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纵队 西班牙大地(海明威文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06 07:51:48

点击下载

作者:海明威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第五纵队 西班牙大地(海明威文集)

第五纵队 西班牙大地(海明威文集)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第五纵队·西班牙大地作者:【美】海明威译者:董衡巽 宋佥责任编辑:管舒宁关注微博:@数字译文微信公众号:数字译文联系我们:hi@shtph.com问题反馈:complain@shtph.com合作电话:021-53594508

Digital Lab是上海译文出版社数字业务的实验部门,成立于2014年3月。我们致力于将优质的资源送到读者手中。我们会不断努力,做体验更好、设计更好的电子书,加油!上海译文出版社|Digital Lab译本序

关于西班牙内战的背景,《丧钟为谁而鸣》卷本文中的有些脚注及后记中已有充分的说明,这里只介绍海明威为纪录片《西班牙大地》写解说词和创作剧本《第五纵队》的一些情况。

1936年,海明威住在佛罗里达州南端的基韦斯特岛。那年年底,“北美报业联盟”的经理约翰·惠勒来信,邀请他赴西班牙报道战况,他同意了,但遭到斯克里布纳出版公司的编辑马克斯威尔·珀金斯和海明威的第二任妻子波琳的反对。珀金斯反对,是因为“此去经年”,怕影响他的创作;波琳不赞成,是因为同去的还有一位早同海明威关系暧昧的名叫玛莎·盖尔霍恩的姑娘,她生怕将来在婚姻的“围城”中有进有出,发生婚变。盖尔霍恩后来果然成为海明威的第三任夫人,这是后话。

海明威对西班牙是很有感情的,他热爱这片浪漫的土地,尤其爱上了斗牛赛,又有许多要好的朋友,所以他不顾珀金斯和波琳的反对,于1937年年初北上纽约同惠勒签订了合同,条件为电讯稿每篇五百美元,邮寄的稿件一千二百字以上的,每篇一千美元,“北美报业联盟”同时为六十家报纸供稿。接着海明威会晤了刚从西班牙回来的《芝加哥论坛报》记者贾·艾伦,得知西班牙几个大城市遭到叛军——法西斯分子的围攻,而农村、山区仍在共和政府军的手里。

1937年2月底,海明威乘坐“巴黎号”经法国去西班牙,3月下(1)旬到达马德里,下榻佛罗里达旅馆。海明威到了之后,受到共和国政府的欢迎。当局为他提供专车,配备司机,到哪儿采访都畅通无阻。

当时马德里正受佛朗哥军队的围攻,海明威下榻的佛罗里达旅馆附近的通信交换站经常遭到枪击炮轰,旅馆也常中流弹。海明威只要出了旅馆的门,一拐弯就可到达前沿阵地,可以说身处枪林弹雨之中。但是他的情绪很高,曾在一封信中写道:“我在意大利作战时还是个孩子,我十分害怕。在西班牙,我过了两个星期就不怕了,而且觉得(2)非常高兴。”

海明威在写通讯报道的同时,接受了拍摄纪录片《西班牙大地》的任务。此事原是荷兰著名导演尤里斯·伊文斯和美国小说家多斯·帕索斯的合作项目,后来多斯·帕索斯因忙于调查他一个友人的情况,辞去了拍摄工作,请海明威接替,包括写解说词的任务。海明威欣然同意。他取景的重点不同于多斯·帕索斯,后者聚焦于战时平民百姓的生活,海明威则把镜头对准战场。他同伊文斯和摄影师菲尔诺通力合作,经常去前线抢拍镜头。为了赶拍政府军的反攻场面,他们常常天没亮就赶到司令部,跟在坦克和步兵后面,边躲闪炮击边取景拍摄。海明威懂得战争,告诉伊文斯和菲尔诺该站在什么方位取景,或居高临下,或摸到敌人阵地前面,偷偷拍摄敌军官兵的面貌。有一次海明威没有躲藏好,敌人一梭子子弹射来,他差点儿送了命。伊文斯对海明威的表现非常满意,认为海明威对打仗很内行,而且很勇敢,重实效,虽说对拍纪录片不内行,但领悟很快,合作的态度也很谦虚。

同年5月,海明威回纽约为影片配写解说词。伊文斯在他的文稿上打了许多杠杠。这回海明威就不谦虚了,他大骂:“你这天杀的荷兰佬。竟敢改我的稿子?”伊文斯并不生气,只叫他自己边看片子边听解说词,结果五十分钟的片子,解说词倒说了五十五分钟。海明威这才明白,原来为电影镜头配画外音与写小说不同,于是乖乖地听伊文斯的话:“不要去写你看到的东西,不要重复银幕上的形象。应该写点相关的事来加强这些形象。”海明威就用自己特有的写作风格写出了通俗易懂的解说词,并对影片的主题写下了这样悲壮动人的说明:“我们通过民主选举,取得了耕耘我们土地的权利。现在那些军人集团和在外地主向我们进攻,想把我们的土地夺回去。但是我们要为取得灌溉和耕耘这片西班牙大地的权利而战斗,而那些贵族老爷为(3)了自己的享受,宁可让这土地闲着。”《西班牙大地》原来由一位专业演员为之配音,但效果不佳,伊文斯叫海明威自己试试。海明威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语调平板,抑扬顿挫不起来,又带着美国中西部口音,但是他找得到身临其境的感觉,念得真挚动人,深切自然,这不是任何职业演员所能替代的。于是《西班牙大地》改由海明威自己配音。

拍电影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西班牙大地》耗资巨大。伊文斯等人创建了“当代历史学家”股份有限公司,参加的有多斯·帕索斯、剧作家丽莲·海尔曼和诗人阿奇伯德·麦克利许,负责集资直至影片的发行,而海明威一人负担了资金的四分之一。他们的劳动没有白费。1937年7月8日,由盖尔霍恩牵线,影片在白宫放映,罗斯福总统和夫人观看了影片,很是感动,建议加强宣传。两天之后,伊文斯和海明威飞往洛杉矶,为好莱坞电影界人士放映,海明威还对他们介绍了西班牙内战的情况。电影界同仁纷纷捐钱,集资为西班牙共和军购买救护车。

继《西班牙大地》之后,海明威创作了他唯一的一个剧本《第五纵队》。1926年,他发表了以剧本形式表现的短篇小说《今天是星期五》以后,曾向珀金斯表示想写个剧本试试,觉得写剧本很有趣。《第五纵队》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写一位美国新闻记者秘密为共和政府服务的情况。原来叛军将领摩拉曾在一次广播中宣称在马德里有一个秘密的同情他们的第五纵队准备配合包围该城的四个纵队来瓦解共和军。海明威把剧本取名《第五纵队》,集中描写了共和政府的秘密工作者如何进行反击。

剧中的男主人公菲利普·罗林斯是个美国记者,他的长相很像海明威本人,肩膀宽阔,步态像头猩猩,生活习惯也同他一样,不吃早饭,爱吃牛肉生球葱三明治,经常在齐科特酒吧喝酒,说自己不是该死的苦行僧。他行迹放荡,喝酒、打架、争吵,处处表现出男子汉气概,实际上是在偷偷地收集情报,为共和政府效劳。

女主人公多萝西·布里奇斯以海明威的情人、未来的妻子玛莎·盖尔霍恩为原型。她也是个新闻记者,是一个身材修长、漂亮的金发女郎,但是她并不知道罗林斯的真实身份。

罗林斯一边和“同志们”秘密来往,一边同多萝西热恋,后来有“同志”劝他与她分手,以免犯大错误。罗林斯听从了劝告,终止了与多萝西的关系。

这个剧本后来收入海明威自己编选的《〈第五纵队〉与首辑四十九篇》(1938)。发表之前,看过这个剧本的朋友们都认为海明威这个剧本自传性太强。不仅男主人公像海明威本人,连主人公在佛罗里达旅馆的住处的陈设也像海明威下榻的房间一样。埃·威尔逊批评说(4)这出戏像“小男孩的幻想”。这句评语注重在艺术表现方面,给人一笔抹杀之感。但从总体上说,珀金斯从大处着眼,肯定这剧本的反法西斯倾向,他写信给海明威说“剧本意味着许多东西,再次证明了《有钱人和没钱人》所表现出来的倾向,你从而迈进了新的领域,一(5)个更大的领域”。

美国“戏剧公会”有关人士得知这个剧本之后,想把这三幕剧搬上舞台演出,建议由好莱坞的编剧班杰明·格拉塞加以改编。格拉塞编成之后,海明威不满意,提出修改意见,格拉塞照改了。1938年2月,该剧在美国康涅狄格州南部的纽黑文首演,海明威没有出席,但据珀金斯讲,海明威“对于剧本、剧作家、演出等事现在甚为反感”。(6)海明威自己也说,他早该把《第五纵队》写成小说的。该剧后来于1940年春,在纽约演出,由著名的李·斯特拉斯堡任导演,连演八十七场之多。

在作品体裁方面,任何作家都有个扬长避短的问题,但是作家并不能永远保持清醒,有时会不安分,总想换一种体裁露一露自己多方面的才能。这也好,经过这一试,海明威明白了自己的强项毕竟是小说。经过了这场战争,他还有不少经历和感受要写,于是就一心一意投入长篇小说《丧钟为谁而鸣》的创作中去。董衡巽(1) 也可意译为“百花旅馆”,是当时支援共和政府的外国人的落脚地,《第五纵队》主要以它为背景。(2) 转引自杰弗里·迈耶斯的《海明威传》(麦克米伦出版公司,1986)第305页。(3) 以上三段引文转引自同上著作,第312、313页。(4) 转引自卡洛斯·贝克的《海明威生平故事》(斯克里布纳出版公司,1969年)第369页。(5) 转引自同上著作,第329页。(6) 转引自同上著作,第339页。第五纵队宋佥 译第一幕第一幕·第一场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地点是马德里佛罗里达旅馆一楼的一条走廊。109房的房门上挂着一块大牌子,白纸上面是手写的一行字:“工作中,请勿打扰。”两个姑娘和两个穿着国际纵队制服的士兵顺着走廊经过。一个姑娘停下脚步,看着标牌。第一个士兵:来吧。良宵不等人啊。姑娘: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另一对男女继续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士兵:管它是什么,有什么关系呢?姑娘:不行,念给我听。对我好点。用英语念给我听。士兵:瞧瞧我抽到了什么签。一个文艺妞儿。真见鬼。我才不念呢。姑娘:你一点也不好。士兵:我本来就不该好。

[他抽开身去,用游移不定的目光看着姑娘]

我看上去好吗?你知道我刚从哪儿来吗?姑娘:我不在乎你从哪儿来。你们全都来自某个可怕的地方,又全都

要回那儿去。我只不过请你念给我听那牌子上的字。既然你不愿

意,那我们就走吧。士兵:我念。“工作中,请勿打扰。”

[姑娘笑了,一声干冷、尖利、生硬的大笑]姑娘:我也要弄一块这样的标牌。落幕第一幕·第二场

第二场一开始,帷幕立刻升起。109房室内场景。屋里有一张床和一张床头桌,两把铺着印花布的椅子,一只带镜子的衣柜,还有放在另一张桌子上的一台打字机。打字机边上是一架便携式维克多牌唱机。屋里还有一只电暖器,发出明亮温暖的光,一位高挑健美的金发姑娘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背靠台灯读着书,台灯摆在唱机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在她身后是两扇大窗户,窗帘拉着。墙上挂着一张马德里地图,一个男人,35岁上下,上身穿一件皮夹克,下身穿一条灯芯绒裤子,脚蹬一双沾满了泥巴的靴子,正站在那里看着地图。姑娘名叫多萝西·布里奇斯。她用一种非常文雅的语调说话了,眼睛依然落在书上,抬都不抬一下。多萝西:亲爱的,有一件事真的是你应该做的,那就是进屋前把你靴

子擦干净。

[男人名叫罗伯特·普雷斯顿。他只是继续看着地图]

还有,亲爱的,别拿手指去戳地图。会弄脏它的。

[普雷斯顿依旧看着地图]

亲爱的,你见到菲利普了吗?普雷斯顿:哪个菲利普?多萝西:我们的菲利普。普雷斯顿:[还在看地图]我顺着格兰大道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菲利

普正在齐科特酒吧,和那个咬了罗杰斯一口的摩尔人在一起呢。多萝西:他在做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吗?普雷斯顿:[还在看地图]还没有做。多萝西:可他会做的。他是那么活力四射,兴致高昂。(1)普雷斯顿:齐科特家的酒可是越来越没劲了。多萝西:你的笑话真乏味,亲爱的。我真希望菲利普能来。我无聊死

了,亲爱的。(2)普雷斯顿:别做一个无聊的瓦萨婊。多萝西:别骂我难听话,拜托。我现在没心情。再说了,我也不是典

型的瓦萨生。我根本不理解那里教我的任何事情。普雷斯顿:你能理解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吗?多萝西:不能,亲爱的。大学城的事情我能理解一丁点,但不太多。

田园之家公园对我来说则是个彻底的谜。还有乌瑟拉,还有卡拉(3)

班切尔。真是可怕。普雷斯顿:天啊,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我怎么会爱上你。多萝西: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会爱上你,亲爱的。说真的,我认为这不

怎么明智。这只是一个我不幸染上的坏习惯。而菲利普却要有趣

得多得多,有活力得多得多。普雷斯顿:他确实是有活力,千真万确。你知道昨晚齐科特关门前,

他在那里做什么吗?他拿了个痰盂,到处给人洒圣水祝福呐。你

知道的,就把里面的东西往人身上洒。他差一点点就要被人一枪

崩了。多萝西:可他没有。我真希望他能来。普雷斯顿:他会来的。齐科特一关门,他就会上这儿来的。

[传来一声敲门声]多萝西:是菲利普。亲爱的,是菲利普。

[门开了,进来的是酒店经理。他是一个黑黑胖胖的小个子男人,爱集邮,说一口不同凡响的英语。]

哦,是经理啊。经理:你们好,非常好,普雷斯顿先生?你好啊,好吗,小姐?我就

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任何一点、任何一种你们不想吃的东西。一

切都好,所有人都绝对舒服吗?多萝西:电暖器这一修好,一切都妙极了。经理:有电暖器永远都是个麻烦。电是一种还没有被工人控制的科学。

还有,那个电工老是把自己给喝傻。普雷斯顿:他看上去确实不太聪明,那个电工。经理:聪明。可是喝酒。总是喝酒。然后心思一下子就不在电上了。普雷斯顿:那你干吗还要留着他?经理:那是委员会的电工。老实说,好像一场大灾难。这会儿在113

房和菲利普先生一起喝酒。多萝西:[兴高采烈]这么说,菲利普回来了。经理:不只是回来了。普雷斯顿:你什么意思?经理:很难在女士面前说。多萝西:给他打电话,亲爱的。普雷斯顿:我不打。多萝西:那我打。

[她从墙上摘下话筒,说道](4)

Ciento trece——喂。菲利普?不。你来看我们。拜托了。是的。

好的。

[她挂上电话]

他来了。经理:他不来会好得多。普雷斯顿:有这么糟糕吗?经理:比这更糟糕。难以置信。多萝西:菲利普棒极了。不过他确实跟一些挺可怕的人混在一起。为

什么呢?我不明白。经理:我下次再来。也许如果你们收到了太多你们不能吃的任何东西,

非常欢迎来家里,家人一直饿肚子,不能理解食物匮乏。谢谢你

们,下次。再见。

[他刚好赶在菲利普先生进来前出去了,两人差点在走廊里撞了个满怀。只听见他在门外说了一句]

下午好,菲利普先生。

[一个低沉的声音用非常欢快的语调说道](5)菲利普:Salud,集邮同志。最近有没有搜到什么珍版啊?

[轻声细语]经理:没有,菲利普先生。最近都是一些从非常沉闷的国家来的人。

一版5分的美国邮票,还有3法郎50分的法国邮票。需要给新西

兰来的同志写航空信。菲利普:嗨,会来的。我们当前不过是处于一个沉闷期罢了。炮击搅

乱了旅游季。等到消停一点了,来这里的代表团多的是。

[压低了嗓子,声音严肃起来]

想什么心事呢?经理:总有一点事。菲利普:别担心,一切就绪。经理:还是有一点担心。菲利普:放松。经理:你小心,菲利普先生。

[菲利普先生推门进来了。他块头很大,热情洋溢,脚蹬一双橡胶靴]

Salud,混蛋普雷斯顿同志。Salud,无聊布里奇斯同志。同志们过得好吗?请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位电工同志。进来,马可尼同志。别站在那里。

[一个非常矮小、酩酊大醉的电工推门进来了,身穿一件脏兮兮的蓝外套,脚蹬一双平底鞋,头戴一顶蓝色贝雷帽]电工:Salud,同志们。多萝西:嗯。啊。Salud。菲利普:这里还有一位摩尔人同志。你们可以说:那位摩尔人同志。

几乎是独一无二的一位摩尔人同志。她非常害羞。进来,阿妮塔。

[从门外进来一个来自休达的摩尔人妓女。她很黑,但身材很好,一头鬈发,看上去很不好惹,而且一点也不害羞。]摩尔人妓女:[声音中满是戒备]Salud,同志们。菲利普:这就是上回咬了弗农·罗杰斯一口的那位同志。让他趴窝了

三个礼拜。那一口咬得真够狠。多萝西:菲利普,亲爱的,你说你能不能给这位同志戴上口套啊?摩尔人妓女:侮辱。菲利普:这位摩尔人同志在直布罗陀学会了英语。好地方啊,直布罗

陀。我曾经在那里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普雷斯顿:别说了,我们不想听。菲利普:你真是一脸阴郁,普雷斯顿。这一点上你还没有领会党的路

线。那愁眉苦脸的老一套全都过时了,知道吗。现在,我们可以

说正处于一个欢欣鼓舞的新时期。普雷斯顿: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在自己一无所知的事情上胡说八道。菲利普:嗨,我看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阴郁的。要不要给这些同志们

来点酒水点心啊?摩尔人妓女:[对多萝西说]你这地方不错。多萝西:谢谢夸奖。摩尔人妓女:你怎么没有撤离?多萝西:哦,我就这么赖下了。摩尔人妓女:你吃得怎么样?多萝西:有时候不太好,但我们通过大使馆的邮袋从巴黎弄来了一些

罐头。摩尔人妓女:你们什么,大使馆邮袋?多萝西:罐头,你知道的。Civet Lièvre。Foie gras。我们还弄到了一(6)

些确实很美味的Poulet de Bresse。从局里寄来的。摩尔人妓女:你在取笑我?多萝西:噢,不。当然不是了。我是说,我们吃的是那些东西。摩尔人妓女:我吃水汤。

[她咄咄逼人地瞪着多萝西]

怎么啦?你不喜欢我的长相?你觉得你比我强?多萝西:当然不是啦。我也许比你差得远哪。普雷斯顿肯定会说,我

差你十万八千里呢。但我们没必要比个高下,对不对?我是说,

现在是战时,又是这个那个的,你知道我们都在为了共同的事业

而奋斗。摩尔人妓女:你要是这么觉得,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多萝西:[求助的眼神,但非常慵懒]菲利普,拜托,跟你的朋友们

聊聊,让他们开心点。菲利普:阿妮塔,听我说。摩尔人妓女:好吧。菲利普:阿妮塔,这位多萝西是个可爱的女人……摩尔人妓女:没有可爱的女人干这一行。电工:[起身]Camaradas me voy。多萝西:他说什么?普雷斯顿:他说他要走了。菲利普:别信他。他总是那么说。

[面朝电工]

同志,你必须留下。电工:Camaradas entonces me quedo。多萝西:什么?普雷斯顿:他说他留下。菲利普:这还差不多,老家伙。你可不想一走了之,把我们丢下,对

不对,马可尼?不。电工同志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普雷斯顿:我还以为那应该是鞋匠呢——毕竟鞋匠只管修鞋子,守(7)

住鞋楦不放手。多萝西:亲爱的,你要是再开这种玩笑,我就离开你。我向你保证。摩尔人妓女:听听。一直在说话。没时间干别的。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面向菲利普]

你和我在一起吗?是还是否?菲利普:你说话可真直截了当,阿妮塔。摩尔人妓女:我要答案。菲利普:好吧,阿妮塔。答案是否定的。摩尔人妓女:你什么意思?拍照片?(8)普雷斯顿:你看到这里头的关联了吗?相机,拍照,底片?很可爱,

不是吗?她可真质朴。摩尔人妓女:你说拍照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间谍?菲利普:不,阿妮塔。请你明理一些。我只是想说,我不和你一起了。

现在不行。我是说,眼下我们怕是要把这事儿搁一搁了。摩尔人妓女:不行?你不和我一起了?菲利普:不行,我的小美人。摩尔人妓女:你和她一起?

[她朝多萝西点点头]菲利普:或许不会。多萝西:这事情应该需要先好好讨论一下。摩尔人妓女:好吧。我把她眼珠子挖出来。

[她走向多萝西]电工:Camaradas,tengo que trabajar。多萝西:他说什么?普雷斯顿:他说他得回去工作了。菲利普:噢,别理他。他老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这是他的一个(9)

idée fixe。电工:Camaradas,soy analfabético。普雷斯顿:他说他不识字。菲利普:同志,我说,我说,说真的,你知道,要是我们全都没上过

学的话,我们也会有同样的麻烦的。别多想了,老家伙。摩尔人妓女:[面向多萝西]好吧。我想,是的,没错。一口闷。为

健康干杯。请—请。是的,没错。都是一个意思。多萝西:可你想说什么,阿妮塔?摩尔人妓女:你得把牌子摘下来。多萝西:什么牌子?摩尔人妓女:门外的牌子。一直在工作,不公平。多萝西:我从进大学起,就一直在房门上挂着这样一块牌子。我从来

都是挂着玩的。摩尔人妓女:你不摘?菲利普:她当然会摘的。对不对,多萝西?多萝西:当然,我会摘的。普雷斯顿:反正你从来就不工作。多萝西:没错,亲爱的。可我一直想工作。一旦我对事情的理解有了

一丁点的长进,我就要写完那篇《大都会》的文章。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轰隆一声响,接着是炮弹飞来的嗖嗖声,然后又是轰隆一声响。你能听见碎砖与铁片掉落的声音,还有玻璃落地时的叮当作响]菲利普:他们又开始炮击了。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非常严肃]普雷斯顿:那群混蛋。

[他的声音充满愤懑,相当紧张]菲利普:你最好把窗户打开,布里奇斯,我的小妞。窗玻璃现在断货

了,而冬天就要来了,你懂的。摩尔人妓女:你把牌子摘了?

[多萝西走到门前,摘下牌子,用一把指甲锉撬出图钉。她把牌子递给阿妮塔]多萝西:你留着吧。这里还有图钉。

[多萝西走向电灯,伸手关了灯,然后把两扇窗户都打开了。只听见一声好似班卓琴拨弦的巨响,然后一枚炮弹就像是一列高架火车或是地铁一样朝你呼啸而来。接着是第三声巨大的轰鸣,这一次碎玻璃像是雨点一样纷纷落下。]摩尔人妓女:你是好同志。多萝西:不,我不是。但我想做一个好同志。摩尔人妓女:你对我不错。

[通向走廊的门开着,她俩肩并肩,站在从门口射入屋子的亮光里。]菲利普:那一回我们开着窗户,玻璃就没有震碎。你能听到炮弹飞离

炮位的声音。注意听下一发。普雷斯顿:我恨这该死的夜间炮击。多萝西:上一场炮击持续了多久?菲利普:一个小时多一点。摩尔人妓女:多萝西,你说我们最好进洞吗?

[又是一声班卓琴的拨弦——片刻的寂静之后,是又一枚炮弹飞来的巨大呼啸声,这一回要近得多,随着炮弹轰隆一声爆炸,屋子里满是烟雾和砖屑]普雷斯顿:真见鬼。我要下去躲躲。菲利普:这房间的角度非常好,真的。我不开玩笑。我可以从街道上

指给你们看。多萝西:我想我就待在这儿吧。反正都是等着挨炮,在哪儿都一样。电工:Camaradas,no hay luz!

[他说这话时,声音高亢得像个先知,身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张着双臂]菲利普:他说灯灭了。知道吗,这老伙计越来越了不得了。像个电音

古希腊剧合唱队。或者是个古希腊剧电音合唱队。普雷斯顿:我要出去。多萝西:那么,亲爱的,你能带阿妮塔和电工一起走吗?普雷斯顿:来吧。

[他们赶在下一发炮弹落下前出去了。下一发炮弹可真是惊天动地]多萝西:[说话时他们就站在那里,听着爆炸过后碎砖和玻璃稀里哗

啦地响]菲利普,这个角度真的安全吗?菲利普:反正也找不着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真的。说安全恐怕并不

准确;可如今大家似乎也都不再追求安全了。多萝西: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安全。菲利普:请努力不要这么说。那是一句糟糕的习语。多萝西:可我忍不住。菲利普:加倍努力。这才是好姑娘。

[他走到唱机边上,放起了肖邦的C小调马祖卡,作品第33号,第4首。他们在电暖器发出的微光中听着音乐]菲利普:这音乐很单薄,很老土,但确实很美。

[这时传来了加拉比塔斯山上的炮群隆隆的开炮声,炮弹咆哮着嗖嗖地飞来,随即就在窗外的街道上炸开了,一道强光猛地一闪,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多萝西:哦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菲利普:[抱住她]你能不能换一个词?我已经听到你这么叫过好多

人了。

[你听到了救护车铃的叮当声。然后,在一片寂静中,唱机继续播放着马祖卡舞曲,就在这时——]落幕第一幕·第三场

佛罗里达酒店的109房和110房。窗户开着,阳光泻了进来。两个房间当中有一扇打开的门,门框上用图钉钉着一大张战争宣传海报,遮着门,所以即使门开着,门洞却被这张海报给封住了。但门还是能开,这会儿就开着,那张海报像是两个房间当中一道纸糊的大屏风。海报的底部和地面之间大约有2英寸的空间。在109房的床上,多萝西·布里奇斯正在酣睡。在110房的床上,菲利普·罗林斯坐直了身子,望着窗外。透过窗户传来一个男人叫卖日报的声音。“《太阳报》!《自由报》!《今日ABC报》!”一辆汽车鸣着喇叭驶过,接着传来远处的机关枪哒哒哒的开火声。菲利普伸手摘下话筒。菲利普:请把早报送上来。是的。所有的早报。

[他环顾房间,然后望向窗外。他看着遮住门洞的那张战争宣传海报在明媚的晨光里变得透明]

不。

[他摇摇头]

不喜欢这样。时辰太早了。

[有人敲门]

Adelante。

[又是一声敲门]

进来。进来!

[门开了。来者正是经理,手里拿着报纸]经理:早安,菲利普先生。非常感谢。你早上还好吧。昨晚的事情真

可怕,是吧?菲利普:每晚的事情都很可怕。吓死人了。

[他咧嘴一笑]

我们来瞧瞧报纸吧。经理:他们告诉了我阿斯图里亚斯那边的坏消息。那里快完了。菲利普:[看着报纸]不过这上面没有提。经理:没有,但我知道你知道。菲利普:没错。我说,我是怎么住进这个房间的?经理:你不记得了,菲利普先生?你不记得昨晚了?菲利普:不。恐怕不记得了。你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想起来。经理:[用真正惊恐的语调说]你不记得了,真的?菲利普:[愉快的语调]一点都不记得了。天刚黑的时候几乎没有炮

击。齐科特酒吧。是的。把阿妮塔带回来,找了点干净纯粹的乐

子。跟她没惹麻烦吧?但愿没有。经理:[摇着头]没有。没有。不是跟阿妮塔。菲利普先生,你不记

得普雷斯顿先生了?菲利普:不记得了。那个阴郁的老家伙在忙啥?该不是自杀吧?但愿

不是。经理:你不记得把他扔到街上?菲利普:从这里?

[他从床上伸着脖子,望向窗外]

下面有他的踪迹吗?经理:不,是从门口,当时你去取了公报,正从部里回来,已经是深

夜了。菲利普:伤着他了?经理:缝针。缝了几针。菲利普:你怎么没有出手制止?你怎么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在这样一

家体面的酒店里呢?经理:然后你占了他的房间。

[语调哀伤,含着斥责]

菲利普先生。菲利普先生。菲利普:[兴高采烈,但稍稍有些困惑]不过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你

说是不?经理:哦,是的,天气上佳。适合去郊区野餐的一天。菲利普:那普雷斯顿做了什么?他长得可壮实了,你知道的。还那么

阴郁。肯定好好斗了一场。经理:他现在在别的房间。菲利普:哪里?经理:113房。你的老房间。菲利普:而我在这里?经理:是的,菲利普先生。菲利普:那个吓死人的东西是什么?

[他望着两扇门中间的那张透明的海报]经理:是张爱国海报,很美的。有着美好的情感,从这里只能看到背

面。菲利普:那它遮着什么呢?它后面通往哪里?经理:女士的房间,菲利普先生。你现在拥有一个套间,快乐的新婚

夫妇住的,我过来看看一切都好吗,你需要任何东西,摇铃叫我。

恭喜,菲利普先生。不只是恭喜,绝对不是。菲利普:那扇门可以从这一边闩上吗?经理:绝对可以,菲利普先生。菲利普:那就把门闩上,然后出去吧,叫他们给我拿点咖啡来。经理:遵命,阁下,菲利普先生。这样美丽的一天,可别生气啊。

[接着匆匆地说道]

拜托,菲利普先生,别忘了马德里的食品形势。如果碰巧有太多的食物,任何品种,包括任何小罐头,任何类别——家里人永远需要,每个品种都缺。现在家里有七口人,包括——菲利普先生,你永远不会相信我纵容自己享有怎样的奢侈——一个丈母娘。什么东西她都吃。什么东西都合她口味。还有一个儿子,17岁,以前是游泳冠军。你们管那叫蛙泳。身体像这样——

[他摆了个姿势,比划着壮硕的胸肌和胳膊]

吃?菲利普先生你不会相信的。他也是个吃的冠军。你应该瞧瞧。这还只是七口里面的两口。菲利普:我会瞧瞧我能弄到点什么的。我得去自己的房间里拿。要是

有人打电话,就叫他们打到这里来找我。经理:谢谢,菲利普先生。你的心大度得就像街道。外面有两个同志

见你。菲利普:叫他们进来。

[与此同时,多萝西·布里奇斯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沉睡。菲利普与经理刚开始谈话时,她并没有醒,只是在床上略微翻腾了一下。现在门已经关好闩牢了,另一个房间里的声音也就再也传不过来了]

[两位穿着国际纵队制服的同志走了进来]第一位同志:哎。他跑了。菲利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跑了?第一位同志:他不见了,就是这样。菲利普:[语速很快]怎么回事?第一位同志: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菲利普:够了。

[面向第二位同志,声音冰冷]怎么搞的?第二位同志:他不见了。菲利普:那么你当时在哪里呢?第二位同志:就在电梯和楼梯中间。菲利普:[转向第一位同志]你呢?第一位同志:整晚都守在门外。菲利普:你们是在什么时间离开岗位的?第一位同志:没有的事儿。菲利普:最好想清楚点儿。你们知道这是在冒什么样的险,对不对?第一位同志:非常抱歉,可他跑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菲利普:噢,不,不是的,我的孩子。

[他摘下话筒,报了一个号](10)

Noventa y siete zero zero zero。是的。安东尼奥?麻烦了。是

的。他不在?不。请派人来佛罗里达酒店113房带走两个人。是

的。拜托。是的。

[他挂上电话]第一位同志:可我们只不过是——菲利普:慢慢儿来。这下你们得讲一个非常好的故事出来才行了。第一位同志:可我们没有别的故事了,除了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的。菲利普:慢慢儿来。不着急。坐下吧,好好想想清楚。别忘了,他之

前在你们手里,就在这座酒店里。在这里他是不可能逃过你们的。

[他读着报纸。两位同志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他没有抬眼看他俩]

坐下。自在点儿。第二位同志:同志,我们——菲利普:[看都不看他]别用那个词。

[两位同志面面相觑]第一位同志:同志——菲利普:[丢下一份报纸,拿起另一份]我告诉过你不要用那个词。

它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怎么好听。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我们想说——菲利普:省省吧。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你得听我说。菲利普:我过会儿再听你说。别担心,小伙子。我听你说。你刚才进

来的时候,好像横得很啊。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请听我说。我想告诉你。菲利普:你让一个我要的人跑了。你让一个我需要捉住的人跑了。你

让一个会杀人的人跑了。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拜托——菲利普:拜托——这个词从一个士兵的嘴里说出来可真滑稽。第一位同志:我不是职业士兵。菲利普:你一旦穿上了这身制服,你就是一个士兵。第一位同志:我来是为了一个理想而战。菲利普:这话真漂亮。现在,让我来告诉你点别的。你来是为了一个

理想而战;然后,比方说,你在遭到攻击时吓傻了。你不喜欢战

场的喧嚣或是别的什么,有人中弹死去——你不喜欢这样的场

面——然后你贪生怕死了——你朝自己的手上或是脚上开了一

枪,就为了夹着尾巴逃出去,因为你再也受不了了。然后呢,你

就会因此而被枪毙,你的理想也救不了你,兄弟。第一位同志:可我作战很勇敢。我可没有自残。菲利普:我没说你有。我只是想要向你解释一件事情。可我好像没有

解释清楚。我在想——你瞧,那个你放跑的人——他接下来会

干什么呢?我上哪儿再找这样一个绝妙的好地方把他捉住呢,赶

在他杀人之前?你瞧,我真的非常需要捉住他,非常需要活捉他。

而你们让他跑了。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如果你不相信我——菲利普:是的,我不相信你;还有,我不是政委。我是警察。我不相

信我听到的一切,也很少相信我见到的一切。你什么意思——

相信你?听着。你真不走运。我得设法查明你们是不是故意这么

干的。我一点儿也不期待这件事。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们若是聪明,你们也不该期待这件事。就算你们不是故意的,

事情的后果也是一样。关于职责,只需记住一件事。你们必须履

行职责。关于命令,也只需记住一件事。命令必须得到服从。要

是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向你们解释纪律为何是一种仁慈,但话说

回来,我不太擅长解释。第一位同志:拜托,政委同志——菲利普:再说那个词一遍,你可就要把我给惹火了。第一位同志:政委同志。菲利普:闭嘴。我没礼貌——瞧见没有?我老是得注意礼貌,弄得

我都烦了。礼貌让我厌倦。我得当着我老板的面跟你们谈。还有,

别再来政委那一套了。我是个警察。你们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有

意义。你们瞧,这件事我也有麻烦,知道不。要是你们真不是故

意的,我就不至于太担心了。我只是得知道,明白不。我跟你们

说吧。如果你们不是故意的,我就跟你们五五分担。

[有人敲门]

Adelante。

[门开了,进来两名穿着蓝色制服的突击近卫军,头戴平顶帽,身上扛步枪](11)第一名近卫军:A sus órdenes mi comandante。菲利普:把这两个人带到保卫处去。我一会儿要跟他们谈谈。第一名近卫军:A sus órdenes。

[第二位同志起身向门口走去。那名近卫军双手沿着他体侧上下搜身,看他有没有武器]菲利普:两个人都有武器。缴了他们的械,把他们带走。

[面向两位同志]

祝你们好运。

[他说这话时,语带讥讽]

希望你俩能平安出来。

[四个人都出去了,你能听到他们顺着楼道走远的脚步声。在另一个房间里,多萝西在床上翻了个身,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伸手去拉挂在床边的服务铃。你听到了铃声。菲利普也听到了。有人敲了敲门]菲利普:Adelante。

[进来的是经理,满面愁容]经理:逮捕了两个同志。菲利普:非常糟糕的同志。至少有一个很糟糕。另一个说不定是好同

志。经理:菲利普先生,现在太多事情在你身边发生了。我作为朋友告诉

你。试着让一切平静一点。这么多事情不停地发生,不太好。菲利普:是的。我想是不太好。今天的天气还是挺美好的,不是吗?

还是说,已经不好了?经理: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这样的一天,你应该去远足,去乡村野

餐。

[隔壁房间里,多萝西已经披好了晨衣,穿上了拖鞋。她消失在浴室,出来的时候正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很美,她就坐在床上,正对着电暖器梳着这头金发。素颜的她看上去非常年轻。她又拉一下铃,一个女仆过来开门。那是一个年约六旬的小老太太,穿一件蓝上衣,系一条围裙](12)女仆:[她叫佩特拉]Se puede?多萝西:早上好,佩特拉。(13)佩特拉:Buenos días,Señorita。

[多萝西回到床上,佩特拉将早餐盘放在床头]多萝西:佩特拉,没有鸡蛋了吗?佩特拉:没有了,Señorita。多萝西:你妈妈好点了吗,佩特拉?佩特拉:没有,Señorita。多萝西:你拿一个杯子,现在就喝点咖啡。马上。佩特拉:我等您吃完了再喝,Señorita。昨晚的炮击很严重吗?多萝西:噢,真美妙。佩特拉:在进步区,我所在的区,一层楼里有六个人被炸死。今天早

上他们在把死人抬出来,街上所有的玻璃都没了。这个冬天没有

玻璃了。多萝西:这里没有一个人被炸死。佩特拉:先生准备用早餐吗?多萝西:先生不在这里了。佩特拉:他上前线了?多萝西:噢,没有。他从不上前线。他只是写前线。这里有另一位先

生。佩特拉:[哀伤地问]是谁呢,Señorita?多萝西:[开心地答]菲利普先生。佩特拉:噢,Señorita。多么可怕。

[她哭着出去了]多萝西:[冲着她的背影喊]佩特拉。噢,佩特拉!佩特拉:[逆来顺受地说]是,Señorita。多萝西:[开心地说]去看看菲利普先生起来了没有。佩特拉:是,Señorita。

[佩特拉来到菲利普先生的门前,敲了敲门]菲利普:进来。佩特拉:Señorita请我来看看您有没有起床。菲利普:没有。佩特拉:[另一扇门前]先生说他还没有起来。多萝西:叫他过来,吃点早饭。佩特拉,拜托了。佩特拉:[另一扇门前]Señorita请您过来吃点早饭,可早饭本来就

挺少的。菲利普:告诉Señorita我从不吃早饭。佩特拉:[另一扇门前]他说他从不吃早饭。可我知道他一个人的早

饭吃得比三个人还多。多萝西:佩特拉,他可真难处。你就告诉他别傻了,请他过来就好。佩特拉:[另一扇门前]她叫你过来。菲利普:真会说话。真会说话。

[他穿上晨衣和拖鞋]

这鞋真小。一定是普雷斯顿的。不过袍子不错。也许我可以出个价,从他手里买下来。

[他收起报纸,开门走向另一个房间,一边敲门一边把门推开]多萝西:进来。噢,你来了。菲利普:这么做难道不是非常的不合传统吗?多萝西:菲利普,亲爱的,你个大笨蛋。你上哪儿去了?菲利普:在一个非常奇怪的房间里。多萝西:你怎么进去的?菲利普:不知道。多萝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菲利普:我记得我一通胡闹,把某人给扔出去了。多萝西:那人是普雷斯顿。菲利普:真的?多萝西:真的,千真万确。菲利普:我们得把他弄回来。真不该这么粗鲁的。多萝西:噢,不,菲利普。不。他一去不回了。菲利普:可怕的表达:一去不回。多萝西:[毅然决然地]一劳永逸。菲利普:这表达更可怕。让我见鬼鬼了。多萝西:什么是见鬼鬼,亲爱的?菲利普:就是超级活见鬼。你知道的。这一秒它们在你眼前,下一秒

又不见了。你得提防它们拐个弯又冒出来。多萝西:你以前没有过吗?菲利普:噢,有过。我什么都有过。最吓人的东西,我记得是一队海

军陆战队员。突然一下子就冲进了房间。多萝西:菲利普,坐下。

[菲利普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下]

菲利普,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能不能不再继续这样喝酒胡闹,

没有生活目标,什么正事也不做了?你不会就打算做一个马德里

城的花花公子吧?菲利普:马德里城的花花公子?多萝西:是的。混迹于齐科特酒吧。还有“迈阿密”。还有大使馆,

还有什么部,还有弗农·罗杰斯的公寓,还有那个可怕的阿妮

塔。不过大使馆真的是最糟糕的。菲利普,你不会的,对吗?菲利普:没了这些还有啥呢?多萝西:还有一切。你可以做点严肃体面的事情。你可以做点勇敢、

平和、向上的事情。你知道,你要是继续从一个酒吧钻到另一个

酒吧,跟那些可怕的人混在一起,你会怎么样吗?你会被人一枪

崩了的。那天晚上,一个男人就在齐科特被人崩了。真可怕。菲利普:那人我们认识吗?多萝西:不认识。就是一个可怜虫,拿着喷雾枪见人就喷。他并没有

恶意。可有个人不高兴了,拿枪把他给崩了。我看到了,那场面

真叫人难受。他们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他就仰面躺在那里,面

如死灰,可就在刚才他还是那么兴高采烈。他们把所有人都在现

场拘留了两个小时,警察挨个儿嗅每个人的枪口,酒吧也不卖酒

了。他们没有拿东西把他遮起来,一个男人就坐在紧挨着他的一

张桌子旁,我们都得挨个儿过去,拿我们的证件给那男人看

——这真的是太叫人难受了,菲利普。还有,他的袜子脏得要

命,他的鞋底完全磨穿了,而且他根本没穿汗衫。菲利普:可怜的小子。你知道吗,他们现在喝的那东西完全就是毒药。

让人疯疯癫癫的。多萝西:可是菲利普,你不必变成那样的。你不必到处鬼混,惹得人

家搞不好也把你给崩了。你可以做点政治类的事情,或是军事类

的事情——好事情。菲利普:别诱惑我。别勾起我的野心。

[他顿了一下]

别给我看未来的远景。多萝西:那天晚上你拿着痰盂玩的那一出真是太可怕了。你想在齐科

特酒吧那里惹麻烦。你就是在惹事,所有人都这么说。菲利普:那我是在惹谁呢?多萝西:我不知道。不管是谁,又有什么差别呢?你根本就谁都不该

惹。菲利普:没错,我想我确实不该。麻烦不用惹,说不定也马上就来了。多萝西:说话别这么悲观,亲爱的——我们才刚刚开始共同的生活

呢。菲利普:我们——?多萝西:我们共同的生活。菲利普,你不是想要长寿、幸福、安宁的

一生吗?在一个像圣特罗佩那样的地方——或者,你懂的,像

曾经的圣特罗佩——散长长的步,游泳,生孩子,开开心心,

十全十美。我是说真的。你不想要这一切,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我是说,你懂的,这又是战争又是革命的。菲利普:那我们早餐的时候读《大陆每日邮报》,吃奶油面包卷配新

鲜的草莓酱?多萝西:亲爱的,我们也可以吃火腿鸡蛋,你也可以读《每日晨报》,(14)

只要你乐意。每个人都会说:Messieur-Dame。菲利普:《每日晨报》刚刚停刊了。多萝西:噢,菲利普,你真叫人丧气。我刚为咱俩想好了如此幸福的

一生。你不想要孩子吗?他们可以在卢森堡公园里玩耍,滚铁环,

驾帆船。菲利普:你还可以在地图上指给他们看。你知道的,甚至在地球仪上。“孩子们——”我们管男孩叫德里克,这是我知道的最糟糕的名

字。你可以说:“德里克。那里是黄浦江。现在跟着我的手指,

我来指给你看爸爸在哪儿。”然后德里克会说:“没错,妈妈。

我见过爸爸吗?”多萝西:噢,不。不是那样的。我们就找一个美好的地方一起生活,

你会写作。菲利普:写什么?多萝西: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小说,散文,或许再写一本讲述这场

战争的书。菲利普:那得是一本漂亮的书。说不定可以配上——配上——你知

道的——插图。多萝西:或者你也可以研究研究,写一本政治类的书。政治类的书永

远卖得好,有个人告诉过我的。菲利普:[拉响服务铃]我想是的。多萝西:你还可以研究研究,写一本探讨辩证法的书。一本探讨辩证

法的新书总归有市场。菲利普:真的吗?多萝西:不过,亲爱的菲利普,当务之急是你得从此时此处开始迈开

你的第一步,做一点值得做的事,别再当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

子了。菲利普:我以前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一种说法,可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

这回事。一个美国女人的人生第一要务,真的就是要她暗许芳心

的那个男人放弃一件事吗?你知道的,四处买醉啦,抽弗吉尼亚

烟啦,系绑腿啦,打猎啦,或是别的什么傻事。多萝西:不,菲利普。问题在于,对于任何女人而言,你都会是一个

非常棘手的难题。菲利普:希望如此。多萝西:我也不要你放弃什么事。我要你开始什么事。菲利普:很好。

[他吻了她]

我会的。现在,吃你的早饭吧。我得回去打几个电话了。多萝西:菲利普,别走。菲利普:我去去就回,亲爱的。我会非常认真的。多萝西: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菲利普:当然。多萝西:[一脸幸福]你说亲爱的。菲利普:我知道这个词有传染性,可我不知道它的感染力这么强。原

谅我,宝贝。多萝西:宝贝也是个好词。菲利普:那就再见了——唔——甜心。多萝西:甜心,噢,你哟,我亲爱的。菲利普:再见,同志。多萝西:同志。噢,可你之前说的是亲爱的。菲利普:同志是个挺有分量的词。我想我不该把它到处乱用。我收回。多萝西:[欣喜若狂]噢,菲利普。你开始朝政治方面发展了。菲利普:上帝啊——呃,你知道的,管他是什么,救救我们。多萝西:不要说亵渎上帝的话。会招来大霉运的。菲利普:[非常匆忙,非常严肃]再见,亲爱的宝贝甜心。多萝西:你不叫我同志了。菲利普:[朝门外走去]不叫了。你瞧,我开始朝政治方面发展了。

[他走进隔壁房间]多萝西:[摇铃叫来佩特拉。对她说话。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朝后

一躺,靠着枕头]噢,佩特拉,他是如此可爱,如此充满活力,

如此开朗活泼。可他什么都不做。他本该给某家愚蠢的伦敦报纸

发报道的,可搞审查的那些人说,他几乎就从来没有发过什么东

西。听够了普雷斯顿老是唠叨老婆孩子,他是如此让人神清气爽。

让普雷斯顿回到他老婆孩子身边去吧,既然他那么惦念他们。我

敢打赌他不会回去的。那些战争中的“老婆孩子男”啊。他们不

过是先利用老婆孩子打开突破口,跟人上床,刚一完事儿又搬出

老婆孩子当大棒来打击你。我是说,狠狠地打击你。真不知道我

是怎么忍受普雷斯顿这么长时间的。而且他是阴郁。老是觉如此

得城池即将沦陷,老是看着地图。老是看地图是一个男人能够染

上的所有毛病当中最烦人的一个。是不是,佩特拉?佩特拉:我不理解,Señorita。多萝西:噢,佩特拉,我想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佩特拉:不会是什么好事。多萝西:佩特拉,别这么说。你是个失败主义者。佩特拉:不,Señorita。我没有政治。我只做工。多萝西:好吧,你现在可以走了,因为我觉得我还要再睡上一小会儿。

这个早上我感觉这么困,这么好。佩特拉:那你好好休息,Señorita。

[她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隔壁房间里,菲利普在接电话]菲利普:是的。好。叫他上来。

[有人敲了一下门,进来的是一位穿国际纵队制服的同志。他漂亮地敬了个礼。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皮肤黝黑的男孩子,23岁上下]

Salud,同志。进来。同志:我是纵队派来的。我应该在113房向您报到。菲利普:换房间了。你有命令的副本吗?同志:命令是口头下达的。

[菲利普拿起电话,要求转接一个号码](15)菲利普:Ochenta—dos zero uno cinco。喂,“小口鳕”?不。“小口

鳕”。我是“狗鳕”。是的。“狗鳕”。好的。“小口鳕”?

[他转向那位同志]

你叫什么,同志?同志:威尔金森。菲利普:喂,“小口鳕”。你派了一位威尔金森同志来“渔场亭”?好。

非常感谢。Salud。

[他挂上电话,转向那位同志,伸出一只手]

很高兴见到你,同志。什么事?威尔金森同志:我受您指挥了。菲利普:哦。

[他看上去非常的勉为其难,因为某件事情]

你多大了,同志?威尔金森同志:20岁。菲利普:玩得开心吗?威尔金森同志: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开心的。菲利普: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问问。

[他顿了一下,然后就把这份勉强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开始用一种非常军事化的口吻说话]

现在,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在这出戏里,你必须佩带武器,好彰显你的权威。但你决不允许在任何情况下使用武器。在任何情况下。清楚了吗?威尔金森同志:自卫也不行吗?菲利普: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威尔金森同志:我明白了。我要执行什么命令?菲利普:下楼去,散个步。然后回到这里,开一间房,登记入住。你

一住进房间,就过来一趟,让我知道你的房间号,然后我会告诉

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今天你得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大半日了。

[他顿了一下]

好好散个步。要么再喝杯啤酒。阿吉拉尔那里今天有啤酒卖。威尔金森同志:我不喝酒,同志。菲利普:没错。非常好。我们老一辈总有些恶习,就像麻风病的麻点

一样,到了如今已经很难根除了。但你是我们的榜样。去吧。威尔金森同志:是,同志。

[他敬了个礼,出去了]菲利普:[在他走后]真可惜。是的。太可惜了。

[电话铃响了]

喂?是我。好。不。对不起。拜拜。

[他挂上电话……电话铃又响了]

哦,喂。是的。我非常抱歉。真遗憾。我会的。是的。拜拜。

[他挂上电话。电话铃又响了]

哦,喂。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过一会会儿再聊,你看怎么样?不行?好小子。进来吧,我们来做个了结。

[有人敲门]

进来。

[来者正是普雷斯顿。他的一根眉毛上面打着绷带,看上去面色不太好]

我真心抱歉,你知道的。普雷斯顿:那又有什么用?你的举止令人发指。菲利普:没错。那么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呢?

[语气十分直截了当]

我说过了,我很抱歉。普雷斯顿:唔,你可以脱掉我的晨衣和拖鞋。菲利普:[脱掉衣鞋]好。

[他交出衣鞋]

[一脸遗憾]

这件袍子你不打算卖,是吗?真是好东西。普雷斯顿:不卖。现在,滚出我的房间。菲利普:我们又得从头再来一遍吗?普雷斯顿:你要是不出去,我就打电话叫人把你扔出去。菲利普:那你就打吧。

[普雷斯顿打了电话。菲利普走进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经理]经理:没有事对劲?普雷斯顿:我要你叫警察,把这个人从我的房间弄走。经理:普雷斯顿先生。我这就叫女仆帮你打包东西。你会在114房很

舒服的。普雷斯顿先生你是聪明人,不会真想把警察招进酒店的。

警察的第一句话说什么?这罐牛奶是谁滴?这听咸牛肉是谁滴?

哪个人在这家旅馆里私藏咖啡?衣柜里面的这么多糖是哪个意

思?谁弄了三瓶威士忌?这里是咋么一回事?普雷斯顿先生不会

因为私事叫警察的。普雷斯顿先生,我求求你了。菲利普:[在浴室里喊]这三块肥皂是谁的?经理:瞧见没,普雷斯顿先生?公家介入私事,永远会作出错误的解

读。违法的,有这些东西。有条法律严禁任何形式的私藏。警察

要误解哒。菲利普:[在浴室里喊]哪个人在这里弄了三瓶古龙水?经理:瞧见没,普雷斯顿先生?凭我满腔的良好志愿,我不能引入警

察。普雷斯顿:哦,见鬼——去吧,你们俩。那就叫人把东西搬到114房

去吧。你是个十足的流氓无赖,罗林斯。记住我的话,听见没?菲利普:[在浴室里喊]这四管曼侬牌剃须膏是哪个的?经理:普雷斯顿先生。四管。普雷斯顿先生。普雷斯顿:你就会干一件事:讨吃的。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赶快打

包,叫人搬家。经理:很好,普雷斯顿先生,但有一件事。尽管与我满腔的志愿相违

背,但我还是发起了小小的请愿,要的不过是超群的数量——菲利普:[在浴室里,差点没笑岔气]你说什么?经理:刚刚在跟普雷斯顿先生说,我只请求了超出需求的那一点食物,

而且只是因为家里有七口人。听着,普雷斯顿先生,我家里有岳

母——那个奢侈品——她脑袋里现在只剩一颗牙了。你理解

的。一颗牙。就凭这颗牙,她什么都吃,什么都爱。等到这颗牙

没了,我就得给她买一整副假牙,有上面的牙也有下面的牙,可

以吃更加高级的东西了。可以吃牛排,可以吃排骨,可以吃

——你们管那叫什么来着——沙朗。每天晚上——我告诉你,

普雷斯顿先生——我都问她:老太太,那颗牙怎么样啊?每天

晚上我都在想,一旦这颗牙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给她一整副

有上有下的新牙,马德里城里的军队都该没有足够的马匹了。我

告诉你,普雷斯顿先生,你绝对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

大奢侈。普雷斯顿先生,你不能匀出一小罐随便什么超的东西群

吗?普雷斯顿:从罗林斯那儿弄点什么吧。他是你的朋友。菲利普:[从浴室里出来]从我这儿集邮先生超群了一罐咸牛肉。经理:噢,菲利普先生。您的心胸比这座酒店更宽大。普雷斯顿:也更肮脏。

[他出去了]菲利普:他很生气。经理:你抢走了小姐。让他暴跳如雷吧。让他满腔——你们怎么说

的来着——驴(妒)火吧。菲利普:没错。他不过是一肚子驴火罢了。昨晚我就是想给他消消火

的。可是没用。经理:听着,菲利普先生。告诉我一件事。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菲利普:很久,我想。经理:菲利普先生,我讨厌听你这么说。现在是一年了。不好玩的,

你知道。菲利普:别担心啦。你自己挺下去就好。经理:你小心点,也要挺下去,菲利普先生,小心再小心。我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菲利普:别知道得太多了。不管你知道什么,把你那张顶呱呱的老嘴

闭紧点,听到没?这样我俩才能合作愉快。经理:可你要小心,菲利普先生。菲利普:我挺着哪。喝一杯?

[他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往里面兑了点水]经理:我从来不碰酒。可你听着,菲利普先生。小心再小心。105里

的非常坏。107里的非常坏。菲利普:多谢。我知道。只是107里的那个被我弄丢了。他们让他给

跑了。经理:114里的只是个傻瓜。菲利普:相当傻。经理:昨天晚上想要钻进113房找你的,假装弄错了。我知道。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