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欣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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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微讲堂：故宫与故宫学试读：
正文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给大家介绍一下故宫及故宫学研究的情况，非常高兴。考虑到好多同学对故宫的了解不是很多，所以提前印发了一个小册子，收录了我写的几篇文章，我要说的内容大体都在里面了。我们团委的同志讲，可能同学们对故宫本身的兴趣会更大一些，希望我能够多讲一些故宫的情况，有关故宫学，大家可以看这本小册子。我待会儿这方面就要讲得少一些，省略一点。讲完之后还有半个小时的问答时间。
刚才中央电视台的同志问我能否猜到同学们想问的问题。我说，我猜不出来，也可能有些问题我一下子没办法回答。回答不上的，我回去之后会认真准备，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里，我先给大家介绍“故宫”、“紫禁城”、“故宫博物院”、“故宫学”几个概念。故宫是历史上后一个朝代对前一个朝代皇宫的称谓。就像元代灭亡之后，明代就将元大都称为元故宫。现在我们所称的北京故宫在明清时代不称“故宫”，而叫“紫禁城”。“紫禁城”是明清两朝皇宫的称呼。清朝统治结束之后才改称故宫。紫禁城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星象学家说，天上有个紫微垣星座，是天帝的宫殿，与之对应的，人间的皇帝，是天帝之子——“天子”，他的宫殿，同样可用紫微垣的称呼，这就是“紫”的含义；第二是皇宫戒备森严，是个禁区，一般人当然是进不来的。把这两层意思合起来，就叫“紫禁城”。故宫博物院是在辛亥革命之后，溥仪1924年离开皇宫内廷，于1925年10月10日成立的。故宫博物院是在明清皇宫和清宫旧藏文物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以宫殿建筑群、古代艺术品及宫廷文化史迹为主要展示内容的大型综合性国家级博物馆。故宫学，是2003年10月正式提出的，它是以故宫及其丰富收藏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
我今天和大家交流的有以下三个问题。
一、 紫禁城的意蕴及故宫的价值
紫禁城始建于明永乐四年（1406年）。明初的皇宫在南京，即使在明迁都北京后南京的地位也还是很重要的。大家知道永乐皇帝起先是燕王，后夺了他侄子建文帝的皇位。当然关于永乐皇帝的故事很多。有一种说法，郑和下西洋就是为了找寻建文帝。从永乐四年（1406年）开始修建北京紫禁城，至永乐十八年（1420年）建成，大致花了14年时间。紫禁城的营造聚全国之财力物力，汇天下之能工巧匠。要建造宫殿需要好多的石料、木材等各种建筑材料，便在全国各地广泛收集。木材主要是来自四川、湖广、江西、贵州。明代的时候好木料还是大量存在的，在清代已经难以找到像明代那样多、那样好的木料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太和殿是清代康熙年间重建的，没有楠木，就改用东北的松木，没有那么粗的做柱子，就拼接起来。砖当然也是很重要的，其中有种砖特别重要，称之为“金砖”，三大殿铺的就是这种砖。对金砖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认为此类砖能够敲出金石之声，故称之为“金砖”。有的则认为因为是专门给京城做的砖，应该叫“京砖”，由于音念转了，就成了“金砖”。这些金砖是在苏州用太湖淤泥做的，相当贵重。我们前些年买了有人收藏的金砖621块，花了496.75万元，每块砖即达8000元。现在已经做不出这样的砖了。还有大量用砖是山东临清造的，通过运河运至京城。再有就是石料，石料基本上来自北京周围，像京郊房山、河北曲阳。石灰则采自山西。还有一些其他的建筑材料，比如琉璃瓦来自门头沟琉璃渠。大家熟知的北京宣武区琉璃厂，早先就跟烧制琉璃有关。还有金箔，主要是苏州产的。我们这次古建维修所用的金箔主要来自南京江宁。
当时在北京营建皇宫的各种工程技术人员估计有10万之多，参与整个工程的人员约有100多万。在中国古代，从事技术性工作的工匠社会地位是不高的，所以对他们的记载相当少，在《明史》上能够见到有记载的，有些是挂名的官员，有些是做了实际工作的，像参与营建的陈皀、薛禄等。在故宫总体规划上，贡献最大的是蔡信。我们的传统建筑工艺有石工、木工、油饰、彩绘工，现在故宫维修的主要工种还是这些。这几方面有些代表性的人物，如石工陆祥、木工蒯祥、绘工王顺等人，这些人历史上都有记载。如此宏大的全新布局的紫禁城，从整体设计开始，准备了整整十年，真正修建只用了不到三年。如此短的时间就把近万间的房屋修建起来了，而且修的质量是相当好的，这是中国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太和殿储秀宫外景畅音阁外景护城河与角楼
紫禁城内占地72万平方米，现在保留的建筑面积约16.7万平方米。它作为我国古代宫殿建筑发展的集大成者，在建筑技术和建筑艺术上代表了中国古代官式建筑的最高水平。大家看图，这是太和殿、储秀宫。这个三层的建筑物是畅音阁大戏楼。这是护城河、角楼，这是故宫的四个城门。神武门 东华门西华门 午门
紫禁城蕴含着深刻的政治文化意蕴，它体现了皇权至上的伦理思想。皇宫对皇帝来说，不只是居住办公的场所，还是皇权的象征，“非令壮丽无以重威”，反映着区别尊卑上下的封建礼制。明清时代，中国封建礼制发
展到了高峰，是封建礼制最完善的时期。所以，故宫是一个最庄重的、最宏大的建筑。据信是战国齐人所撰写的《考工记》，叙述周代王城时说过“左祖右社，面朝后市”，还有记载中的“五门三朝”等，但如今都找不到实物根据了。商代王城，经对遗址的发掘，实际情况与上述说法差距很大。汉唐的长安城留下的也只是一些城墙宫殿的遗址，唯一符合这一要求的就是故宫了，而且相当完整。传统的阴阳五行学说在紫禁城建筑中也得到运用。故宫有个北大毕业的学者王子林，写了一本书叫《紫禁城风水》，主要是谈阴阳五行、传统文化在故宫建筑设计中的体现。故宫有后三宫，为乾清宫、坤宁宫、交泰殿。其中，“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天地交合、阴阳交合即是“泰”。乾卦、坤卦在六十四卦里占有重要地位，故宫古建筑与《周易》关系密切，有深刻的寓意，是传统文化的一种反映。故宫在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故宫作为人类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目录》。
接下来我想谈谈故宫的价值。
世界遗产委员会对故宫有个总体的评价：紫禁城是中国五个世纪以来的最高权力中心，它以园林景观和容纳了家具与工艺品的9000个房间的庞大建筑群，成为明清时代中国文明无价的历史见证。
其一，故宫是我国古代宫城发展史上现存的唯一实例和最高典范，也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建筑群。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单士元先生，是个很有名的建筑学家，也是北大毕业的。他做了一个比较。他说与世界著名宫殿相比，法国卢浮宫的建筑面积不到故宫的四分之一；凡尔赛宫相当于我国的颐和园，但不及颐和园面积的十分之一；俄国圣彼得堡的冬宫的面积相当于故宫的九分之一；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号称欧洲最大宫城，其面积却不到故宫的一半；英国白金汉宫建筑面积相当于故宫的十分之一；日本东京皇宫的全部面积包括御苑部分也不及故宫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见，故宫确实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宫建筑群。太和殿广场可以容纳10万人，皇帝大婚及一些重大的政治活动都在此举行。前三殿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多是举行重大活动的地方。皇帝真正办公的地方是乾清宫，但清朝从雍正皇帝之后，多在养心殿办公，包括溥仪最后也是从养心殿离开的。这张图片是储秀宫，慈禧太后曾经在此居住。储秀宫外景 储秀宫内景
其二，故宫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和历史缩影，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明清两代的皇宫，是当时国家的政治中心、封建权力的中枢所在地。491年时间里，共有24个皇帝，即明代14个、清代10个皇帝在此居住和办公。在中国，包括中国与世界发生的重大事件，都与此有着密切的关系，这里的人与这里的一切活动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进程。也许在我们今天看来很破旧的房子里面，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下面介绍的是故宫的一些藏品。故宫中最大的玉器是1万斤重的“大禹治水”玉山。去年，我们在英国举办的“盛世华章展”中展出一件2000多斤重的玉器，就已经让英国女王赞不绝口了，并多次在别的场合提及这件玉器，她对雕刻如此巨大的玉器惊叹不已。下面是两件青铜器，乳钉三耳簋和三羊尊。玉镂雕谷纹“长乐”璧桐荫仕女玉山乳钉三耳簋三羊尊
大家现在看到的四幅图是很有代表性的，这是太和殿两旁的品级山，这上边有“从九品”的字样，当时举行重大活动，官员出席时，需按品级站在广场的指定位置。太和殿广场御路两旁的品级山乾清宫“正大光明”匾
这是乾清宫内的“正大光明”匾，从雍正开始，这个匾额后面放一个匣子，里面有皇帝将册立的嗣位皇子的名字，这就是秘密建储制度。下面的图片是军机处，它的地位很重要，现在有人将其称为“书记处”，这个看似很不起眼的房间，在当时却曾是政治运作的中心。右下角的图是养心殿东暖阁的“垂帘听政”处，慈禧太后曾在此垂帘听政。军机处内景养心殿东暖阁垂帘听政处
其三，故宫是我国具有世界影响的、历史信息含量最丰富的重大文化遗产之一，遗产内容以建筑群为主，其藏品包括了古代艺术品的所有门类，具有品级上、品类上、数量上的优势。其历史文化内涵更涉及建筑、园林、历史、地理、文献、文物、考古、美术、宗教、民族、礼俗等诸多学科，在我国历史文化遗产中具有突出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是中国皇家收藏传统的延续和仅存硕果。
故宫中的藏品不仅包括明清两代，更有历史上的皇家收藏的文物，承袭了宋、元、明以来的宫廷收藏。例如故宫有青铜器15000多件，其中三分之一是商周时代的，都是一些传世文物，十分珍贵。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王献之《中秋帖》 王《伯远帖》
这是当年“三希堂”中收藏的三件书法作品：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他儿子王献之的《中秋帖》，他侄儿王繤的《伯远帖》。王氏一门是东晋相当有名的书法世家。这三件东西十分宝贵。现在公认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是唐代的摹本，王献之的《中秋帖》也是摹本，只有王繤的 《伯远帖》为原迹。王氏一门的作品很多，在唐代的时候就有流传至日本的，但很多是摹本，现在大家公认的流传下来的真迹只有一件，就是王繤的《伯远帖》。乾隆皇帝经常在“三希堂”书房把玩这三件作品，反复欣赏。溥仪曾经以赏弟弟溥杰的名义将《中秋帖》、《伯远帖》带出宫去。1924年10月6日，溥仪被赶出紫禁城，军警搜查他的行李时发现藏有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搜查出来后，清室善后委员会考虑怎么办，因为那天下午库房都已经关闭上锁了，就在京城买了个大保险柜将画临时收藏了起来。当时知道密码的，只有清室善后委员会的委员长李煜瀛先生。后来，此帖在故宫文物南迁的时候被带到了南方，最终辗转到了台湾。另两幅在故宫博物院成立之前就已经流失出去了，后来被郭葆昌得到。郭是故宫博物院的一位专门委员，是个瓷器收藏家、鉴赏家。袁世凯要当洪宪皇帝，在景德镇制作洪宪瓷，就是郭葆昌监督烧造。郭葆昌将这两幅字留给了儿子，后被他儿子带到了台湾，又带到香港，将其抵押给了银行。抵押时限快到的时候，我们新成立的中央人民政府得知消息，便派马衡院长、王冶秋副局长到香港，花48万港币买了回来。当时我国的财政收入还只有100多个亿，这在当时应该是个很大的数目，很了不起的。
我们的织绣品有30多万件。这里选了三件。这是“团龙补子” 。团龙补子是清代皇帝肩部的图案，清末皇后吉服上也用。具体到这幅照片，应是清末皇后吉服右肩上的图案，因为左、右肩的图案不同。左肩龙头上是太阳图案，内画三足乌；右肩龙头上是月亮图案，内画有玉兔。皇后所用的这种团龙补子是没有“”字纹的。这是个“怀裆”，吃饭时前襟上挂的。这是“屏心”，屏风用的。其四，故宫在今日还具有更大的社会价值，是我国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是具有世界影响的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传播场所。故宫去年的游客是830万人次，居世界博物馆的第一位。大英博物馆免票，游客约600万人次，卢浮宫售票，约500万人次。我和卢浮宫馆长交流时，他就对我们这么大的游客量感到无法想象。我们的游客中有1/6是海外游客，而且到中国的各国元首、政要，一般都要来故宫看一看，有的甚至多次看过。故宫差不多每天都有接待任务，外交部跟我们的宣传教育部直接联系。
故宫里还有珍宝馆、钟表馆、石鼓馆。石鼓馆对普通观众来说可看性可能不高，但学术价值、历史意义很大。所展示的战国时代10个秦国石鼓是唐代在陕西凤翔发现的。好多专家都写文章进行研究，包括故宫博物院前院长马衡先生。
此外，我们办了许多专题的以及常设性的展览。这几年，故宫在院内都会举办20个左右的临时展览。近年来，故宫博物院每年赴海外举办的展览5到10个。2004年中法文化年，在法国凡尔赛宫的“康熙大帝展”引起了轰动。在美国芝加哥好几个城市举办的“乾隆大帝展”，同样引起好评。去年在英国举办的“盛世华章展”，胡锦涛总书记和英国女王亲自出席了开幕式并认真观看了展览。这是我国领导人第一次出席我国的海外展览开幕式，并观看展览。同时，我们每年也引进一至两个国外的重要展览。像2004年的“巴西亚马孙——原生态传统展”，巴西的总统出席了；法国的总理出席了“路易十四展”；瑞典的王储出席了“瑞典藏中国陶瓷展”。
为观众服务方面，故宫开发了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11种语言的自动语音导览器并建立了志愿者讲解服务队伍，给残疾人提供服务方面也取得了明显成果，如在午门专门设立了残疾人专用的梯子。故宫还在全国率先对中小学生实行免费参观和讲解。
其五，故宫是历史文化名城北京的核心所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北京城的建筑规划是以故宫为核心的，故宫有条中轴线，相当重要；另一个是北京的其他明清皇家建筑，皇家寺院、道观、王府、园林，包括十三陵等，都与故宫有关。北京的历史文化内涵，如果离开了故宫，那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故宫在建筑布局和历史文化内涵上都赋予了北京城市以丰富的内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去年世界文化遗产委员会多次提出故宫要设立缓冲区，就是要为故宫设立一个保护范围。没有与之相适应的周边环境，故宫只是一个孤立存在的建筑群体，它的价值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其六，故宫是优质的、价值难以估量的国有资产。我曾经给国资委的领导讲，我们为国家保护着相当重要的国有资产，这些资产具有着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价值。故宫光是书画作品就有14万件，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装皇帝书画的红漆盒清乾隆木质大阅胄盒清乾隆木质大阅胄盒(打开)“并蒂莲”纹织绣品清明上河图
这是我们的文物包装。故宫有好多文物，因为是皇家收藏，所以文物的包装也不一样，有的包装本身就是很珍贵的文物，和文物本体是不可分割的。1999年，故宫举办了一个“清宫文物包装展”，引起了轰动。从前我们认为文物就是文物，包装就是包装，文物与包装是分开的。我曾到台北故宫博物院，到它的地下库房去看，他们把文物的原有包装保护得很好，而我们却曾把一些文物与其包装分了开来，这些分开了的托、盘、盖、盒等放了满满一个屋子。这是织绣品的库房。这是个“并蒂莲”纹的织绣品，在故宫藏品中属于“资料”。全国的文物评定等级有统一标准，故宫文物则有自己的评定等级。在东北一家有名的博物院，这件织绣品是一级品，而在故宫只能被定为“资料”。我们现在有“资料”10万多件。当然现在我们也正在整理这些“资料”，绝大多数“资料”都要上升为文物。这是学者们公认为宋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围绕这幅画卷，在去年故宫建院八十周年之际举办了“清明上河图暨宋代风俗画国际研讨会”。
此外，故宫还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它代表了中国的过去，新的政权就是在这个历史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成了中国源远流长的大传统以及根深蒂固的大一统观念的象征。在这儿我想谈谈自己的体会。前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研究所举办了一个国际研讨会，美国华盛顿大学的一个教授，中文名字叫沈大卫，他与人合写了一本书，名叫《中国皇家艺术宝藏：收藏史》，在会上宣读了其中的一个章节，题目为《1949年以来的故宫博物院：国宝与政治对象》。他说，中国新的领导人在执政几个月后即着手拯救和收购故宫文物，毛主席和周总理对博物院及其收藏的回收与丰富给予高度重视，这表明在新成立的共产党政权领导下，中国从前的皇家宫殿和文化瑰宝仍被视为政治合法性的一个重要象征。开始我不接受这个观点，至今也不完全接受，但我认为他的话是有启发的。试想当年抗日战争爆发之前，当时的国民政府决定将如此之多的文物南迁，不仅是这批文物珍贵，而且因为这些文物是中华民族历史和文化的集中反映。当时也有人反对文物南迁，认为迁运文物犹如弃国土于不顾，势将造成民心浮动，社会不安。多数人则对此持理解态度，认为国土沦丧，犹可力图恢复，任何文物的损失，终将万劫不复。因此，保护这些文物，就是维护民族历史文化。对民族历史文化的维护，当然是国家的大事，是执政者的责任。从这方面考虑，保护珍贵的历史文物就有了重大的政治意义。
二、 对故宫学的探索
故宫学是2003年10月我在南京博物院成立70周年的研讨会上提出来的。我认为它是以故宫极其丰富的收藏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概括来说，故宫学的研究对象有六个方面，包括故宫古建筑（紫禁城）、院藏150万件文物、宫廷历史文化遗存、明清档案、清宫典籍以及故宫博物院的历程。当然故宫学的内容还有待讨论，实际上这两年多来我们也在不断地探讨。
1.故宫的古建筑
故宫的古建筑不仅是官式建筑的最高典范，同时融合了各民族的建筑特点。大家现在看到的是雨花阁。雨花阁是故宫建筑群中唯一的藏、汉合璧式建筑，乾隆十四年（1749年）修建。这个建筑很重要，是清政府实行“兴黄安蒙”国策的体现。去年我们在英国的展览展出了一批藏传佛教的藏品，胡锦涛总书记就向英国女王介绍，故宫有一大批的藏传佛教藏品。这些文物与当时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国家政策有很大关系。藏传佛教的建筑在故宫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雨花阁从外边看是三层，里面实际上是四层，按照藏密的事、行、瑜伽、无上瑜伽四部设计建造。它是仿造西藏阿里古格托林寺，在国师三世章嘉活佛的指导下，参照藏密四部神殿形式修建的。去年，我还到西藏阿里的托林寺去过，我说雨花阁怎么不像那里的风格？怎么也找不到感觉。后来看了有关说明才知道它们之间的联系。雨花阁外景雨花阁一层内景梵华楼一层壁画梵华楼二层佛龛
这是雨花阁一层的内景，供奉着几个佛像，造像的发髻都十分细腻。旁边三个是珐琅做的坛城，相当漂亮，在西藏也是没有的。还有个重要的佛楼，叫梵华楼。有关梵华楼的画册，故宫马上要出版。这是它的壁画、佛教造像、佛龛。大家可能注意到最近有条消息，我们和美国的世界纪念建筑基金会定了一个为期10年的1200万美元合作的乾隆花园整体维修项目。现在正进行的是乾隆花园的倦勤斋工程。倦勤斋属于宁寿宫，在紫禁城的东边，是乾隆皇帝为当太上皇时修建的，它的内装修用的是乾隆年间最新的材料与工艺，像双面绣、竹黄等，是故宫内装修最漂亮的一个地方。进了故宫北门以后，穿过顺贞门，再向右就是漱芳斋。漱芳斋是乾隆当皇子时生活过的地方，漱芳斋的戏台是很有名的，曾经不少的京剧名家都在这儿唱过戏，例如谭鑫培、陈德霖、杨小楼、梅兰芳等。溥仪在紫禁城结婚的时候，在这儿唱了三天三夜的戏，花费白银3万余两。乾隆花园是乾隆年代修建的，地方虽小但却构思巧妙。乾隆是有着很高艺术素养的一个人。研究故宫的古建筑不仅仅只包括紫禁城，也包括与之相关的明清皇家建筑。故宫古建筑就与朱元璋在老家凤阳的建筑，与南京的故宫，与清代的沈阳故宫都有关系，现在仍是明代的格局，但清代做了很多修建与改建，引进了满族的风格。例如将窗户纸糊在外，包括一些大炕，坤宁宫里边都有。此外，还包括承德的避暑山庄以及外八庙，分布在全国的七座收藏《四库全书》的皇家藏书楼，它们的建筑格式是统一的，而且是统一管理的。所有这些建筑之间，都有着相互联系，值得深入研究。倦勤斋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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