一个弱女子比收入?真有你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想怎样?”安家杰不服气。“我想怎样?我倒要问问你想怎样?过去你总说在哪儿哪儿买房子,现在怎么哑巴了?过去还说什么送车送房给我,现在怎么不说了?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怎么了?是过去说的全是谎话,还是现在的样子才是真实的你?哼,我算看明白了,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子!画饼充饥的骗子!”“谁是骗子?谁画饼充饥?你能不能嘴上留点口德?”安家杰也火了。“我已经够留口德了,不然还有比这更难听的!”乔小麦不甘示弱,“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吗?如果给你加一个称谓,你就是‘画饼男’,天天给女人画饼充饥,就没有一处落在实处!”“什么‘画饼男’?真难听!我给你画什么饼了?我在现实中饿死你了吗?”“没饿死那是我造化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冻死了!”“乔小麦,能不能别这么损人?就算我买不起屋子也不敢想豪宅,至少目前租的房子还算舒适吧,你去打听一下,有几个人敢在这个地段租房的?我还不是为你上班方便,为了让你住得舒服一些?怎么可能冻死你!”安家杰已经跳了起来,“我告诉你,乔小麦,不是我安家杰一直为你画饼,是你这个女人已经喂不饱了!你知道你们这样的女人叫什么吗?”“什么?”“‘面包女’!彻头彻尾的‘面包女’!嘴里天天只有房子车子票子,哪还有一点女人温柔的样子!除了钱还是钱,‘面包女’惹人烦!”“‘面包女’怎么了?没有面包你不得照样饿死?追求最基本的生活权利,我们女人怎么就错了?倒是你们男人,恋爱时把谎言说得天花乱坠,一旦骗到手,什么都是假的!”“女人愿意把谎言当成誓言听,我们男人有什么办法?”安家杰不无嘲弄之意,“再说了,从恋爱到结婚,我们男人得在你们女人身上投多少资,这账你们女人记得吗?”“投资?账?谈恋爱是投资?给我花点钱还得记账?哼!安家杰,你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你给我花的每一分钱都不是真心实意!”乔小麦气得浑身颤抖,“好,既然如此,我们还谈什么恋爱?还结什么婚?分手!”(五)婚姻,从向往到恐惧

同居和婚姻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需要前思后想,难免有牵绊;前者完全可以抬脚走人,从此成陌路。

这不是乔小麦和安家杰第一次吵架,却是最厉害的一次。彼此撕破了脸皮,难听的话不经大脑就冲出来了,也正是因为不假思索,所以才伤得更深更彻底。

在安家杰眼里,乔小麦已然成了“面包女”的代名词。他觉得很委屈,工资一分不少地上交,最后还是被她埋怨成无用。他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满足这个女人。乔小麦心里也一样,自己跟个小妻子一样尽忠守职,一分一厘地攒钱以备结婚,过早的油盐酱醋差点把自己熬成小媳妇,最终却只落了个“面包女”的回报。

吵架吵得厉害了,除了感情受损,自尊和颜面也保不全。

大男子主义的安家杰自是低不下头去认错,索性就那么高傲着,不再像从前那样,不管谁对谁错,他总是第一个低头。不仅如此,为了显示自己并非没有市场,他还有意无意当着乔小麦的面和对他颇有好感的陈莱茜打电话,时间或早或晚,没有半点忌讳。

同居两年,这个男人的习性,乔小麦了然于胸。明知他这是故意气自己,可是当对方电话越来越密集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坐不住了。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培养出来的果实,刚有点成熟的意思,就被别人踮起脚来勾到了。能不能保得住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这两年的付出实在太冤枉了。

想过好好谈谈,两个人一见面,都立即别过脸去,互不理睬,连吃饭都是一前一后,你吃完我再上桌,各顾各的。最让乔小麦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过去吵架后,安家杰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胡闹,到了晚上还是会乖乖跳上床跟她示好,而这次却没有半点表示,在客厅里睡得不亦乐乎,大半夜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传进乔小麦的耳朵里。

世上最持久的战争就是恋人之间的冷战。

乔小麦开始不理会安家杰的吃喝拉撒,下了班也不急着回来煮饭,出去逛,狂购物。女人对购物热情最饱满的时候,要么因失恋,要么为悦人。乔小麦恰在两者之间,赌气的成分更重,便冲动地给自己选了一大包化妆品。之后,每天早上的时间再不被早饭占据,而是尽情地修饰自己的脸,直至确认镜子里的人儿可以娇羞地出门了,才起身慢慢悠悠地往外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很引人注目的,比如公交车上那些异性的目光,那么长久地投过来。于是乎她还有了些小得意:自己还是有市场的,不是非嫁安家杰不可。

这样的冷战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安家杰感冒了。

初冬的天气已经微凉,他身体一向不好,加上刚得过一场肠炎,加上近来睡客厅让身体有些吃不消。这一切只有乔小麦了解。看他咳嗽得难受,她也心疼,想上前安慰,甚至还泡了杯姜片水,犹豫着要不要端出去。就在这时,安家杰的电话响了,听得出来,是陈莱茜撒娇地向他请教工作上的事。安家杰接了电话便出门,连招呼也没打,把端着姜片水的乔小麦冷在了厨房里。

等回过神来,乔小麦立即明白了,自己付出再多也是枉然。他们不是亲人也算不上爱人,不过是一起同居的人,今天在一起,明天说不定就成了陌路。这样一想,心便凄然。乔小麦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关心安家杰还不如好好关心自己。

当天晚上,乔小麦跟阿眉去喝酒,没去过几次酒吧,自然不懂得应酬,被几个人灌多了,回家时已经大醉。倒头就睡的那刻,恍惚还记得安家杰看她时那满眼的鄙视和淡漠。第二天醒来,看自己衣衫完好地横倒在床上,又一点点回想起来,安家杰并没管自己,任凭自己在凉秋之夜和衣而眠,身上半条棉被也没有,她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她想,这个男人真的不再关心自己了。

当然,在安家杰眼里,乔小麦身上的不足也越来越多,更让他看不习惯的就是化妆和喝酒。他讨厌女人化得一身妖气地出门,像要招蜂引蝶;他更讨厌女人喝酒,她却喝得烂醉回来。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不认识乔小麦了,索性就对她不理不管也不问。

分歧越来越大,日子越过越冷。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竟做起了熟悉的陌生人。

积怨如同积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从心寒到心痛,乔小麦不得不对阿眉诉苦:“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男人变心比女人还快,该用什么速度来形容?”

阿眉笑得花枝乱颤:“嘿嘿嘿,男人变心的速度比光速还快,比流星消逝还快,你说该用什么形容?”“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爱情、相信婚姻。”乔小麦叹息道。

阿眉跟着点头:“相信爱情的是真傻,相信婚姻是真聪明。”“怎么说?”“爱情的最终走向是婚姻,所以女人在恋爱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自己想要怎样的婚姻。一旦爱情的选择方向错了,以后的婚姻注定不幸福。可是我们女人呢,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总是盲目的,感觉一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比傻子还要傻。”

阿眉越说越兴奋,但还是被乔小麦打断:“相信爱情的是傻子,相信婚姻的岂不是大傻?”

阿眉被她逗得大笑起来,一副模特身架略显单薄地颤动着:“我说乔小麦,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一说到感情就真傻了呢?你用脑子想想,已婚女人想得到幸福婚姻,最重要的不是嫁了个什么样的老公,而是嫁什么样的老公就要学会适应什么样的生活。相信婚姻的女人不管嫁得好与不好,都会把婚姻维持下去,这跟幸不幸福没关系,只是一种认命的态度。”“认命?”乔小麦听得一头雾水。“对,婚姻进去容易出来难,你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这就是命。”阿眉肯定地说。“爱情可以随时逃离,可以不认命,对不对?”乔小麦似乎明白了。

阿眉认可地点了头:“孺子可教也。”

被人莫名其妙地上了一堂感情课,乔小麦觉得多少有些好笑。要知道,她是有男朋友且有同居经历的女人,而阿眉还停在选择男人的阶段上,这多少有点学生给老师上课的味道。“阿眉,你最近的爱情可顺利?跟那个官三代有眉目了没?”

被问及自己的感情,阿眉沉默了。少许,她才幽幽地说:“官三代有点玄乎,我现在瞄准一个富二代。”“靠谱吗?”乔小麦向来觉得在男人问题上,一个普通女人想走高端路线其实有点难。

阿眉伸了个懒腰,顺便秀了一下自己的好身材,不无自信地说:“我不是富二代,但我有打动富二代的资本。”“光靠这个?”乔小麦指了指对方的魔鬼身材,有点不相信,“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女人吗?”“我又不跟他们要婚姻,只谈场恋爱,本小姐乐意,他们又有什么不肯的?”“光恋爱不结婚?”乔小麦睁圆了眼睛,“那女人岂不是吃大亏?”“好爱情需要等待,好婚姻需要时机。”阿眉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兀自叹了一口气,“小麦,其实是我有问题。”“你?你什么问题?”“我恐婚。”阿眉点了点头,“说穿了,恋爱次数多了,对男人也就越来越没信任感。你再看当下的婚姻,有哪一桩靠谱的?有钱的男人夜不归宿的多,没钱的男人吃软饭的多,哪有一个可以让女人依靠到老的?”“恐婚?”乔小麦重复了一次,再重复一次,“原来你恐婚!难怪当初好几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你都拒绝掉了。”“呵呵,难道你对婚姻很向往吗?”

阿眉的反问让乔小麦无言以对。

确切地说,在她心里,对婚姻其实相当地向往。原因只有一个,她爱安家杰,管他贫穷富贵,只希望天长地久。但这种念头只是当初,两年的同居生活让她过早地懂得了生活的不易,加上近来安家杰的变化太大,越看越让她觉得陌生,此时再跟他谈婚姻,确实有点恐怖。

阿眉循循善诱,又似乎在为自己的恐婚寻找理由:“你和安家杰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心里最明白,房租不便宜吧?每个月的生活开支也不会少吧?你是不是比单身时买的衣服要便宜?你是不是很久不给老家的父母寄生活费了?你知道这都是为什么吗?都是钱的事。男人条件有限,你不得不跟着吃苦,只好疏忽了生活品质,疏忽了自身的享受,疏忽了家中的父母。现在日子仅过了两年,如果是一辈子呢?想想吧,简直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乔小麦的心随着阿眉的话悸动。是啊,房东的催款电话已经打过两次,再租房又要分厘必争地算计;生活开支少不了,自己的生活也根本算不上有品质;最愧疚的是,自从跟安家杰在一起后,确实没给老家父母寄过一分钱,就连过去逢节假日必回也改成十一和春节回去两次。一来省了路费,二来贪图跟安家杰之间的小日子。而这些,用阿眉的话说,都是钱的事。

原来,除了生活品质跟钱有关之外,身为儿女要讲究的孝道也逃脱不了。

千方百计想要的婚姻在某天突然成为围城,困住自由,困住心情,困住单身时的一切美好。这种取舍,是得到多还是失去多?更承受不起的是,千挑万选的男人变了心,自己的付出还能收得回?同居最多是两个人的情感恩怨,而婚姻要负担的却是两个家庭的细碎绵长,这份沉重又岂是自己有能力承担的?

乔小麦第一次对婚姻产生了恐惧。

感情是相互的,纠结也是相互的。乔小麦这头纠结得不成样子,安家杰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此时的他正跟老王倒苦水:“这几天的冷战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个家说回吧,感觉不到温暖;不回吧,又很牵挂她,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喝多了的安家杰,说话时舌头似乎打了结,“我……我活得真他妈的累啊!”

老王深表同情,为安家杰添满酒杯:“说的是,男人活得就是累,恋爱时要看女人的脸儿,心想结婚了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吧?得,这人还没进婚姻呢,心已经开始怕了。别的不说,就说我那个准老婆吧,还没正式过门,已经开始管我的一切了,工资卡,作息时间,甚至连我抽支烟都要三令五申。最可怕的是,跟兄弟出来喝杯酒,都得跟她请假!唉,当初选择结婚干嘛呀!”“怎么?你现在害怕了?想悔婚不成?”“能悔我一定悔!”老王点了一支烟,“可现实是,悔不得!这才最愁人!”“有什么悔不得的?不结不就完了吗?”安家杰不明所以。

老王倒嘿嘿乐了:“怀上了呗!人家大着个肚子,我能说悔就悔吗?老婆可以悔,可她肚子里的儿子是自己的呀!”“哦,哦,哦!”安家杰的酒似乎醒了一大半,“老王无证上车,大面包车怀了小面包车,买一送一,得恭喜呀!”“去,去!什么大面包车小面包车的!我们也算是修成正果,哪像你和你家乔小麦,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老王纠正道,“不过,不是当哥的说你,人家乔小麦已经算是好女人了,是你不知足。你看看当下的女人,哪个不要求房子车子的?人家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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