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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2 02: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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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鼐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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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鼐日记(卷二)

夏鼐日记(卷二)试读:

1936年

1月

1月1日 星期三

在伦敦第一次过年,英国人对于圣诞节极注重,可对于过年却不在意中,各商店、各机关都照常营业。赴校,将Karlgren[高本汉]的Yin and Chou in Chinese Bronzes [中国青铜器中的殷和周]读完。返家,晚上在客厅中弄桥牌。我记起去年的元旦日,正在由家赴京的途中,在海轮上,与少兰、煌光、幼翰诸亲戚在一起,今年却都远隔千里了,不知道明年的元旦,更在何处过节。1月2日 星期四

上午赴校将高本汉的论文作一提要,摘记下来。下午赴伦敦学校,参观地理书籍的展览会。晚间上俄文班。1月3日 星期五

上午赴中国美展会参观。下午与陈君及房东,至附近其友人家中,弄桥牌,傍晚始返。1月4日 星期六

阅Sir A.Stein, On the Ancient Central Asian Tracks [斯坦因:《古代中亚的通道》],乃氏中亚三次探险之记述也,书中插图颇富,原价31先令半,前在旧书店以5先令购得之,殊为快意之事。1月5日 星期日

上午与陈君至Hampstead Heath [汉普斯特德荒原]游了一个上午。下午阅斯坦因之书。下午及晚间弄桥牌,旷误时间不少,以后应加节制。1月6日 星期一

上午补记一星期来之日记,赴中国协会阅新近出版杂志。旋赴旧书店翻阅旧书,买了4本书;又陈篯熙君定购俄文书二册,下星期四有回信。下午赴英国博物院图书馆。旋至皇家学会,听Pelliot[伯希和]讲演安阳殷陵,这次的旁听券也是他送赠我的。他的讲演内容大略如下:先述安阳之历史及地理,然后述小屯、后冈、侯家庄三处发掘地,及各处之重要贡献,最后专就侯家庄殷陵发挥陵墓之构造,陵中所发现之古物(述及铜器及白陶,对于日人所藏之大盉亦加述及),宋代盗掘坑,石刻之精美及其重要性,两大铜鼎及盔。讲演后放幻灯,共有50余片,为中央研究院所借,1-3为卜骨及卜甲,4-12田野工作情形(5为象坑,8为东区小坑,10为皇陵阶级,11示盗掘坑,12示木椁底),13彩陶,14黑陶,15-16白陶,17铜片,18-20骨器,21箭头,22-24铜戈及铜矛,25-31礼器(觚,簋,爵,斝,壶,盉,簋),32盔,33玉磬,34-35象牙,36-40石刻半身人像,41-50石刻(碗,础,水牛二,龟,蛙,鴞三面,饕餮)。讲演完毕后,余至讲台与之握手,谢其送券之善意。1月7日 星期二

至博物院阅书,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皇家亚洲学会杂志》]中Yetts[叶兹]氏之安阳发掘记略,Nature[《自然》]中之四川发掘,Anthropological Institute[《人类学研究》] 中刘咸之《盘瓠考》及Toung Pao[《通报》]中伯希和之《六朝唐代画家考》。1月8日 星期三

将伯希和之《六朝唐代画家考》阅完。阅斯坦因的 Thousand Buddhas [《千佛》],有Binyon[宾容]之导言,图版颇精美。赴中国协会阅报,知1

2月

14日中央改组之详情,蒋廷黻有就任行政院政务处长之说。1月9日 星期四

至校,阅《柏灵顿杂志》新年号中关于中国美展之论文,又阅宾容之《远东画史》。旋至博物院图书馆,阅1925年Year Book of Oriental Art[《东方艺术年鉴》],参观书画室中所陈列之中国画。晚间上俄文班。1月10日 星期五

至图书馆,翻阅从前的旧Antiquity [《古物学》]。1月11日 星期六

至图书馆,翻阅《古代》旧杂志。1月12日 星期日

在家,阅完A Little book about London [《伦敦简介》](pp.1—160,by Whiting [怀廷著]),及Glanville[格兰维尔]的The Egyptians[《埃及人》](pp.1—95)。下午弄桥牌,因为老陈的执拗,颇为不欢,后来转想,又自觉得可笑。1月13日 星期一

本拟将Tang Paintings [《唐代绘画》]写好交进,一进图书馆,又是翻阅旧杂志,弄了一天,没有写一个字。返家后,拟晚间开始写作,燕京同学叶君来,陪着谈笑,弄桥牌,到11时余才去。今天又是失眠,睡在床上一两个钟头才入寐。1月14日 星期二

开始上课,青铜铸造学,本拟假期中画一测量图,一天搁延一天,终没有绘成。下课后,连忙写《唐代绘画》,写了1000字左右,交卷才算完了一件事。至考古学院,规定本学期作业添了Museum Archaeology[博物馆考古学]及Bronze Casting[青铜铸造]。1月15日 星期三

将斯坦因的《古代中亚的通道》阅完(pp.1—321)。此书将氏在新疆三次考古经过及成绩作一总叙述。就道德而论,捆载古物而返,氏实有侵中国主权。但就学术而言,氏之成绩实为可嘉,其精审似在安特生氏之上。安特生之考古工作,以沙锅屯所作最佳,仰韶村次之,至于甘肃的考古工作,仅代博物院购古董而已,无科学精神可言。中央研究院之工作尚佳,最大之缺陷在于出版报告过慢,此当由于这一方面人才之缺乏。下午赴Lancaster House[兰开斯特邸宅],知下午起Museum Archaeology[博物馆考古学]开始上课。赴中国美展一游,购些画片。赴图书馆,阅《古物学》中Elliot Smith[埃利奥特·史密斯]的北京猿人(1931.3)及毕士博(Bishop)的山西新石器发掘报告(1933.12)。1月16日 星期四

赴中国协会阅中国报纸,遇及张德昌君,据云最近接到蒋廷黻先生的来信要到南京做官去了。我对于做官虽没有什么热心,但亦不反对人家去做官,尤其是现在中国的局面下,不应该再谈清高,规避做官。故此事的得失在于结局,是救起了中国,还是仅仅毁坏了几个学界闻人,如丁文江做淞沪督办,前车可鉴。赴大学学院上矿石学。至旧书店翻书,只买了一本。赴艺术研究所上课,指定“周代京都”一题,下星期交卷。与吴金鼎君谈及丁文江氏逝世,中央研究院失一重要人物,后继无人,总干事一职傅孟真氏胜任而不干,惧有人反对也;李济之氏人缘较佳,亦有希望,但皆不及丁在君氏之干练。如李氏一去,考古组又成问题,梁思永可以继任为主任,而不能驾驭董、郭二氏,董氏又必不肯就主任一职。顺便又谈及蔡孑民氏将来不幸逝世,后继者亦将无人,中央研究院根本成问题。晚间至Centre School of Art and Craft[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Bronze Casting[青铜铸造]一课,10时许始返。1月17日 星期五

赴艺术研究所,阅Bishop[毕士博]、W.C.White [怀履光]之Tombs of Old Lo-Yang [《洛阳故城古墓考》],乃叙述洛阳韩君墓,只看完第一卷的叙述。因为要做下星期要交的“周代京都”一文,翻阅中国书籍,打断兴致,很觉不高兴。我真想离开这儿,改学埃及学或史前考古学。1月18日 星期六

上午赴附近图书馆,翻阅报章杂志。下午赴艺术研究所,将怀履光的《洛阳故城古墓考》的下半部,叙述出土物各件详细形状者,匆匆阅过。今天下雪,看着窗外的雪花乱飞,心中想假使是在家中与家人团聚着,欣赏窗外雪景,那是何等美妙。1月19日 星期日

上午与陈君偕往汉普斯特德荒原,雪已停止,但尚未融化,青年男女乘着雪橇在雪坡上滑走,他们真会享乐。回想国内青年,现在正是在那儿挣扎着从事救国运动,还受当局的禁制,真替自国青年抱无限的同情,自己尚未走出青年的界外,但不知怎样,总自觉已经老朽了。我自己没有充分享受青春的快乐,但是我并不懊悔,我只希望下一代的青年,能够比我这代享福,那便是中国的幸福了。在雪地中踏行着,到了近午,才想起回家。在公园门口,看见诸群人围着几个讲演台,一个是Independent Labour Party [独立劳动党] 即共产党,旁边是Christian Evidence Society[基督教见证会],再过去是British Secular Society[英国非宗教联合会],写着Reason is Religion[理性是宗教],再过去是黑衫党(British Union of Fascists),遥遥相对,各讲演员都高声喊着,煞是有趣。返家后,在客厅与陈凌及房东弄桥牌,后来我独自坐在房中,写下星期要交的短篇论文,自觉颇有新解,至11时许始睡。1月20日 星期一

赴艺术研究所,阅Hobson[霍布森]《猷氏集古录》瓷器部第3卷,均窑、磁州窑及定窑;第 4卷,明代瓷器,只阅了一半。返家后,晚间广播无线电,谓国王病危,我们等到11时,还是这消息,只好先去睡,心中想明天一定可以看见国王病故的消息。1月21日 星期二

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已于昨晚11时55分逝世,今天的报纸第一版登载国王的遗像。我上午至大学学院上课,旋赴中国协会晤及吴君金鼎,知博物院今天闭馆一天。赴艺术研究所阅读霍布森《猷氏集古录》瓷器部的第4卷,再阅第5卷,只阅了三分之一。1月22日 星期三

上午赴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下午赴Museum of London [伦敦博物馆],上博物馆考古学,颇觉有意思。赴中国美展会,听叶兹教授的讲演。1月23日 星期四

上午上岩石与矿物。赴艺术研究所,阅毕霍布森的《猷氏集古录》第5卷。上叶兹教授的班。晚间赴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青铜铸造,开始作石膏外模。1月24日 星期五

上午与陈君同赴Westminster Hall[威斯敏斯特大厅]之国王乔治五世停柩处。昨日由王宫移至此厅,今晨8时开始开放,任人入内参观,昨晚1时即有人在门外等候。我们抵其地时,由门口直至Lambeth Bridge[兰贝斯桥],列成一长排,等了一刻钟才能进去,听说一小时可以通过15000人。御榇停在大厅中间,放在紫绒铺着的座上,榇上又放着毯,上面放置烛台及十字架,四角有御卫兵,俯首静立着。出来后,至威斯敏斯特教堂,观Kingly[国王的]新墓,昨天始移来埋葬,墓上的砖尚在砌堆中,Poet's Corner[诗人角] 又多一新鬼。赴中国银行取钱。购书。至不列颠博物馆阅书。晚间继续作青铜铸造,曾昭燏君谈起叶兹教授问她,我是否满意此间学校,我发了大批牢骚,表示要离开此间,曾说她也不满意,不过为了学位,又不得不屈就。学位,学位,你真害人不少。我想脱开你的毒手,不知能如愿否?1月25日 星期六

昨天睡得很晚,今天10时才起身,弄了半天的邮票,真是玩物丧志。下午赴图书馆阅报章杂志。回来后,阅不列颠博物馆 Guide to Antiquities of Roman and Greece [《罗马和希腊古物参观指南》],预备费半天的工夫,仔细阅览。1月26日 星期日

上午写作下星期的短篇论文,因为前晚的讨论,昨天整天不适意,今天提笔写时,仍是生气。下午卓东来君来,陪着他谈话,傍晚始去。晚上写了几封信。1月27日 星期一

赴书店购书。赴博物院图书馆阅书。返家将行李由楼上搬到楼下去,楼下的一室较大,惟近街道较吵耳,布置室内陈设花了一个晚上,睡时街灯由窗帘上映入,犹似月光,令人不禁想起李白的诗来,低头吟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未免神伤。1月28日 星期二

今日为国王国葬日,学校停课,与陈君赴Marble Arch[大理石拱门],10时许抵其地,已人山人海,拥挤异常,为平生所未见,拥在中央,几乎透不过气来,有好几个人晕倒了,挤到前面,依旧看不清楚,因为有三四排军警,遮住视线,向后一看,丈余的地都站满了人,不管看见看不见,都伸着头前望,自己也只好满意了,少顷Hyde Park[海德公园]鸣炮致敬,军乐悠扬,已11时余,仪仗行列开始到了,最初是军队卫兵,然后是灵柩,后面是现在的国王及罗、奥、比、布、丹国王与法总统等,但是看不清楚,后面是太后等的车,到12时余始完全通过。报载昨晚7时,便有人在街上带了食具等着,怪不得今天拥挤。前四天赴威斯敏斯特大厅参观者达80万人以上。今天各商店多闭门,勉强找到一间餐馆午膳。下午在家阅Elliot Smith[埃利奥特·史密斯]的The Search for Man's Ancestors [《寻找人类的祖先》],颇佳,通俗而不失精密,惟嫌篇幅稍短而已。以日间在人堆中挤拥过倦,晚间浴后即眠。接梅校长来信,又使我精神极其不安。辗转思维,不能决定。1月29日 星期三

上午至艺术研究所,因前次送进之短篇论文尚未阅毕,故仅讲西洋人研究中国画之小史。旋赴伦敦博物馆,上泉布学课。退课后,与惠勒夫人商洽,下星期起做实习工作。赴中国美展,听叶兹教授讲演。阅J.W.Greyang[格雷扬]等人的From Meteorite to Man [《从陨星到人类》]。1月30日 星期四

赴大学学院,上岩石与矿物,讲课将完毕,下星期拟加温习。赴博物院图书馆,翻阅鸦片战争时英人由中国携去之沿海地图,乃当时地方官陈报上司之地图,常有红签标注各地相距里数,驻防兵数等。赴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曾君及我的那篇《周代都城考》,最承赞许,今天宣读曾君的那篇。晚间上青铜铸造。1月31日 星期五

赴博物院图书馆,阅斯坦因的Preliminary Report on a Journey of Archaeological and Topographical Exploration in Chinese Turkestan [《中国新疆考古与地理探险旅行简报》],抄录《英咭唎国新出种痘奇法》旧刊本。晚间上青铜铸造,已作好石膏外模。

阅E.Crawley 之Mystic Rose[克劳利:《神秘的玫瑰》],首三章谓原人心理,视四周满是evil spirits[恶鬼],故发生taboo[禁忌]制度,对于不明了之事,皆以神秘视之,因之对于异性,亦发生sex taboo[性禁忌],发例极富,有许多令我记起在故乡时所见所闻的事情。我以为中国内地的民俗,便是民俗学上的好材料。将来有暇,当在故乡作小规模的搜集。

昨天与曾君谈起忠王供状,据云尚藏其家中,近已改存上海银行保险库中,陈寅恪先生曾托人接洽由清华出款千元影印,已有成议,后来不知如何作罢。又云:曾文正公日记影印本,删节不少,尤以关于批评时人之部分。此删去之部分,闻已毁弃,殊为可惜。2月2月1日 星期六

上午与陈君赴汉普斯特德荒原附近之Keats Grove[济慈园林],参观诗人John Keats[济慈]故居。室中陈列遗泽,标注史实。先至The Brawne Room[布劳恩室],乃其情人 Fanny Brawne[法妮·布劳恩]所居者,当时有墙相隔,今则两屋相通。至济慈的Sitting Room[起居室],壁中有Severn[塞弗恩]所画济慈静坐此室读书之油画,室中陈列二椅,即依照画中之位置。风景不殊,而诗人逝世已过百年矣,令人生感。室前为花园,即济慈作《夜莺诗》之所,其旁之布劳恩起居室,即济慈得病后移榻之所,致其情人之函,有时即作于此室,传递至邻舍其情人之居,故无邮戳。楼上为寝室,梯已撤去,仅以白线志其处,须由布劳恩居室上楼,有济慈卒后遗像,及墓地照相,济慈获病之初即睡于此室中。其前之布劳恩居室,则陈列当时汉普斯特德荒原之风景。其旁小室,则陈列济慈在校及行医之证书等。游毕后,赴近旁之济慈博物馆,乃图书馆之一室,陈列济慈及其友好之书函,所藏之书籍,济慈情人之遗物,关于济慈之书籍等。阅览之余,令人钦佩英人保存先人手泽之热心。下午赴Windmill Theatre[风车剧院],观continual revue[连续时事讽刺剧]。晚间弄桥牌。2月2日 星期日

在家阅A.Keith,Concerning Man's Origin [基思:《关于人类的起源》]。为通俗读物,其第2、4两章颇佳。又阅Plenderleith,The Preservation of Antiquities[普伦德莱思:《古物保管》],以明日拟开始作实习也。晚间写信给周培智君,此事延搁一天又一天,自觉太不应该,恐将来自误前途,前星期三接到梅校长来信,我想于最近一月内决定此转学问题,不知可能否?2月3 日 星期一

上午赴不列颠博物馆。下午赴伦敦博物馆之Research Laboratory[研究实验室],谒Dr.Plenderleith[普伦德莱思博士],询问关于取花土、漆杯之技术,及能否在其实验室中学习。今天起开始学习古物保管,想从开箱一直到复原作陈列品为止。今天开箱、洗刷、编号,傍晚始返家。2月4日 星期二

上午赴大学学院上普通测量,至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系Tang Pottery[唐代陶器]。下午阅霍布森之《猷氏集古录》瓷器部第6卷。2月5日 星期三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图书馆,阅殿本《西清古鉴》及《咬留吧总论》。又至旧书店翻旧书,没有带钱,选定了明天再购。赴伦敦博物馆上课,洗刷铜铁器之方法,系用caustic soda[氢氧化钠]及zinc[锌]。至中国美展,听叶兹教授之讲演。2月6日 星期四

赴大学学院,Demonstration of Mineral and Rocks[矿物与岩石示范]已完毕,今天拿了十几个标本来定名,有好几个不知道,或定错了。出来,与吴君同赴不列颠博物馆,又同至北京楼午餐,随便谈论中国考古的情形。吴君说起小屯的发掘,现下虽告一段落,但因仅掘狭沟,未曾整个翻过,将来可以再掘,但那时须将现今探沟中之扰土翻出,始能再翻未扰过之土,工夫加倍不止。又谓小屯所掘得之物,记载编号不统一,以统率之主任时常更动,有时用X. Y. Z,有时仅记深度,有时仅记一号数。取回来整理后,又未采取card-index system [卡片—索引方法],将来颇多麻烦,吴君去年欲找刻纹黑陶而未得。关于照相之编号及索引,亦无办法。又说小屯发掘时之记载,仅有日期、发掘人、地点、出土物。自梁思永先生返国后,始大加改革,侯家庄之记载表格胜前远甚。至于北平研究院之发掘团,记载制度亦极坏,故无法作报告。中央研究院之小屯发掘报告,迟迟不出,亦以记载办法之不佳。吴君之意,以为最好仿 Petrie[皮特里]之办法,每季作一报告;或仿Woolley[吴雷]之报告,先作每季之preliminary report[简报],完工后再作总报告。又说到北平研究院之考古组主任徐旭生先生,吴君去年欲知彩陶情形,前往询问,徐先生谓未曾掘得一片,及吴君一检实物,大部分皆为彩陶,转质之徐先生,徐先生谓这些仅画着黑线,算不得“彩”,照他的意思,彩陶是“五彩”的陶片,与普通所指之painted pottery,意思不同。我记得去年听袁复礼先生说,他们在斗鸡台掘汉墓,墓旁之新石器时代遗址,为墓所破坏者竟完全不加注意,袁先生指出才知道。

下午购书,赴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将我的那篇周代都城宣读给他们听,叶兹教授还摘要下来。晚间上青铜铸造课。2月7日 星期五

上午赴不列颠博物馆,参观Pottery Gallery[陶器馆];赴伦敦博物馆,练习拼合及粘贴陶片。晚间上青铜铸造,这星期作好 gelatine mould[明胶范]。2月8日 星期六

阅Crawford[克劳福德]的Man and His Past [《人类及其过去》]。下午弄桥牌。傍晚至英国朋友处,参加茶会,至夜深1时许始返。发现被窃,林君的大氅失踪,我的室中幸无失物,大家都非常惊奇,3时许始睡。2月9日 星期日

上午11时始起身,阅完克劳福德的《人类及其过去》(pp.1—227)。

下午赴吴君处闲谈。又说起中国考古界的情形,现今的阻力,一是经费的缺乏,二是政治及社会的阻力,现今仍有许多人反对掘墓,而有些地方与祖坟有关,更为困难;又地方观念太深,今年河南省政府还向中央研究院索取安阳出土的东西,国人对于考古的观念仍与盗宝无异,安阳的裴老头子谓最好的办法,公开任村民发掘,出价收买,三一三剩一,中央、安阳、村民各得利益三分之一,则不出三月安阳之宝藏皆可掘出。又说起从前中央与地方的冲突,深夜起来在小屯打五道横沟,河南教育厅也派人来占中央所未曾发掘的地方,结果和解,由中央发掘,将来归河南保存,但河南省政府派的人,已经掘了一大批去,起运时还遗失了两箱,一箱是甲骨片,一箱是刻字的人头骨,到现在还不知道下落。河南博物院所藏的甲骨片,现有拓片暗中偷售,每份50元。吴君又提起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安徽的已知宝藏,山西的先史遗址更可注意。谈到7时许始散。2月10日 星期一

补记一星期来之日记。阅Petrie,Aims and Methods of Archaeology [皮特里:《考古学的目标和方法》]。下午赴伦敦博物馆,练习整理陶片。旋赴中国美展会。2月11日 星期二

赴大学学院,上普通测量。旋至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关于商殷青铜器,没有什么意味。曾君说,叶兹教授的书不久便要出版了,关于考释文字方面,受她的助力不少;又说想到瑞典去跟高本汉学语言学,牛津的人类学以自然科学根柢过差,有点不敢去。阅毕皮特里《考古学的目标和方法》(pp.1—193)。2月12日 星期三

上午在不列颠博物馆观光。下午至伦敦博物馆上课,实习陶器修理之方法。至中国美展会,听叶兹教授之讲演,这是第四次,也是最末的一次,将铜器逐一指示其来源及特色,有似public guide[通俗讲解],并没有新鲜的玩意儿。阅Crawley[克劳利]之Mystic Rose [《神秘的玫瑰》]。2月13日 星期四

上午赴大学学院,上岩石与矿物,这是最后的一班,认识一般普通的矿石,约知大概。至中国协会阅新近的报章杂志,国事益不堪问。《东方杂志》新年号,有蒋维乔、吴稚晖关于中国教育会的纪事,吴文颇有趣,述与章太炎对骂之经过,不啻一革命外史也。下午至艺术研究所,乃宣读曾君所作的殷商文化。晚间上青铜铸造,作好蜡模。归途中曾君谓接到牛津方面友人来信,劝其仍在此间弄一学位为佳,曾君有首肯意。2月14日 星期五

至艺术研究所,阅O.Siren的 A History of Early Chinese Art,Vol.Ⅱ,Han Period [西尔伦:《早期中国美术史》第2卷,汉代],作札记颇慢,只看了一半。下午听西尔伦的讲演,乃将中国美展会的弥陀大佛像,与氏所知的其他佛像作比较。晚间赴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青铜铸造,修改蜡模。2月15日 星期六

上午至汉普斯特德图书馆翻阅报纸杂志。接周培智君来函,又使我精神极为不安,转学爱丁堡与否,最近便要决定。下午阅Elementary Surveying[《初等测量》]中的首二章,关于chain survey[链式测量]及transverse survey[横向测量]。2月16日 星期日

欲画地图,以仪器不够,只得作罢,素描bronze vessels [青铜容器],以便下星期交卷。今天是房东的生日,午餐喝了一点酒,又是醉醺醺的,脸红耳热。下午及晚上一共写了六封信,许多信件堆积着,还有陈伯权先生、林长风君及校长办公处的信没有写呢。2月17日 星期一

上午至书店购书,又至博物院,依指南细览希腊雕刻及建筑。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参加整理陶片。2月18日 星期二

上午至大学学院,练习transit[经纬仪]测量器之用法。下午阅西尔伦的《早期中国美术史》卷二之汉代艺术。晚间弄桥牌,洗澡,天气已渐暖。2月19日 星期三

到旧书店翻阅是否有自己要的书,跑了半天,只择了二三本,没有带钱,明天再购。在博物院附近之书店中,发现了大批关于中西交通的书,附图的大本《斯当东英使来华记》3册,只售50先令,可是小本的《澳门记》,却也要50先令。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听修理陶器之讲演,赶回艺术研究所听讲演已过迟,在图书馆中翻阅旧杂志。晚间画地图,未完成。2月20日 星期四

上午至书店购书。又至大学学院拟制地图,见教师Mr. Hart [哈特先生],要购较精确之量尺,未得,只好下星期再制图。至中国协会阅报。赴艺术研究所上课,讨论班并没有什么可讨论,昨天讲演的是《东瀛珠光》中所发表的日本御府所藏唐代古物,今天稍加叙述而已。晚间上青铜铸造,修改蜡模。2月21日 星期五

上午至银行取钱,返至博物院,依着指南观罗马时代的石刻、希腊罗马的陶俑、金银珠宝,看得很有劲儿。午餐后再来,可惜希腊罗马部分4时即闭,未能看完。晚间观青铜铸造的clay mould[泥范]制作,又至制陶部,询问lower[慢轮]及pottery wheel[陶轮]的区别法,那教师颇和善,做给我看,又示ring method [泥条盘筑法]所制成之陶器。2月22日 星期六

阅克劳利之《神秘的玫瑰》,乃讨论婚制及结婚仪式之起源,归因于宗教观念,反对群婚说、母权说、劫掠婚姻说、买卖婚姻说,持论极精,惜阅时匆匆,未能多得益处。如以此为基础,整理中国婚姻史,所得成绩必极佳。我很想拿《内则》、《女诫》等书,以“taboo”[禁忌] 的学说,作旧书新诂,必胜出陈东原的《中国妇女生活史》。陈氏之书,材料尚不少,但作者学识不丰,故不能分析材料,以求民俗学上之结论。江绍源之书,如《须发爪》之类,以小题目搜集极丰富之材料,惜亦以无组织材料之能力,贡献遂微。2月23日 星期日

阅Woolley,Digging Up the Past[吴雷:《挖掘发现过去》](pp.1—142)。此书作者系著名考古学家,尤以发现Ur[乌尔]之皇陵闻名全球。此书叙述发掘方法,颇为精审,文字又深浅动人,较皮特里之《考古学的目标和方法》似更有益于初学者。惟皮特里关于测量及技术方面,凭借于自己经验,此书未曾述及,故亦有其独到处,但文字较沉闷,不及此书之动人耳。又阅Le Coq,The Buried Treasures of Chinese Turkestan [勒可克:《新疆的地下宝藏》]。2月24日 星期一

阅毕勒可克之书(pp.1—169)。此书作者德人,考察新疆,发掘高昌遗址等,成绩颇佳。此乃为普通读者所写,叙述其第二、三次考察(1904—1907),插图及叙述,似皆不及斯坦因《古代中亚的通道》之精彩。其发掘所得,宗教壁画方面最佳,将来赴柏林时当有机会一观。

上午赴不列颠博物馆,途经旧书铺又进去乱翻,几乎费了一个上午。旋进博物院,观Greek and Roman Life[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生活]一部分,由考古学观点言之,此部实为希腊罗马部最精粹之部。3时半始出来,找餐馆匆匆用膳后,即赴中国美展会,听5时叶兹教授之讲演,本来他这星期三讲mirrors [铜镜],因为吾在伦敦博物馆有课,他故意改为铜器花纹,又令曾君借券给我今天来听,他对于我似乎很看重,不过,我总觉得自己是入误途。2月25日 星期二

上午至学院,上测量课,实习使用经纬仪;至艺术研究所,上讨论课。下午阅Andrews[安德鲁斯]所作《新疆出土汉代丝织品》,又阅James[詹姆斯]之《瑞典远东古物博物院》,后者系用法文写成,读时颇费力,自己的法文还是不行。不过,野心勃勃,却想至少在俄文、德文中学会一种。2月26日 星期三

阅Leakey的 Adam,Ancestors[利基:《亚当的祖先》]。此书为关于旧石器时代之最新著作,系1934年出版,材料极新极富,作者又能加以组织,实属不可多得,惟结论有时远超过证据,如作者所发现之Kaman及Kanjena之时代尚成问题,遽断定为Lower Pleistocene[晚更新世]时代之Homo sapiens[智人],即为一例;但对于石器制作之实验,及早期文化之分析,皆为不可多得之收获,较Burkitt[伯基特]之Old Stone Age[《古石器时代》],似又进一步。下午至伦敦博物馆上课,讲演移运Mosaic Oven[马赛克灶]等由发掘地至博物院之法。艺术研究所的课未去听。2月27日 星期四

上午至艺术研究所,阅Siren: History of Early Chinese Arts,Vol.Ⅲ Sculpture [西尔伦:《早期中国美术史》第3卷,雕塑](pp.1—70)。下午有讨论班。晚间上青铜铸造课。2月28日 星期五

阅Crawley[克劳利]的 Oath,Curse and Blessing [《发誓,诅咒和祈福》](pp.1—152)。晚间未去上青铜铸造课,以蜡模已成,而作外型尚须等候也。2月29日 星期六

阅书:利基:《亚当的祖先》(pp.1—231)完。

今天将这一月的用账一算,不禁一惊,这一个月竟用了 17镑,内中买书用去5镑余,这一个月买书太起劲了,以后要稍加节制才好。今天整个上午,差不多都费在旧书铺中,结果竟以8先令半买了一本原价仅值15法郎的书回来,可谓笑话。

3月

3月1日 星期日

阅Petrie,Ancient Gaza Ⅳ [皮特里:《古代的加沙》之四],此系 1933年11月18日至1934年

4月

4日一季田野工作的报告,吴金鼎君曾参加此役,第一节之“We welcomed a Chinese archaeologist,Wu Gin Ding[我们接待过一位中国的考古学家,吴金鼎]”即吴君也。此种报告,似不及Reissner[赖斯纳]的Naga ed-Deir Ⅲ [《纳戈代尔》之三]之佳,但较简易,亦未尝不可取法。下午陈凌云君来,此君带小官僚气,我颇不喜欢他,陈凤书君招待之甚殷勤,昨天还费了整整的半天陪他去玩,今天又陪他一天,尚未脱光华附中做级长时逢迎级任师长之老脾气也。开始阅不列颠博物馆之Guide to the Anthropological Collection[《人类学馆藏指南》],有暇拟往按件细观。晚间写信。3月2日 星期一

阅Moore[穆尔]的Savage Survival(pp.1—153),此书中文亦有译本,名曰《蛮性的遗传》,周作人氏为之作序。此书浅显明白,极合于中等学校伦理科之用,但关于文化人类学一部分,则不仅过于粗浅,且多过时之物,未能采取最新之学说也。上午至Carter Lane[卡特巷] 为陈篯熙君购书,顺便至Temple[神庙]及Staple Inn[经营商旅馆],后者现在修理中,前者以Goldsmith's tomb[哥德史密斯墓] 及Middle Temple Hall[中殿] 最有意思。下午至伦敦博物馆,练习pottery repair[陶器修复]。3月3日 星期二

上午至大学学院,上测量课。旋赴艺术研究所,上讨论班。阅Siren,History of Early Chinese Art. Vol.Ⅳ [西尔伦:《早期中国美术史》第4卷],关于建筑方面,有些地方涉及建筑学较专门的名词,颇费工夫去翻辞书。西尔伦这部4大册定价16先令的书,插图颇丰,但并无崭新的见解,怪不得叶兹教授说西尔伦的著作,并非serious study[缜密研究]的结果。3月4日 星期三

上午至艺术研究所,阅梁思永先生的 New Stone Age Pottery from the prehistoric Site at Si Yin Tsun,Shansi,China [《山西西阴村史前遗址的新石器时代陶器》](pp.1—70)。此书系专就西阴村发掘所得的第4坑陶片,作一研究,然后再与仰韶、沙锅屯、甘肃、蒙满、高丽的史前遗址,作一比较,又与日本、安南、中亚(Anau[安诺])之史前遗址比较,篇幅虽不大,却极精审,似较李济之先生的《西阴村史前的遗存》那本初步报告为佳。

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听讲关于发掘报告的出版应该注意的地方。返艺术研究所,听讲Chinese mirrors[中国镜]。3月5日 星期四

至艺术研究所,阅Graham[葛维汉]在四川汉州所发掘史前遗址的报告。此君似未曾受过考古学的训练,故报告之缺陷甚多:(1)照片方面,无地层断面、遗物未移动以前位置等的照相,却多发掘者、官吏等的照相;(2)关于地图,无比例尺、地图及遗物图线条皆过于粗;(3)地层剖面图,X剖面者三幅,而Y剖面者则完全没有,实则就此遗址而言,Y剖面者更为重要;(4)关于遗物的个别叙述,过于琐细,不曾用分类的方法加以系统化;(5)以陶片甚多,遽以为陶窑遗址,似为未妥,因颇多玉器、石器,铜铁器亦有发现,而以为未经人工为言,似属可疑,且谓铁器亦类刀剑碎片,疑为周末之物,铜铁器当已盛行。遗址中罕金属器,亦为铜铁器时代遗址之一般现象,以其不像陶器、石器破碎后即不可用,故居民移迁,都行携去,仅偶然遗失的金属物可以给我们发现,故一个时代(Age)偶用一两件铜器,不能算是铜器时代,但是一个遗址中发现一两件铜器,这遗址便可归入铜器时代中去了。此遗址中发现玉璧、玉圭、玉琮等物,殊可注意。下午上讨论班,旋至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青铜铸造课,烧制泥范。3月6日 星期五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途经Arthur Probsthain[阿瑟·普罗布斯塞恩]书店,进内看关于中国的旧书,与店主人随便谈谈,他看我对于这类书籍很有兴趣,便领我上楼看他的书库,说关于中国的书籍即达 3000多种。旋至不列颠博物馆,依着Leakey[利基]的 Adam's Ancestors [《亚当的祖先》],详观旧石器时代的遗物。旋至学院购仪器,预备画地图也。至中国协会阅报,遇及张德昌君,谓清华大概一定于下学期迁至湖南,地点大概为衡洲,燕京、辅仁皆将停办。本来今天下午要到伦敦博物馆,由中国协会出来时已3时余,索性不去,再到不列颠博物馆去细看旧石器时代遗物。晚间至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青铜铸造课,熔铜铸像,是最后的一阶段。关于青铜铸造的cire perdue method [失蜡法]的详细步骤,另有笔记。3月7日 星期六

上午与陈凤书君同赴Russell Square [拉塞尔广场],顺便去看陈凌云君,此君有一Leica camera [莱卡相机](Lens:Summar,f =5cm),要卖 23镑,此镜箱在英国要卖35镑,他因为是特派员,依外交人员的惯例,可以优待免税,我很想买,可惜为价过贵,如果像“Super Ikontex”相机,只 10镑左右,我一定买了,托凤书君转达,拟以十六七镑购之,未成功。旋赴不列颠博物馆,阅King's Library [国王图书馆]中陈列着的敦煌写本,拟抄一目录寄给吴晗君。赴中国美展会,今日是最后的一天,观者颇为拥挤。

下午至附近的图书馆翻阅报纸杂志,Antiquity [《古物学》]最近一期(March[3月])中的Coming of Iron [《铁器的出现》]及 Pit-Dwelling[《穴居》] 两篇颇可注意,值得一读。又翻阅Maiden Castle[梅登堡]的发掘报告(Times [《泰晤士报》]上二篇,Antiquities Journal[《古物学杂志》]中一篇),以暑假中拟往参加发掘也。

今天德国军队重占Rhineland[来因兰],国际上骤起大波,比上星期的日本政变,事态更为重大,不知道是否要引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晚间接家信,谓林长风君有就江苏省政府会计主任的消息,不知确否。玩桥牌,12时始睡。3月8日 星期日

上午10时始起身,补记这一星期来的日记。将不列颠博物馆陈列的敦煌写本抄一目录,加以序言,寄给吴晗君。下午和晚间写信,一共写了六封信。3月9日 星期一

上午至艺术研究所,阅 Rostovtzeff,The inlaid Bronzes of the Han Dynasty [罗斯托夫策夫:《汉代的镶嵌铜器》](pp.1—70),此书将汉代错金花纹铜器,与西方希腊、波斯作比较,探究其来源,颇佳。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学习修补陶器之法。3月10日 星期二

上午至大学学院,上测量班。旋至中国协会阅报。下午至艺术研究所,参加test examination[测验考试],殊觉无聊。

阅完Robinson,Mind in the Making [鲁滨逊:《发展中的心智》](pp.1—148),此书不啻一思想自由史,叙述吾人智识之浅陋,遗习之深染,而力主思想自由之必要。书乃欧战初毕时所写,表示当时智识分子之见解,颇可一读。3月11日 星期三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旋赴学院谒Mr. Glanville [格兰维尔先生],乃前星期去信约期晤谈者。据云,如从之治埃及考古学,可以念M.A.[文学硕士],但至少须三年,以二年学习一切基础知识,第三年专作论文。惟氏意以为专攻埃及学,未见得一定有用于将来之治中国考古学,并谓可向Dr.Wheeler [惠勒博士] 商洽,近东考古学或较有用。下午至艺术研究所,参加测验考试二,Chinese Art Exhibition[中国美术展览]。3月12日 星期四

读完E.Smith,Diffusion of Culture [史密斯:《文化的传播》](pp.1—239),氏为主张diffusion theory[传播论]之极有力分子,但其理论,似仍难使人折服,文化之传播为一事实,但是否人类文明完全发源于埃及,殊成问题,而传播之所及,是否远及美洲亦殊不可必,但此书仍不失为佳著。下午至艺术研究所,参加测验考试三,A Special Period [特殊时期]。晚间至工艺美术中心学校,上青铜铸造课。3月13日 星期五

上午又至旧书铺,购买5册书,花去1镑。至不列颠博物馆,翻阅旧杂志。出来时,发现囊中只剩5个便士,时已2时,须直接赴伦敦博物馆。不得已,花2个便士买 Roll and Butter[黄油面包卷],乘地底车1便士由Tottenham Court Road[托特纳姆球场路]至Piccadilly Circus[匹卡迪利广场],再步行至伦敦博物馆找惠勒博士。谓因事赴外埠去,一月后始能回来,转学事无从谈起。在工作室练习修补陶器之法。出来后,步行至Marble Arch [马赫拱门],花2个便士乘车返舍,囊中空无一文矣。只怨自己购书的兴致太高,没有留意到剩余几个钱。3月14日 星期六

阅Rivers:Social Organization[里弗斯:《社会组织》],此书关于社会组织,分析极清楚,颇适于初学者之用。作者为主张传播论者,但书中此种色彩尚淡,所述者虽仅限于初民社会,然治人类学或考古学者,其所需者即为此种智识。上午赴Parliament[国会],参观House of Lords[上院],Central Hall[中心厅],House of Commons[下院]及St.Stephen's Hall[圣斯蒂芬厅]。又参观Royal Gallery[皇家美术馆]。晚间坐在会客厅中开了无线电的音乐会,他们搬开桌椅,跳起舞来,自己不曾学过,坐在旁边看,我真有点自恨,恨此生已近30岁,什么也没有学会,连玩意儿自娱的东西也没有学会。但是仔细再想,也觉坦然,自己这一代并不想怎样幸福,只希望后一代能够比我们这一代享福,至少能够有闲暇,读书不忘娱乐,娱乐不忘读书。我反对中国式的生活,读书又不好好地去读书,娱乐又不好好地去娱乐。3月15日 星期日

阅里弗斯《社会组织》(pp.1—222)。写了一封家信。3月16日 星期一

上午绘地图,下午本想赴伦敦博物馆练习补陶片,后来没有去,继续画图,画好了一张。3月17日 星期二

上午赴大学学院,上测量学;旋赴艺术研究所,上星期二的考试卷子已经发还,自己一点也不预备,居然拿到七十几分。下午赴伦敦博物馆,学习修补陶片。3月18日 星期三

阅书Ur of the Chaldeans [《迦勒底人的乌尔》]。赴艺术研究所上课,讨论昨天发还的考试卷子,今天又费了一天的工夫。绘好地图一幅。3月19日 星期四

上午赴大学学院,依着地形,校正前两天所画的地图。本想找Mr.Hart[哈特先生],询问几个问题,他上课去了。至中国协会,阅中国报纸。至艺术研究所,第二次发还上星期的考卷,讨论问题。3月20日 星期五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看Ethnological Collection[民族学标本],只看了亚洲及澳洲的一部分。依着一本参观指南,逐一细看,颇觉有味。下午本想赴伦敦博物馆,结果没有去,仍在这儿看标本。又至图书馆中阅书,在R.A.I(1931年)中翻到一篇关于猥亵歌谣及其解释,以为助受苦或受“他□”者之一种发泄,又提到Doing[干]一字之双重意义,及Freud[弗洛伊德]一派人之解释,使我想起瓯语中的“锤”字来,以sex[性]来解释work[工作],谓此歌谣□使人工作时忘了苦痛,不禁失笑。3月21日 星期六

上午与陈君赴汉普斯特德荒原散步。今天是入冬以来第一个好天气,太阳出来了,春的消息已到人间,脱去了冬大衣,换上了春大衣,在那里散步颇觉不错。下午赴叶兹教授的tea party[茶会],傍晚始返。补记一星期来的日记。3月22日 星期日

阅书:Dixon,Building of Culture [狄克逊:《文化的大厦》]。此书说明文化之发展过程,虽不否认传布之力量,而对于Elliot Smith[埃利奥特·史密斯]及Perry[佩里]辈之传播论,颇加攻击,持论极为公允,实为一佳著。此书作者即李济之先生之老师,前年底逝世,本来李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上哈佛去跟他念考古学,因为他的逝世,始改令我来英。狄克逊氏为人类学家,而非考古学家,但我如果下学期不谋改变方针,则此间不仅学不着考古学,连人类学等相关学科也无法学习,则反不若去美为佳也。3月23日 星期一

阅Trever,Excavation of Northern Mongolia [特雷弗:《蒙古北部的发掘》](pp.1—72),乃叙述 1924—1925年 Kozlov[科兹洛夫]之发掘成绩,知 K氏之发掘,方法亦极粗陋,反不及日人在朝鲜所作之佳。此书亦不甚佳,惟其所述之事实,为英文中所无法参考者(英文中仅叶兹一文为之作介绍),故亦殊值得一读。下午至伦敦博物馆,练习作陶器修补。3月24日 星期二

上午赴大学学院,上测量学之最后一班,下星期起不上课,而专事实习矣。旋赴艺术研究所,发还考卷,这一次的测验,自己完全不加准备,结果仍在优等之列,实则自思殊为可笑。下午至中国协会阅报。返家,阅狄克逊之《文化的大厦》。3月25日 星期三

至不列颠博物馆,依着参观指南细观民族学标本中大洋洲一部分,颇有趣味。3月26日 星期四

至艺术研究所,将所指定之Laufer[洛弗尔]的《中国古玉考》及Grant[格兰特]的《中国宗教》,匆匆翻阅。旋阅Transactions of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 [《东方陶瓷学会通报》]1934—1935年之Seligman[塞利格曼]关于香港附近发现之金石并用期之陶片,此事前曾闻李济之先生道及,苦于未详其内容,今阅此篇,知另有报告,有暇当赴不列颠博物馆查阅。3月27日 星期五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细观民族学标本部非洲部分之标本,最使我注意者为贝饰、陶器制作法、铸铜失蜡法。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实习。3月28日 星期六

上午至汉普斯特德荒原散步。下午阅David Master的Romance of Excavation [戴维-马斯特:《发掘的传奇故事》](pp.1—192),此书为通俗读物,叙述埃及、巴比伦、爱琴、希腊之大发现,文章颇佳,流利动人,但称不上学术专著,且出版于1923年,故无 Ur[乌尔]之皇陵及印度Mohenjo-daro[摩亨佐达罗]之发现在内,但亦殊值得一读,尤其是对于初学者,可以引起其对考古的兴趣。3月29日 星期日

将皮特里《考古学的目标和方法》,重阅一遍,摘录要点,将surveying[测量]等数部分整段抄下,以此书已绝版,无法购买也。将上学期的Archaeology in Museum[博物馆考古学]笔记,稍加整理。3月30日 星期一

至不列颠博物馆,细观民族学标本的美洲土人的部分。将全书Handbook of the Ethnographical Collection[《民族学标本手册》](pp.1—303)阅完。至图书馆,阅指定的De Groot:Religion System of China[德格罗特:《中国的宗教体系》],选读数节,此书似乎以ghost theory [鬼神论]解释宗教起源,故先述丧葬风俗,后述灵魂观念,最后始分叙道、佛、儒三教。作者对于材料的搜集,颇费工夫,但以中国人的观点评之,则本书的价值不在乎材料的丰富,而在乎有一种学说在后面,为全书的线索,虽然这学说并不见得靠得住。出博物院后,至旧书铺找书,只买到Frazer:Golden Bronzes[弗雷泽:《贵重的青铜器》]一本。3月31日 星期二

上午至不列颠博物馆阅书,关于非洲土人Benin[贝宁人]及Ashanti[阿斯蒂人] 的铸铜术(Cire Perdue [失蜡法])记载,知道他们的方法可以不用air vent [通气孔],故叶兹教授反对Raasback [拉斯巴克]的安阳铜范为直接与熔铜相接触之说,似乎理由不足,惟泥范虽可与熔铜接触,而其自身仍可由蜡模范成,非洲之法即属如此。与吴君谈及,吴君谓安阳泥范,open mould[敞范]有刻痕,closed mould[闭范]悉无刻痕,拉斯巴克以为有刻痕者,不知系属何种,如属后种,恐系赝物。得周君复信,知爱大情形,确不适宜,又令人作难。至中国大使馆,索得国会旁听券。归途经 Francis Edwards[弗朗西斯·爱德华兹]旧书铺,这是第一次到此书店,入内观书,颇为丰富,至6时许始出来。可是只买一本书,因囊中只剩几个先令,有暇当再来。4月4月1日 星期三

上午至中国协会阅报。下午赴国会旁听,系辩论公务人员待遇应该平等,不得以性别而异薪俸,政府党以维持预算关系,反对此举,而工党则极力主张。我是 3时半去的,进去至St.Stephen Hall[圣斯蒂芬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少候,今天没有重要的辩论,故来者不多,但亦等了一个小时,将大使馆券换成正式券,去至楼上,将券交与进口处的人,签一个字,即至Member's Gallery[议员边座],5时半始出来。返家,阅书:Tell Halaf [《哈拉夫土墩》],乃德国人Oppenheim [奥本海姆]在Upper Mesopotamia[上美索不达米亚]所发掘史前遗址,所得之物以彩陶及石刻为最名贵。4月2日 星期四

阅书:奥本海姆《哈拉夫土墩》,正文已毕,仅余附录,明天再阅。4月3日 星期五

上午阅毕奥本海姆《哈拉夫土墩》(pp.1—320)。下午至伦敦博物馆,开始学习洗刷铁器之法。4月4日 星期六

上午与陈君赴Hammersmith Bridge[哈默史密斯桥],看剑桥、牛津的划船比赛,昨天下雨,道路泥泞,寒风由河面吹来,与人作难,可是观众的兴趣不减,由车站出来后,路上便有人兜售蓝色襟花及纸拂,偏袒牛津可以购深蓝色,剑桥为浅蓝色。越过桥上后,沿着河岸向Moltake前进,拣着一个空地方,等着等着。12时许,对岸的看台上观众欢呼,我们也张颈向左望,两艘游艇如飞地竞相前划,穿浅蓝的在前,剑桥占优势,少顷划过面前,向上流划去,因为观众多的关系,看不着船身了。返家时已2时,正是午餐的时候。下午至Hampstead Library [汉普斯特德图书馆],阅Brighton [布赖顿] 的指南,以明日将赴其处游览也。4月5日 星期日

加入布赖顿游览团,赴海滨游览。10时由Victoria Coach[维多利亚长途公共汽车]车站出发,12时半始抵目的地。布赖顿为伦敦人士游息之海市,车费单程4先令半,而来回票仅5先令。离车站不远即为海滩,水天茫茫,Palace Pier [宫殿码头]及West Pier[西码头]伸入海中,游人有凭栏垂钓者,由电车至Black Rock[黑礁石],渐近乡间。旋返城市中心,赴图书馆及博物院参观。更至Royal Pavilion[皇家楼阁],乃印度式之建筑,乔治第四为太子时,挟其情妇Mrs.Fitzherbert[菲茨赫伯特夫人]所居之处也,别墅离宫,建筑颇佳,闻其中陈设犹维持原状,惜今日星期,不能进内一览。下午5时返伦敦,抵家已8时许矣。今日天气尚冷,闻春秋佳日,游人更多,实则风景亦并不甚佳,虽称海滨避暑地,而繁华较上海为甚,有海畔伦敦之称,实则还不及故乡[温州],更休提普陀等处。我时常想,只要将来有钱,安居故里,享受清福,已是适愿也,惟此愿不知何时始达。4月6日 星期一

阅A.Keith,Antiquity of Man [基思:《人类的古代》]。下午赴伦敦博物馆,练习陶器绘彩及铁器洗刷之法。晚间弄桥牌。4月7日 星期二

阅基思《人类的古代》。写几封信。本来想今天写给学校的信,写了半天,又只好丢开,有暇再写,真是不好措辞,延长一年的公费,是视这封信的结果而定,终身的事业与这封信都有关系呢!4月8日 星期三

阅基思《人类的古代》。至不列颠博物馆,借出这书的增订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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