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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3 10:3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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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开愚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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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夜和一天

二十夜和一天试读:

柏林夏寒

他们的表现经过了记录者的惊怪和文字的杂乱。

Schaubühne,Kürfürstendamm

夕阳暗动着。

听到死讯,白血自头皮漫卷长发。

分手十年,法国人带着梯子与酒

专注工地的癌扩散。

电影留在UFA,

脸上剔除景色。

原先想当教师,后来厌恶孩子

随地冒泡泡。

孩子她的寡活,当众扯谎,

偷外婆三千欧,连夜花光。

透气的衣裳紧身,

自赏遗传的孤芳。

怎么能夜宿东德,

怎么能让嚼字的人

把稀烂的从句

砸进脑沟,

怎么能在库当街

摇步装嫩?

满身放弃其中一个不忍

摁住了她。

心不在焉分神眨眼。二〇一六,六月十日 SchivelbeinerStr.46

Neuentempel 10,Vierlinden

“十五世纪,艺术家在中欧任意走,

十七世纪,皇室扩军练肌肉,二十世纪,我们的福利穷追我们的税收,

现在,失业者总之活着。”

十一点半,烈日暴晒他的端坐,

条桌的铁架和板裂吸其虚影,

石墙的锯盘的指针吞掉自己,

他站起一道光瀑。

儿子走来中年的压强,卷烟如

耗时,喝乃父的咖啡顺便告辞。

别后又坐下吃瓜,等其女儿

酝酿晚上柔道的招式。

或是握手女友不达意。

丁丁,东海的空气刻你的拳路,

幸亏你抱稳教授,天窗不宜久眺,

睡一会好,你挥耙

捞池塘恶霸金鱼的水藻。

谢谢粽子,使你的介绍有了依靠。

是呀,文学提炼的世界刁,

丰瞻的先生应酬高妙。

为妻对付生活的提问,村口

串通叙利亚,晚上合百的仪式

促膝对坐累及嚼橄榄吐子。

树荫慢推对躺椅,白鸽神游,

秋千荡过高茅,地平忽陡,

云悬在半空,阳台昨天腐朽,

等一份友情款至。二〇一六,六月十二日 SchivelbeinerStr.46

Am Eichgarten,Stadtpark Steglitz

运河跳闪药片。

其疙瘩和膨化甚野,

鸳鸯扑腾交颈的倦态。

折柳、吹口哨的时刻

急湍的回响展开卷轴,

腻辨后,眼闸释出细流。

蜜蜂受托蛰腿,红肿的

玲珑的北德港口泊吴船,

浩叹更深:对同事说错话了。

都是别国名字的德国人,

莫名的正确性,夜恐

顺为应召内助的基因。

装修和住户会议不胜其烦,

不像美男子抗风,扶住

外来妹纵身一跳的垮掉。

闹中取静不如隔绝。

不是P2(Poesie über Poesie),

翔鸣在两栖的终点。二〇一六,六月十五日

Café Einstein Stammhaus

薄霭喷洒院中碎石。

桌角高此低彼,

混在咖啡的流迹和滴溜

暮气婉转游移。

切割了乳房,雄起

贪杯样,片人清一色

入伙健康教,后痛

分散阵痛,术后惊诧论。

才不回去萨尔州,

为美犯困,十八年一大觉

日后睡无眠。但是,

谁管谁!翻身甩脱无性,

脑海里出水的双岛

注销国籍之类维修费。二〇一六,六月十六日

阳台上,Hanstedter Weg 8

提前退休钱多,

老爷车环游饭好,

话少挖而苦。

——我们也要一个单位,

也要提前退。

老树和墙裁减月亮,

蚊蝇上瘾烟熏,

欧洲杯0比0。

——笑话全已遍览,网络

剥夺我们的配合。

但是柏林,劫匪横行,

踩某楼,挨户撬门。

可怜加州来的老太,我们的邻居,

背着家传的两公斤宝石扔垃圾。

散步、买菜和喘气。

去年或前年,筑地道抢银行

很遗憾,就我们德国人

完美计划和执行。

为了小资产者的利益,

请投FDP,AFD脸还没洗。

再见,夜晚不安全。

西柏林人烟日稀,东移的

市政困守坐井的法律。

就这样,德国过得去,

西班牙人在药店是一样的。“抱歉,我不加入他们吓你。”二〇一六,六月十九日

难民营,Spandau

我们走进隆起的塑料的蘑菇,

被白色揽入整洁的格子。

所有房间躺在床上这么多家庭这么多人!“医生,”斋月的失血的脸,

温顺的希望的眼睛,

挥舞一撂表格,“食堂饭您知道咽不下,

请签字证明我有病。”

每排楼几个小孩

跑上跑下,踢球用德语。

安详的哀求的气氛

绽现老套的分岔。

某一批出去租房住,

某一批回国整修破碎,

更多包括不知如何加入的

印度人和非洲人长居于此?

或为了保安等等不再失业?

眼下,这是数学无用的痛苦,

生命旺盛无事做。

德国人了解记忆

沤透的神经,始终,

散着裂土的余温。

唉,那夸大肩关节疼的黑巾老太

多么嫌弃德国造的止痛片,(她花她的积蓄慢慢地上的船)。

我们疲于奔命显得多么幸运。二〇一六,六月二十二日

Manfred-von-Richthofen Str.12

窗户降下使劲的天幕,

诊室里立柜和挂图回光

在你阴侧,通过巴赫,

被平静梳了头。

我们的病人越来越多,

家庭带来亲戚和朋友;

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人家挣得少,社会立锥了,

治疗这种承认不厌后。

注意力转身莫奈何

联网的病情,体征不舍昼夜。

是呀,家是分所,

距离省略自擂的电波。

想象摧垮身体,病就是病,

拒投保的极少数常常赌对。

很清楚,横比德国如鹤,

医院不让你死。

我没亲眼看见坏人。二〇一六,六月二十五日

Hbf Köln,25,06,2016

玻璃的耳光扇进扇出,“我不要巧克力!”

进出站的杂流跟台上

轮暴话筒的男女跟从高跷

俯下的姑娘齐跺脚,“给我一支烟抽?”

又一个,又一轮,

讨烟屁股和空瓶。“科隆不像德国,不像。

我们开放而且,疯狂。”“天下雨,我们心里

太阳大。”“屁话。

要我

帮您吗?”多年经年

熏黑的蓝眼:“请给一支烟抽。”

抱着酒瓶打呼的青年栽地,

趴在碎片上睡。

——你抓不住我,我会躲。

我的声音躲我。

我的喉咙、胸腔和肚肠死寂,

没什么可说。

我不懂语言是什么。——“我不要巧克力!”“我要。”二〇一六,六月二十七日

An den Gärten 19,Bubenheim

另一个自己回家,上楼,

关在房间练习她的练习。

我该做点什么,灯下三影

失落到一,时光乖巧倒退。

时差弄虚,电话如录读机,

吃饭和计划忙死艺术家。

社会和动物要倒在其所在,

真操心事态却不像真的。

父亲没有说明就过世了,

或者,确实,他不记得他

放过狠话。既往莫追呀。(蛙的鸣位降低了几毫米)

简园和丘峦远近在外面,

是不满意但有时出去出去,

唉,我是幸运什么都有。(屋后的樱桃浮起般落地)二〇一六,六月二十九日

An den Gärten G,Bubenheim

电视开着年复一年打枪和水灾

新闻还是枪战片无所谓

睡着在沙发就棒

早晨中午还是晚上无所谓

醒来喝酒抽烟就棒

卧室离电视远喝抽皆不便

沙发脏而美就像

一二十年前的社会,那时撞车进局子

现在警察到家里来

和扫烟窗的家伙到家里来

怀疑嫌弃嘟囔离开

爷爷早就离开了他带我十二岁进酒吧

看阿里吃拳头教我抽烟和喝酒

今年阿里死了我也快了

他说漂亮女人靠不住丑女人一起睡反胃

我离了女儿和她妈住村口那个村

和我同在盼你超市买日用

和她妈十年未见和她两年

她刚来电话约我明天晚饭

德国流行女人政治没意思

男人并不好我从意大利几千几千呀

买了块劳力士给父亲过生日

第二年他把我忘了

我们十五年不见他也住一公里外

同在盼你超市购买

左边邻居两口子都坏不给工钱

我自己掏腰包付了同事

斜对门邻居把我从超市捎回来

给我材料传我邪教

想得美,我们生活不同世

我不思考和沉思,复杂累人

我做枪,射穿字典可恶的字

台球,跳球和反弹进袋比较有趣

房子便宜出手无所谓

花得一分不剩死干干净净二〇一六,七月四日

Beethoven Str.3,Jena

“欢迎过来,和我聊天,拍马屁,喝茶。

我把酒精和胡球整消灭掉了,

我娶了一个俄罗斯老婆。”

是呀,四十岁醒酒,后半生不够,

既在耶拿,就用它的镜头喝啦。

喝偏执的发型、凶恶的眼睛,

喝心脏的不跳和装疯迷窍,

喝二郎腿、罗圈腿、弹簧腿,

喝比例失调的气味。

——你看,我们德国人勤奋,我们德国

很平静;房子刷新,广场装置

一组废品。好啊!我磨练到技术,

折腾折腾我的人。

他们的造型比我的要求过分,

别扭和呆板就像挤出的句子。——

不然,教书无聊之至,我会

和我的同事一样好而行尸,

我会把阿多诺的哲学倒写

写成一堆滑溜的无状的事实。

——我不再自觉是占领者

东德的问题是父母没遗产

留给孩子记忆管什么用

我买房父亲付了一半,我卖了张藏画

又买了一套出租。——

——耶拿是大学城,没有文化,

我得往柏林跑呀。

艾琳娜二十四,在Charité当护士,

她跟她妈长大,去柏林我住她那。——二〇一六,七月八日

Filmbühne am Steinplatz

但是,这里面也有政治性。

他们占领那幢楼一二十年了,

这次不是房东勒令他们,

而是国际投资公司。

柏林市政府直呼他们罪犯,

要暴力拿下,派警察硬来。

周六打得厉害,接下去如何,

看看吧,红绿不是什么左派。

为了好的价值,真正的民主,

我斗争了一辈子。在农村,

我选择了知识,就是越南,

把我推上大街挥旗帜,

用理解的行动解放彼此。

多少人顽抗思想把自己葬入历史,

好像现实是玩出来的;

多少人顽抗思想把自己葬入现实,

好像历史的确缥缈。

狂风撕扯伞布,原来西德知识分子

在这里聚会,那时理想的人多些。

现在中学差劲,只懂狭隘的利益,

这里面有个党派的政治的腐蚀。

你看大学里,都等着领导做决定,

领导不开会,觉得讨论添乱?

他不知什么是好?他的决定

谁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看看,这里那里街边黑一团乞丐,

桥下或就地睡。全世界一样

膨肿两极。原来一种人专卖解释,

后来一种人拿笔起义,貌似

山寨梯子自爬其实薄利积汇。

不,默克尔一直照顾资产阶级,

CDU改造成了SPD,但SPD

不自觉右而已,极左才有点左意。

幸亏父母不幽暗没家学,

平等不是克服到的,

听到雅斯贝斯讲中国,云雾里

跳出来拔牙的工具。

那时是乐观的呀!

紧张内在从不

为外压激励和消除,

研究到世界的面对则采行之。二〇一六,七月十三日于柏林

Heidelberger Krug,Berlin

没项目即没现在未来,

我擅长表格累但是值得,

不然法语等等没用处除了点菜。

不然,搬去新科隆,

让烧红眼睛的希望

把窗玻璃和睡眠撤销。

邻居是艺术家,被冲他们

买房搬来的中产挤过去了,

他们会再一次搬去更偏。

我的合同老而牢,

养老金低加外快足够了。

问题多是德国的又不是,

我不知道他们分歧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什么。

我到处捡不起眼的小玩意,

每年增加一点名气。

不像书架取一补一,或狗

死了几年了,再买一条。

小东西的特性随时隐,

与其他块块坨坨混堆和混凝。

或者,访客摄走它们的基因,

顺变不确定和不起眼。

别怪我,我呆在老地方,

使用面积不断大,一出戏

冲突正紧,另一出从中岔出

又起矛盾,我得收拾戏中人。

哎哟高加索、苏格兰和南美,

给幕间插入徒步的陌生。二〇一六,七月十九日于柏林

Lehrter Str.19

Oldenburg靠北海,风紧雨多,

我家花园大,像是为了装水。

我们是孩子玩呀,地下室有鱼猜不透呀——

童年,三五十头猪和猪屎涂墙,

三千只鸡和鸡屎离地飞扬。

我学修理,电视、收音机、拿捏讯号的那些机器,

1982年,我到柏林继续,主要为了逃兵役。

1983年我染绿,党是交友和快乐的工具,

博伊斯活着,他做的奶酪大又多,不能吃,

我简单停下,突然悄无声息。

有人需要仰躺打字,有人需要手发声音,

我的公司的设计使残障成为特殊的根据。

碰到他们,下班又绿,柏林讨论世界,

西德看重地区,总之好玩,

第一次大选我们败了,我们只谈天气。

专干政治会失业,业余搞挺实际。

全世界过德国日子地球马上没,

我们吃少些。呼循环的圆圈的吸。

生活像我经手的大楼,

无增减自动节能。

阳台边缘,鸟巢微动静,乌鸫发散破壳的湿温。二〇一六,七月二十日

Am Wießensee

七月的下午的骄阳和炭火烤着的香肠。

父亲,总在他的船上拧螺丝,

周末我们看他,就住船上。

平日和整个都是,都是母亲。

小学三年级遇到坏透的班主任,天晓得

为啥厌恶同学和我。

同学日后吸毒,我怕见几个数字

拼成他妈的等式。

至今我一页英文拼错两次,

德文五次。

上学的二十分钟和放学的二十分钟

那是我的自行车航行。

我不读但是听还有图片,

我不参军和大学

每天鸣笛赶去出事的家庭。

按心脏、人工呼吸、又抬又背,

那些车祸、断腿和苏醒,

触目的却是

总有一点两样的那些家庭。

那时,我认识一个人。

在我家楼下的酒吧里,我住

不来梅市中心。

他是艺术家不做艺术,

讲啊讲。

世界宽而多层而神经。

有一天,他没来。第二天第三天,

他没回他酒吧这个家。

老板或是店员听说他二十五岁

给撞街树的汽车撞死啦。

我借吸毒的同学的相机

拍了几张,

哎呀,拍拖的葬礼。

我当艺术家,大兄弟爱爱的照片赚了一笔,

单程票去上海,没想到合伙开公司。

十三年一个人变成四个人,回到柏林

柏林还是肮脏嘈杂,

柏林人还是不工作,很酷的样子。二〇一六,七月二十三日

Majakowskiring

这里真安静,

线过针孔的雷声。

昨晚没睡好,

没原因也没办法,

今天不知道,

为什么不困。

问题是他们的,

我见的不是他们。

你以为我的回答

就是我的问题吗?

偌大的房子原来住谁

我不问,我靠脏

度日,脏衣服、脏碗、脏地,

窗户上雨水的痕迹。

门铃、名牌和信箱全无,

他们扎根美国。

树落叶在,门窗紧闭,

挡住自由的灰尘。

我担心有一天世界

滑入真空,不吃不穿不动

没人,靠脏比靠痛容易,

属于脏也属于干净。

再见,穷人没财产

所以不离婚,不怕,

感受就像风景越谈越不像,

像干扰没有干扰性。二〇一六,七月二十九日

Talaue 1,Gechingen

在斯图加特附近和在德累斯顿附近

一对双胞地形相认,

叔叔咀嚼四八年的东风

投身野山的未扩音。

从北到南峻美和鄙陋的

地方和人罐装同批次的

塑料的原浆,

师院毕业,技术过硬,

这时逃亡矛盾了投奔。

没想到酒和面包竟分种类,

没想到鳟鱼焙入协奏,

没想到课本挑得出满意的,

没想到孤儿的未来在回忆中

以顽强来乖巧动人。

人老了,一想就是祖母

穿梭在院子里石条间、厨房里

灶台前,使披散成形

混淆澄清,接近着她的祖母

发挥情绪的顺眼的环境。

母亲那么深,晚年到了图宾根,

和她处得实在少。

我胰腺癌,医生的事,

我不操我操不了的心。

但是,世界除去烟酒和电视

也就没有值得打发的意思。二〇一六,八月十五日

Ersenzhanstr.66

当想到,开始已经过去,

每一次都这样,

追认鞋底泥的必须。

过去好一点,一种单位

与城市里别种单位交换

或明或暗的利弊。

而今机器进这吐那,

型号批量定向公平。

九〇年我也性急,其实应该

另制一部宪法,完全消化

对立线的抽去。还好,仓卒

并未损害保护的限度。

欧盟也是,搞得太快,

凭空水库一堆官僚,耀武扬威,

从远方操纵我们的口味。

它知道它拉扯的指数不乖,

胸袋里别着北约的采买。

党派,大到百二十主张全消失。

对,我有了土耳其样子。

媒体的快刀切火腿反面

反反面,不碰畜生和产地。

伊斯坦布尔便宜一半,友善加倍,

我女儿也是我母亲。

看看再说,糟糕的局面

很难两年。每月回来这里不如

那里,回去那里不如这里。

一瓶酒洗涤所有的不如意。二〇一六,八月十六日

Restaurant Weyers,Ludwig's Küche……

不错,今年女儿来庆生,

与她母亲恢复音问,

工作小有成绩,腰不好,

上身的重量超过实际。

监护两个巴基斯坦少年,

照顾和觉得的增长相等。

我穿过弗里德里希街

到达西区时住过一天难民营。

帮助被接受了真是万幸,

他们睡熟了尖叫。

回到东区呆在zwischenort,

我感到夹缝的松活的紧。

文学飞我去角落的世界,

世界之外。和房东

吵架后搬了宽宅。男女都行,

再来一场实在的恋爱。二〇一六,八月十七日

Wichertstr.50A

是呀,西德人有遗产,

国家负责他们的老年,

我们训练了一个孤立。

我的父母在舞台上。

我知道从这里到那里

我们是世界的大自然,

我还是想想我的目的。

我的父母在舞台上。

相当一种烦躁的估计,

往假的晴天注射幻想,

用力地批评比孩子气。

我的父母在舞台上。

当生活不随结项中断,

否定中切分到的满意

宠着我们想到的困难。

现在是别人在台上。

楼馆前貌似有些改变,

就像选择民族的食物

兴奋不起本地的民主。

大妈们弄弄广场舞。二〇一六,八月二十五日于柏林

旧货店,Schivelbeinerstr.

1

CD、卡片和图册旧、特旧,

翻着翻着看中一二。

痴汉醉态,考古碗盏上

叠砌的唇印。

我测量并要下里屋右角的圆桌,

34欧,和Marten搬上楼,

沉重有捡便宜的轻逸。

杂件间,挂钟和台柜里的

座钟投影镜片,各一个

潜入眼瞳,她慌了,

门后的手风琴的i键擅自敲响了。

老街坊搬去城边排楼(结合部而非死贵的

村中独栋),新邻居

巧施购买力。“雕槽顺着橡木纹,

边框与肖像正配。”

婀娜于店中的交错,双眉扬起,“祝使用愉快,日子满意。”二〇一六,六月九日

2

两个月后,她换了一张脸,

盛夏布满污雪的车辙。“抱歉,我在算账呢!”

同样遗憾,算出的意思

不被期待却被轻忽。

问答和彼此无从起。

八月二十一日 SchivelbeinerStr.46

高谈阔论很迷人

1

柏林骤雨忽停,闷热一阵接着下,气温凉变冷。盛夏,去商店买了件毛衣,加上夹层夹克身体很快捂热了。奔波,谈呀,美因茨往耶拿的高速公路上,歪在开车的艺术家旁边酣睡,醒来完蛋,腰、牙被钻子钻着。这种疼痛烂熟至于滥俗,五六年前的十几年间每年一次躺在医院动不得。柏林朋友打电话约去罗德岛,不行,动不得。不过,十八年前,两个月无法入眠和直立到希腊就好,漫蒸颓山的光气松骨。到罗德岛当天下午长出一身痱子,在骑士团故垒的高墙间不停挠,痒代替了疼。

托马斯包下斯普林河岸一个船坞吧开生日晚会,河面闪烁,游船来去,柏林墙静止在对岸闹腾的啤酒花园边上。公司开在那一坨的年轻老板衣服挺括,扶着栏杆喟叹:“柏林夏天富裕哪,热夹冷,脚背热脚底冷。”他玩舞台出身,被瞧得不好意思、被老实告诉,哪怕冒有柏林人的天然倦,哪怕夏天来,仍要生一场病才适应。夜色堆在两人脸上,塞满两人之间一米宽的距离,他关切地问:“有心理感受的成分吗?”隐伏着的放射状给提醒了,前后对比炮制一股凄凉,汹涌在粉刷的东柏林靠西两个区的街巷。地铁海涅站往东沿河碰见的大喊大叫的流浪汉可怕吗?他问哪里,南下三五十米的树下,他说大喊大叫的人不可怕,烂酒和嗜毒的人不可怕,他们脑子发热烧坏了,不动声色使用这些人的人也许可怕。他闭嘴,淡淡地观船。柏林过去没这么多无家可归者,他们队伍如此猛烈壮大——少数摊开手臂和手指的静默的外国人,主要是说花哨的挑逗套话的德国人。

马提亚斯每周三天在图书馆编目,其余时间间或坐某线巴士、某线地铁到某终点站下车,逐尘散步至兴尽而归。他对流浪汉着迷,跟踪他们,想象他们的夜晚,桥下和门洞里的夜晚。他再没碰上边要饭边读福克纳的美国佬,他有时想他,神有所驰。流浪汉减轻上班族肩胛的板硬,颈筋的强紧,他们被天日脱发般的琐碎碾得心累,与之一比顿时一身轻。不对劲,这么多,低头看沿街黑。这是德国,南方破产国家认定德国贫血也抽,没人研究脏兮兮的事情,没人喊冤。在柏林火车主站的北门口,三个青年同时扑来讨烟,吊睛女孩嘲笑说你的问题没劲,讨烟抽比买烟抽好玩。跑遍全城,找不到一个靠近臆想的类型。调研流浪事业和底层困境,要强装吃饱了撑着,强装的却是真实的,调查分析的技术储备全不靠谱,随街弯到死胡同区,渐渐心安理得、心不在焉。放任扑空、绵软的嗅觉,闪过堆在热点的比例的邋遢,似乎专注的体验者和旁观的惶惑者提炼的虚火值得打探,而由现实的破烂勾勒的破烂的现实,只是简单的救济对象或者社会再分配制度的手术环节。没有蛛丝马迹,没有气味暗指和遥相感应,也没有碰巧、丢脸和将就。街心草坪盘坐、脑子里形成答案的语文老师,虚拟时态、从句和补充——他衣冠楚楚,专程从里昂过来享受动词迟出的断气效果。逛街就是走神,多年前,天天带狗盘在地铁约克站口的漂亮小伙,他的耳钉和鼻环沉重。他是哲学家,想通题目成家立业去了,想不到有人抄底打探他的题目。

费尔巴哈地铁站,桉树味。自由大学的劳伊特勒教授倒是操心庞大的庞大固埃式的街头黑团,她说民主体制失去民主内容必然爆发严重社会灾难。她否定默克尔把基民盟改造成了社民党、德国不再有中偏右派党的流行看法,她说默克尔按摩资本家的筋骨。“什么鬼话!”练达流氓腔调的青年嘟嘟囔囔,捡起垃圾箱里的矿泉水瓶摇摇一饮而尽,把空瓶子塞进鼓鼓囊囊、流里流气的塑料袋。伸出袋口的柏林电影节宣传册卷筒,皱巴巴的斜指柏林的方位。他转移阵地,加入火车啐在站台的人群,窜跳着淌向站外教堂广场。好冷,瓢泼大雨。主站广场东角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方悬着标语,聚水直注,示威者挥舞的彩旗油漆着标语,聚水直注,戏台上下人众的喉咙吼着标语,聚水直注:“我不要巧克力!”转动门卷出的老汉高举纸杯,夺过旅人没扔出手的烟头,嘟嘟囔囔:“我要。”风狂雨大,旅人退回站内,觅得过道空椅坐等朋友。身体半麻的当儿肩膀一震,撞击者衣冠楚楚、顺着旅人的腿塌下瘫在地上,啤酒瓶自苍白的松手脱落弧线滚远。他略睁眼,爬到对面椅子坐下接着打鼾。挨他坐的老年旅人收拾地上散落的杂物、装回挎包,移到他脚旁,又救球般弹远拨捡啤酒瓶放挎包旁,瓶底残酒剩下大约一口。美国朋友缩在河对岸会展站望雨,酒鬼直通通扑地镇静大伙的烦躁,两小时扑地两次,起来落座鼾声如特快降速而不停。

南行,皮衣和浴衣的威斯巴登,俄国人时过境迁、仍来泡澡。天晴,炎热,文学楼里堂皇的大厅犹在,东西无所连贯,丢了啥、没还债一样。乞丐距离富贵,使其暴露和冷清,财富积累和保持所依赖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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