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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2 06: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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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光星

出版社:石油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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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帮西行记

马帮西行记试读:

他从钻塔下走来(代序)

马车夫A

往你跟前一站,不相识的人也许会觉得:此君是块“绿林豪杰”的好材料,就等电影导演们来“发现”了——

方方的大脑壳生长着不足一寸的“板刷毛”,黑不溜秋的阔脸除了长着一副端正的五官,居然还光明正大镶一颗比领袖那颗稍扁一点的黑痣,1.72米的身高,90公斤的体重……

再瞧打扮:价格昂贵的毛料西装竟失落了衬里!

他与人们想象中的风度翩翩、羽冠纶巾的诗人太大相径庭了。分明是苗岭子孙,却又喝了北方十几年乳汁。于是,从他身上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刚柔相融的个性,豪放且粗犷,善良又细腻……

他从不在人前谈诗,更不像有些人在小报的“屁股”上填了两块豆腐干补白以后,便大谈特谈自己的诗如何。

但他确确实实是个诗人,并且在一所高等学府里接受了高等教育。B

他十五岁那年从云贵高原到江汉平原,开始了“头顶铝盔走天涯”的生涯,此后又到过华北、大港等油田。高耸的钻塔,轰鸣的钻机;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哥儿们以及渤海湾那弥漫的风沙,苦涩的咸水,给了他艰苦磨砺,也给了他无尽的想象快乐:

后来,他穿上军装,又与“塔”结缘了——导弹发射塔!在那条深深的山谷里,站在“春风走过的路旁”,他把“心中的歌儿尽情地唱”:他的诗上了《诗刊》、歌词上了《解放军歌曲》的封底。他因组诗《导弹发射场》而与米思及、徐敬亚、顾城等人一起被《安徽文学》列为“新诗人三十家”。

那是1979年。那年,他受到了兵种政治部的通报表彰。

告别军营,他又回到了钻塔下。他旁若无人地唱道:“站着,我应是架高山/躺下,我该是道峻岭”呀!C

他嗜酒。并因此惹了不少麻烦吃了不少“苦头”,但又从不忌讳也不思“悔改”:“人说我是高阳弟子/借酒泼洒癫狂/哦,尊敬的石油部长/我是你军中的武二郎……”(《酒歌》)

他真是个“武二郎”——

无论做电视编导、杂志编辑还是从事其他职业,均“以身相许”!

哪怕是由机关下放到车间工作,紧张繁忙的劳动中,他也是满腔热情地献身于生活的激流之中。在一次工作中,他的手被榔头砸伤了。当师傅对他说:“孩子,你已受了重伤”时,他笑了:“亲爱的师傅你不要叹息/这是生活给我的最高奖赏/刚刚初次上阵/还没立上半点儿功劳呢/我也竟会如此荣幸/把一朵鲜红的光荣花捧在手上。”他还要师傅“笑一笑呀,师傅/男子汉是不该流泪的/请你为我祝福/我,也是中国的希望!”(《挥起榔头叮叮当》)

这火星飞进的旋律,金石掷地的音韵,寓怆于慨和寓庄于谐的笔调,是何等痛快淋漓地抒发了诗人的情感!D

他离开了北方来到南京,已经将近十年。在江南这块“多花多草多美女”的土地上,他不仅仅只是醉心于听那“令人回肠荡气的琵琶评弹”,更重要的是又开始了他沉重的思考,用凝重的笔触写江南,写江南的历史:“……一个叫史可法的汉子/从此在梅树下长睡不醒/那时的中国/中国的扬州/几乎没有一个春天/暴雨滂沱/人们的眼睛也变成了河流/流出很多泪水/直到把一个朝代淹死……”(《梅岭》)

他近几年写诗不多,但却愈来愈为人们注目:在获得“中国首届石油诗大赛”奖后,又一举夺取了“中国当代首届大学生诗歌大赛”的桂冠,并在“第二届大学生诗赛”中“留下了梦痕,留下,忠贞的残骸。”

他居住在南京这座美丽的城市,但也常常思念着他的钻塔钻机采油树,他深深爱恋着“:采油树,我深深地爱恋着你,你钢铁的躯体上,闪耀着,我们青春年轮的晕圈……”

这种爱,是非分的吗?否!因为:他是从钻塔下走来的……(原载《风流一代》1990年7月号)

本书作者补记:本书付梓,光星兄要我改改此文,因为20年过去了,世事多变,人也如此。光星兄已退出了“高阳弟子”的行列,原因各位在《生死场》一段中,可见到。我执意不改此文,我始终认为光星兄“山,还是那座山,星星还是那颗星星……”

赶马人的故事

云贵高原,我的衣胞之地。

那里的山山岭岭,一草一木,都生长着我的青春和理想。那里的每块石头和每片树叶,都有着一个美丽的故事,都会唱动人的歌。

贵州那个地方,虽有“湘黔”、“黔桂”铁路贯通,当地土民运输,仍以马帮为主。所谓马帮,即一群驮马的总称,或三五匹,或八九匹不等。那些马均为丽江矮种马,虽小而健壮有力,善走山道……

三岔河艄公

20世纪的某一年三四月间,我随一队马帮在黔西高原走了一个多月。马帮的马锅头姓王,有五十来岁,长着一脸大麻斑,大家都管他叫王麻子。

贵州那个地方,虽有“湘黔”、“黔桂”铁路贯通,当地土民们的运输工具,仍袭古人之俗——以马帮为主。所谓马帮,即一群驮马的总称,或三五匹,或八九匹不等。那些马均为丽江矮种马,虽小但健壮有力,善走山道。在每匹马的背上,驾两只竹篾箩,货物装于箩内。马颈下挂上一串铜铃,马帮平日翻山越岭,马蹄得得,铃响叮当,煞有风味。山民们只要听见“叮叮当当”的铃声,便知马帮已到山寨。于是,卖山货的、换盐巴、煤油的便向马帮围来……

我们的马帮共有五匹马,连我四个人,领头的是王麻子。我们从平坝出发,当天傍晚到了乌江的上游三岔河。这三岔河是乌江上游,源自威宁境内。因贵州山势陡峭,三岔河水流湍急,一个漩涡接一个漩涡,浪涛冲击着两岸的悬崖峭壁,哗哗作响……

这一带没有桥,人马过河,靠木船摆渡。我们在岸上吆喝起来:“过河!”“过河呐!”“给你爹喊魂哟!瞎嘞,过河来嘛。”只听脚下一声大吼。顺声望去,岩石后面有一只大木船,船板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

我们赶忙赶着马向船走去。人马都上了船,那老汉却一下坐到了船头。埋头装上了一锅叶子烟,“吧嗒吧嗒”地吸起来。

我忙走过去,问:“大爹,咋个不开船?”

老汉微微抬头瞅了我一眼,继而又用眼光瞟了一下王麻子。他这一瞥,恰与王麻子目光相对,王麻子也赶忙走近他,递上一支带把的“大重九”烟说:“老哥,开船,忙去找地方住店咧。”

老汉冷冷地也斜了王麻子一眼,把手中的烟竿杆往船板上一磕,顺手操起撑杆,把尖头对着王麻子吼道:“你下去!”“咋个?”王麻子不解地问。

老汉显然火了:“你龟儿自家晓得咧!”

王麻子更懵了。我觉得事有蹊跷,忙好言同老汉攀谈。原来,他在上个月曾在此渡了一个麻子,此人是个以赌为生的惯赌,到河那边去赌钱,赢了一万多块,便借小解逃出赌窝,结果被一群输红了眼的赌棍追至河边。老汉把他渡过了河,那家伙非但不给船钱,还同老汉打了起来。那些输了钱的赌棍们,事后也找了老汉不少麻烦……

王麻子听了老汉的叙述,顿时哈哈大笑,说:“老哥,我说你看错人了!就是麻子种类也多嘛,‘满天星’、‘铜钱眼’,品种多着咧!你再细瞅瞅我咧……”“看错人了?”老汉似有所悟,站起来朝王麻子看了又看,然后默默地掉过头,弯腰操起了长篙——他确实是看错人了。

船到对岸,王麻子掏出一张十元钱票子给老汉做摆渡钱,老汉抵死不肯收,连说“得罪,得罪了弟兄伙……”

那一夜,我们应老汉所邀,就住到了他家里。据说:后来王麻子同老汉还认了“伙计”(结拜为兄弟)……

韭菜冲“招亲”

过了赫章,只用了三天时间,我们的马帮便来到了威宁境内的韭菜冲。威宁是贵州与云南接壤的一个县,居住着好几个民族,我们在韭菜冲住的那个寨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大都是苗族。

苗族的种类很多,有青苗、白苗、黑苗、花苗、须须苗、锅圈苗等。虽都是苗族,却各自有各自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服饰,甚至是不同的风俗。那个寨子里住的,大都是白苗。

跟王麻子的马帮混了个把月,似乎也受了他的影响。坐不住,闲不住,除了喝酒,就想到处转转。夜里,月色很美。我独自走出了房东家,坐在一个草坪上吹开了口琴……

吹着吹着,一阵极美的音乐从树林里飞出来,我听得出:有人在吹木叶。这些少数民族,别看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哆来咪”,但他们具有天生的音乐细胞,随便摘片树叶衔在嘴里,吹出的调儿就很优美。

我吹一阵,那树丛里吹一阵,吹了有个把钟头,只听得树丛里一阵响动,一个女子向我走来。我似乎觉着事儿不妙,赶忙掉头往房东家走去。

我刚前脚进屋,她后脚便跟了进来。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个儿不高,长得很秀气,两只眼睛亮汪汪的。她进屋后一言不发,只是两眼直愣愣地瞅我。

王麻子他们几个和房东正在喝酒,他见了这番情景,忙站起身把我拉到一旁,用嘴对着我的耳朵说:“你龟儿闯祸啰!”说罢又把我连推带拉地送上了房东家的木楼,“快困觉!快困觉!”

我懵里懵懂地随他上了木楼,也就懵里懵懂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只听一阵“噼啪啪”的鞭炮声,一群人来到了房东家门前院坝上,“咿里哇啦”地不知讲些什么。

我偷偷从木楼板的缝隙往下一瞅,只见王麻子和房东正点头哈腰地跟那些人在说什么,说了一会,那些人中的一个长者把一个织绣的东西庄重地递到了王麻子的手里,然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那些人一走,王麻子便匆匆催我们上路,连颠带跑地走了有好十几里,王麻子才放慢了脚步,对我说:“你龟儿呀,瞎玩!”

原来,这里有个“玩姑娘”的风俗。每到晚间姑娘与小伙子们便可吹着芦笙、箫筒(与笛子相近,但较粗,只有六孔)任意到一位姑娘家门前玩,姑娘如果乐意同你玩,便吹木叶与之相对。

原来是我吹口琴闯下的“祸”。

王麻子告诉我,他收下的那玩意儿叫“背散”,是背孩子用的,是姑娘家给的信物。王麻子骗了他们,说是我们回去带上彩礼,便让我来向姑娘说亲……

他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龟儿断了我的路嘞!往后我再从这儿走,他们非打断我的脚杆不可咧……”

这懵里懵懂的订亲是个笑话,但至今想起来却有点叫人后怕啦。

麻子唱山歌

王麻子虽已年届五十,但身体仍健壮得很,他一生以赶马为业,无儿无女无妻室,光棍一条。我发觉,他除了会赶马会做生意外,还有两点特长。一是喝酒。我这人的酒量也不小,在朋友中算是顶尖儿的,可同他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的马驮上挂有一个大酒葫芦,能装十来斤酒,他一路走一路喝,如果是正儿八经地坐下喝,他最少也能灌一斤半烧酒。

还有一点特长就是会唱山歌。他常常是放开喉咙,大唱特唱。他唱的全是情歌,什么“哥呀”“妹呀”之类的。歌词虽是信口诌来,音调却是极为粗犷悠扬的,其水平绝不亚于咱们的那些流行歌星。

三四月间,正是高原好风景,满山葱茏,山岭上绿一片红一片,微风拂来,阵阵清香扑鼻。王麻子把一路上的辛苦全抛在脑后,暖阳阳的春阳晒得他全身骚劲全迸发出来,又亮开了嗓子。

——这家伙说要歇下抽杆烟,其实他是发现油菜地里有个中年妇女正在打猪菜。

你在那边坡,

我在这边坡,

妹哟,我们俩个(咦)对山歌,

你要输(哟)给我(咦)

我屙尿淋你(呀)妹子(哪个)后颈窝……

王麻子的歌声向那女人飞去。我担心,人家一定会怒而大骂,哪知她非但不怒,却也飘过来一阵歌声:

麻子麻哥哥(呀),

洗脸要水多(也),

白天要一碗(咦),

夜里头(嘞)要一锅(哟)……

那妇女唱歌了。王麻子喜出望外,油黑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他们越唱越起劲,整整唱了有两个钟头。他们唱的那些歌词,有许多自然是羞于成文字的。

我们催王麻子赶路,他硬是不准,说他熟悉这儿,晚上就到那妇女的寨子去住。这地方盛产“天麻”,他要买几斤“天麻”回去送人。

他是帮头,拧不过他,我们只好随他住进了寨子。

吃过晚饭,王麻子便出去了,说是去买“天麻”,直到天快明时,他才回来,我问他可买到“天麻”,他不回答,只是嘻嘻地笑,笑得很得意……

深山遇狼记

人说:“山林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其实,这句话应该改为:“山林大了,什么样的野兽都有”更准确一点。我们走的那条道虽距正宗的茶马古道还有一段距离,但也跟茶马古道性质相同。

七月,正是高原最热的时节,我们在山中懵里懵懂的走着,有时走了几十里山路也遇不上一户人家。那天中午,行至一个叫白马山的山凹时,大家停下来小解,突然发现路旁的荆棘丛中有一对小狼崽,赶马人吴老三觉着好玩,便把这对小畜牲带上了马背箩。

我们一边向前行走,一边欣赏着这对猎物。两个小畜牲也倒有几分可爱之处,黄金金的毛,四只贼溜溜的小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新鲜景物……

两个小家伙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那声音就像小娃儿哭叫一般。大家走了远路,倒有点解闷,老三很得意,他虽然是马帮赶马人的后代,但刚刚从县城高中毕业回家,也跟我一样,第一次出远门,第一趟远差便捞上了一对小活宝,他和我说定,回去后一人养一只,既然世界上有“狼孩”,为何不可造个“人狼”之奇迹,兴许长大了还是两条小“猎狼”呢!

深山老林空无一人,我们顶着烈日在林间崎岖山道悠悠行进,翻过一个山垭口,王麻子指着一片黑点说:“快到大关口了,晚上,我们就在关口镇住,我带你到街上转转去。”听到王麻子要带我去转,心里高兴得很。突然间,只听“呜”地一声吼叫,只见路旁蹿出一只母狼“唿哧”一下从我们的头上蹿过,老三吓得尿都出来了。那母狼从我们头上蹿过,迅而又掉转头来,恶狠狠地望着我们。老三也算机灵,操根木棒拿在手里,连呼“坏了!坏了!老狼追上来了……”

王麻子甩了一个响鞭,赶着马帮向母狼冲过去,我们就这样拼命儿地向前奔几十公里,才停了下来。因为老三刚才小解没解成,这下早就尿湿了裤裆子,三下五除儿地脱了长裤,晾到路边草丛上,一屁股便坐到地上。只见他屁股刚一落地,又连滚带爬站起来,惊喊“来了!来了!”我们顺声望去,远远地,那老狼又追了上来。

怎么办?王麻子也犯愁了:如果再往镇上跑,那么这狼蹿进了城,势必伤人。不进城,那么这狼如何处置?要扔下这一对小畜牲,虽可惜倒也可舍,可这对小畜牲日久也会变成一对老畜牲,同样会去害人,何况老畜牲还会养出无数小畜牲……

干脆,把这老畜生干掉!想想也不行,如果同老狼斗一番,我们惟一的武器就是那根弯曲的木棍,即便打死了老狼,大伙儿也得流几滴血……

猛然,老三一击掌说:“有了!”

说罢,他快速向前跑去。行了有几公里,又停下来,他从腰间掏出两根尼龙绳分别把两只小畜牲的后腿栓牢,“嗖嗖嗖”爬到一棵树上,把一只小狼倒挂于枝桠上,下得树来又爬到另外一棵树上把另一只狼也拴挂到树上,两只狼儿分别拴在两棵树上面,这两棵树相距有百把米,两只狼儿可怜地在两棵树上嚎叫着……

不一会儿,只见老狼“唿哧哧”地追了上来,它发现小崽挂在树上,对着树叫个不停,两只小畜牲见了母狼,也直嚎叫,老狼听到这头叫便奔这头,听那头叫又奔那头,把身子往云杉树上使劲撞个不停……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钟头,那只老狼便给活活地折腾个半死,软软地躺在地上,嘴里直吐白沫。小马操起木棍,一个箭步冲上去,高举起木棍狠狠向老狼砸了一通……

后来我们把两只小狼送给了公园。

云雾山听箫

我说的这座云雾山,在贵州省的纳雍和赫章两县之间,20世纪60年代,有一部剿匪电影叫《云雾山中》。据有关人士说:《云雾山中》的故事,就发生在此地,而且电影就在此地实景拍摄的。这一带土地贫瘠,庄稼只能种点苦荞,土豆之类的杂粮。但是,此地却盛产“天麻”、“杜仲”等药材。三十年前到云雾山夜宿的那个夜晚,云雾山的一切早已淡忘,但那天夜里听到的箫声,至今仍在我耳畔呜响。

云雾山气候温和、湿润,适宜各种植物生长,但人烟却极稀少,走几十里山路,也难见一个寨子。

那一夜,我们在云雾山里露宿。

我们围着篝火,品尝着王麻子为大家烤得香喷喷的“糍粑”(一种用糯米做成类似年糕的干粮),又就着他烤的腊狗肉喝老酒。月亮升起来了,万山籁寂,脚下是茫茫雾海,头顶是皎洁明月。身边是熊熊篝火……我们像生活在世外仙山……

忽然,随着一阵山风掠过,一种极为优美的音乐飘进了我们的耳里。是长笛?是黑管?不,确切地说:是箫音。箫音忽儿低沉婉转,如泣如诉;忽儿又激越雄浑,如歌如吟。一阵一阵,勾人肝肠,动人情魄。

赶马哥吃饱喝足,对着篝火便打起了呼噜。他们常年行走于此道,见怪不怪,而我为此惊诧不已: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荒山野岭。何来吹箫之人?而箫音也绝非一人所吹,而是几十人甚至几百人在集体吹奏。

听着那悠悠箫音,我不觉想起了几千里外我所居住的那座城市,甚至想到了张良月下吹箫,吹散了项羽的三千子弟兵的故事……

天空中,一轮明月在云雾中出没游弋,山谷中万籁俱静,只有箫声在不停歇地、时断时续地响着……

箫音不停地吹着,我们静静地听,默默地想着。只有王麻子似乎充耳不闻,大口大口地吃狗肉,大口大口地喝老酒。直到他吃饱了,喝足了,才用油腻腻的袖口往油腻腻的嘴巴上狠劲儿擦了两下,打着酒嗝用嘲讽的口吻问我:“我说城里人呐,听见过这么好听的箫声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没听过呢!”“我说你就没听过!”他又打了几个酒嗝,把这奇妙的箫音的原委道了出来——

云雾山上,生长着一种落叶灌木,这种树木的枝条是空心的,每当山风掠动,气流浸进了断枝的空管里,就会发出“呜呜”的响声。许多枝管一起响动时,便汇成了这种奇妙的箫音。随着风力的强弱,箫音又变换不同的音调。尤其是风大时,更是悠扬动听。当地人就把这种树称为“风吹箫”……

初听王麻子的话,我似信非信。第二天,我折了一截树枝,用嘴对着空管轻轻一吹,果然“呜呜”作响……

威宁“金蛋蛋”

“黔西大定一枝花,威宁毕节苦荞粑”这句话,在贵州高原妇孺皆知。当地人常年食荞麦、土豆,有些山寨,老人活到七八十岁,也没尝过一口大米饭的滋味!

然而,这片穷乡僻壤却盛产“天麻”、“杜仲”等名贵药材和各种山珍。山珍中,有一种菌叫“鸡窝菌”(鸡棕),味道可真是美极了。

能吃上那餐美味,多亏了一只小鸟。

那天中午,我们在山间歇下来做饭吃。我正忙着往灶上加柴禾,忽觉着有什么东西在绕着我转悠,仔细一瞅,原是一只紫褐色的小鸟。这鸟儿极小,只有拇指般大小,翅羽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光泽。很有趣的是,它好像在同我玩耍,怎么赶它也不肯离开我。“运气来啰——”仰躺在草地上的王麻子见状后一咕噜站了起来:“哈哈,有好吃的啰!运气来啰——”他极兴奋地吆喝一阵,把刚脱下的长衫朝鸟儿一挥,小鸟儿便匆匆向另一处飞去。

它飞了百把米远,停歇在一块岩石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喊我们:来呀,快来呀……

我随着王麻子走到小鸟儿跟前,眼睛顿觉一亮:嗬,好大的一蓬菌子!白生生的,水嫩嫩的,煞是喜人。王麻子把他的长衫铺在地上,我俩就匆匆采摘起菌子来,足足采了有四五斤。采罢菌子,王麻子从中挑了一朵最大最嫩的朝小鸟扔去。

我初听感到纳闷,听罢又忍不住大笑了一场——

这种紫褐色的小鸟在当地叫“羊屎蛋”儿,虽小却极有灵性。据说:“羊屎蛋”儿如果找到谁,他的运气就来了,不是升官就准能发财。因为,只要你跟着“羊屎蛋”儿走,百分之百地会碰上一大篷“鸡窝菌”。在当地,“鸡窝菌”不仅仅是一种美味山珍,而且还是一种吉祥物。

我问王麻子,为何要扔掉最大的一朵“鸡窝菌”?他笑了笑说:“人嘛,万不可贪心!如果你不给‘羊屎蛋’分上一份,下回再见着,它就该会把你领去给豹子做口粮啦!”

我虽不信“羊屎蛋”儿有这么大的“报复性”,但我却由此想到高原上那些吃“苦荞粑”长大的汉子:如果你与他们为友,他们宁可受冻也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给你御寒;你若与他们为敌,他们不仅会把你置于死地,还会咬牙切齿地骂“我操你先人板板”……

夜遇“尸脚脚”

我们的马帮经过几天跋涉,进入了纳雍境内。吃过中饭,大家一致要求走大路,王麻子却坚持走小路,说走小路近,可以赶到纳雍县城去住。

结果,我们在山里迷了路,转到夜里十点钟,也没转出山凹凹。大家累极了,只好决定在山里过夜。

刚刚点起篝火,就听见一阵“嗬——哟嗬嗬”的喊声由远而近,甚是凄凉。王麻子听见喊叫声,既惊恐而又凶狠地骂道:“见鬼啰!见鬼……”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阵刺耳的锣钹声和呜咽一般的牛角号声,山道上走来一队人马。这些家伙简直是一群怪物。他们有的手执钢叉铁矛,有的扬幡执钹,有的打着松明火把,一个个面孔画得狰狞似鬼,穿一色的白衣白袍,像戏剧里古装人物,他们边走边舞,走一路,号叫一路(据说那喊叫声叫做“喊魂”)……

这支队伍大约有二十几号人,他们忽儿号啕大哭,忽儿又嘻哈大笑,忽儿又“嗬——哟嗬”高喊……

莫非我们真碰上鬼了?我借着火光瞅了瞅王麻子等人。他们默默地坐在篝火旁,一个个眉头紧皱低头嘘气。那支鬼怪的队伍刚走不远。王麻子匆忙趴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叨说:“观音菩萨保佑,我兄弟们平安无事,回家给你老人家烧几炉高香……”

那个队伍足足过了有半把个钟头才走完,他们走了过去,山谷里才又归于沉寂。偶尔有猫头鹰一两声号叫,那声音更是凄惨啰人,让人毛骨悚然,冷汗湿透背脊……

那一夜,谁也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太阳出山了,我们又赶着马帮上了路。我问王麻子,昨夜儿是咋回事?他开始不肯讲,在我一再追问下才道原委——

昨晚见到的那些怪物,当地叫“尸脚脚”。这些“尸脚脚”都是人,但都是最低层的人,他们的地位连抬轿子的抬手、贩私盐的驮手、挑脚力的挑手都不如。他们的身份是不敢公诸于世的,否则就没有资格娶妻生子。准确地说,他们的身份叫人间活鬼,他们常年的主要任务是运送死人。比如,某人死在外乡,家人就请这些“尸脚脚”帮忙,让他们装扮成鬼神,昼伏夜行,负尸回乡。据说这些“尸脚脚”不但能把死者遗体带回家乡安葬,而且死者的灵魂也能与亲人相会。

显然,这是一种封建迷信活动。使我吃惊的是,解放三十几年了,这种陋习依然存在!而且,就连王麻子这种“见过世面”的马帮头子,见了也是心寒胆颤——说撞上了“尸脚脚”,决不会有好运气。

两位一向不太讲话的赶马哥也暗骂:王麻子狗东西日后不会有好死!

宣威买砖头

我随着王麻子的马帮,过了贵州省的威宁,进入了云南的宣威。宣威因何得名?据说是明末吴三桂起兵反清,曾在此举行了一次誓师大会,意为“宣威扬武”。这座小城是否因此而名,有待史学家考证。宣威的火腿却是极有名气的,它与浙江的金华火腿齐名。因此,刚住下,我便溜出旅馆到街上转悠,准备买上两只火腿,带回昆明姐姐家中。

我在街上转了一圈,可以说,对宣威印象极好。尤其是我所需购买的火腿,大街小巷处处都有出售,国营的、集体的、个体的,多得很。转了半天,我在一个体商店买了两只火腿,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价钱比南京商店里出售的火腿每斤要便宜好几元钱。

我兴冲冲地提着火腿回到旅馆,向王麻子炫耀自己如何如何会买东西。他老兄正在喝老酒,任我吹嘘,他就是不动声色,直到我吹完了,才不阴不阳地说:“你龟儿真了不起呀,不愧是大城市来的!”

我说:“咋啦?”“咋啦?你龟儿上当啰!”王麻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斜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手中的两只大火腿。歇了一会,他让我把其中的一只火腿递给他,他伸手接过一只火腿,仔细瞅了瞅,然后从身上解下一把牛耳尖刀,朝着火腿上划开了……

随着他划开的口子,我不禁大呼“上当!上当啰!”

——那只划开的火腿里,竟夹着一块两三斤重的大砖头!

他又划开另一只火腿,也同样如此……

满以为买了两只便宜的火腿,谁知里面的砖头加起来有五六斤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王麻子告诉我:这些卖火腿的人,鬼得很!他们在用新鲜猪腿腌制火腿时,用刀划开一个口子,挖去一块猪肉,再把砖头塞进去,用细麻线缝口。经过腌制后的火腿,一般人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奥妙的。他还告诉我,这种火腿绝不是当地人腌制的,大部分是江浙那边来的生意人,那些人鬼精,只有他们才想得出这些鬼点子,当地人都称他们为“犹太人”(精猾之极)。

元谋“狗汤锅”

元谋是云南省的一个小县。虽小,却很有名气,原始人中的云南“元谋人”的故乡即此。

过了中栏江、普渡河,我们的马帮来到元谋。住下后,我向王麻子提出要求:要他带我到原始人的遗址去看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带我上了街。

这天,正逢元谋赶集,街道店铺紧挨,行人摩肩接踵。当我们来到一小吃摊前时,王麻子说什么也不走了,说是要搞上一碗“狗汤锅”。“狗汤锅”是当地的一种小吃。做法是将狗肉洗净后煮熟了切成片块状,加上香料放入一口大铁锅中煮熬。锅旁放上张小桌,几条小凳,一坛老酒,食客可以要上一碗带汤汁的狗肉独享,也可再要上一碗老酒佐餐。

这种“狗汤锅”味道极美,我随吃随加共干了三碗。王麻子同邻座的一位小伙子边喝边吃边聊,十分投机,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好几个钟头,哄哄乱的市场平静下来。

突然,只见王麻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向一棵老树上撞去!他简直像个疯子,把个肉身子到处乱碰乱撞,而且还一个劲地翻跟斗,我死活也拉不住他。折腾了个把小时,王麻子才停歇下来。等他恢复常态时,已是头破血流,一身污垢。他摸了摸“腰肚”(一种牛皮做的腰包,系于腹上),翻着白眼大骂道:“老子大江大海都闯过,竟在这小沟沟里翻船嘞……”

——他的钱被偷了。

无疑,是同他一起喝酒的小伙子干的。可小吃摊上,哪还见小伙子的踪影,他早溜之大吉了。

事后,王麻子告诉我:那人是个惯偷。他有一种药叫“打药”,吃了他的那种打药后,任你怎么打也不会觉着疼,如果不挨打的话,心里倒憋得难受。小伙子在同他喝酒时,就偷偷放了这种“打药”。

去年,我在贵州见到王麻子,他问我可记得那次吃狗汤锅”的事儿,我说记得。他说:“那次不是失财,是喜事。”见我感到纳闷,又说:“你不晓得哟,我有劳伤病,一到天阴下雨浑身就疼得了不得,花了不少钱看医生,都白花了。自从吃了那小子的药后,几年了没有犯一次病,花那钱,值得哟!”说罢,他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我一瞅他,几年不见,他不显老,反倒显得更壮实了。

蝴蝶泉奇观

距大理城约20公里的云弄山下,有一泓十几平方米的清潭,这便是举世闻名的蝴蝶泉。

王麻子在三月街上赚了不少钞票,心情极好,说要带我去逛逛风景,好生耍耍。于是,我们骑马向蝴蝶泉而去。

仲春的高原,春风轻拂,花香四溢,胯下的丽江马温驯如棉团,叮叮咚咚的马铃声使人陷入纷乱的遐思之中。好久没有到这方来呀,这方的姑娘长成材,扒开青笞喝凉水哟,一股山泉冒出来……

王麻子又唱山歌了。在他的歌声中,我远远看见一棵高大弯曲似盘龙一般的合欢树下,闪烁着一片银晃晃的光泽。那光泽之上,似乎又飘溢着一层五颜六色的花瓣……

走近一看,才知那一片花影,原是一群五彩缤纷的蝴蝶,在翩翩飞舞,那些数不清的蝴蝶,在泉水面轻盈地盘旋、徘徊,不时变幻着各种图案。忽儿如一道彩虹,忽儿似一把蒲扇,忽儿又像一只大花环……彩蝶们点泉戏水,忘情嬉闹,泉的四周,绿树红花丛中,却是成双成对的穿着民族服装的青年男女,他们或坐或躺,或卧或仰,一对对窃窃私语,情酣意浓。那情那景,真使人如入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关于蝴蝶泉奇怪之缘由,王麻子讲了半天也讲不出来半点“科学”道理,只是神秘地告诉我,晚上的蝴蝶泉才是真正的好玩咧!

由王麻子安排,我们在附近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晚餐,又策马向蝴蝶泉而去,刚拴好马,王麻子不见了。我绕着泉边寻找,哪里有他的影子,见到的只是那些成双成对,你恩我爱的青年男女。

找不到王麻子,我只好自认倒霉,只好怏怏地一个人回到了拴马处等候。

月上山尖,树影绰约,朦朦月色里响起来一阵阵歌声,我仔细听,有一首歌是用汉语唱的,歌词大概如下:星星月亮躲起来哟,很快我们就分开呀,月亮哟,我们愿出千两金,请你不要落得这么快……

不用猜疑,这是王麻子唱的歌,我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又去干什么好事去了。

第二天,我对王麻子说:“你这家伙如果是在我们南京,早就被当作老流氓抓去坐牢了!”他听罢竟朝我狡黠地一笑,开心地骂说:“你小子是真正的没有出息!”

怒家“交新娘”

地处中缅边境的高黎贡山常年云遮雾罩,密匝匝的原始森林和深幽幽的峡谷,简直就是个神秘的世界。无论是林中偶尔传出来的鸟鸣兽吼或是危岩下溪水的响动,都会使人感觉到一种原始的幽秘色彩。

我们的马帮经过跋山涉水,进入了高黎贡山区,那一天住在一个叫做猫耳谷的寨子。那是一个较大的寨子,约有50来户人家,清一色的全是怒族人。早就有闻说怒族人生性粗野,凶猛好斗,初来乍到,一看见男男女女腰上悬挂的亮闪闪的银刀,便不免让人有点提心吊胆。恰恰,怒族人对我们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在猫耳谷住下的第二天,我们被邀去参加一家人的交新娘”仪式。那天,太阳刚刚出山,在一阵高亢的唢呐声和咚咚的皮鼓声中,新娘随着娘家的送亲队伍来到了新郎家。

在司仪为新郎和新娘作了祝福之后,新娘即回到了娘家的队伍里,“交新娘”的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这时,只见娘家队伍中的一位长者(一般为新娘的伯父或大哥)敞开喉咙,放声唱起山歌来。歌词随心而编,不拘一格,但内容却紧紧围绕着向新郎家提条件,要彩礼。 

记得,当时那位长者唱的是一段歌词大意是:要种苞谷要耕地哟,养个姑娘不容易哟,要吃苞谷要费力哟,要娶婆娘要花钱哟……

新娘家的长者就这样用山歌不断地提出各种条件,新郎家的长者也随着用山歌予以答复,双方这样一唱一和地达成协议。然后,新娘家的长者才将新娘郑重地交给新郎家,接下来才是开酒席,大家共庆新喜。

房东告诉我们怒家人的“交新娘”,是结婚中最庄重的仪式。如果没有这一仪式,即使酒席办得再丰盛,客人吃饱喝足一走了之,谁也不会承认有这门婚事。

据了解,怒族在我国少数民族中人口极少,整个民族只有万把人。关于他们的民族历史,我后来从有关典籍中知晓一二。

原来,他们的祖先原居住在汉中平原。三国时期,刘备带军攻取汉中,他们全族弃土逃亡,一直逃到云南大理洱海之滨的南诏国领地。由于他们的习俗与南诏国习俗相悖,多次交战不争,最后又不得不迁入高黎贡山区,在深山老林中定居下来。几千年的岁月变更,怒族人因循守旧度日,终究未能走出深山一步……

怒族人生性强硬,不苟不附,即使与当地的另一支土著傈僳人也很难和睦相处,而以一道雪山为界相隔,世代不相往来。解放以后,怒族人在民族大家庭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党的民族政策的感召下,怒族人随着时代的发展,也一步步地向着新生活迈进。

怒族人虽然仍落后,还蒙着一层原始的色彩,但他们具有的自己民族的美好习俗和优良品德,比如他们重义轻财,热情好客等,都很值得我们学习。

傈僳英雄汉

沿澜沧江东岸,在玉龙雪山的另一面,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傈僳族。

虽是五月天,马帮在深山老林中长途跋涉,未免使人觉着有点口干舌燥,双腿发软。密林中传出来的犬吠声使我明白:前面就有寨子了。我建议王麻子到前面的寨子里歇歇脚,弄口茶喝喝。

王麻子听罢一个劲摇着头说:“歇不得,歇不得!这地方住的全是酒鬼……”

我听了不服气地对王麻子说:“怕个球呀!如果真有人请我们喝酒的话,有小哥我帮你的忙,同他们较量一番。”

王麻子没等我说完,哈哈大笑道:“龟儿子,你我这点酒量同他们相比,那简直是扯小鸡鸡揩屁眼子——差一大截啰!”

接着,他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开了——这里居住的傈僳人,个个都是喝酒的好手。男人喝,女人喝,老人喝,娃儿也喝。而且,他们是有酒必醉!

据说,他们有个信条:娶婆娘图睡,喝酒图醉。饭胀脓包蛋,醉倒英雄汉!

虽然,时代已进入文明社会,傈僳族地区仍袭有不少旧制。他们还处于老少边穷地区,可是,他们虽然很穷,但只要一有了几文钱,第一件事就要去买酒。没有钱,就用粮食或猎物去换酒来喝。据说:国家每年拨给的救济款,一旦钱来了,村长便立即召集各家各户的代表到村公所里来海喝一顿。等到深更半夜,那些代表歪歪扭扭地回到家里时,怀里掏出的救济款仍是几瓶老酒,把婆娘娃儿们叫醒,一家人围着火塘,你一口我一口又对着酒瓶喝起来……

我认为王麻子讲得太玄了,但事实很快作了证明。那是我到林中拉屎,正拉得痛快时,猛一抬头,差点吓得晕了过去——我面前不知何时钻出一个40岁左右的汉子。他头包青布帕,身着青布衣,一张通红的脸,一嘴熏人的酒气,手里还挥着一根四五尺长的木棍。我一提裤子,“噌”地一下站起来就想跑,他用木棍一横,挡住我去路,哇哇地一边比划一边讲着我半句都听不懂的话。

我要走,他不让走,还将手中的木棍不停地挥动着。没有办法,我只能高声大叫王麻子……

王麻子闻呼而来,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又极有礼貌地用我也听不懂的语言同那汉子交谈起来。谈了一会,那汉子哼了一声,摆摆手,气呼呼地扭头而去。

事后,我问王麻子,那汉子究竟想干什么?王麻子说:那人是刚到一个朋友家喝酒回来,见到我后,邀我到他家去做客,他说他家里有好酒。王麻子向他解释说:我们要赶路,下次一定去他家作客。汉子听了后,说我们看不起他,不愿同他做朋友,于是就气呼呼地走了。

喝酒,我在江南算得上一流水平。可是,同傈僳人相比,我自认是远远不及的。如果有哪位朋友不服气,可先同我较量一番,胜了后再到云南潍西傈僳族自治县去和那些英雄比试比试……

王麻子出国

我们的马帮由高黎贡折转向云南的西南方向行进,经保山,过怒江,再过潞西(芒市),来到了中缅边境的重镇畹町。这里,只要跨过一座横亘于小河上的木桥,便是缅甸国土。

20世纪70年代提起出国,人们会觉着如登天之难。但是,那时节在中缅边界,出国就如到邻居家串门一般容易。边界上的居民们大都是要么沾亲带故,要么就同是一个民族、一个支系,世代友好往来。

畹町是个多民族杂居之地,但以傣族、景颇族居多。居住在这个地区的人们,个个都很会做生意,加之又是边界地区,因此,镇虽不大,却十分热闹,买卖兴隆。

镇上几条狭窄而长的街道,街面店铺一个紧接一个,各种物资应有尽有。据有关人员透露,以前畹町是国内的最大的走私市场,如今虽逊色于石狮、海丰、温州,但屡禁不绝的走私货物仍源源不断由此进入国内。这里的人家,几乎家家在境外都有亲戚,他们出入国境,就像我们从城里到郊区一样方便。

那些年我曾到畹町的一个“走私户”家里去看过走私表,其家中手表的品种、样式比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钟表柜台的还要多,简直就让人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缭乱。

畹町镇上,最令人目不暇接的还是那些穿着各式民族服装的男男女女,在那里,你可以看到穿筒裙的傣族少女,她们走路时腰臀总是一扭一摆,恰如春风中的杨柳;也可以看到臀部处挂一块羊羔皮的纳西女人,她们每一步路似乎都定有尺寸,方寸不乱,矫健沉稳;你还可以见到那些爱唱歌的白族妇女,她们总是满面春风笑声朗朗……

自然,如果你见到那些腰插长刀,面色沉重的来自沧源的阿佤汉子,心不免会“咚咚”地敲鼓了。

我们在一家小店住下来。吃晚饭时,我假装酒醉了,凶狠狠地对王麻子说:“帮头,你不要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如果你明天不带我上缅甸逛逛,老子在深山老林中把你龟儿宰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说:“喝,喝酒吧!”

一觉醒来,王麻子不见了,我推醒一个赶马哥,问他王麻子哪里去了?他嘿嘿一笑,朝着另一间屋一指说:“龟儿给老板娘捂脚呢!”

他说话我相信的,因为那老板娘极为风骚,男人又常年在外做生意。

第二天早晨起床,王麻子仍不见影子。直到正午,他小子才歪歪咧咧地回到店里,任我怎么问,他也不肯讲去了什么地方,只是说:他去托人搞“边防证”,但没有搞到,所以缅甸也就去不成了。

回到昆明,王麻子执意不要我随马帮走了,他在一家小店里为我饯别,酒酣耳热时,他告诉我说:他那天夜里去了缅甸。他见我脸色不对,又连连说:“小老弟,我不是不愿带你去,我是爱惜你!你年轻,又是文化人,去搞那种事做啥子嘛,不值得!”

他还说:早已知道我跟他走学赶马是为了收集材料写文章,我们一路上风风雨雨,也够写的了。他说可以把他也写进文章,但不要把他写成坏蛋。他这次远行恐怕是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了,赚了不少钱,他一生光棍,留着这些钱没用,回到家就全部交给村长,让他办一所小学校。人,还是要有文化才好……

云贵大山里的南京人

在云贵大山之中,今天仍居住着一群特殊人群。这些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至今仍恪守着明代的文化和生活习俗,甚至服饰依旧是明代的江南服饰。从贵阳至黄果树的贵黄高速公路旁,平坝境内一个叫“天龙屯”的地方,路旁高耸一块大碑,碑上写着赫目大字:

你走进了天龙镇,就走进了600年前的大明王朝!

云贵大山里的南京人

在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中,有一群特殊的人群,他们既不是少数民族,也不是当地土著,他们的集中地在安顺一带。安顺,可算得上是个地灵人杰,物产富庶之邦。这里,曾是传说中古夜郎国的国邑;这里,有举世闻名的黄果树大瀑布;这里,曾养育了我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王若飞、民国名将谷正纲、陈蕴瑜将军等杰出人物。但是,在了解了贵州安顺后,你可能会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群山之中,竟然会居住着一群自称是“南京人”的人群。

他们真是“南京人”吗?据有关专家考证,他们确实是南京人。不过,他们是600年前的南京人。在安顺区域里,无论你是走进安顺市郊的云山屯,还是到了平坝境内的大屯、小屯、羊关屯、五里屯、天龙屯,你就会发现那些身着天青色斜襟大袖长袍、头裹青白色头帕、脚踏绣花翘头鞋的妇女们,简直就是看到一群来自600年前大明王朝的女人在向你走来。这些女人被当地人称为“藤牵人”(囚犯,被用藤索捆绑而来)、“屯田人”(如同上海人到新疆石河子兵团开垦一类)。近年来,民俗家、考古学家和当地人统称他们叫屯堡人。

在安顺这个多民族杂居地区,这些“屯堡人”自称是“南京族”,引起了社会学家和民俗学家的关注,经过调查研究,最后断定他们是明代汉族移民的后裔,他们来自明太祖朱元璋“调北征南”的移民政策,他们真真实实的是600年前的南京人。据史书记载:明初,朱元璋平定天下、统一中原后,为了肃清云贵高原上的元朝残余势力,派傅友德为征南将军,带30万大军出征云贵。他们的祖先就是随着战争的炮火和刀光由江南水乡来到贵州山中,战争结束后,为了巩固西南边疆,朝廷命之携家眷在黔中屯田戍守。他们“离土不离俗,离乡不离腔”,600年了,他们依然保留着明代江南的穿着、依然保留着江南人的声音腔调。

屯堡人既不是少数民族,也不同于汉族,他们有自己的服饰、习俗,他们的服饰用几句话便可概括:“头上两个道道,耳上两个吊吊,腰上两个哨哨,脚上两个翘翘”,“道道”和“吊吊”分别指已婚妇女头上包的头帕和戴的耳环,以银索啰髻,分三绺,长簪,大环,这种“三绺”是前发高束,形似凤凰头的发型,“哨哨”和“翘翘”分别指腰带和绣花鞋。妇女们的脚很讲究,夏天是布凉鞋,其他季节着花鞋,布底布面,底为白色,鞋帮多为蓝色、青色,上面绣色彩斑斓的花鸟鱼虫,鞋尖上翘呈倒钩型。

屯堡人的居所大都以石头建造,石头的瓦盖石头的房,石头的街面石头的墙,石头的碾子石头的磨,石头的锥窝石头的缸。走进山村,看到的是石头,摸到的也是石头,坐的是石凳,用的是石桌,你简直就是走进了石器时代。

历史的快车飞速走过了600年,一群被遗忘在大山深处的汉族移民在经历了20多代人后,所坚持固守的明代江南汉族文化开始浮出水面,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和特殊的人文环境中形成的这些带有军事屯军文化影子和特殊的人文环境中形成的这些带有江南移民文化特征的建筑、服饰、戏剧、饮食和习俗,体现出奇特的屯堡文化,在近年中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重视。我们不得不为之惊叹,为之悦服,他们的语言历经600多年的变迁而未被周围的方言同化,他们的衣着历经600多年的发展仍沿袭着明清江南汉民族服饰的特点。显然,这些屯堡人是一群吃苦耐劳的人群,他们在同自然的斗争中创造了自己独有的带有明显地域的文化,已经逐渐被人们认可,这种文化就是贵州大山里的屯堡文化。

黔西南布依古寨

在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个神秘的布依族寨子——南龙。南龙位于黔西南首府兴义市南端的巴结镇境内,距市区仅40公里,居住着200多户布依人。有史记载:该寨明朝初年即成寨,200多幢杆栏式吊脚楼,镌刻着南龙古寨的悠久历史。

据说:在明代贵州省境内的十三府中,上五府(贵阳、安顺、南龙、大定、遵义)中的南龙府,最初就建在这里。后来由于水源匮缺才迁至南龙。南龙还有个神秘的故事,相传明朝末年,由于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大举攻进北京,明王朝土崩瓦解,明崇祯皇帝朱由俭在景山上吊而亡,他的一位小弟弟朱由榔由一些死党护卫逃出北京,历经千难万险逃至南龙,企图在此东山再起。至今南龙寨附近还留有巍峨的点将台、宽阔的练兵场等古迹。

南龙位于滇黔桂三省接壤处,有“鸡鸣三省”之称。这里群山叠翠、古榕参天、风光秀丽。居民住的“杆栏”式吊脚楼是我国少数民族民间建筑中的一朵富有特色的奇葩。全寨200余户人家,200余幢建筑均为“杆栏”式吊脚楼,呈“八卦”阵形状排列,外人进入便会迷失方向。据说这是为防匪盗入侵而专门设计的。

南龙古寨的大榕树有360多棵,简直就是一个榕树王国,这些古树有的有上千年树龄,少的也有数百年历史,造型奇异的榕树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故事。我随中国石油《石油商报》的朋友们在布依族乡亲们夹道欢迎中进入了南龙古寨,品尝了布依人敬上的“牛角酒”,吃了布依人现打的糍粑,真如进了桃花源似的仙境一般。

自然,酒酣耳熟之际,我们谈论得最多的自然是南龙悠久的历史。贵州虽然是个夷蛮之地,但是,也堪称是人杰地灵之帮。尤其是兴义这个地方,旅游资源独特而丰富,南北有盘江穿境而过,它还拥有“马岭河”、“万峰胡”等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还有“泥函石林”、“鲁布革”和“何应钦故居”、“刘氏庄园”等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且,兴义还是个布依族、苗族、彝族等多民族杂居地区,民族风情独特浓郁。它虽地处边塞,而南(宁)昆(明)铁路、贵(阳)黄(果树)公路为其交通构成格局,无论是到广西省会南宁或到云南省会昆明还是到贵州首府贵阳,都只要四五个小时,交通堪称便利。凄美的古夜郎国的故事,曾引起多少人神往,而1 万2千年前古人类生活留下的“猫猫洞”、“张口洞”等古人类遗址,更是值得人们去考古、寻踪和探奇……

兴义导游小李告诉我,兴义的旅游特色可概括为一好二秀三全四美五绝。一好为气候好:兴义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属海陆交融季风性气候,年平均气温15~18摄氏度。二秀即山水皆秀,万峰林的峰与万峰湖的水都是人间少有的奇景。三全则是自然风光、人文景观和旅游功能三齐全。四美是指山水美、人文美、小吃美、建筑美:首先说山水美,兴义山水与桂林山水各有千秋,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特具的“奇山天下胜,异水醉世人”享誉大西南;人文美应指少数民族的青年男女,少女和后生们一个个宛如画中人。小吃美应指兴义的小吃“杠子面”、“刷把头”、“羊肉粉”和“鸡肉汤圆”等小吃数不胜数,香味扑鼻,味美无比;建筑美则指民居民宅,无论是大建筑“刘氏庄园”还是小民居“吊脚楼”都各有其独特秀美的风貌。五绝便是“龙古、湖巨、谷美、峰奇、情浓”为世间罕有。

游了黔西南胜境,使人深切地感受到:在亘古和现实,梦幻与灵魂之间,有一种神奇瑰美的力量向你展示着,你不再会感受到虚浮,你会感到这世界的一切既真实而又真切。

安龙十八先生墓

安龙是黔西南的一座小而又小的县城,但其名气却不小,可谓遐迩闻名。安龙不仅以其古朴秀丽的风景而闻名,名胜古迹也着实不少,其中最有影响的恐怕当数十八先生墓。

安龙曾称兴义郡、盘州、普安部、安隆郡等。明朝末年清军入关,扼杀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后,明王朝遗留下来的江南诸王曾先后建立了4个小王朝,以期恢复明朝的江山,但都在短期内被清军消灭。清顺治九年(公元652年),起义军首领孙可望把被清军追赶至广西的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迎至安隆,并于此设陪都。于是,这座黔桂接壤的小小县城一时间成为中国政治军事指挥中心。永历帝和实行了“联名抗清”政策的李自成、张献忠遗部联合,在他们的支持下,抗清斗争形势一片大好。而且,还曾一度使已土崩瓦解的明朝天下出现过一线死灰复燃的生机。

但是,好景不长。由于农民军中内部矛盾和永历朝廷相互倾轧,加之义军领袖孙可望早有取代永历帝之野心,而且明王朝内部纷争不断,仅维持一年的和平局面,第二年便因被孙可望大开杀戒而结束。

当时,永历帝在发现孙可望有欲取而代之的野心后,即与随员吴贞毓、张福禄等十八名大学士密商,欲召起义军另一首领李定国入卫勤王。不料,谋泄事败,孙可望一时杀性大起,以“资室矫诏,欺君害良”之罪,处以吴贞毓等十八学士死刑。于是,1654年4月8日,大学士吴贞毓在就义前悲愤声讨曰:贼臣未斩身先殉,留取忠魂复国仇。十八学士被押往安龙城外的天榜山下,引颈杀戮,并被暴尸3日。

事后,民间一些反清复明义士偷偷将十八学士草草合葬于天榜山下,留下了安龙最著名也最悲烈的古迹——明十八先生墓。

清末以来,十八先生墓被后人们多次维修,还建立了四合大院的祠堂,以供祭奠。整个建筑分前殿、正殿以及两厢配殿。前殿为仪厅,上殿为十八先生祠,两厢配殿供前来扫墓的人们小憩。十八先生墓是土垒而成,高度2.5米,直径5米有余,墓前有四柱之门牌坊两座,大坊横书“岿然千古”。墓石客壁有摩崖等处,崖上题字不少,都为历代莅临安龙的名人雅士和名流所题。祠侧还建有“忠泉”、“多节亭”、“清舟”等建筑。时光飞逝,一幌三百余年已过,而十八先生之惨烈受戮之惨景仿佛就在人们眼前。今日游人涉足至此,瞻仰先烈,其氛围仍然是相当的肃穆、苍凉!

千里云山一水楼

在云南省省会昆明市的碧波万顷的滇池之滨,耸立着一座闻名遐迩的名楼——大观楼。大观楼是云南省省会昆明市的重要的风景区之一,位于城西南2公里的滇池岸边,又名“近华浦”。

大观楼与滇池茫茫相连,临水傍田,地势开阔,空气清新,景色宜人。皓月之下,楼廊亭榭,柳堤花坞,衬以湖光山色,田畴农舍,别有一番韵味。

据史书载:大观楼已有300多年历史。明初,朱元璋手下重臣,沐氏在此建西园别墅。清初,吴三桂镇守云南称王,令工匠开通近华浦到城区河道。清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湖北籍和尚乾印,来到这里“结茅庵一缘”,讲《妙法莲华经》,听讲者日盛。尔后募捐修了一座观音阁,游客逐渐增多,始成为游览区。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690年),云南巡抚王继文倡议,挖滇池,筑轩构亭。先后在园内建了“漏月亭”、“澄碧堂”、“大观楼”等楼台亭榭。清末,昆明画家杨应选画了一幅扇面“滇池大观楼图”。图中的大观楼,当时还是一个小岛,人们坐船才能到达大观楼。

大观楼为三层木结构建筑,形式古朴。楼前湖中有石鼓三个,是仿照杭州西湖三潭映月设置的景物,大观楼临湖廊栏前有一长联,世称古今第一长联,为清代昆明寒士孙髯翁所作。全联共180个字,上联写滇池风物,下联写云南历史,状物写情,读来朗朗上口,吟之为人震颤,涌者无一不拍手叫绝,被文人学士和人民群众推崇为“古今第一长联”。它思想内容深刻,艺术形式完美,是我国丰富的对联宝库中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长联”愈使大观楼名扬全国。1961年,郭沫若登大观楼,凭栏远眺,即席赋诗一首,亦兴叹“果然一大观”。现在的大观楼游览区,据其地势,约可分成三片;近华浦、大观楼片;楼外楼、鲁园片;瘦园、花圃及柏园片。进入公园,直往西行,垂杨夹道,荷池分列两旁。每当盛夏,那“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荷叶或浮或立,密密层层,如碧玉盘,中捧莲花,白、粉红、深红、洒金,五色焕然。若值雨后,珠滚玉盘,微风徐来,清香四溢,更令人快意。

每逢佳节,这里常举行游园联欢,载歌载舞,人山人海。有时还举办传统灯会,每晚游客不下数万。尤其是中秋之夜,春城人民都爱在这里来赏月,每年人们登上大观楼,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池中水波不兴,身边的楼上亭边,满缀彩灯,风清月白,滇池浮光耀金,廊外池水盈盈,树梢清风徐来,花香飘逸,引人心醉。

“天街”吃燕窝——《记得那年在南疆》之一

云南省西南部的建水县,东有举世闻名的路南石林风景区,西去咫尺便是号称锡都的个旧市。虽是高山林密,但也称得上是物产富庶之地,更有数不清的名胜古迹。据说,明代在北京修皇宫时,天安门就是照着建水城楼朝阳楼的模样修建的。当然,建水给我留下难忘记忆的,并不是它堪与山东曲阜孔庙相媲美的建水文庙,也不是号称滇南首寺的距今有700余年的“指林寺”,也不是素有滇南大观园之称的朱家花园,而使我难忘的是一顿人间美餐。

那年,自卫反击战的枪炮声刚刚消停,我从昆明乘汽车到达建水某部队采访。到了建水,战友们就说你先别看建水的朝阳楼了,明天早上我们请你上天街美美地吃上一餐燕窝粥”。我知道这燕窝是补中珍品,十分珍贵,只听过炖、煮、熬汤,没听说过用燕窝煮粥的,也太大方了!第二天一早,我随战友们来到了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叫做燕子洞的地方,燕子洞距昆明市不到300公里,是亚洲最大最壮观的溶洞之一,每年春夏时节,从海外有上百万只燕子飞来这里筑巢,故称燕子洞。燕子洞深5000米、宽10米到25米、高10米到35米,可谓是宽大,胸襟宽广,每年春节刚过,成群结队的燕子不远万里从南洋一带结队而来,一住半年,精心酿制的数万只燕窝留在燕子洞里,等待着人们前来采摘。

燕子洞是1亿4千万年前地壳运动而形成的,2万年前,大自然用泸江河和地下水渗透,滴蚀石灰岩和白云岩的裂隙和层理,经其不断的扩大延长成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空洞,形成长约5公里的燕子洞。

高原上的盘山路,虽然陡险,让人心惊,但风景却是极美的,车行于山间的盘山路上,人在云中走,车在雾里行,真让人有一种翱翔在云彩之中的感觉。

大凡游览燕子洞的人都要去游“天街”。天街是山凹处紧挨燕子洞的一块平地,形象奇特。像一把巨大无比的坐椅,四周山峦是围,中间坝子是坐垫。

走过“天桥”,攀上几乎90度面的上百道“天梯”,爬上个小小的街市般平地,这就是“天街”,那时候内地的旅游业尚未启动,云彩以南的红土高原上却已经红红火火。建水这条天街的两边全是与燕窝有关的小吃,有“燕窝酥”、“燕窝粑粑”、“燕窝粥”等食中珍品,我们在一小摊前坐下来,每人先来上一碗燕窝粥。那香那糯那滑溜,一勺下肚,满肚皮清畅,喝了“燕窝粥”,再吃些“燕窝酥”、“燕窝粑粑”,真是让人吃得神清气爽!

我们在“天街”上从日出东方开始大吃,一直吃到日将正午,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但谁还有肚皮再吃,于是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天街”,向山下的县城走去,一路上大家还相约,明天再来,据说每年的农历八月初八是建水的燕窝节,有攀岩摘燕窝的绝技表演,更可吃大餐燕窝粥过瘾!可惜,这一约却失约了。第二天,我们便离开了建水。这一离开,三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机会到建水,自然也吃不上那香喷喷的人间大补珍品——燕窝粥了。

南盘江放筏——《记得那年在南疆》之二

那年冬天,我到昆明参加了一个部队举办的“学习班”(就是我们现在的“笔会”之类的活动)。学习班尚未结束,中越边境就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学习班领导在请示上级后,我们30几个学员就地解散,三五人分成一组到边防线上采访。前方战斗太激烈,我们不敢去,也上不去。我就在昆明市的一个兵营里住了一段时间。这个兵营是昆明军区通讯团驻地,当时,我大哥是该团的一个头目,我到他家时,他即要带兵上前线,就把我托付给一个叫赵玉久的老兵(那时候还没有“志愿兵”、“军士”一类编制),老赵其实也就30来岁,我当时二十来岁。别看老赵没文化,种花种草却是行家。通讯团留下他没有让他复员,就是看上他这点养花弄草的技术,他也不负领导之望,把花房搞得花花绿绿,四季飘香,月月见红!我敢说:赵兄的那点手艺,在今天不发财才怪呢!与老赵才相处两天,他见我酒量颇大,就说:“过两天我带你到南盘江一带耍耍,有的是酒给你喝。”

南盘江源于云南开远市境内,流经泸西、板桥、黄泥河流入贵州省兴义市,(贵州一段叫北盘江)是云南省东南部一条较大的河流。水流湍急,多险滩暗礁。我们从昆明搭上拉货的大卡车,在车厢上颠簸了七八个钟头,最后来到泸西癞子沟一段的南盘江,这里是放筏人的宿营地,也相当于木材集散地。早春时节,行走在江边的山道上,望着山凹间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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