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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2 08:5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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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甫华 瘦竹

出版社:海天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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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

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作者:魏甫华,瘦竹排版:青杨出版社:海天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4-1ISBN:9787550716025本书由深圳市华文国际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让城市窗户透出阅读的灯光李小甘

温润宜人的四月,书香满溢。从今年4月起,《深圳经济特区全民阅读促进条例》正式实施。4月23日,我们又将迎来第二十一个“世界读书日”。此时,《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的出版,为高涨的阅读热情再添一把火。

时光倒流到2013年10月21日。这一天,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北京峰会和首届国际学习型城市大会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向深圳市颁发“全球全民阅读典范城市”证书。这是该组织授予全球城市关于全民阅读的最高荣誉,以表彰深圳坚持不懈推动国际化建设和全球文化交流合作的成果,尤其是在推广书籍和阅读方面为全球城市树立的典范作用。

深圳这个年轻的城市能获此殊荣,可以说与深圳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与广大市民,特别是广大读书人的努力密不可分。深圳作为一个创新型城市和一个年轻移民城市,始终将开放包容的文化和不断学习的精神作为城市发展的推动力。“全球全民阅读典范城市”的养成

深圳图书馆老馆长刘楚材珍藏着一张1988年的《人民日报》。报纸的图片新闻上并排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国内某著名图书馆“门前冷落车马稀”,另一张则是深圳图书馆门前人们排着长队。鲜明的对比,让人印象深刻。

进入20世纪90年代,在1996年11月8日,第七届全国书市开幕暨深圳书城盛大开业,5元入场券竟被炒到80元。当天前来参观购书的市民多达10万人,这个曾被别的城市认为是亏本买卖的全国书市,在深圳却受到极大欢迎,10天销售额达2177万元,一举创造了购书量最多订数最大等7项全国纪录,盛况空前。

市民的读书热情和求知渴望,引起深圳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高度重视与深深思索。主管部门意识到举办专门的读书活动,正是一条绝佳路径。

2000年11月1日,首届深圳读书月启动。有中央媒体评价:“创办读书月,是深圳的一大创举。”

年复一年,深圳人用执着将这份文化热情传递下去,赋予11月的深圳深深的文化情结。17年间,读书月已从首届的50项活动170万人次参与,成长为2015年的943项活动逾千万人次参与,形成政府倡导、企业运作、专家指导、社会参与、媒体支持的读书月独特运作模式,覆盖了从政府到民间、从企业到社会、多层次多主体的阅读组织网络,阅读日益成为深圳市民的一种生活方式。

深圳文化硬件设施的建设为市民的阅读生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截至2015年年底,深圳共有公共图书馆620个,其中市级图书馆3个,区级图书馆8个,街道及以下基层图书馆609个,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240台,共同形成了覆盖全市的公共图书馆网络体系。

相关报告显示,2015年深圳居民日均读书(包括纸质图书和电子图书)62.53分钟,比全国平均值多43.77分钟;持图书证读者数量占全市常住人口比重全国第一;年人均借书量全国第一……这些一个又一个关于读书的“第一”,让深圳人骄傲,也让这座城市受到尊重。

浓郁的良好阅读氛围成为写作者的丰厚土壤。相关资料显示,深圳坚持长期持续写作的作者不少于1.5万人,基本持续写作的作者不少于5万人,诞生了杨争光、邓一光、薛忆沩、盛可以、蔡东等一大批享誉国内外的优秀作家。国内活跃的网络作家更是大多出身于深圳,形成国内最早也最为独特的二次元文化现象。阅读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灯光《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共36位作者,他们分布在深圳各行各业,但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读书人。他们不仅自己读书,而且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带动整个城市阅读的风气,在深圳涵养出一片“文化绿洲”。

这些作者同时亮相在同一本书里,阵容可谓豪华。国务院参事、深圳市委原常委、宣传部原部长王京生同志,长期分管宣传文化工作,是深圳全民阅读活动的主要倡导者和推动者,他为本书欣然撰文。作者中还包括香港科技大学教授、深圳大学中国海外利益研究中心学术指导丁学良,深圳大学副校长、文化产业研究院院长李凤亮,深圳市委党校原副校长刘申宁,深圳图书馆原馆长吴晞,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景海峰,年逾七旬的知名专栏作家何永炎,著名作家杨争光、邓一光、薛忆沩、梅毅、蔡东,著名主持人胡晓梅,著名翻译家黄灿然,资深媒体人胡洪侠、张清、邓康延、胡野秋、梁二平、刘忆斯、刘悠扬,知名影评家王樽、方汉君,知名书评人瘦竹、魏小河,深圳育才中学教师严凌君;还有华为总裁任正非,腾讯董事会主席兼CEO马化腾,万科董事会主席王石,招商银行原行长马蔚华,比亚迪董事局主席兼总裁王传福,深圳出版发行集团总经理尹昌龙,猎豹移动公司CEO傅盛,民间阅读组织后院读书会创始人王绍培,资深出版人南兆旭,著名设计师韩湛宁等。

这些活跃在深圳各个行业的读书人,都是深圳阅读生活的倡导者、见证者和参与者。在《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中,他们或回忆自己的“书荒”时代,或将一本书对他们人生、事业的影响娓娓道来。文章里当然也不乏关于阅读和书籍的传奇,以及这些资深读书人关于读书的真知灼见。《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是深圳这个“全球全民阅读典范城市”的缩影,也是深圳无数个读书人真实而又动人的写照。

在深圳中心书城,有一间24小时书店,夜幕下,总有读书人在书店中惬意地徜徉在书海中,阅读之灯,永不熄灭。从书荒记忆到“文化义工”

关于“书荒”,虽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关于“阅读饥渴”的记忆都大同小异,“因为可读的东西少,所以常将一本小画书翻来覆去看很多遍”(李凤亮《面向生命的阅读》)。不少作者都在文章中提到他们的“书荒”记忆。因为品尝过“饥渴”的滋味,一旦能毫无顾忌拥有书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如果我们把一次次阅读也当成一场场梦,如果我们的梦不会醒来,我们是无法分清它和现实之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从这点上说,阅读无异于延长和拓展了我们的生命,我们完全可以把历史上所发生的一切当作自己的经历,把小说家虚构出来的故事当成自己的经历,那么,我们的生命就经历了无限的可能性,那么我们自然寿命的长短就变得无足轻重。”(瘦竹《那些陪我度过漫漫长夜的大师们》)他们日后取得的成就自然与他们对书的疯狂热爱相关,他们也自觉、心甘情愿地成为深圳城市阅读的积极倡导者和推广者。

深圳是全国著名的“义工之城”,深圳市注册志愿者达到120.9万人,占常住人口的比例达到11.2%;志愿者人均每年提供志愿服务时间约40小时;参与志愿服务的社会组织1880家。在这些义工队伍里,有一支最特别的队伍,就是“文化义工”,即“阅读推广人”。宝安区还创设了一个新的职业,叫“文化钟点工”,这是政府通过向个人购买并免费向市民提供“定时间、定地点、面对面”公共文化服务的一个创新之举。

深圳是全国民间阅读组织最多的城市之一。是阅读人群和阅读组织的多样性和广博性,更是阅读的价值,筑造了深圳这座“创新之城”可持续发展的基石。王石在阅读日本作家盐野七生的《罗马人的故事》时被盐野七生的“为什么只有罗马人能成就如此大业,为什么只有罗马人能够建立并长期维持一个巨大的文明圈”的问题所纠缠。他从书中受到启发,认为“作为国家来说,自由与宽容,这才是罗马帝国的立国之本,作为跨国企业来说,宽容开放、兼收并蓄应当是它的核心价值观念。正是这些基本的价值取向和目标,赋予罗马帝国强大的力量,并成为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源头”(王石《从阅读到企业发展、价值的思考》)。马化腾在著名的互联网思想家克莱·舍基《认知盈余》中文版序言中写道:“在互联网的推动下,整个人类社会都变成了一个妙趣无穷的实验室。我们这一代人,每个人都是这个伟大试验的设计师和参与者。这个试验,值得我们屏气凝神、心怀敬畏、全情投入。”(马化腾《互联网新时代的晨光》)

是文化的价值,阅读的价值,建筑了城市的伟大;也是通过阅读,我们得以与大师同行,得以看见未来。与大师同行

让人惊奇的是,在深圳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生活节奏极快的城市,还有无数的读书人每天都在进行着毫无功利的阅读。从文学名著到深奥的哲学著作,再到关于自然科学的书籍,无不在他们的阅读范围之内。他们与大师同行,与大师交谈,滋润着自己生命的同时,也使深圳这个城市充满浓浓的人文气息。

在深圳,从学者到作家再到普通读者,他们的书单里从来不缺乏经典作品,单是本书36位作者提到的经典作品就包括:霍金《时间简史》、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孔子《论语》、陆键东《陈寅恪的最后20年》、夏洛蒂·勃朗特《简·爱》、曹雪芹《红楼梦》、杜维明《〈中庸〉洞见》、熊十力《原儒》、司马迁《史记》、达尔文《物种起源》、胡适《胡适文存》、托尔斯泰《复活》、翁贝托·埃科《玫瑰的名字》、佩索阿《惶然录》等。当然,这36位作者提到的书远不止这些,如果全部列出,那将是一个长长的书单。书单是一个人的生命印记,读书人就是一个城市的精神印记。深圳的读书人阅读范围非常广泛,几乎到了无书不读的程度。宽松而厚实的阅读,是深圳这座创新之城、设计之都、创客之都裂变的文化密码。

深圳有如此众多的读书人,对于读书的目的与方法自然是了然于心。关于读书的目的,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丁学良总结为六条:为了求知,为了学艺,为了满足好奇心,为了满足感情、情绪的需要,为了寻求意义和人生的榜样。年逾七旬的老作家何永炎更是将读书的意义上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在他看来,唯有读书才可以使一个人对万事万物保持敬畏,读书可以使人快乐,可以解忧,可以“观世相”,“不读书,无以言”。《阅读看见未来:对我影响最大的书》中的36位作者只是无数深圳读书人的代表,肯定还有很多优秀的作者和文章没有被收录。这些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深圳读书人的阅读趣味与欣赏水平,相信读者可以从他们身上体验到深圳读书人的可爱与美好。我也相信,因为有了无数读书人的可爱与美好,深圳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可爱与美好。(作者为深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深圳读书月组委会主任)壹Part 1黄灿然Huang Canran (摄影:韩 见)对我影响最大的书BOOKS THAT HAVE MOST SHAPED MY LIFE《卡尔维诺文集》/ 卡尔维诺他的作品风格多样,每一部都达到极高的水准,表现了时代,更超越了时代。黄灿然,翻译家、作家、诗人,现居深圳。曾任香港《大公报》国际新闻翻译、《红土诗抄》主编、《声音》诗刊主编和《倾向》杂志诗歌编辑。著有诗集《十年诗选》《世界的隐喻》《游泳池畔的冥想》《奇迹集》等,评论集《必要的角度》,译文集《见证与愉悦》《为什么读经典》等。作者: [意] 卡尔维诺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译者: 吕同六等出版时间: 2001年9月卡尔维诺《卡尔维诺文集》卡尔维诺(1923—1985)是意大利当代最有世界影响力的作家。他在40年的创作实践中,不断探索和创新,力求以最贴切的方法和形式表现当今的社会和现代人的精神,以及他对人生的感悟和信念。他的作品风格多样,每一部都达到极高的水准,表现了时代,更超越了时代。本文集收录了他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近20部,是国内迄今为止对卡尔维诺作品的最全面的介绍。为什么读经典黄灿然《为什么读经典》是卡尔维诺评论集英译本的书名,也是书中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卡尔维诺的问号,揭示了当代写作的一个病征,也即当代读者已基本上不读经典作品,更不要说古典作品了。读者这种阅读趣味的浅薄化,又与当代作家的匮乏和枯竭密切相关—当代作家也基本上不读经典作品,而这又是当代写作浅薄化的原因。

事实上,当代那些真正大师级作家,例如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都是从经典尤其是古典作品中走出来的─不,他们才不想走出来呢,那是他们的营养源和休憩所。讽刺的是,他们被称为“后现代主义作家”,这种误解,在于他们的读者只读到他们为止,而不读他们所读的并使他们之所以成为他们的古典作品。

读者这种偷懒,主要是源于这样一种错觉,以为文学是一路发展下来的,以为人类的才智是一路发展下来的,只要我们把握现在,我们就知道过去,甚至毋须知道过去。事实恰恰相反,不知道过去,就无从把握现在。同样恰恰相反的是,文学不是发展的,而是变化的。即是说,我们现在的作品,最好也只是像古典作品那样好(事实是永远达不到),文学绝不存在现在比以前好这回事。

所谓的“古典与现代”,也不是发展下来的,而是并置和交叉的。譬如维吉尔继承荷马,但丁继承维吉尔,形成一条严谨的古典主义线索。但是,在维吉尔与但丁之间的奥维德,却是绝对的“现代”—“后现代”也许更准确。普希金从奥维德汲取养分,创造的却是浪漫主义作品。普希金的继承者们─随便举一两个名字─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则为现代主义小说奠基,另一位更远的继承者纳博科夫弄出的,却是后现代主义小说。要不要把这条线摸下去?美国当代的简约主义大师雷蒙德·卡弗,推崇的是契诃夫;更早的意识流大师福克纳,拜服的也是契诃夫;英国“女性主义”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又是契诃夫。

上述这些名字和线索,无非是表明,文学是一张花样百出的花毯。你沿后现代主义摸上去,可能是前古典主义(如果有这个名称的话);你沿殖民和后殖民文学摸上去,恐怕要碰上笛福;你去敲敲帕斯的窗子,开门的也许是庄子。

如果一个当代作家不能把自己的阅读织入这张花毯,那么,他想把自己的作品织入这张花毯也即成为一位大作家或有意义的作家,便是痴人说梦。当一个作家开始争名夺利了,其痼疾可能就是他的写作无以为继了,他的资源匮乏了。而你细心检查他的身体,可能发现他身上缺乏的,就是古典作品的营养。当一个作家转行了,停笔了,重复了,水准下降了,变坏了,恶化了,你不用细心检查,他脸上的愁云惨雾早就告诉你,他患的又是“古典营养缺乏症”这一流行病。当代作家的匮乏即意味着他们不能把当代读者引向更深广的经典,遂令读者的品位愈来愈浅薄,结果造成全社会的文化水平下降。

回到卡尔维诺,他对经典的定义比较宽,讨论的作品有三分之二是20世纪之前的,三分之一是20世纪的─这是颇为平衡的,同时也给出了一个阅读经典的尺度:已列入伟大传统的那部分,应成为一个作家三分之二的阅读资源,另三分之一用于阅读现当代经典。他在《为什么读经典》一文中,试图给经典下定义,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要读经典,双管齐下,保持他一贯的引人入胜的叙述力量。譬如第四条定义:“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再如第九条:“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我们越是道听途说,以为我们懂了,当我们实际读它们时,我们就越是觉得它们独特、意想不到和新颖。”更有意思的是第十三条:“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部作品,它把现在的噪声调校成一种背景轻音,而这种背景轻音是经典作品的存在不可或缺的。”和紧接着构成对照的第十四条:“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部作品,哪怕与它格格不入的现在占统治地位,它也坚持成为一种背景噪声。”

卡尔维诺的阅读范围非常广泛,从文学到哲学,从荷马、色诺芬、奥维德到笛福、伏尔泰、狄德罗,然后是一系列近现代名字:司汤达、巴尔扎克、狄更斯、福楼拜、托尔斯泰、马克·吐温、詹姆斯、史蒂文森、康拉德、海明威、博尔赫斯,还有诗人巴斯特纳克、蒙塔莱、庞德等。有时他也颇能照顾偷懒的当代读者,例如介绍色诺芬的《远征记》时,告诉读者可略去哪一章节,应细读哪一部分;介绍福楼拜时,不讨论长篇《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或《圣安东尼的诱惑》,而选择一个晚上就可看完的小经典《三故事》─甚至进一步建议无耐性的读者可略去最后一篇《希罗底》,而专注于《一颗单纯的心》和《圣尤里安传奇》。卡尔维诺很清楚当代作家和读者对经典作品的漠视、畏惧和偏见,故在介绍时,尽量说得有趣。他还举一个例子,法国“新小说”健将之一米歇尔·布托多年前在美国教书时,人们老是向他问起左拉,令他烦不胜烦,因为他从未读过左卡尔维诺拉,于是他下决心读整个《鲁贡玛卡家族》系列。结果他发现,它与他想象中的完全是两回事:它竟是一个神奇的宇宙,自成一个体系,令他着迷,后来还写了一篇精彩的解读文章。

尽管卡尔维诺写得生动活泼,但是如果对他讨论的经典缺乏起码的认识,乐趣就会少很多。经典的意义也正在于此,如果我们读卡尔维诺和其他大师,却对他们之所以成为他们的缘由一无所知,那么,我们阅读的乐趣也会少得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文学批评的大脉络

卡尔维诺这些随笔,是我近年翻译经验中印象最深刻的。确切地说,这是自大约十年前我翻译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的一批诗学随笔以来,最刺激的一次翻译经验。事实上,两者颇有些相似之处,尤其是他们都喜欢走偏锋,想象力丰富。

文学史上有很多杰出的作家兼批评家,他们的批评的优点,主要集中于阐述文学与人生的关系,包括阐述文学本身例如美学的问题,以及人生本身例如道德的问题,以及两者之间的互相印证和参照。这是一个大脉络,他们都能在这个大脉络中提出独特的见解。而我们之所以觉得他们独特,又往往是因为那个大脉络也是我们或多或少了解的。脉络让人想起“线”。这些作家兼批评家的论述模式,主要是线性的,但不是简单的线性,而是复杂的、交织的线性思维,它们组成一个大脉络。他们的杰出之处在于,他们总能在抓住任何一条线的时候,牵动起那复杂的、交织的整体脉络,不仅使我们有所领悟,而且深化和拓宽我们的视野。而一般的文学评论或随笔,也即我们常见和我们所不满的那种文字,则只是就文学或人生做些简单的线性描述,或就两者的关系做些简单的线性比较。

卡尔维诺了解这个大脉络,但他与这个大脉络保持一种碰触式而不是进入式的关系。卡尔维诺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谈到了他所重视的文学的几大特点。这本书我正在翻译。我暂时把这几大特点译为:轻与快、准确、形象、繁复。有轻与快,意味着有重与慢。卡尔维诺属于轻快型,至于准确、形象和繁复,则是所有轻快型和重慢型的好作家都具备的。在随笔中,卡尔维诺最突出的特点是轻快和繁复。轻快除了表现在他的叙述风格外,还表现在他偏爱点式思维(他总是不习惯太集中谈论某个问题,而是点到即止,常常是一掠而过,所以他特别佩服司汤达,尽管司汤达是重慢型作家)和离题(他不仅爱谈论作家们的离题,而且自己也频频离题,例如在谈论《白骑士》时,实际上用了大量篇幅谈论塞万提斯和但丁)。如果说上面提到的大脉络式的作家兼批评家的风格是蝴蝶采花,且更注重蝴蝶实际采花的时刻的话,那么卡尔维诺的评论,则是更注重蝴蝶实际采花的时刻以外的空间:翩翩飞舞,时近时远,绕来绕去,使读者目不暇接,甚至有点眼花缭乱。

轻快还是比较容易把握的,尤其是新闻媒体发达的时代,新闻主义写作的文字一般都是轻快型的。但是轻快加上繁复,会使一般读者感到不习惯。那轻快催逼下的繁复,或那繁复穿插的轻快,要求读者不仅用脑而且用心去读,更要启动和高速运转他们的想象力。卡尔维诺的繁复性,还表现在他那诗人般的想象力,尤其是爱用隐喻,而且是综合的,有时用整段甚至整页篇幅来铺展的隐喻。繁复性之外,还有更进一层的抽象性。卡尔维诺在轻快而繁复的充满想象力的隐喻式叙述势头下,常常夹杂着概括性的抽象语句。这种写法,直追谢默斯·希尼。相对于那个大脉络,卡尔维诺以点式和离题来组织他的思路,留下一条条暗线。这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创造型批评,其本身除了有批评的洞见之外,还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尤其是浓郁的诗意。讲到诗意,卡尔维诺是深谙诗歌之美之妙的,他不仅以颇大的篇幅谈论诗人和诗歌,而且以准确、起伏有致的节奏带着读者飞奔。我的翻译的一个焦点,便是尽可能地跟上那节奏。作家批评家的新取向

像卡尔维诺和希尼的文章,代表着当代作家兼批评家的一个新的取向,可能会对读者构成一定的难度。毕竟,这样的批评家不多,翻译过来的更少。我们现在读得较多的桑塔格的随笔,基本上可纳入上述那个大脉络,与卡尔维诺和希尼是不同的。而且,桑塔格随笔的主脉,是一位“批评家兼作家”的文风;作为“作家兼批评家”的桑塔格,已是较为后期的桑塔格,其文风变得较为传统。卡尔维诺在谈论他笔下的作家时,仿佛他们是“他的作家”,仿佛他们就是他的作品,是不必另作解释的直接的文本,自成一个世界—他卡尔维诺的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把这些作家当成我们大家的作家—但不是我们未接触或初次接触的作家,而是卡尔维诺假设我们也跟他一样熟悉他们的作家。所以,他几乎全部省略有关这些作家的生平、思想的介绍。换句话说,他一般不把这些作家置于他们各自的写作背景或写作脉络中来考察。

但是,当他正式地介绍一些他假设读者不熟悉的作家例如法国诗人蓬热时,卡尔维诺却是能够十分周到地照顾读者的。他所介绍的蓬热的世界,他所援引的蓬热的诗句,都是极有说服力的。譬如我手头虽然也有蓬热的诗集的英译本,并且也翻阅过,却未真正读进去。但卡尔维诺却能以他独特的切入点,使我对蓬热及其世界产生强烈的兴趣。同样令人有点意想不到的是,作为一位轻快型的作家,一位其长篇小说也往往只有中篇格局的小说家,卡尔维诺在随笔中却能够滔滔不绝。事实上,他愈是长篇大论,就愈是精彩、刺激,给读者带来更大的阅读快感,例如对帕斯捷尔纳克、司汤达、蒙塔莱、博尔赫斯、海明威、荷马、奥维德、格诺等人的评论。其他中小型的文章,也都能恰到好处。唯一使我略觉遗憾的是,像福楼拜、托尔斯泰和亨利·詹姆斯那样一些文学巨人,选择他们如此短小的作品和以如此短小的文章来谈论他们,似乎轻快之余,有过于失重之嫌。

刚才说过,卡尔维诺对那个大脉络,对文学与人生的关系,并非不知道。例如他谈论伽利略时,重视的是宇宙这本大书;他谈论海明威时,也注意到实用主义的哲学;他谈论伏尔泰时,也回到对工作的价值的肯定;他谈论蓬热时,也对蓬热笔下知足的蜗牛致以崇高的敬意。这些都是人生大问题,也是哲学大问题,而卡尔维诺对这些问题的理解,都是十分透彻的,尽管往往只是寥寥数语或一笔带过。他的文学追求,诚如他在论述博尔赫斯时指出的,是把文学当成“一个由智力建构和管辖的世界”。但是,重视智力和知识,并不一定代表着通常意义上的书呆子。就像我们都知道,博尔赫斯也是不仅对文学问题,而且对人生问题都看得非常透彻的。他们的文学倾向,不是简单的为文学而文学,而是一种坚持和抵抗;不是为了像主流文学那样“提供与生存的混乱对等的东西”,而是为了像保罗·瓦莱里所说的那样“以精神秩序战胜世界的混乱”。

我私下觉得,这本《为什么读经典》,有这么三类读者。第一类是那些最敏锐的诗人、作家和批评家,他们能从卡尔维诺这些随笔中获得最大的满足感和新鲜感。第二类是那些也读过卡尔维诺所谈论的作家的读者,即使他们是传统经典的读者,在面对卡尔维诺的“蝶恋花”式的评论时,也应会或多或少唤起他们对自己阅读这些经典的经验,并把这些经验置于卡尔维诺快速扫过的探照灯下,作或深或浅的比较和省思。第三类是那些完全未读过卡尔维诺所谈论的经典,且对卡尔维诺这些随笔感到陌生的读者,他们大可把这本《为什么读经典》也当作一部经典,并像卡尔维诺所说的那样,保留阅读它的机会,等到最佳状态来临时才享受它。薛忆沩Xue Yiwei (摄影:吴忠平)对我影响最大的书BOOKS THAT HAVE MOST SHAPED MY LIFE《惶然录》/ 佩索阿正是这种精神气质,这种独自面向全世界的突围,使佩索阿被当代评论家誉为“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杰出的经典作家”“最能深化人们心灵”的作家。薛忆沩,作家,现居加拿大。曾为《南方周末》及《随笔》杂志撰写读书专栏,受聘为香港城市大学访问学者和中山大学高等人文学院驻院学人。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遗弃》《白求恩的孩子们》和《一个影子的告别》,小说集《流动的房间》,随笔集《文学的祖国》《一个年代的副本》《与马可·波罗同行》等。作者: [葡]佩索阿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译者: 韩少功出版时间: 2012年6月佩索阿《惶然录》本书又名《不安之书》,是葡萄牙作家佩索阿晚期随笔结集,多为“仿日记”片段体。它是作者的代表作之一,曾经长期散佚,后来由众多佩索阿的研究专家们搜集整理而成。作者在随笔中的立场时有变化,有时是个精神化的人,有时则成了物质化的人;有时是个个人化的人,有时则成了社会化的人;有时是个贵族化的人,有时则成了平民化的人;有时是个科学化的人,有时则成了信仰化的人。这是变中有恒,异中有同,是自相矛盾中的坚定,是不知所云中的明确。我和三大师:萨特、佩索阿、都德薛忆沩萨特的另一个孩子

那时候,国产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已经不再是家庭地位的象征。那个16岁的孩子就是从一台那样的电视机里看到了萨特的葬礼。他被葬礼的盛况迷住了,或者准确地说,他被葬礼的盛况迷惑了:为什么一个作家会受到那么多人的膜拜?为什么?

于是,他去翻找刚出版的文学和哲学杂志。他更被这个作家写出的句子迷惑了:为什么“存在先于本质”?为什么“他人是地狱”?为什么“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为什么?

萨特很快取代了爱因斯坦,成为这个16岁孩子的第二任“家庭教师”。因此这个已经习惯了殚精竭虑的孩子首先是对两个月之后将要参加的“高考”失去了兴趣,然后是在此后十多年的生活里迷失了方向。

这个16岁的孩子用了15年的时间才走进了那次葬礼的“现场”。1995年夏天,当他站在巴黎的拉斯贝耶大街上打量着萨特的公寓时,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对老师的说教崇拜得无以复加的少年了;他已经不再相信文学对现实的“介入”(萨特的文学理论);他也已经不再迷信“我们这个时代最完美的人”(萨特对格瓦拉的评价)。在文学上,他更喜欢加缪;在政治上,他更容忍阿隆(他们最初都是萨特的朋友,后来又都成了他的敌人)。但是,兴奋点的转移并没有折损他尊师的美德。那一天,他好像是尾随着15年前壮观的送葬队伍,从萨特的公寓门口出发,一直走进了群星荟萃的蒙巴纳斯公墓。

记录他那次探访的照片与他的第一次访谈内容一起刊登在2002年第4期的《深圳周刊》上。刊登出来的照片上只有萨特和波伏瓦的合葬墓,而没有他自己的身影。他将自己从照片中切除似乎是有意向他生命中那个喧嚣的时代告别。时代变得更加喧嚣了,而这个16岁的孩子经过许多年的迷失终于在生活的“边缘”找到了创作的乐趣。

其实,从那天通过黑白电视机观看萨特的葬礼开始,我就已经无法摆脱萨特的阴影了。我总是注意到萨特写的书或者关于萨特的书。我总是将手伸向那些书。几天前,在市图书馆的书架上,我看见了这本《见证萨特》。这本由伽利玛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小书,是萨特逝世十周年时《现代》杂志上发表的一组纪念文章的结集。萨特与波伏娃

我首先读了伽利玛写的《编辑萨特》。这篇文章里面有一段描述萨特来出版社交他的成名作《辩证理性批判》手稿的情形。这是大师成为大师之前最后的“一刹那”,读来非常有趣。而文章中关于萨特获得和谢绝诺贝尔文学奖当天的细节,也是难得的第一手资料,读来同样非常有趣。

接着,我读了那篇题为《萨特的一个孩子》的文章。作者是萨特“二战”期间在中学任教时的学生。文章从萨特的第一节“伦理课”开始,以关于萨特的“孩子”的议论结束。文章谈到萨特从没有在课堂上提及当时法国的傀儡政府,好像是有意回避现实中的伦理问题。但是,萨特却要求他的学生们用“懊悔”这样深奥的题目来作文,将天真的少年置于良心的拷问之下。作者对萨特推崇备至,称他不是单纯的“文学家”,而是集众多角色为一身的大明星。他们这些崇拜者就像是围绕在大明星身边跳舞的孩子。大明星的光彩令孩子们诚惶诚恐。

我最后读到的小莫里亚克的文章《也是谈自己》正好是上面这篇文章的对立面。文章由七篇日记构成,对“萨特现象”做了情绪冲动的反思。文章称,萨特是思想史上唯一对自己时代的影响“达到了非理性程度”的思想家。文章又称,萨特的思想被他的冷漠和失明所“禁闭”(他这是借用了萨特著名戏剧的名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文章还称,对于许多护送他进入蒙巴纳斯公墓的人来说,萨特不过是他们“个人棋盘上的一个棋子”。也就是说,他们对他并没有“诚惶诚恐”的敬意。我不知道这里的“他们”有没有特别的所指。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传讯这本书里的其他证人了。我也不需要再传讯更多的证人了。我知道,对于萨特这样的人物,盖棺并不能论定。关于他的见证可以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如果萨特也是我“个人棋盘上的一个棋子”,我会将他珍视为终于到达了棋盘底线的小兵。而我面对的问题简单明确,我要怎样来“升变”它,或者说,我要将它“升变”成什么。文学的祖国

如果我能够从一本书里面引出如下一些句子,我引用的是哪一本书?

我深信,语言是我周围的世界混乱的根源。

口语好像是暴雨,书面语言则似乎是缓慢移动的白云。

人们以死亡来雕琢历史。

时间将我分析成一些基本的元素。我用这些元素组织起一个混乱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有一颗骚动不安的心。我假定那是我的心。

在我感到寂寞的时候,我进而感到自己是唯一的实在。

我无时无刻不在犹豫。我就是犹豫。

每个人都是死亡的候选人,而且都是一定能够最终获胜的候选人。

如果我能够从一本书里面引出如下的一些句子,我引用的会不会是同一本书?

去思想就是去毁灭。

我靠近的每一个柔软的事物都用锋利的刀刃刺伤我。

我已经悄悄地见证了我生命的逐渐瓦解,见证了我想成就的一切缓慢地隐没。

我写作就像我记账一样,细心又冷漠。

对我来说,世俗的爱是平淡的,它只能提醒我失去了什么。

我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我写的作品。我将自己在句子和段落中展开,我给自己加上标点。

我感觉如此无聊,我的泪水几乎都要涌出来了:不是那种会流下来的眼泪,是那种会留在内心深处的泪水。那种泪水起因于灵魂的病症,而不是肉体的疼痛。

这两组引文来自两本不同的书。其中第二本书的主体是一部由481个片段组成的“没有事实的自传”。作者将这部作品的著作权转让给了里斯本的一个助理簿记员。这个虚构的人物用作品的第一句话告诉我们:他“出生在一个大多数年轻人已经不信仰上帝的时代”。而第一本书的作者称他的作品的主体部分是一个自愿失业的“业余哲学家”留下的日记。这位“业余哲学家”的一封短信出现在作品的开佩索阿始。他在信中这样写道:“作为我们这一代人中的一个例外,我只有在消失中才能够感到完美。”这个“虚构地”生活在20世纪末期的中国人与那个“虚构地”生活在20世纪初期的葡萄牙人在性格和思想上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翻读佩索阿的《不安之书》,我想起了我的《遗弃》。佩索阿曾经借用他的虚构人物的名字发表自己的一些诗作,而我也将自己在1988年前后写下的那些没有人能够理解的短篇小说,慷慨地转让给了虚构的“业余哲学家”。这种转让使我不得不在一篇文章中佩服我的虚构人物“比我自己更高的”文学才能。看到这虚构的人物将我疯狂地写下的那些作品冷漠地安插在自己的日记里,我感到过难忍的嫉妒。我的这种感觉显示出,我并没有能够借助写作来忘记自己。而《不安之书》的英译者在他漂亮的导言里告诉我们:最早忘记了佩索阿的是佩索阿自己。

但是,我们不能够像佩索阿一样忘记佩索阿。这个孤独的葡萄牙人靠翻译商业文件维持他简单而短暂的一生。他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对世俗的“爱情”更是或许从来没有过“体验”。像同时代的卡夫卡一样,他生活在灵魂的“城堡”里。这“城堡”的遗迹被语言保存下来。当我们以阅读的名义闯入这神秘的世界,我们会看到无数的镜子,我们会从这无数的镜子里看到无数的自己。“我的祖国是葡萄牙。”《没有事实的自传》的作者这样写道。这显然也是佩索阿自己的声音。语言是文学的祖国。这祖国蔑视阶级的薄利、集团的短见,以及版图的局限。这是最辽阔的祖国。这是最富饶的祖国。

都德的“最后一课”

我正要谈论的是都德的“最后一课”,而不是他的《最后一课》。

这“最后一课”里的叙述者不再是一个不愿意上学的孩子,这“最后一课”里的入侵者不再是邻国的军队,这“最后一课”里的被占领土不再是实际的领土,这“最后一课”里坚定的信念不再是“法兰西万岁”。

都德的“最后一课”从一对希腊单词开始。它重申“遭受是一种教育”。这条著名的希腊古训正好就是这“最后一课”所要传授的真理。都德的“最后一课”将通过“遭受”的最著名的对象来传授这一条真理。这“最著名的对象”接踵而至,出现在正文的第二段:“你正在干什么?”“我正在疼痛。”

正文的第二段就由这揪心的问答构成。它带来的“疼痛”是都德的“最后一课”的主题。剧烈的“疼痛”由当时的那种致命的病毒引起。作为“最后一课”里的入侵者,这致命的病毒所侵占的“领土”是授课人瘦小的身体。都德本人就是这“最后一课”的授课人。他在留下的“教案”里这样表达他对真理的渴求:“疼痛,你是我的一切。让我在你那里发现所有你不容许我涉足的陌生的疆域吧!你要成为我的哲学,你要成为我的科学。”

都德的《在疼痛的疆域里》是他一生之中最后的“作品”。这位著名的作家在被当时最著名的医生判处死刑之后,开始有意识地探索疼痛“陌生的疆域”。他用只言片语记录下自己和别人遭受的剧烈疼痛以及自己对这种遭受的观察和思考。他“不择手段地”将自己的死刑推迟了12年。这12年与“疼痛”相处的零星记录最后变成了一本50页的小书,在都德去世33年之后(1930年)出版。经过英国著名作家巴恩都德斯精彩的编辑和精细的翻译,这本书的英译本于2002年出版。这时候,都德的“最后一课”开始有了历史的感觉,它被命名为《在疼痛的疆域里》。

这“最后一课”分两节上完。在第一节课里,都德主要谈论的是自己的疼痛。课程的进度就是“疼痛”的进度。一开始,45岁的都德意识到自己被病毒侵占的身体已经快进了20年,进到了“65岁”的腐朽状态。尽管他的大脑仍然清醒,他的感觉却“已经失去了锋芒”。更糟糕的是,这失去锋芒的感觉却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的分量。“疼痛”强有力地“渗透”进来了:“它进入我的视觉,它进入我的情感,它进入我的判断。”都德用颤抖的笔迹记下了“疼痛”的疯狂。

这疯狂的渗透使都德体会到了世态的炎凉。因为他发现,每一阵“疼痛”总是给它的遭受者带来“新奇的”感觉,而遭受者身边的人对他正在遭受的“疼痛”却很快就会习以为常。这种感觉上的差异带来了很深的孤独和很强的恐惧。遭受者只能在幻觉和阴影中寻找温情,“只有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才能够有信心地行走”,都德这样写道。

他还发现,“疼痛有它自己的生命”。这也许是对“疼痛”最人道的发现。“疼痛”这种与生命相冲突的生命,贪婪地吸收着时间的营养,最后变成了蹂躏生命的“暴君”。都德模仿奥维德的诗句,用拉丁文控诉说,“疼痛对我的写作实行了专制”。这种“专制”大概是“疼痛”对一个作家最深的迫害。都德只能靠过量的吗啡注射来与“专制”抗争。这种激烈的抗争带给他转瞬即逝的宁静。

可是最后,他已经在身体上找不到注射的地方了。他的皮肤变成了“疼痛”广阔疆域的边界。他在这一节课的最后写道,他很想对他的孩子们大喊一声“生命万岁”,可是,他的生命已经被“疼痛”撕裂,他已经没有力量喊出这摇摇欲坠的真理了。与《最后一课》中那位庄重的教师不同,在这“最后一课”的最后关头,都德没有与“信念”站在一起。“最后一课”的第二节主要谈论的是别人的疼痛。都德来到了接待过许多文学名流的疗养胜地。在这更为广阔的“疼痛的疆域”里,他遇见了症状更为揪心的病人。他既是疼痛的遭受者,又是“看着别人遭受疼痛的人”。这种双重身份并没有分散都德对自己的注意。他像那个已经发展到双目失明的病人一样,对光线失去了感觉。在他看来,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疼痛遮住了地平线,渗透了所有的事物。”而自己一步一步走下浴池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是在走进“宗教裁判所的水牢”。不过,尽管他的病情已经超过了能够“帮助他认识事物”的阶段,他还是准确地认识到了只有在“疼痛”之中,一个人才是完全彻底的“自己”。

巴恩斯用他对这“完全彻底的”都德的精细注释以及他精彩的导言和“后记”(一个关于梅毒的长注)扩充了“疼痛的疆域”。在这个意义上,《在疼痛的疆域里》可以说是一个19世纪的法语作家与一个20世纪的英语作家的合著。与感性的“疼痛”相比,《在疼痛的疆域里》具备了历史的眼光和理性的分量。而巴恩斯的英式幽默又成功地减轻了历史和理性带来的负担。

都德是19世纪法国最耀眼的文学圈子中的人物,这是他令人羡慕的身份。同时,他也归属于19世纪法国的另一个“不那么令人羡慕的”文学群体—感染了梅毒的文学家群体。他在这两个群体中的位置都不是最为靠前的。在后一个群体中,他的前面还有三个更响亮的名字:波德莱尔、福楼拜和莫泊桑。不过,都德在这个群体中有明显的“特色”:第一,他起步最早,17岁就染上了这种当时的致命病毒;第二,这病毒来得“出其不意”,它来自一个“有地位”的女人;第三,这病毒“大器晚成”,在他的身体里潜伏了几乎30年才“原形毕露”。这些特色令都德对病毒有不同的“反应”。

都德的“最后一课”只是在呈现“疼痛”的共同的疆域,却没有去追究导致“疼痛”的特定的原因。巴恩斯欣赏都德没有在这“最后一课”落入道德的窠臼。这“最后一课”是文学课、科学课或者哲学课,而不是道德课或者政治课。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一百多年之后,当导致都德疼痛的这种疾病已经在现代医学的眼中“没有一点意思”(巴恩斯引用的一个医生与他的谈话)的时候,这本关于“疼痛”的书读起来还这样有意思的重要原因。梅毅 Mei Yi(摄影:吴忠平)对我影响最大的书BOOKS THAT HAVE MOST SHAPED MY LIFE《追忆似水年华》/ 普鲁斯特全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有对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梅毅,网络ID“赫连勃勃大王”,作家,现居深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著有《南方的日光机场》《失重岁月》《城市碎片》等数部长篇小说,还出版有长篇社会学译著《人类行为》,曾获国家、省、市多项文学奖项。2003年起,梅毅以“赫连勃勃大王”为笔名,开始“中国历史大散文”的写作,在众多读者中有“中国互联网历史写作先行者”的荣称,对国内历史普及厥功至伟。相继出版了长篇历史散文集《隐蔽的历史》《历史的人性》等。作者: [法]普鲁斯特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译者: 徐和瑾出版时间: 2010年5月普鲁斯特 《追忆似水年华》本书是一部与传统小说不同的长篇小说。全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有对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整部作品没有中心人物,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波澜起伏、贯穿始终的情节线索。它大体以叙述者的生活经历和内心活动为轴心,穿插描写了大量的人物事件,可以说是在一部主要小说上派生着许多独立成篇的其他小说,如同一部交织着好几个主题曲的巨大交响乐。普鲁斯特,永远有多远梅毅

从初中开始,我一直偏科严重。1984年考大学时,数学成绩特别差,仅仅考了12分(文科数学科目总分120分),其实真是算勉强上了大学。我之所以能在如此严重的偏科成绩下考上大学本科,还是因为我户口所在地是天津。如果我的户口当时是江浙等地,哪怕是河北,即使我当时别的文科科目分数很高,依照我当时的总成绩,最多也就上个专科。

似乎有一种说法,特别偏科的人,都在所偏的方面有过人的优势。确实,我偏科如此严重的原因,无他,还是因为喜欢文学。我从小就有文学阅读的天赋,小学一年级就读《水浒传》《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初中的时候对于绝句唐诗能够过目不忘,高中时代就开始偷看《金瓶梅》,狂读之余,自觉也是人中“龙虎豹”了。不过,在天津某大学中文和英文专业间犹豫之后,我还是选择了英文系。因为,英文当时很吃香,而且全称是“英国语言文学系”,文学系啊。不仅如此,上到大学三年级,还可以选择第二外语,我当然也就恰如所愿地选择了法语—如此,我就可以用原文阅读我一直心仪的普鲁斯特了!啊,《追忆似水年华》,洋洋洒洒几百万字,肯定是当时装酷的最高境界了……

就这样,我一路从大学上到研究生,拿了硕士学位,一直和英语文学打交道,也确实拿到了厚厚的普鲁斯特法文版《追忆似水年华》。不过,以我当时的法语二外水平,阅读普鲁斯特的这部绝世大部头,法语“性数格”如此复杂细腻到极致的顶级法国文学长篇作品,确实太佶屈聱牙了。最终,我不得不改换英文版来读……

大学时代的我,绝对算不得好学生,成绩马马虎虎过得去,不过勉强及格而已。但是,这部超长英《追忆似水年华》文版普鲁斯特,断断续续,我真读完了。译林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中文版(我记忆中的中文译名应该是《追忆似水年华》),也一直陪伴我整个青年时代!(英文版的普鲁斯特呢,当然留在了大学的图书馆里面,当时确实动过“窃”心,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

研究生毕业后,响应当时邓小平南方谈话,我从北方城市天津跑到了深圳的一家商业银行国际部工作。当时的条件十分艰苦,我和一个年轻同事范岳住在东门人民桥附近一座破旧的银行宿舍楼里面。范岳小我三岁,河南人,生性幽默诙谐。我俩住在不足十平方米的宿舍楼九楼僭建房屋里面。这间斗室,夏日酷热如蒸,冬天冷风彻骨,晚上连电灯都没有。当时唯一的消遣,就是两个人共嚼一包咸干花生穷聊天,神侃之余,观看南方肥大的蟑螂在半明半暗的墙壁上倏然飞走。纵使书生贫到骨,彼时的心情,至今思之,是那么恬淡、安逸。我记得,当时自己仅有的背囊里面,有厚厚两大沓美国作家凯鲁亚克《在路上》和金斯堡《嚎叫》的译稿,还有的,就是中文版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了!

1993年,炎炎夏日,临睡之前,在昏暗的灯光下,就会随意打开一本普鲁斯特,恰似民工打开一瓶二锅头,作为贫乏物质生活中结束一天的安慰。室友范岳呢,总是忘不了揶揄我两句:“我天,你这位爷,如果不是天生穷酸,就是天生‘贵族’!在深圳这么物质的城市,看看金融,看看期货,弄弄股票挣点钱多好啊!天天看普鲁斯特的‘天书’,有个屁用!”

确实,从深圳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到深圳证券交易所,在深圳20多年我仅仅换过两个单位。虽然一直混在金融单位,但发轫于童年时代的文学梦想(或者称为穷酸气)一直没有放弃。当然,“理想决定人生”,在常人眼中,我最终不过是一个在安逸金融单位混上肚饱的庸才,这些年来能够拿出来向人显摆的,不过是个“国家一级作家”“央视百家讲坛主讲人”的虚名—这些轻飘飘的头衔,和“远大前程”及“富贵生涯”毫无关系。相比我的老朋友范岳,这位河南仁兄一直在金融界风生水起,最终到一个著名基金公司当上了副总经理,年薪有千万元之多!这,就是做人的差距,大概也正是看与不看普鲁斯特的差距吧。

无论如何,我却不后悔!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虽然没有老友范岳那般基金公司千万的年薪,但我拥有普鲁斯特那样复杂而细腻的人生经验和感悟!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有了普鲁斯特,有了文学的向往,当时在深圳的生活虽然艰苦,但青春时代梦想一直在燃烧!那个时期,我单纯、朴素、专注,心中充满对工作和人生的热忱,我心中一种感觉特别强烈: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们一定会有光明、远大的前程!所有这些,现在看来,都是金钱无法买来的,也是其他经验所无法替代的。而最终支撑这种精神的,不是金钱,而是文学的理想和无比丰富的精神世界。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普鲁斯特呢?唉,就是因为普鲁斯特笔下的时间性主题。回忆,是他这部长篇小说的核心,包含着对“我”(文学意义上的“大我”)过去生活的近乎所有追忆。在阅读这部作品的过程中,在深圳的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我依然记得,普鲁斯特笔下那些时间的流逝,曾经无数次地给我以深深的震撼,让我在南方潮湿的大地上,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真实和时光的缥缈—“要在那些已逝去的时光中寻找真实的人生,让我的读者们感受到一个沉甸甸的生命”。

普鲁斯特一生都在与哮喘所引起的病痛斗争,这种疾病从9岁开始几乎伴随他的生命过程。他每年都要有一段孤寂的时间独处才能缓解病状—恰恰就是这段独处的时间,让普鲁斯特有足够的机会对生命、生活和那些过去的时光进行更为深入、更为人性的思考。由此,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消沉和沮丧,都在文学的真实世界中得到了尽情的缓解释放。读普鲁斯特的作品,作为当时在深圳生活的北方客籍青年,更能产生那种孤寂当中得到顿悟的共鸣—我们生命的本质,就是绵延不断的记忆。而生命的时间中,包括心理时间和物理时间。而最重要的,其实正是在这些时间流逝的过程中我们的回忆,也就是心理时间。由此,我们可以从自己内心体验中感受生命的存在,从中会产生的巨大的、难以言表的幸福感,继而能够对生命本质进行深入思考,感受到生命表征下的真实意义!

在深圳,为什么痴迷于普鲁斯特,而不是别的作家呢?因为,对往事的回忆,是在如此物质城市中能够深刻理解生命内涵的一种最便捷的途径。普鲁斯特那种对过去的人生历程的梳理,其实也能够在当时成为我在深圳解读自己“当下”生命的一种方式。如何更好把握现在呢?无非就是体验过去,自己的过去,他人的过去,芸芸众生的生命的过去!就是为了理解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生活表层下深刻的真谛。理解了普鲁斯特,就能够理解,文学,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能够与现实生命产生紧密的融合。文学,回忆,对生命的洞察,让我在整个青年时代更能生动地感悟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和内心经验的自我关照。普鲁斯特

是啊,普鲁斯特的世界,那临睡前期待妈妈的亲吻,外婆准备的玛德莱娜小点心,圣伊莱尔的钟楼,聆听凡特伊音乐与阅读贝戈特小说所带来的难以言表的喜悦……若有若无、似真似幻的回忆,宛如风中花瓣,让我思绪飘忽,随着普鲁斯特梦境的幽香迷醉于书页之中,在作家温暖的文学和文字梦中飞翔。即使是阅读英文版和中文版的译文,普鲁斯特那种优雅的、如沉香般自我缠绕的绵长复合句式,编织了梦幻般文学叙述的华丽经纬,铺陈了孤独中衍生而出的奇妙内心旋律,展现了作者独特的诙谐与甜美,猜疑与嫉妒,加之多重时序的回忆涌现,糅合了白日梦幻一般纤敏的病态和作者对周围事物细致入微的感受以及极为精确的观察。普鲁斯特的文字,有时恰似神经质呓语,加上强烈的自我迷恋意识,最终经过法语华美的装饰,即使经过翻译过程弱化也无法削弱其原有的巨大张力,形成了旁人无法模仿、无法超越的文学小宇宙!

我在深圳已经20多年了。每当我想起过去的日子,许多情境都会在某段老歌、乐曲,或者普鲁斯特的某个段落映现出来,而且是像鲜花一般鲜嫩欲滴重现当时的“此刻”—那是一种能够重返青春的甜蜜而痛苦的时刻!我记得,当普鲁斯特写到他最后一次回到孔布雷时,发现斯旺家的路和盖尔芒特家的路交织在一起,于是,这两个世界忽然融合为一体—“Ah! Que le monde est grand a la ciaré des lanpes! Aux yeux du souvenir que le monde est petit!”(啊,世界在灯光里是多么宏大呀,而在回忆的眼中,它却是如此微小!)

于是乎,所有深圳的20年前的许多时刻,那种溽热,那种芬芳,那种情感,在普鲁斯特的映衬下,都不可思议地使得我整个小世界随着我个人的生命过程一同成长。同时,伴随着深深的叹息,文学的浓缩又把我先前的生命过程表现为普鲁斯特式的一个瞬间。那些本来被遗忘、已经消退或者停滞的事物,就在这种浓缩状态中化为一道耀眼的回忆闪光,这个瞬间,怔忪片刻,我会忽然变得年轻,回到喧嚣、躁动、难以忘怀的青春年代。

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追忆逝水年华!

在最喧嚣的城市里面,你会感到最孤独!普鲁斯特的那些逝水年华中,这个天才自我沉溺的中心,同样是风暴般的宁静而又感人的孤独。而我青年时代在深圳能够“熬过”那些年那些事儿,恰恰是普鲁斯特教会我的孤独,以及,能够在孤独之中享受孤独。在南国灿烂而又夺目的阳光下,在淋漓的汗水和泉涌的泪水中,追寻自己的内心经验,最终让回忆圆满地完成对生命的具体和高度抽象的解读!“追忆”,说吧,回忆!所有快乐或者阴霾的时光,虽然过去,但依旧能够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时间和琐事不是尘埃,那些美好的东西也没有被遗忘或层层埋没,当我们审视般回忆青春年华,在时间灰色的皱褶中,激情、爱情、无瑕的欢欣、灼热的秘密和罪恶,都会随着我们生命的纯真价值,在阳光下放射出璀璨的光亮—只要有普鲁斯特做铺垫,青春必将无悔。那些当初是那么难以忍受的,最终都能够忍受。

当然,从文学的意义上说,普鲁斯特最让我着迷的,是他文学展现的方式,而非中国作家时时言及的反思。因为,作为个体,我们谁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经历他人各自生活的真正场景。通过普鲁斯特,我们知道,人生烦闷的生活,不断衰老的苦境,流逝的时间,消散的青春,都能被文学家以挽歌般的吟诵方式在时间的记事簿上加以悠远的赞颂。在这喧嚣与躁动的时代,还有什么能够像普鲁斯特这样让我们目眩神迷和陶醉其中的呢!

回忆生活的本质,比生活本身更为重要!把过去,那所有烟消云散或者即将烟消云散的时间,从缥缈的遗忘之河中打捞上来,以文字的珍珠使之永恒,是对生活本原的回眸与确认,是追怀,是伤逝,是首肯,是生命的永存。

是啊,阅读普鲁斯特这部卷帙浩繁的著作,应该有充裕的时间,应该有安乐摇椅,应该有无数闲暇宁静的午后,应该坐在临窗的斜阳下,随着音乐的盥洗而陶然漫溢……这所有的一切,在我青年时代的深圳,太奢侈了!我只是在坚持之中,如同阅读文学圣经一般,偶尔、不断、持续地阅读。这样的作品,自然可以让真正的读者从任何一个片段读起,不必为他故事的走向而操心或者提心吊胆。在他笔下,我们深感毁坏一切的时间和拯救一切的记忆相对峙,最终,后者战胜前者,不朽战胜遗忘,而因为作为散文大师的普鲁斯特的思绪,像风一般飘荡无常。随心所欲之间,让人尘世忘返,物我两忘,烦恼尽销!

我,一个中国天津人,在异乡深圳,和普鲁斯特有什么关系呢?当然!一个人的一生和一些最普通的事物,可以通过一个伟大的小说家的蘸水笔,使得我们所有人的一生涌现在他笔下,让我们从不同中看到一个令你意想不到的世界的共同之处—最重要的事情,其实不是生活,而是在这些真实生活之中那些触手可及的幻觉,是我们的记忆中能够寻找到的失去的乐园—那些才是永恒。于是,飞翔而来的惊奇,琐细的人生细节,最终超越了个体故事,让我们所有人都会静下心来享受文学的奇异芬芳……

有了普鲁斯特,似乎我的生命就产生了新的期待。即使在中国商品化、市场化最盛的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头10个年头,在深圳这个物质城市,我一直做到笔耕不辍—在某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国际部工作之余,我陆续在《小说》《青年文学》《中篇小说选刊》《作品与争鸣》等知名文学刊物上发表了不少中篇小说,获得了国家、省、深圳市的好几项文学奖项。2000年,广东首次作家体制改革中,我以“业余”作家身份战胜许多专业作家,成为全省23名首批签约作家中的一员,并最终获取“国家一级作家”的职称。

2003年年底至2004年年初,我开始在互联网上撰写历史,最初只是以“赫连勃勃大王”为网名写了几篇,贴到网上。那时候在网上写长篇历史的,不过两三人,除了我,还有“火焰塔”和“潇水”这两个当时鼎鼎大名的ID。要知道,那个时候,大名鼎鼎的《百家讲坛》主讲人们还没有出名,历史写作完全是冷门,和现在动辄销售千万元的网上文学IP丝毫没有关联,所以,当时的历史写作费事、费时、费力,和功利、名利没有关系。我当时的写作,也完全出于兴趣,根本没有想到要出书。历史上的赫连勃勃大王,是五胡十六国时代的一个匈奴族暴君,相貌英俊,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从心理学上讲,我用这个名字,或许是要把自己伪装起来,可能是要以勃勃武夫气概,掩盖内心的儒懦吧……

从2003年到2013年,整整10年,我边看普鲁斯特,边撰写中国历史大散文,最终完成了500多万字的“梅毅中华帝国史”,在央视百家讲坛作为主讲人,主讲“梅毅话英雄”系列,播出了《鲜为人知的杨家将》和《隋唐英雄志》两个系列,多次在央视《文明之旅》和凤凰卫视的《凤凰大视野》中作为主讲人讲述中国历史,从作家走向历史学家。

只要我们无意中在美丽的水池内投入一粒石子,总会扩散出无数让人遐思无限的涟漪……普鲁斯特文学和中国历史,看似完全不相关联的两个概念,经过南方城市深圳的发酵,最终被我,梅毅(赫连勃勃大王)奇异地扭合在一起……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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