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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7 16:4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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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马特·海格

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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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星球笔记

焦虑星球笔记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焦虑星球笔记作者:(英)马特·海格排版:skip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9-07-19ISBN:9787210113089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1 焦虑的世界,焦虑的心大约一年前的一段对话

我心慌意乱。

我焦躁地踱步转圈,发狠要在网上和人一决雌雄。安德莉娅望着我,或者我觉得安德莉娅望着我。其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我一直在盯着手机。“马特?马特?”“呃,什么?”“你怎么了?”她问我,声音中透着因婚姻而生的绝望。或者是因为和我的婚姻而生的绝望。“没什么。”“你盯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连头都没抬一下。你只是走来走去,偶尔还撞在家具上。”

我的心跳得飞快。胸口一阵发紧。是打回去还是走为上?我感觉自己被人步步逼近直至退无可退,虽然对方住在8000英里以外,虽然对方和我此生无缘相见,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就是能把我的周末毁得连渣都不剩。“我在忙。”“马特,放下手机。”“我只是——”

精神焦虑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许多让你一时爽的解药会把你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但在你真正需要了解自我时,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马特!”

一小时后在车里,安德莉娅坐在副驾驶座上瞟了我一眼。我没有盯着手机,但为了安全起见,我的手仍死死地捏着它,仿佛修女手不离念珠一般。“马特,你没事吧?”“没事,问这干吗?”“你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好像以前……”

她把“以前得抑郁症的时候”这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她不说,我也可以感觉到焦虑和抑郁情绪向我反扑过来。虽然它们没有真正扑过来,但却在步步逼近。记忆中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又回来了,我几乎可以在车内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触摸到它。“我没事,”我撒谎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躺在沙发上,深陷于焦虑症第11次发作的痛苦之中。编辑生活

我惶惶不可终日。我没法不这样。惶恐是焦虑症的全部内容。

即将发作的感觉越来越近。我不知自己会发作到何种程度,这太可怕了。绝望似乎没有上限。

我试图分散注意力。然而,根据过去的经验,我知道酒精是碰不得的。因此,我开始做一些曾经帮我爬出黑洞的功课,即那些我一度在日常生活中抛之脑后的功课。我开始注意饮食。我做瑜伽。我尝试冥想。我躺在地板上,把手放在小腹上深深吸气——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我发现自己原来上气不接下气。

只是一切都困难重重,即便只是早上选择穿什么衣服都让我急得要哭。是的,我以前焦虑过,但这于事无补。你嗓子疼并不会因为以前疼过就痛感减半。

我尝试阅读,但无法集中精神。

我听播客。

我追Netflix上面的新剧。

我浏览社交网站。

我努力好好工作,我认真回复所有邮件。

我每天一醒来就牢牢抓住手机,祈祷能找到带我爬出黑洞的解药。

但是——温馨提示——这毫无作用。

我的心情开始一落千丈。许多“分心之物”只会让我越来越分心。在读T.S.艾略特的《四个四重奏》时,我“从一个分心之物被分心到另一个分心之物”。

我盯着一封未回复的邮件,汗毛倒竖,浑身发冷,继而一个字也回不了。然后,我去Twitter上厮混,那里有无数的数字化分心之物,我发现焦虑感越发强烈了。即使只是浑浑噩噩地翻看工作日程,就足以让我产生伤口被撕裂的痛苦。

我改看新闻网络——另一个分心之物,但注意力仍然无法集中。知道这世上有无数受苦受难的人并不能使我正确看待自己的痛苦。它只会令我沮丧无望。与此同时,我还会自叹自怜,这世上这么多人的痛苦看得见、摸得着,我的虽然无影无形,却让我瘫痪如废人,这才最要命!我的绝望感越发强烈。

所以,我决定做点儿什么。

我断网离线。

我好几天不看社交网络,还给电子邮件设置了自动回复。我不看新闻,不看电视,不看任何音乐视频。我甚至连杂志都避之唯恐不及(几年前第一次发作时,杂志上灿烂明媚的图片总是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每次我尝试入睡时它们便如鬼魅般疯狂闪现)。

我上床前故意把手机留在楼下。我强迫自己多出门。我的床头柜一片狼藉,横陈着电线、数码产品和我并没有真正看的书。我干脆把它们通通清理拿走。

在房间里,我尽量躺在黑暗中,诸位得了偏头痛的时候可能也会这样。自20多岁第一次严重抑郁乃至产生自杀念头以来,我一直都很清楚,要想好起来就得学会编辑生活。

编辑意味着拿走。

正如极简主义代言人佐佐木文雄所说的那样,“拥有更少的东西才能真正快乐”。我第一次经历恐慌发作后,在最开始的几天只拿走了烟酒和浓咖啡。不过几年之后的今天,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在于越来越多的过载。

生活过载。

当然也有科技过载。在目前康复的这段日子里,除了汽车和炉具之外,唯一与我产生互动的科技只有YouTube上的瑜伽视频,看视频的时候我还故意把亮度调低。

焦虑感并没有神奇地消失。当然不会。

焦虑症和智能手机不一样,它没有“滑动关机”的功能。

但我的情绪不再恶化。我渐渐稳定下来。几天之后,一颗心开始重归安宁。

熟悉的康复感很快就来了。戒绝刺激物——不仅仅是酒精和咖啡因,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是康复的一部分。

简言之,我重获了自由。写这本书的起因

大多数人都知道当今世界会对我们的生理产生影响。尽管如今科技进步,但现代生活却有威胁我们身体的一面。车祸、抽烟、空气污染、“肥宅”生活模式、外卖比萨、辐射和第四杯梅洛葡萄酒。

即使对着一部笔记本电脑也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整天待在电脑前有可能得“鼠标手”。一位眼镜验光师甚至告诉我,我的眼部感染和泪腺阻塞是因为盯着屏幕的时间过长。显然,用电脑的时候我们眨眼的频率大为降低。

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之间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当今世界和我们的精神状态之间也是如此?在当今世界,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否会影响我们的所知所感?它是否应承担一定的责任?

应该负责的不仅仅是当今世界中的“物”,还有它的价值观。那些诱发我们贪欲的价值观,那些对工作顶礼膜拜、对玩乐不屑一顾的价值观,那些用我们的所短与他人的所长一较高下的价值观,那些永远让我们产生匮乏感的价值观。

我一天天地好起来了,这时我开始有了写书的愿望——于是就有了这本书。

我已经在《活下去的理由》中写过自己身患抑郁症的经历。不过,如今这本书提出的问题不是“我为什么应该活下去?”这次我的问题的意义更为广泛:“在这个疯癫的世界里,我们该如何不疯癫?”来自焦虑星球的新闻

我开始做研究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些抓人眼球的标题,它们的受众当然是那些年纪尚轻、眼球容易被抓住的人。众所周知,新闻的目的差不多就是贩卖焦虑。如果贩卖的是宁静,那它就不应该叫“新闻”,而应该叫“瑜伽”或“宠物狗”。因此新闻媒体是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玩意儿,它们一边报道焦虑,一边又激发我们的焦虑。

好了,我们来看看这样一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吧:“压力和社交媒体引爆精神健康危机,少女人群易中招”——《卫报》“慢性孤独症是一种现代传染病”——《福布斯》“Facebook表示,Facebook‘可能让你陷入痛苦’”——天空新闻频道“青少年自残现象激增”——BBC“73%的雇员深受职场压力影响”——《澳大利亚人报》“饮食失调症患者激增,名人过度炫瘦难辞其咎”——《卫报》“校园自杀屡现,完美压力是祸首”——《纽约时报》“职场压力急剧上升”——新西兰广播电台“机器人会跟我们的孩子抢工作吗?”——《纽约时报》“学童众生相:活着是为了优秀,而不是快乐”——《南华早报》“焦虑症肆虐校园,心理医生军团进驻助力”——《电讯报》“网络是否容易引发注意缺陷障碍(伴多动)?”——《华盛顿邮报》“‘我们的思想可能会被劫持’:科技大佬担心智能手机或引发地狱版乌托邦”——《卫报》“罹患焦虑症、抑郁症的青少年逐年增多”——《经济学人》“Instagram:摧毁年轻人心理健康的最毒社交媒体”——CNN“这座星球上的自杀率为何一路飙升?”——Alternet

正如我前面所说,读这些解读我们为什么会抑郁、会焦虑的新闻其实正在令我们真正焦虑,这真是太讽刺了。而且,这类新闻毫无营养可言,读一遍标题就够了。

我写这本书不是为了告诉诸位这个世界没有指望了,更不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完蛋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了Twitter这张乌鸦嘴。不,当然不是。我甚至也无意告诉诸位当今的世界比以前更糟糕。从某些特定的方面来看,这个世界正在明显好转。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全球极度贫困人口的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在过去的30年里,已有10多亿人摆脱了极度贫困的状态。想想疫苗在全世界拯救了多少儿童的生命,应该是数以百万计吧。2017年,尼古拉斯·克里斯托弗在《纽约时报》上发文指出:“对父母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丧子之痛,不过现在发生这一人间悲剧的概率只有1990年的一半左右。”因此,尽管暴力、偏执还有贫富差距一直在折磨着我们人类,但在全球这个大范围来看,我们还是有值得骄傲和期许的理由的。

可问题在于每一个年代所面临的挑战都千差万别且错综复杂。在我们这个年代,虽然许多方面都大为改善,但并非所有的方面都如此。不平等依旧存在,而且还出现了一些新问题。我们常常恐惧或自卑,甚至有自杀念头,虽然我们的物质生活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我亦深切地认识到,我们没必要一条条地列出现代生活的种种优越之处。例如,卫生医疗、教育或平均收入的改善,这种老掉牙的套路毫无用处。对于抑郁的人而言,这就像一根戳戳点点的手指:“数数你有多幸福!你看,所有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你哭丧着一张脸干吗?”我希望能通过这本书告诉诸位,我们的感受和我们所拥有的物质条件一样重要。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同样不可或缺——事实上,心理健康是生理健康的一部分。从这些角度来看,这个世界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当今的世界令我们痛苦,那么无论我们的物质生活有多富足都于事无补,因为心理上的痛苦太憋屈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对你说这是吃饱了撑的强说愁,那就更憋屈了。

我希望在这本书中列出那些令人焦虑不安的标题,顺便和诸位探讨一下,在这个恐慌情绪四处潜伏的世界里,我们该如何保护自己?无论我们拥有多少物质,我们的精神依旧脆弱。诸多精神健康问题明显上升。如果我们认为精神健康至关重要,那么目前我们亟须探寻精神疾病盛行的根源。精神疾病并非——

流行风尚。

赶时髦。

时尚。

名人效应。

深入了解精神健康问题之后的结果。

始终都是很容易启齿的一件事。

一成不变,今天的精神健康问题并非和过去一样。阴与阳

好了,这是一个有关两个现实的故事。

诚然,在这个日益发达的世界里,我们许多人都有无数值得庆幸之处。预期寿命增长了,婴儿死亡率降低了,我们衣食无忧。与此同时,横扫所有大陆的世界大战这几十年也销声匿迹了。我们的多种基本物质需求亦得到了满足。因此,我们许多人生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最起码头顶有瓦,桌上有饭。但是,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我们是否还有其他问题?社会进步是否会产生新问题?这是自然。

有时我会觉得,我们暂时解决了匮乏的问题,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过剩的问题。

满世界的人都在用减法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这种对节制的热爱无处不在,节食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再想想,还有盛行一时的纯素食主义或戒酒主义,人们愿意用几个月的时间远离荤、腥、酒、肉。与此同时,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渴望戒断网瘾。方兴未艾的正念、冥想和极简生活就是对这种过载文化的有力反击——它们是“阴”,能有效调节我们“阳”气过盛的21世纪生活。崩溃

将最近发作的焦虑情绪按捺下去之后,我开始动摇了。

也许这完全是个愚蠢至极的念头。

我开始怀疑自己每天老琢磨问题到底是不是个坏事,但接下来我意识到,我所指的“问题”确切来说并不是本身已成为问题的问题。事实上,它指的是导致人们在办公室或教室情绪崩溃的原因,它亦是戒瘾机构和医院人满为患、自杀率一路攀升的原因。最后我决定,我有必要追根溯源。我固然想找到保持积极心态的理由和寻找快乐的方法,但首先得认清现实。

例如,就我个人而言,我必须想明白我为什么害怕自己会慢下来,总是仿佛置身于电影《生死时速》中那辆时速只要降到50英里以下就会自动爆炸的巴士上。我想弄明白我的速度是否与这个世界的速度有关。

原因很简单,也许还有几分自私。我的思绪天马行空,不受控制,我为此心生畏惧,因为我之前已领教过它的厉害。而且,我也深知20多岁时我之所以深陷抑郁症的折磨,部分原因在于我生活的方式。我酗酒、失眠,渴望成为我无法成为的人,还要承受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压力。我永远都不想再次陷入那个深渊,因此我必须警惕。我不仅得弄清楚压力要将人们带到哪里去,还必须明白它来自何处。有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它的部分原因是不是在于这个世界有时也貌似处于崩溃的边缘?“崩溃”是个不太具体的词,这也许可以解释这个时代的医务人员为什么要回避使用这个词,不过我们很容易领会“崩溃”所传达的真正意义。从字典解释来看,它有两种含义:第一,机器故障;第二,关系或体系的破裂和失败。

崩溃的警告标志不仅存在于我们自身之内,也存在于这个广泛的世界中。这一点很容易看清。在我看来,这颗星球正在走向崩溃。也许这样说有些危言耸听,但我们都深刻地认识到,从技术、环境和政治等所有层面来看,这个世界正在变化,而且是飞速变化。因此,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必要知道该如何编辑这个世界,让它永远不会使我们崩溃。生活如此美好(但是)

生活如此美好。

即便是现代生活也同样美好。也许现代生活尤为美好。我们拥有亿万种瞬变魔法。我们可以拿起某个设备,与远隔半个地球的人联系。选择度假的酒店时,我们可以参考上个星期在我们青睐的酒店里住过的游客所发表的评论。我们可以看到非洲廷巴克图每一条街道的卫星图像。生病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医生、服用抗生素,轻松治愈曾经的不治之症。我们可以去超市买越南的火龙果和智利的葡萄酒。当某个政客说了让我们不爽的话或做了让我们看不顺眼的事,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表达不满。我们访问的信息、观赏的电影、阅读的书籍以及所有的一切其数量之多、范围之广都远胜于以往任何时候。

早在20世纪90年代,微软就打出了“今天你想去哪里?”的标语,它其实是一个带有修辞色彩的问句。在如今这个数字时代,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任何地方”。在哲人索伦·克尔凯郭尔看来,焦虑可能是“自由带来的眩晕”,但不管怎么说,这种选择的自由真的是一种奇迹。

选择虽无涯,可我们此生有涯。我们没法体验每一种生活,我们没法观赏每一部电影、阅读每一本书或游览这座星球上的每一处胜地。我们必须编辑如洪水一般涌来的选择,而不是被它吞没。我们必须找出对我们有益的,然后将其他的一一放弃。我们不需要另一个世界,我们所需的一切都在这里。看不见的鲨鱼

焦虑让人沮丧,原因之一在于我们往往很难找出这种焦虑背后的根源。也许根本没有明显的威胁,但你就是惶惶不可终日。它不采取任何行动,却能制造出强烈的悬疑感,就像一部没有鲨鱼的《大白鲨》。

不过现实中往往还是有鲨鱼的,是那种具有隐喻意义、看不见的鲨鱼。原因很简单,即便我们有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毫无理由,但事实上理由就在那里。“你需要一艘更大的船。”《大白鲨》中的布迪警长这样说道。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问题。它不是隐喻意义上的鲨鱼,而是隐喻意义上的船。鲨鱼到底在哪里?要想毫发无伤地悠游于茫茫的人生海洋,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装备?也许等我们知道了这些答案之后,才能更从容地应对这个世界。死机

有时我觉得自己的大脑有如开了无数个窗口的电脑,这台电脑的桌面上堆满了东西,杂乱无章。我的内心仿佛有一只不断旋转的彩虹轮,它令我瘫软无力。如果设法关掉一些窗口,将一些项目扔进回收站,那我便能恢复如常。可问题是,所有的这些窗口似乎都很重要,我到底该如何抉择?在这个过载的世界里,我该如何让自己的大脑停止过载?是的,我们的大脑爱想什么就想什么,没人管得着。但有的时候,我们会落到无所不想的地步。我们有时真的必须鼓起足够的勇气,关掉大脑中一些不必要的窗口,将自己重启回正常状态。将自己断开,为下一次重新链接做好准备。速度比以前更快的一些事物

邮件。

汽车。

奥运短跑运动员。

新闻。

电脑处理能力。

照片。

电影场景。

金融交易。

旅程。

全球人口增长。

亚马孙雨林的乱砍滥伐。

航行。

技术进步。

恋爱与婚姻。

政治事件。

你大脑中的思绪。一天24小时、一周7天的灾难“担心”是一个微小而甜蜜的词,有如需要你精心照护的婴儿。然而,担心未来——担心下一个十分钟、下一个十年——却是阻碍我体验和享受当下的一大绊脚石。

我是忠实的灾难主义者。我可不是简单地担心,当然不是。我的担心自有其野心。我的担心无穷无尽。我的焦虑大到无穷,无处不在。我总是鬼使神差地往最坏的地方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自记事起,我就一直这样焦虑。我看了许多次医生,最后确信我的大难临头之感源于自己在网上没完没了地搜索,结果被吓出来的一种病。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如果母亲接我晚了,我马上就会说服自己她很可能被车撞死了。当然,这种悲剧从未发生,但一直不发生不等于它就没有发生的可能。只要母亲不在那里,我便会立即联想到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那里。

我的想象力极其丰富,灾难的恐怖画面在我脑海中纤毫毕现,车身扭曲变形,蓝白相间的碎玻璃散了一地,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的大脑被这些画面塞满,很难容下任何理性思维,我无法相信这种灾难不可能发生。如果安德莉娅不接电话,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猜测她可能已经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或者遭遇了神秘的人体自燃。我担心我会无意中冒犯他人。我担心我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特权。我担心人们会蒙冤入狱。我担心人权被践踏。我担心偏见、担心政治、担心污染,担心我的孩子以及子孙后代会从我们手中继承一个污秽不堪的世界。我担心人类会使所有物种灭绝。我担心自己会污染环境。我担心这个世界有无数人受苦受难,可我对此却无能为力。我担心自己杞人忧天,可结果反而杞人忧天得更厉害。

在真正体验性爱之前,我就已经动不动就想象自己得了艾滋病的悲惨场景了,这让我不得不感叹,英国政府20世纪80年代在电视节目中插播的“反艾”宣传片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但凡我吃的食物味道有一点儿不对劲,我便会立即想象自己因食物中毒住院的画面,即便我这辈子一次都没有食物中毒过。

每次在机场我都会疑神疑鬼,因此我的形迹也会变得可疑。我没法不这样,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每一个肿块、每一处溃疡、每一颗痣都是潜在的癌症。每一次记忆失误都是阿尔茨海默病的前兆。我的担心无穷无尽,反复循环。更要命的是,这一切还仅仅是我相对正常时的感受。等到焦虑发作时,我的灾难想象便突飞猛进、疯狂运转。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我才明白这就是我的焦虑症的主要特征,即不断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而且,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的焦虑都是这个世界不遗余力地灌输给我们的。我们的精神状态——无论是真正的焦虑症还是仅仅压力过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社会状态所造成的结果,反之亦然。我很想彻底弄明白这颗焦虑星球的来龙去脉。

感觉有压力和真正的焦虑症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某种关联的,举例来说,就像饥饿和饿死一样——对其中一种有害的东西(例如,缺少食物),对另外一种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我痊愈了,只是偶有压力时,致使我情绪略为恶化的诱因往往是那些在我生病时把我逼疯的东西。同理可得,生病时如果你知道什么会伤害你,那在痊愈后也应该尽量避免。痛苦是我们顶级的老师。除上一节提到的焦虑之外,还有一些更多的焦虑(这世上永远都有更多的焦虑)

——新闻。

——地铁。坐地铁的时候,我脑海中总会浮现所有的灾难画面。列车可能会卡在隧道里,可能会出现火灾,可能会发生恐怖袭击。我也可能会心脏病发作。说实话,我真有一次坐地铁遇险的经历。那时我刚刚从巴黎的地铁里出来,一股催泪瓦斯的烟雾就扑面而来,呛得我喉咙痛。工会工人和警察在地面上开战了,警察果断投放了催泪瓦斯。可问题在于,他们的战场离地铁站太近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我用围巾捂住脸只能勉强呼吸,心中暗忖肯定是发生恐怖袭击了。事实上当然没有。不过,只是这样猜测就足以造成某种心理创伤。正如蒙田所说,“害怕痛苦的人其实已在承受他所害怕的痛苦”。

——自杀。年轻的时候我有自杀倾向,甚至差一点儿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最近这几年,我还是老惦记着自杀,不过这种惦记变成了对自杀的恐惧,而非真正想自杀。

——与健康相关的其他焦虑。这类健康问题包括恐慌发作引发的心脏骤停(这种情况太过荒谬,发生的概率极低)、抑郁症(我的抑郁症曾让我“哀莫大于心死”,我一动也不想动,恨不得瘫成烂泥直到永远,仿佛看到了美杜莎的脸被下咒变成了石头)、癌症、心脏病(我因为遗传问题,胆固醇一向偏高)、去世太早、去世太晚、平均死亡率。

——外表。“男人不担心自己的外表”这种说法已经过时了。我就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外表,我曾定期买《男士健康》杂志,对它顶礼膜拜。为了让自己也如封面上的模特一样帅气,我把健身当成了一种信仰。我担心我的头发——担心头发不够顺滑,也担心脱发。我担心脸上的痣,我曾盯着镜子良久,仿佛这样就能说服它改变心意。如今,脸上的皱纹还是能让我触目惊心,但我的担心少了很多。也许担心衰老的解药有时就是衰老,这真是荒谬而讽刺。

——内疚。有时我因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儿子、丈夫、市民和人类有机体而内疚不已。工作太卖力我会内疚,因为这样会忽略家人;工作不够卖力我也一样会内疚。内疚不一定非要有原因,有时它只是一种感觉。

——自卑。我担心空虚,我担心自己无法把它填满。我时常感觉内心有一个空洞,在人生的各个阶段,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用各种事物来将它填满,例如,酒精、派对、Twitter、处方药、娱乐性药物、健身、美食、工作、人脉人气、旅行、花钱、挣钱、出书——当然,这些都不能完全奏效。我往洞里扔的东西越多,往往只会使这个洞越来越深。

——核武器。每次只要在新闻上看到核武器(最近它在新闻中的出镜率似乎越来越高),我总忍不住想象蘑菇云从每扇窗户中腾空而起。美国前任陆军五星上将奥马尔·布莱德雷曾说:“我们的世界是核力量上的巨人、伦理道德上的婴儿。我们对杀戮远比挽救生命在行。”如今再看这句话,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机器人。我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们完全有理由担心机器人在未来是否会成为主宰。我坚决抵制自助结账服务,因为它违反了以人为本的基本准则。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多想想机器人有时能让我们更珍惜生而为人的诱人奥秘。生而为人,而非有知觉能力的机器人是一大幸事,有五大理由可证明

1. 莎士比亚不是机器人。艾米莉·狄金森不是机器人。亚里士多德也不是。欧几里得当然也不是。毕加索更不是。玛丽·雪莱自然也不是(虽然她在小说里写了机器人)。你钟爱的、心心念念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机器人。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所深深折服。而且,我们是人类。

2. 我们高深莫测。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必须寻找生而为人的意义。机器人存在的意义很简单,它们只是为了一个任务或一系列的任务而生。而我们在这里已有数万代之久,时至今日,我们仍在寻找答案。这个谜越来越吊我们的胃口。

3. 和你只隔了几代人的祖辈既能写浪漫诗,也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恋爱,他们跳舞,他们望着夕阳发呆。而未来的机器人虽然有知觉能力,但它们的祖辈只是自助结账机和出故障的真空吸尘器。

4. 这份列表其实只有四条理由。我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折腾机器人可怜的小脑仁儿。不过我问了几位网友做人为什么比做机器人幸福,他们给的答案五花八门:“自嘲”“爱”“柔软的肌肤和性高潮”“好奇心”“同情心”等。也许有一天,机器人也能进化出这些品质,不过现在我们不妨用这些答案来提醒自己——人类是多么神奇的一个物种!焦虑止于何处?新闻始于何处?

所有的灾难化思维都荒谬离奇,但蕴含着情感力量。懂得这一点的并非只有焦虑症患者。

广告商懂得这一点。

保险推销人懂得这一点。

政客懂得这一点。

新闻编辑懂得这一点。

政治煽动者懂得这一点。

恐怖主义者懂得这一点。

他们贩卖的不是性。他们贩卖的其实是恐惧。

如今,我们不仅能想象最可怕的画面。我们差不多还能看到。拍照手机诞生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成了现场记者,但凡发生了真正可怕的事——恐怖事件、森林火灾、海啸,人们总是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拍照。

我们有源源不断的噩梦原料。我们不再像以前的人那样只能通过精挑细选的报纸或电视新闻报道获取信息。如今,我们可以从新闻网站、社交媒体和电子邮件通知获取信息。除此之外,电视新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闷。猛料天天都有,层出不穷。新闻越骇人听闻,评分就越高。

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新闻人都喜欢追逐坏消息。从某些新闻媒体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来看,他们的确喜欢危言耸听。即便是最正直的新闻媒体也需要高分评价,经过多年的历练,他们深知什么样的新闻能赚高分,什么样的新闻赚不到高分。为吸引眼球,他们不得不放下身段参与无底线的竞争,因此我们看新闻有如源源不断地吸收焦虑症的养分。五花八门的分屏画面、形形色色的新闻发言人头部特写、令人目不暇接的信息滚动条在视觉上生动地呈现了焦虑感。看新闻令我们心神不宁,即便在没有爆款新闻的日子里我们也一样不能幸免。老实说,这个年代不可能没有爆款新闻。

等到惨绝人寰的事件真的发生时,目击者如潮水般地站出来讲述亲历过程,各种猜测满天飞,网络上到处都是手机视频,可这一切并不能让你接近真相。它们描述的只是感觉,与信息无关。如果你发现新闻严重扰乱了你的心智,请立即毫不留情地屏蔽,不要让恐惧侵入你的内心。源源不断的滚动式新闻报道只会让我们瘫软无力、六神无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新闻和恐惧操控我们的方式鬼使神差地如出一辙——都是先把焦点对准最可怕的事,然后进行灾难化处理,接下来便源源不断、反反复复地滚动式推送关联信息。因此,如果你要问“我的焦虑止于何处?真实客观的新闻又始于何处?”我也很难回答。

所以,我们有必要牢记以下事项:

不看新闻不可耻。

不上Twitter不可耻。

断网下线不可耻。2 大环境“我们很少意识到,我们最私密的想法和情感其实从根本上来讲,并不属于我们自己。因为,我们思考所用的语言和图景本身并不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是社会强加给我们的。”——阿伦·沃茨《反主流文化的文化(文字记录编辑版)》生活的节奏太快

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人类的整个历史进程一直在飞速前进。

我们在这里并不算太久。这颗星球大约有46亿岁,而智人这个独特、神奇而矛盾重重的人类物种在这里只有20万年。而且,他们在最近的5000年里才学会使用工具,学会用兽皮做衣服,开始有埋葬逝者的习惯,开始使用略为高级一点儿的狩猎方法。

我们已知的最古老的洞穴艺术很可能来自印度尼西亚,距今有4万多年。从地球的年龄来看,4万多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洞穴艺术的历史远比农业古老,因为农业差不多算诞生于昨天。

我们农耕种植的历史大约有1万年。有文字的历史也才不过是最近而已,据我所知,仅仅有少得可怜的5000年。

人类的文明始于美索不达米亚,差不多位于今天地球版图上的伊拉克和叙利亚的位置,距今尚不足4000年。不过,一旦文明诞生,人类的发展便开始脚不点地地一路狂奔。这时,人类可得系好他们共同的“安全带”。金钱。第一个字母表。第一个乐谱系统。金字塔。佛教。印度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和锡克教。苏格拉底哲学。民主的概念。玻璃。剑。军舰。运河。马路。桥梁。学校。厕纸。钟表。指南针。炸弹。眼镜。矿山。枪。更高级的枪。报纸。望远镜。第一架钢琴。缝纫机。吗啡。冰箱。横跨大西洋的海底电缆。充电电池。电话。汽车。飞机。圆珠笔。爵士乐。智力竞赛节目。可口可乐。涤纶面料。热核武器。登月火箭。个人计算机。电子游戏。讨厌的电子邮件。万维网。纳米技术。

简直是目不暇接。

但这种变化——尽管只发生于过去的4000年——并非一条平滑的上行线。它其实是一条陡峭嶙峋的曲线,其坡度之大足以令任何一个专业滑板运动员胆战心惊。变化也许是一个常数,但变化的速度并非如此。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世界里,你该如何坚守人性?

在探究精神健康疾病的病因时,心理医生往往认为主要原因在于病人的生活突发剧变。这种剧变通常与恐惧心理息息相关,搬家、失业、结婚、收入增加或减少、亲人离世、身患重病、进入奔四大关,等等。有时这种剧变从表面来看还是“喜事”,例如,生孩子、升职,等等。但剧变就是剧变,都可能对人的精神系统造成冲击,就算是“喜事”也概莫能外。

那么,如果这个剧变不是针对某个人的,那会怎样?

如果这个剧变会影响所有人,那会怎样?

如果整个社会——或整个人类群体——处于剧变期,那又会怎样?

到底会怎样?

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假设。我的假设是这个世界正在变化。那么,这个世界正在如何变化?

最重要以及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技术上的变化。

是的,我们的确有社会、政治、经济和环境层面的变化,但所有的这些层面都离不开技术,而且必须以技术为基础,所以我们不如先来谈谈技术。

当然,作为一个物种,我们人类一直都被技术所影响、所塑造。技术是一切的根本。

在远古时代,技术只意味着工具或方法。它意味着语言,意味着生火用的燧石或枯树枝。许多人类学家认为,技术进步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第一大因素。

人工取火、车轮、犁或印刷机等发明不仅能产生直接效益,而且从社会发展的总体影响来看,它们也至关重要。

19世纪,美国人类学家路易斯·H.摩尔根宣布技术发展能开启全新的人类时代。他发现,社会进化分为三个阶段:蛮荒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每一个阶段升级到下一个阶段都离不开技术的飞速发展。在我看来,他的说法似乎值得商榷。我不认为技术能提高人的道德,能使人类从“蛮荒”进化至“文明”。

其他专家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20世纪60年代,一位沉迷于寻找外星人的俄罗斯天文物理学家尼古拉·卡尔达肖夫认为,衡量人类发展的最佳标准莫过于信息。在人类诞生的伊始,我们的基因中几乎只有信息。后来,人类发明了语言、文字和书籍,最后则发明了信息技术。

当代的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几乎一致认为,我们正纵深进入一个后工业时代,而且人类发展的速度之快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那么,到底有多快?

根据英特尔创始人之一戈登·摩尔提出来的摩尔定律,如今的计算机处理能力每隔一两年便提升一倍。正是拜这种指数式增长所赐,诸位口袋中一部小小的智能手机处理信息的能力才能远胜于20世纪60年代和房间一般大小的巨型计算机。

但这种突飞猛进的性能增长并不仅限于电脑芯片。事实上,它出现在从数据存储内存到网络带宽的所有技术事物中。这一切都说明,技术不仅在进步,而且进步的速度越来越快。进步造就更快的进步。

如今,计算机可以帮人类制造新型计算机,而且在制造的过程中,人类参与的比例越来越少。这意味着许多人开始担心或盼望“技术奇点”。这是一种引发高烧梦魇或噩梦的元素。“技术奇点”指的是人工智能的智慧超过最聪明的人类大脑的那个点。到了那个点之后,根据我们的乐观与悲观心态在内心中所占比例,我们要么设法融入新技术,紧跟新技术发展的脚步,最终成为永生不朽、没心没肺、整天怡然自乐的半机器人;要么被有知觉能力的机器人、笔记本电脑甚至烤面包机所控制,沦为它们的宠物、奴隶或盘中餐。

谁知道会怎样?

不过,我们正在朝着这个“技术奇点”发展。全球著名的计算机科学家、未来主义者雷蒙德·库茨魏尔表示,“技术奇点”正在一步步逼近。为强调他的观点,雷蒙德特地写了一本书,而且非常畅销,名字就叫《奇点临近》。

在21世纪伊始,他声称,“我们在21世纪不会经历一百年的发展进程——按现在的速度来看,我们要经历的更像是两万年的发展进程”。雷蒙德可不是科幻电影看多了,或是有点儿像嗑多了药之后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他的预测一向很准,命中率极高。举例来说,早在1990年他曾预测计算机会在1998年之前击败国际象棋世界冠军。人们一笑置之。可到了1997年,世界排名第一的国际象棋手加里·卡斯帕罗夫真的败给了IBM公司的计算机“深蓝”。

想想21世纪的前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想想我们的生活变化有多快。

互联网掌管了我们的生活。智能手机越来越聪明,我们对它的依恋越来越深。机器可以对上千个人类基因组进行测序。

自助收银成了新常态。无人驾驶汽车从遥不可及的预言一跃成为活生生的现实世界商业模式,令出租车司机纷纷陷入失业的恐惧。

再想想吧。2000年,没人知道自拍是什么。Google才诞生不久,还远远没成为一个动词。那一年没有YouTube,没有视频博客,没有WhatsApp,没有Snapchat,没有Skype,没有Spotify,没有Siri,没有Facebook,没有Twitter上火得一塌糊涂的动图,没有Netflix,没有iPad,没有像LOL、ICYMI这样的缩写,没有“笑到飙泪”的表情符号,几乎没有人有卫星导航,你一般只在相册里看照片,那个时候“云”还只是一种能带来雨的东西。甚至写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写的内容很快也会过时。也许再过几年,我会发现这张列表遗漏了大量的新玩意儿,因为无数技术品牌和产品发明尚在酝酿之中,也许不久之后就会面世——技术发展得如此之快也着实令人尴尬。好好想想吧。想想一项技术不出几年就会落得“人老珠黄”的下场。想想传真机、砖头手机、激光唱片、拨号式调制解调器、Betamax录像机、VHS录像机、第一款电子阅读器、曾经显赫一时的网站GeoCities和搜索引擎AltaVista。

因此,不管你我如何看待技术奇点的前景,有两点是确信无疑的。第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依赖技术;第二,技术的发展速度正在不断加快。

如果技术一直是社会变革的根源,那么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技术发展速度势必会引发其他的变革。我们正在走向无数个其他的奇点。一个又一个没有退路的临界点。也许我们已走过一些这样的奇点,只是浑然而不自知。这个世界变化快,但有一些方面的变化并非100%美好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世界也许正在飞速发展,但这样的发展速度却不能使我们所有人保持一颗平常心。某些方面的变化——尤其是技术引发的变化——来势过于凶猛。例如:

——政治。如今的政治呈左、右两极分化,一部分原因在于社交媒体带来的“回声室效应”和网络骂战,导致妥协、共识和客观事实似乎成了过时的概念。这个世界沦为了美国社会科学家雪莉·特克尔所形容的世界——我们依赖技术而非彼此。其实我们向彼此展示自我时,无须有任何伪饰,只需保持自己的本真即可。这样的变化当然有诸多美好的方面。由于互联网具有扩散性,许多慈善事业、公益活动得以迅速引起人们关注。如今的人们越来越关注心理健康,原因也在于此。但是,并非所有的变化都是美好的。社交媒体上满天飞的假新闻,Twitter机器人恶意操纵政治话语,越来越多的网络泄密隐私,我们的政治局势正在被一种诡异而不可逆转的方式引导和操纵。

——工作。机器人和计算机正在剥夺我们工作的权利。老板正在剥夺员工的周末。工作的人性化正在节节败退,仿佛人活着就是为了工作。可工作之所以存在,难道不是为了服务于人类吗?

——社交媒体。媒体的社交化已迅速席卷了我们的生活。对于我们这些使用社交媒体的人而言,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页面就是我们的脸面。这能有多健康?我们看到道德沦丧的现象层出不穷,越来越多。剑桥分析公司以不当手段窃取数千万Facebook用户的心理分析数据,继而用这些数据来影响选举结果。除此之外,社交媒体还会引发其他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们没完没了地展示自己、包装自己,犹如一个假装自己是薯片的土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欣赏他人的精装版,羡慕他们活色生香的生活,再慨叹自己的平庸。

——语言。伦敦大学学院的一项研究表明,英语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悄然变化。文本聊天、缩写词、首字母缩略语、表情符号和动态图逐渐成为沟通的辅助手段,技术进步已悄然影响到了我们的语言(想想几百年以前吧,印刷机的出现使拼写和语法实现了标准化)。因此,技术不仅影响了人们交流的内容,还影响了他们交流的方式。在这个时代,数以百万计的人上网聊天的时间比面对面聊天的时间还多。才不过短短一代人而已,人们交流的方式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就其本质而言,这不算是坏事,但绝对值得关注。

——环境。不过有些转变显然是坏事。而且坏得毫不掩饰,坏到令人发指。地球环境的变化越来越触目惊心,以至于一些科学家不得不表示我们——或我们的星球——已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2016年,几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在开普敦召开的国际地质大会上宣布,自上次冰河时代以来,历时1.2万年之久的气候稳定期“全新世”已经完结,全新的地质时代“人类世”早已来临。对于这些科学家而言,二氧化碳排放量剧增、海平面上升、海洋污染、塑料制品产量不断增加(根据世界经济论坛的数据,目前塑料制品的产量比20世纪60年代增长了20倍)、大量物种迅速灭绝、森林砍伐、工业化养殖捕捞和城市发展意味着我们已到达一个全新的地质时代。所以,从本质上来说,现代人的生活其实是在一点一点地“谋杀”这颗星球。有毒的社会当然会毒害我们,这一点也就不足为奇了。将来时态

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现在时态仿佛等同于将来进行时态。有一次,我看到一段网络爆款视频,一个真人大小的机器人在视频中表演后空翻。那一刻,我感觉现实有如科幻电影。

经过潜移默化,我们习惯于向往未来,“拥抱”未来,“放下”过去。消费主义的核心便是鼓励我们“看着锅里”,而非“吃着碗里”。这几乎是导致抑郁的绝佳配方。

我们不喜欢活在当下。在后天的训练下,我们习惯于活在别处——未来。小时候,我们被送进幼儿园或学前班。“学前班”顾名思义,就是上小学之前的教育,它不断提醒我们未来的方向。是的,上学,上学。可等到我们略长几岁进入了小学,家长和教师便开始循循善诱,鼓励我们用功学习,顺利通过一门又一门的测验。最后,这些测验逐渐进化为真正的大考,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大考会决定我们人生关口的走向。例如,到了16岁或18岁,我们该决定是上大学还是闯荡社会。即便我们升入大学,也并非意味着从此便高枕无忧。大学有更多的测验,更多的大考,更多迫在眉睫的决定,更多的“你如何看待几年后的自己”,更多的“你打算以后从事什么工作”,更多的“你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了”,更多的“从长远来看这对你有好处”。

被灌输了这些教育理念后,我们渐渐学会了一种逆向思维。一种披着数学、文学、历史、电脑编程或法语的外衣,实则为“未来学”的思维,它教会了我们永远心系别处。于是,我们心心念念的是未来的考试,未来的工作,未来长大成人的自己。

学习不再是为了学习本身,而是为了在将来谋得某种利益。这样一来,做人的乐趣便少了许多。我们本是会思考、会感知、会创造艺术、求知若渴的高级动物,学习本是我们了解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一种手段。学习的最终目的便是它本身。它带给我们的远比我们罗列在简历上的证书和成绩要多得多。它是我们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途径之一。

我逐渐意识到我曾经的诸多抱负错得有多离谱。我把当下抛得太远太远,我总是一心盯着前方,总是渴望更多。我得让自己沉淀下来,好好享受现在。正如幼时奶奶对我说的那样,“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目标

等你考出好成绩你就圆满了。

等你上大学你就圆满了;等你上名牌大学你就圆满了;等你找到好工作你就圆满了;等你加薪你就圆满了;等你升职你就圆满了;等你自己做老板你就圆满了;等你有钱你就圆满了;等你在撒丁岛买下一片橄榄园你就圆满了。

等有人能深情地凝视你,你就圆满了;等你恋爱你就圆满了;等你结婚你就圆满了;等你生孩子你就圆满了;等你的孩子一点儿都没长偏,和你的期望严丝合缝地一致,你就圆满了。

等你离开父母你就圆满了;等你有钱买房你就圆满了;等你还清房贷你就圆满了;等你在郊区买下一座豪宅,有大花园、有邻居在7月阳光明媚的星期六邀请你参加烧烤派对,你可以悠闲地看着孩子们在微熏的夏风中嬉戏,你就圆满了。

唱歌会让你快乐。对着一群人唱歌会让你快乐。等你的首张专辑不仅斩获格莱美大奖,而且横扫包括拉脱维亚在内的32个国家的音乐排行榜榜首,你就真正圆满了。

写作会让你快乐,等书出版你就圆满了;等书一版再版,你就圆满了;等你的书变成畅销书,你就圆满了;等你的书变成排名第一的畅销书,你就圆满了;等你的书拍成电影,你就圆满了;等你变成J.K.罗琳,你就真正圆满了。

等有人喜欢你,你就圆满了;等有更多的人喜欢你,你就圆满了;等每一个人都喜欢你,你就圆满了;等你变成所有人的梦中情人,你就真正圆满了。

等你变成帅哥,你就圆满了;等你帅到惊艳,你就圆满了;等你有丝般光滑的肌肤,你就圆满了;等你有平坦的小腹,你就圆满了;等你有六块腹肌,你就圆满了;等你有八块腹肌,你就圆满了;等你的每一张照片都能在Instagram上获得至少一万个赞,你就真正圆满了。

等你摆脱了种种尘世的疾苦悲哀,你就圆满了;等你飞升上天与宇宙融为一体,你就圆满了;等你成为宇宙本尊,你就圆满了;等你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灵,你就圆满了;等你成为司掌所有神灵的万神之王,你就圆满了;等你成为宙斯幽居于奥林匹斯山上的云端之中统治着浩瀚无际的天空,你就真正圆满了。

也许。也许是吧。

也许这样你才能心满意足。也许

也许快乐和作为个体的我们无关;也许快乐不是某种来到我们身边的东西;也许快乐是某种我们散发出去——而不是吸收进的东西;也许快乐不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与自己的资历相称的东西;也许快乐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的东西;也许快乐是我们已有的东西;也许快乐是我们能给予的东西;也许快乐不是一只可以用捕网捕捉的蝴蝶;也许这世间并无获得快乐的既定之法。也许只有也许。如果艾米莉·狄金森所说的“永恒由无数个当下组成”成立,也许我们就可以得出:当下由无数个也许组成。也许人生的意义在于放弃确定性,勇敢拥抱美妙的不确定性。3 颜值不能决定你的心情“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太诡异了,他们居然把扭曲失真的照片当作客观原貌。”——黛茜·雷德利解释自己退出Instagram的原因郁郁寡欢的美人

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充斥着如此多的美容产品和服务,只要我们想变得更年轻、更漂亮,总可以找到一大堆的解决方案。

日霜、晚霜、护颈霜、护手霜、去角质霜、美黑喷雾、睫毛膏、抗衰老精华液、消脂霜、面膜、遮瑕霜、剃须膏、剃须刀、粉底霜、口红、家用脱毛蜡套装、修复精华油、毛孔收缩精华液、眼线笔、肉毒杆菌、美手护理、美足护理、微晶换肤(从名称来看,它似乎是一种介于21世纪去角质护理和中世纪酷刑之间极为奇葩的杂交型美容项目)、泥浆浴、海藻裹体护理和技术日趋成熟的整容手术。还有面部修毛器、鼻毛修剪器、阴毛修剪器(或“美体护理器”)。如果你够造作,甚至还可以做肛门漂白手术(“私处漂白”可是如今红得发紫的二级市场)。

在这个充斥着美容博客、美妆博主、在线健身教练的时代,美容美体的建议可谓是满坑满谷,其数量之多前所未有。节食减肥书、健身房会员卡、YouTube上打造“人鱼线”“马甲线”的健身视频、“健身英豪”视频和“面部瑜伽”视频满天飞,对我们施以全方位地轰炸。如果以上这些都不起作用,没关系,我们的手机上还有无数美颜神器和自拍滤镜呢。只要我们够饥渴,大可以把自己变成如梦似幻的天仙,使镜中的自己和自拍滤镜中的自己有着云泥之别。女人们沉迷于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不能自拔,越来越多的男人亦加入进来。为了美美美,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

是的,尽管我们有成千上万种变美的方法和花招,但许多人仍然嫌弃自己的模样。2015年,《时代》杂志刊登了市场研究公司GFK集团的一项调查结果,它可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项针对外表的调查,受访者遍布世界各地。据调查结果显示,数以百万计的人不喜欢自己的外表。举例来说,在日本,38%的人对自己的外表极不满意。这项调查有一个颇让人玩味的发现,那就是你对自己外表的满意程度更多地取决于你所在的国家,而不是你的性别。从全球范围来看,人们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外表,男人也概莫能免。事实上,他们和女人的焦虑程度不相上下。

如果你是墨西哥人或土耳其人,你照镜子的时候很可能不会心生恨意,因为这两个国家70%以上的人对自己的外表“非常满意”或“相当满意”。相比之下,日本、英国、俄罗斯和韩国这几个国家的人就自惭形秽得多。

为什么这么多人——除墨西哥人和土耳其人之外——对自己的外表如此自卑呢?我想无外乎以下几种原因:

1. 尽管如今美容整形手段多如牛毛,但在我们心中,美的标准亦在不断加码。

2. 各式各样的美人层出不穷,我们所承受的轰炸之猛烈也可谓是亘古未有。不仅仅是电视、电影银屏和广告招牌,还有社交媒体,所有人都在以最佳面貌示人,大多数人的形象经过了滤镜的美化。

3. 人们越来越敏感,对自己的外表也随之越来越焦虑。2017年,美国国家生物技术信息中心发布了一项调查报告。这份报告的作者认为,对自己外表不甚满意的人通常“高度神经质,其依附模式更倾向于焦虑型和恐惧型,而且看电视的时间更长”。

4. 许多人认为,外表问题就是个钱的问题,只要钱用得足(投资于化妆品、健身杂志、健身餐、健身房会员卡等),母猪都能变仙女。可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即便美到倾国倾城,你还是一样会焦虑于自己的外表。日本、俄罗斯和墨西哥、土耳其一样都有无数标致的美人儿,可许多美艳绝伦的模特还是担心自己的外表,她们的焦虑程度更甚于不以走T台谋生的普通人。

5. 我们仍然无法永生不灭。所有的这些产品只是使我们看起来更年轻、更精神,更不像半截入土的老人,它们并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它们不能使我们真正年轻。娇韵诗和倩碧生产了无数抗衰老面霜,可使用这些产品的人还是会一天一天老下去。它们只是让我们更害怕衰老,这在一部分程度上要拜数以十亿美元计的营销广告所赐,如今的我们越来越以皱纹和衰老为耻。我们有多渴望年轻,就有多害怕衰老。所以,如果我们能坦然接受衰老,接受自己的皱纹和别人的皱纹,也许这些广告就不会如此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了。不安全感与你的脸蛋无关

我曾是学校个子最高的男孩,但骨瘦如柴。为了长胖一点儿,我暴饮暴食,大杯大杯地给自己灌啤酒。现在我才意识到,当时我的身体很可能有一点儿畸形。我讨厌镜中的自己,憎恨这副皮囊下的自己。我曾一口气做50个俯卧撑,咬紧牙关忍受疼痛,只为能变身为尚格·云顿那样的猛男。我对自己的身体不只是反感,而是深入骨髓的憎恨。这种身体上的羞耻感强烈到无以复加,以至于你可能会认为只有女人才会有这种感觉。我真希望自己能穿越时光,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要这样,外表一点儿也不重要,放松一点儿。”

我曾对脸上的一颗痣深恶痛绝,和所有神经质的青少年一样,我拿牙刷狠命刷,希望能把它刷掉。不过问题永远不在于那颗痣。问题在于我用缺乏安全感的眼光审视我的脸。现在的我挺喜欢那颗痣的。我不知道当年它为什么如此困扰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盯着镜中的它,满心希望它不存在。

哈姆雷特对罗森克兰茨说,“其实世事并无好坏,全看你如何去想”。他指的是丹麦,但这句箴言也适用于我们的相貌。人们的自卑感可能是后天潜移默化而来的,不过他们没必要这样,因为一个人的感受其实和他们所担心的事情毫无关系。所以,尽管许多人知道肥胖的危害,但很少有人能看出这种对外表的过度关注其实也是一种危害。如果我们自卑于自己的外表,我们必须解决的有时应该是这种自卑感,而不是真正的外貌问题。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帕梅拉·基尔教授专门研究饮食失调症以及与男性、女性身体意向相关的问题。她总结,一个人如果不满意自己的外表,改变外表绝不会解决他或她的心理问题。“到底什么能真正让你更快乐、更健康?”2018年年初,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发表了她最近的调查结果。“扔掉十磅赘肉还是扔掉针对体形的有害心态?”人们对自己的体形不再忧心忡忡时,受益的不仅是他们的心理,还有他们的身体。“如果人们喜欢自己的身体,他们往往会善待身体,而不是视它如死敌,甚至视它如一件物品。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因此,如果我们的新年计划是减肥,那可得三思了”。

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肥胖率一路飙升。如果我们多喜欢自己的身体一点儿,自然会对它好一点儿。

有的人过于担心金钱问题,结果反而消费无度,购物成瘾。担心体形也是同样的道理,并不是越担心身段就越完美。

从传统来看,纠结于自己的外表、强迫自己吃健康的食品、考虑大腿缝之类的细枝末节、设法塑造海滩女郎的热辣身体一直是女性的专利,这是因为广告商给女性施加了排山倒海的压力。可如今越来越多的男人也深陷于压力之中,他们渴望比大多数纯天然的男人更帅,他们渴望拥有健身教练的体形,他们追求完美的自拍,他们以自己的外貌缺陷为耻,头发变白了或脱发了他们便会惶惶不可终日。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外貌焦虑固然是前所未有地强烈,但我们非但没有减少女性的压力,反而一手引发了男性的外貌焦虑。某些领域似乎存在着扭曲的男女平等理念,我们似乎试图使所有人拥有平等的焦虑,而不是平等的自由。

就在刚才浏览Twitter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篇别人推送给我的文章,标题赫然是“猛男性玩偶有望于2019年之前面世”。文章源于《纽约时报》,还配了性玩偶的图片——皮光肉滑,肤色均匀得极不真实,头发光滑浓密,绝不可能脱落。当然,仿生的美女性玩偶也在开发之中,而且消费者对此热情更高。如今我们膜拜的对象还只是杂志封面上修过图的模特,那等到下一个阶段,我们的偶像会不会升级为完美无缺、毫无瑕疵的机器人?既然这么欲壑难填,我们为什么不上天追星揽月逮彩虹呢?

艾丽丝·沃克写道:“在大自然中,万物皆有瑕疵,却又尽善尽美。树木可能盘根错节,怪异诡谲,但仍然极具美感。”我们的身体绝不可能像仿生性玩偶那样紧实匀称,永不衰老,因此我们得学会接受现实,摒弃社会灌输给我们的不现实的理念。即便没有理想中的完美身材,我们也应该安之若素,甚至喜欢上我们纯天然的身体。厌弃自己的身体于事无补,它并不能让我们变美。相反,它只会侵蚀我们的情绪。我们远比最英俊、最美貌的仿生型性爱机器人优秀得多。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就算没有他们那样完美的外表,我们也不应以此为耻。海滩随记

哈喽。

我是海滩。

我由海浪和洋流塑造而成。

我的前身是侵蚀的岩石。

我与大海相依相偎。

我在这里已有数百万年之久。

自生命诞生起我就一直在这里。

现在我要给你讲几句大实话。

我不在乎你的身体。

我是海滩。

我根本懒得看你的身体。

我对你的体重指数毫无兴趣。

即便你的八块腹肌肉眼可见,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完全无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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