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梅美文类编.人物编(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07 0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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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逸梅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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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逸梅美文类编.人物编

郑逸梅美文类编.人物编试读:

马君武

马君武,名和,广西桂林人。一八八二年生,一九三九年卒,享年五十七岁。

著述很多,有人这样评论:“究心科学,奈端康德之伦;肆力政谭,孟德卢梭之亚。”朱少屏为他刊印《马君武诗稿》,合欧亚文学于一炉,也和寻常吟弄风月不同。诗集首冠自叙,仿佛一篇小传,如云:“君武九岁失怙,赖慈母之教养,亲戚之扶助,继续读书。

十二岁从戴毓驯先生学,好读历史古今文集。

十五岁,友况晴皋、龙伯纯,告以康有为读书法。是时居外祖陈允庵家,藏书颇备,二年间略尽读之。

十七岁入体用学堂,从利文石先生学算。

十九岁值庚子之变,四海鼎沸。君武乃去桂林,游南洋,归历粤沪。辛丑冬游日本,自此以后,读中国书之时较少矣。初至日本时,颇穷困,辄作文投诸报馆,以谋自给,故壬癸间作文最多。癸卯秋间,入日本西京大学学工艺化学。

丙午夏返国,主教中国公学(这时,他和王云五为同事,胡适之读书该校,具有师生关系,后王云五进商务印书馆,即出于适之推荐),时端方督两江,购捕颇急,从友人杨笃生之劝,复得高啸桐兄弟岑云阶诸公之助,西游欧罗巴,学冶金于柏林工艺大学,辛亥冬间归国,值武汉革命军兴,随诸君子之后,东西奔驰。今事稍定,从友人之请,搜集旧有诗文,刻为一卷,殆皆为壬癸间所作,十年前旧物也。自兹以后,方将利用所学,以图新民国工业之发展,不复作文矣。此寥寥短篇,断无文学存在之价值,惟十年以前,君武于鼓吹新学思潮,标榜爱国主义,固有微力焉,以作个人之纪念而已。”

君武思想很新颖,清末,他力劝母亲读书,亲友认为只有父母督促子女读书,从没有儿子劝母亲上学,传为笔柄。民国八九年间,他和居觉生同居沪郊杨行镇,经营种植,实行农人生活。谢无量赠君武诗:“不信堂堂马居士,种田担粪了平生。”他喜下棋,不多考虑,迅速得很,自称下“革命棋”,但每下必悔子,尝与程善之对弈,君武悔一子,善之亦悔一子,致连悔十余子至二十子。

有一次,竟把所下之子悔完,成为弈林趣话。围棋家徐润周,有诗咏这趣事:“余兴枰边两社翁,考工革命未全融。随缘胜败随缘悔,细事真情识见通。”(原注:王安石诗:“莫将细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枰收黑白,一枰何处有亏成。”)他译诗很敏捷,一面阅西文原作,一面译为中文,同时又吸烟与友朋交谈。李思纯的《仙河集》谓:“近人译诗有三式,苏曼殊式,以格律轻疏之古体译之。马君武式,以格律谨严之近体译之。胡适则白话直译,尽弛格律矣。”陈子展的《最近三十年中国文学史》谓:“三式中却爱马式,如译嚣俄题其情人《阿黛儿遗札》诗云:‘此是当年红叶书,而今重展泪盈裾。斜风斜雨人将老,青史青山事总虚。两字题碑记恩爱,十年去国共艰虞。茫茫乐土知何在?人世苍黄—梦知。’诵之令人荡气回肠,不能自已也。”

晚年,他任广西大学校长,公余喜涉足戏院。他研究化学,为中国制无烟火药的第一人。当第一次欧战,外货来源断绝,广州石井兵工厂制造枪弹,缺乏原料,君武自制,以应急需。夫人彭蕴英,子保罗,后觉得“保罗”二字似耶稣教徒,改为保云。著述外,又编辑《翻译世界》、《世界月刊》、《南华杂志》、《醒狮》、《建设杂志》、《漓江潮》等。

马叙伦

马叙伦,字夷初,浙江杭县(今余杭)人。一八八四年生。师事陈仲恕、陈介石、王会澧,词则就正于刘毓磐、吴癯安。幼时读于杭州宗文义塾,某晚,学侣相聚比赛书法,同作一“九”字,叙伦年最小,却得标为第一,原来他摹临《九成宫帖》,寒暑不辍,已有数年了。他治学很博,训诂、诗词和书法,都有独到之处。他自负:“环顾宇内,尚无敌手。”他对古人书法,也少许可。论宋人书:“米虎儿亲承海岳之传,于海岳书若具体矣,海岳直欲凌唐入晋,而虎儿局促唐人辕下,仍是宋人面目,且其骨气不清,则子不能得之于父,殆天也。”又评赵于昂:“除侧媚外无所有。”

评董香光:“若大家婢女,鬓影钗光,亦是美人风度,然不堪与深闺少女并肩。”他又说:“书自悬肘来之拙,是真拙,非不知书者之自然拙,亦非知书者之模仿拙,自然美不美,模仿拙反丑。”又说:“学书者,写壁实为无上善法。苟能书壁,则案上悬肘绝无难矣。”他又自负识字多,一次宴会遇到一人,交换名片,那名片上,却为“马”三字,叙伦莫名其妙,以谓“”“”出于杜撰,及翻检《康熙字典》,果有这二字,为之自愧。林畏庐评其文:“似恽子居。”又有人评其书:“似唐人写经。”

他中年已蓄须,有老气横秋之概。曾执教江山县中学堂,和余绍宋同事,又很相得。一度在北京大学讲老庄哲学,其时康白情读书北大,经常迟到,叙伦严辞诘责,康答住居太远,不及赶到。叙伦道:“你不是住在翠花胡同吗?仅隔一条马路,三五分钟即可到达,怎能说远!”康答:“先生不是讲哲学吗?彼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先生不以为远,而我以为远哩。”叙伦无以置词。他喜制肴馔,有所谓“三白汤”,白菜、笋、豆腐,佐以二十种调味物,其味绝佳。一天,他饮于北京中央公园的长美轩,因没有美味的羹汤,便开若干调味品,嘱如法炮制。从此肆中称为“马先生汤”。他爱吃大蒜烧豆腐,说是:“色香味三者具备,且又价廉物美,大快朵颐。”

他又审音顾曲,说:“程砚秋之歌,婉转促顿,固别有所长。其最佳处,纳音至于塞绝,而忽悠扬清曼,乃如高山坠石,戛然而止。”于花木中最喜杏花,在北京时,每逢仲春,往往赏杏于大觉寺,一再赋杏花诗,如:“山中莫道无春色,门外家家有杏花。”又:“移来小宋尚书宅,染得环山十里红。”又:“风景依稀似故乡,故乡只少杏花香。”制联也多佳构,挽夏穗卿联:“先生是郑渔仲一流,乃以贫而死乎!后世有扬子云复生,必能读其书矣。”颇自许以为恰当。他经常浏览说部,阅《荡寇志》,谓:“所述战具,如奔雷车之类,竟如现代之坦克车、机关枪、高射炮,亦奇思也。”后曾官浙江省民政厅厅长。解放后,主高教部、全国人大常务委员等。晚年病废,失去知觉。一九七〇年逝世。所藏书,全归辅仁大学,凡二万余册,其中近代词人集很多。他主编《国粹学报》、《大共和日报》、《选报》、《政艺通报》、《昌言月刊》。后人克强、龙潜。

叶楚伧

叶楚伧,原名宗源,以古人往往有重叠其姓名的,如明末有“沈沈”,清代有“孙孙”,他署姓名为“叶叶”,又以父亲字凤巢,便号小凤。江苏吴县(今苏州市)人,生于一八八三年。师事刘昌熙。状貌魁梧,有幽燕气,为文却很秀丽,胡朴安向他开玩笑说:“以貌求之,不愧楚伧,以文求之,不愧小凤。”他参加南社、国学商兑会、鸥社,舂音社,历主《民立报》、汕头《中华新报》、《大风报》、《太平洋报》、《民国日报》笔政。他常为《民国日报》的经济来源,往往四处向友人借贷,或零购些白报纸以应付出版。此后历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江苏省建设厅长、江苏省政府秘书长、建设委员会委员、江苏省主席等职。

他有酒癖,兴之所至,连浮大白。若抑塞于怀,又必借酒以浇块垒。佳客来临,以为酒逢知己,非醉不可,风雨连朝,杜门不出,那就衔怀展卷,罄壶乃止。醉则温醇自克,他有句云:“酒中人是性中人,豪放恬祥各有真。”汪旭初谓:“恬祥二字,是楚伧写照。”他的短篇小说及小说杂论,又《金昌三月记》等,合刊为《小凤杂著》。东江王大觉评之谓:“星斗罗于胸中,风雷动于腕底,所撰诸书,辄自抒悲愤,意态至雄杰,有幽并健儿拍手横刀之概。而《金昌三月记》一篇,则又轻婉约,笔致绵缈,不脱吴儿山温水软之习。”后来刊《世徽楼笔记》、《楚伧文存》,那《金昌三月记》,以过于风华,被芟除了。后人叶元、叶南,有声海外。

任鸿隽

任鸿隽,字叔永,生于一八八六年。原籍浙江吴兴,清季应试,著籍巴县,便为四川巴县人。长兄治家敦朴,次兄喜研内典,鸿隽行三,四弟季彭。他游学日本,参加同盟会。民国初年,主四川《新中华报》笔政。袁世凯祸国,暗杀宋教仁,弟季彭痛国事无望,奔杭州,投烟霞山井中死。鸿隽师事章太炎,一九〇八年赴日本,和孙中山交往,二年后归。辛亥光复,南都新建,他任南京临时大总统府秘书,不数月去职。

一九一三年,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攻理化,一九一八年回国。在美时,与胡明复、赵元任、周仁、秉志、杨铨等发起组织中国科学社,创刊《科学》杂志,时黄克强在美,克强为书报眉,该杂志赓续至一九六〇年才辍止,由高君宾整理全份保存。鸿隽在该杂志上发表稿件,连篇累牍,也由君宾摘出,编《任鸿隽著述年表》,其中有译有著,也有和人合作的。中国科学社是我国最早的科学团体,《科学》杂志是我国最早的科学期刊,当时对于推动中国科学文化,传播科学技术知识,曾起了筚路蓝缕的作用。而在此四十余年中鞠躬尽瘁,始终社事者,当推鸿隽。第一期发刊词,署名“社员”,也是鸿隽手笔。自一九二五年起,至一九三五年止,他连任中华文化基金委员会秘书及干事长,达十年之久。

一九三五年,和他的夫人陈衡哲联翩入川,任四川大学校长。他一方面致力教育,一方面也留意地方政局,看到四川政客的蝇营狗苟,非常痛恨,曾撰了一篇《入蜀观感》,寄北京《独立评论》发刊。一班被诋的政客,大为反对,几有群起而攻之之势,因此鸿隽不安于位,只得辞职。离川之日,幸赖某方仗义护送,始得安全抵沪。他在报上再度揭发川省政治内幕及社会腐败状况,那些贪吏劣绅无法为难他了。解放后,任中国人民政协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上海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上海科技图书馆馆长、上海市科技协会副主席等职。能诗,但所作不多,仅见其作于北美纽约以色佳城的《岁暮杂咏》四首,和《嫦娥》二首,及农山《咏月球火箭》,书法亦秀逸有致。一九六一年,殁于沪寓,年七十五。

朱少屏

朱剑芒所撰《我所知道的南社》一文,提到南社有四位创始人,就是陈巢南、柳亚子、高天梅外,再加一位朱少屏。这个提法有相当的理由,原来少屏在南社未成立之前,便和陈、柳、高三位相求相应,很是密切。一自南社成立,他更为亚子的最得力助手。少屏原名葆康,以字行,生于一八八一年,上海市人,行三,有朱三之称。中国同盟会会员。时任《民立报》记者,南社的通讯处,即借用《民立报》社,后来少屏在沪军都督府当过三天总务科长,即出了乱子,从此凡二十多年,不任政府机关工作。曾主办寰球中国学生会,把学生会作为南社通讯处。少屏美风姿,濯濯如春日柳,西装革履。精通英文,办事又干练,举凡南社的收支款项,印行刊物,联络宣传,都由他一手包办。

南社每次雅集,也归他发柬通知,因有“圣手书生”之号。南社社友,数以千计,他接触最多,几乎普遍认识,虽陈,柳、高三位也不及他。且有若干位蓄道德能文章而具气节的人士,都由他介绍入社。当时有申睨观其人,为朝鲜独立党巨子,和少屏过从甚密,南社有外籍社友,即从睨观开始。少屏娶同邑周湘云为室,其弟亦同日结婚,胡寄尘题其摄影:“一奁秋水澄如许,印出鸳鸯双复双。”周为务本女塾高材生,颇识大体。少屏和高天梅等兴办健行公学于沪西,凡百草创,费用孔殷。少屏拮据摒当,奔走劳瘁,湘云慨然斥金饰为助。越年,少屏游学日本,尚拟渡洋赴美,以事阻归国,而湘云患病逝世,年仅二十有三。少屏以中馈乏人,续娶岳麟书。岳嘉兴人,毕业松江景贤女学,娴文史,善治家,少屏襄理南洋中学,继复经营《民呼》、《民吁》报事,不遑顾家,麟书一身支持门户。操劳之余,犹不废吟咏,请少屏介绍入南社。某岁秋,麟书归宁,少屏赴禾探之,以正谋《民立报》出版,匆匆返沪,旋大病几殆,而麟书同时亦病,竟致不起,家人秘而不告,及少屏得知,麟书死已匝月了。少屏草行述,载之《南社丛刻》。

少屏文章,见于《丛刻》,仅此一篇,少屏一度为《南社社友通讯录》题签,书法亦属仅见,又铸版印麟书遗像于卷端。此后《丛刻》一再登载亡友小影,此亦首开其例。当太平洋战争,少屏任副领事于菲律宾,和总领事卓还来同时被敌所杀,时为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寿六十。子二,鸿杰、鸿俊,女青。

刘季平

刘季平,原名钟,行三,又取龚定庵诗意:“刘三今义士”,别署江南刘三,上海华泾人。一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生。廉卿子。毕业日本成城学校,归国后,在陆军小学当教官。仗侠好义。蜀人邹蔚丹以著《革命军》一书,被逮入狱,瘐死狱中,季平为之埋葬华泾。章太炎作墓志,如云:“邹君讳容,字蔚丹,四川巴县人。以著书称《革命军》,为清廷所讼,与炳麟同囚于上海,岁余瘐死,年二十一,时清光绪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也。上海刘三,葬之华泾。民国兴,赠大将军。于是海内无不知义士刘三其人。”他的华泾家中,曾办丽泽学院,和刘东海、费公直、秦毓鎏、吴钦业,—同主持院事,但不久即停办。他和岐黄家陆士谔为葭莩亲,夫人陆灵素,即士谔妹,双栖华泾黄叶楼,人比诸赵明诚和李清照。灵素擅昆曲,季平每逢宴客,陆唱曲,季平吹箫,欢腾一室。

一度在家园种植梅花,花时出售。他擅写隶书,摹《石门铭》功力极深。他写字,从不对客挥毫,认为这是恶俗的海派表演,但如二三知己在座,那就破例为之,无所谓了。他嗜饮成癖,家中贮有佳酿,苏曼殊常往饮啖。曼殊窘困,资助无吝色,因此曼殊贻刘三画特多。姚雏有一短文,涉及刘三饮酒,有云:“与季平交二十余年。民元,相见于沪上太平洋报社。二三年间,各里居,时相过从。尝聚饮松江酒家,君偶遗其束带,明日复过,曰:‘昔龚定庵与人剧谈,辄飞其靴,人题其室曰:定庵飞靴处,此则刘三解带处也’,相与大噱。”雏且有诗,“闭户树梅如种菜,引杯解带比飞靴”,很为贴切哩。民国二十年,季平为监察委员,病衄假归,目睹旅沪西侨,常赴四郊赛马,田亩被马蹄践踏,庄稼颇受损失,上海县长不敢抗议。季平无所顾忌,向监察院提案,以县长溺职,请予撤办。

案文很长,其末云:“县长纵容外骑,不恤农功,溺职丧权,已无可讳。大抵外人觊觎领土,其先托于般游,迨至里道周知,然后肆其蚕食,上海租界之扩充,其先例殆无不如是,是则可为太息者也。”季平于一九三八年夏大病,不久即逝世。他的诗有油印本,名《黄叶楼遗诗》,名句有:“一天风雪艺黄精。”又送曼殊至印度:“早岁耽禅见性真,江山故宅独怆神。担经忽作图南计,白马投荒第二人。”他参加南社,《南社丛刻》第一集,曾载诗几首,马叙伦为作一传。他的后人缃、,女婿唐敬皋,编有《日文辞典》。

刘成禺

刘成禺,字禺生,湖北武昌人。一八七六年生于广东番禺,因以“禺”为名。兆霖子。容闳弟子。面有痘瘢,人们称他为“麻哥”,他不以为忤。京师大学堂毕业,来上海,馆于王培孙家。培孙家多藏书,得以博览。后赴日本,又留学三藩市。一日,成禺从大学课罢归寓,途中有一少女竭声号叫,谓其母在楼上四层火场中,倘有人设法救出,愿终身为伺,成禺自告奋勇,飞奔上楼,竟冒烈焰,把她的母亲负之出险,于是成为佳耦。杨千里刻了一方“火里奇缘”印章赠给他,作为纪念。归国后,历任参议院议员,袁世凯笼络他,颁给嘉禾章。癸丑,袁解散国会,成禺在通缉之列。

他逋逃海上,开设一杂货铺,招牌为“嘉禾居”,嵌嘉禾章于招牌中,作为商标,有人劝他,这是肇祸之端,明哲保身,不宜如此,不久辍业。后又任大元帅府高等顾问,大总统府宣传局主任、大本营参议,监察院监察委员。一九四四年,他在重庆,朋好为他祝七十寿,不久,腹病解剖,幸得转险为夷。他信太素脉,谓“尚有十年命运”。友人劝他把从前所见所闻,记述出来,作为国故文献的实录,于是他每天写《世载堂杂忆》。他生平首尾没有完毕的著述很多,如《禺生四唱》、《洪宪纪事诗簿注》、《忆江南杂诗注》、《容闳辜汤生马相伯伍廷芳外交口授录》、《世载堂笔记》与《自传》等等,尽纳于《杂忆》中。

于—九四六年九月十五日起,排日揭载上海《新闻报》附刊,凡年余始毕。第一篇为《张南皮罢除宾师》,一九六○年,由钱实甫整理,中华书局出版,为《近代史料笔记丛刊》之一,内容删去什之二三,先后次序也变动了,首冠董必武一序,略谓:“武昌刘禺生以诗名海内,其脍炙人口者为《洪宪纪事诗》近三百首。余所见刊本为《洪宪纪事诗簿注》四卷,孙中山、章太炎两先生为之序。中山先生称其‘宣阐民主主义’,太炎先生谓:‘所知袁氏乱政时事,刘诗略备,后之作史者可资摭拾。’《杂忆》多遗闻佚事,其中有《纪事诗簿注》所未及者,甚可喜,亦可观也。”—九五三年卒,享年七十七岁。《杂忆》出版,未及目睹。而七十岁时,据太素脉谓“尚有十年命运”,成为托空子虚之谈。

成 舍 我

成舍我,名平,湖南湘乡人。一八九八年戊戌七月生。当柳亚子主持南社,以唐宋诗之争,驱逐朱鸳雏出社。舍我供职于《民国日报》,大为鸳雏不平,便助鸳雏向亚子大开笔战,亚子大怒,驱逐鸳雏复驱舍我。但驱逐鸳雏,在《南社丛刻》二十集上载一布告,驱逐舍我,二十集已印成,不及登载,乃印一单张,夹在社集内。《民国日报》由叶楚伧主笔政,楚伧固倾向于亚子,舍我乃不安于位,欲辞职作北京之行,然绌于川资,不得已,译成西洋短篇小说三篇,投稿《大共和日报》,得稿酬一百元,毅然乘舟而北。

既抵北京,彷徨无所适从,想进北京大学以谋深造,可是没有中学毕业文凭,不能遽升大学,辗转思维,立草万言书,致北京大学校长蔡孑民,自述好学之殷,请校长予以通融办法,俾得有所成就。孑民阅了他的万言书,觉得文笔条畅,言之有理,怜其情况,竟纳之为旁听生,且许其参与考试,居然名列前茅,才收为正式大学生。他课余辑《世界晚报》,张恨水的《春明外史》即在该报登载。此后历编数报,又到上海,创办《立报》,轰动一时。后来,亚子写了《我和朱鸳雏的公案》一文,对于鸳雏、舍我,都深致歉意。

李根源

李根源,字印泉,云南腾冲人,一八七九年生。从赵石禅游,早年留学日本。归国后,历任云南讲武堂监督,云南督练处参议。辛亥革命风起云涌时,他和蔡锷、唐继尧等,共谋云南独立,奋力作战,掌握军政。在黎元洪当国时,他任国务总理,确是一时的风云人物。可是他看到军阀混战,政局日非,便激流勇退,奉母赴苏,在葑门十全街购了一所园林式的旧住宅,修葺一新,因他的母亲姓阙,命名“阙园”。这时章太炎,金鹤望等名宿,都在苏州,常谈艺论文,甚为相契,便结为金兰兄弟。而苏州为吴王阖闾故都,数千年来,古迹散列,有许多是素来著名的,还有许多尚待搜幽索隐的,甚至断碑仆地,湮没丛篁芜草间,非有好事者,不克发见证考。他却好古成癖,特地备了一艘小船,深入探寻,往往登阜陟岭,披蒙翳,驱狐虺,得一碑碣,摩挲辨认,走笔录存。

夜则宿于小船中,一灯荧然,和他的伴从相对。这样经过了数月,以饱受霜威雨虐,加之饮食失常,归家一病几殆。既愈,他把搜集的资料,撰成《吴郡西山访古记》,印成一大本,遍送朋好。且又参加吴荫培主持的保墓会,到处寻访古代名人的墓穴,一一为之封植。当时王秋湄讥讽他:“与冢中枯骨为伍”。他说:“这与临摹古碑摩挲故物同一意义”,用以还讽秋湄的好古物而集藏六朝造像的习性。某岁他为萱堂祝寿,那时他虽高蹈远引,不问政事,但究属阀阅簪缨,门生故旧,都一时显达,晋觞上寿的来自四方,轩屋厅堂,极富丽繁衍之盛。当杯酌笙箫,群情欢动之际,他忽然想到左右邻居,也应当请他们来热闹一番。老人的母亲,于一九二八年逝世。他就在距城西南四十里的穹窿余脉小王山,卜葬其母,且种松万株,名之为“松海”,又加以点缀,小王山竟成为风景区。章太炎题小隆中云:“余昔为印泉作楹语,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盖戏以魏武相拟,以印泉尚在位也。退处十年,筑室松泉,自署小隆中,又追慕武侯,盖仕隐不同,故淡泊宁静,亦山林之趣,余因据其所称榜之。”其他如叶誉虎、陈石遗、朱村、费韦斋、陈庵、陈巢南等,均有题识。老人能作隶书,夫人马树兰能画花卉,常合作书画扇送人。又擅象棋,曾和谢侠逊对弈,结果和棋。晚年寓居北京,为全国政协委员,一九六二年的祝寿会,周恩来同志亲往祝贺,摄有一照。翌年七月六日逝世,年八十六岁。著作等身,又辑有《河南图书馆藏石目》、《云南金石目略》、《明滇南五名臣遗集》。

寿石工

寿石工,名玺,一署石公,又作硕功,浙江绍兴人。擅刻印,自号“印侯”,有时作“印丐”,又工书法。他寓居北京,荣宝斋笺铺为他收件。他无纸不书,无石不刻,每天治事归,必过荣宝斋,有件即在铺中挥毫奏刀,从不带回,求他的,以其既速且工,无不欢迎,生涯乃大盛。戚叔玉刻印,从丁佛言,由巢章甫的介绍,叔玉也常到石工处有所请益。此后石工每刻—印,必钤一纸给叔玉,若干年来,叔玉汇订印拓,凡三百余小册,封面署“石工之印叔玉玩存”八字。解放后,由叔玉捐献公家。

石工喜欢和人开玩笑,一次,在北京参加稷园雅集,张大千也在座,石工忽对大千说:“你盗窃了黄宾虹的名号”,大千为之愕然,后经石工说明,才知宾虹于民初,有所写作,即署名“大千”,登载《真相画报》。石工面黑体矮,人们也喜欢作弄他。他不以为忤,一笑而已。他有一怪习性,从不吃鱼,所以榜其居为“不食鱼斋”。喜藏古墨,又藏名人用过的毛笔。关于藏墨方面,著有《重玄琐记》。未刊,张子高藏有节抄本。同时向迪琮,也是臧墨名家,撰有《玄燕室知见墨录》,抄存二本,一本赠给石工,一本流至日本,都是珍贵的秘笈。他的夫人宋君方,善绘事,一门风雅,载誉春明。一九五〇年,石工病逝,六十二岁,其夫人请徐悲鸿题墓石,而以石工所藏梁山舟著书墨为酬。

吕碧城

《近三百年名家词选》,为龙榆生手编。曾把吕碧城的词作为三百年词家的殿军。碧城,号圣因,安徽旌德人,—八八三年生。为凤岐太史之女,姊妹四人,惠如任南京两江女子师范校长、美荪任奉天女子师范校长、坤秀任厦门女子师范国文教师、碧城则任天津北洋女子师范校长。四人一同从事教育工作,且又以文学著名,尤为难得。碧城参加教育界,有一小小渊源,原来她胸襟开拓,具有新思想,不甘为寻常闺阁中人。

某年,她只身由旌德赴天津,颇思有所作为,奈一无所遇,旅居舍中,很感无聊,她就撰写一文寄《大公报》,主笔政者英敛之,看到这篇文章,大为赏识,便介绍她和严复相见,严复也觉得她卓荦不群,因留她居住家中,她从严复习逻辑,严复又为之推毂,认识了学部大臣严修,因此她长北洋师范,乃出于严修所举荐。她曾从樊云门游,云门呼之为侄,致碧城信,有:“得手书,知吾侄不以得失为喜愠,巾帼英雄,如天马行空,即论十许年来,以一弱女子,自立于社会,手散万金而不措意;笔扫千人而不自矜,乃老人所深佩者也。”云门的推崇有如此。碧城放诞风流,有比诸红楼梦的史湘云,沾溉西方习俗,擅舞蹈,于乐声中,翩翩作交际舞,开海上摩登风气之先。性爱小动物,养着一对芙蓉鸟,每天亲自喂食,又畜一犬,被某西人的汽车所辗伤,她延律师向某西人交涉,并送犬入兽医院,及愈,交涉才罢。约在—九二五年间,襟霞阁主所编某报上载有《李红郊与犬》一文,碧城认为故意影射,污辱其人格,诉之于法。襟霞阁主避匿吴中,化姓名为沈亚公,她不知其踪迹,便登报究缉,谓:“如得其人,当以所藏慈禧太后亲笔所绘花卉立幅以为酬。”

襟霞阁主终日杜门不出,很感闷损,为消遣计,撰长篇小说《人海潮》一书,半年脱稿,这事后由钱须弥出为调解。碧城有一次赴苏访老名士金鹤望,鹤望约她作江乡之游,特雇了一汽艇,邀费韦斋、彭子嘉作陪。她曾作欧西之行,撰有《鸿雪因缘》及《欧美漫游录》。她晚年究治佛学,室中悬观音大士像,常以戒杀劝人。她说:“人类侈谈美术,图画雕刻,一切工艺,仅物质之美,形而上者,厥为美德。”又谓:“世界进化,最终之点曰美,美之广义为善,其一切残暴欺诈,皆为丑恶,譬之盗贼其行,而锦绣其服,可谓美乎?况以它类之痛苦流血,供一己口腹之快,丑恶极矣。欧美有禁止虐待牲畜等会,未始非天良上一线之光明也。”第二次欧战爆发,她由欧洲移居香港,购小洋房于山光道,甚为精美,后又迁居莲苑佛堂,一九四三年一月二十四日殁于香港。遗嘱:“遗体火化,把骨灰和入面粉为小丸,抛入海中,供鱼吞食。”

这和她早年愿望有所变易了,原来她游吴中邓尉,爱香雪海之胜,有“青山埋骨他年愿,好共梅花万祀香”之句。她著有《信芳集》,首列小影,作欧西装,娟然有风致。又有《晓珠词》一册,其跋,也谈及她的思想过程,略云:“词一卷,刊于己巳岁杪,迨庚午春,余皈依佛法,遂绝笔文艺。然旧作已流海内外,世俗言词,多违戒律,疚焉于怀,乃略事删窜,重付锓工,虽绮语仍存,亦蕴微旨;丽情所托,大抵寓言,写重瀛花月,故国沧桑之感。年来十洲浪迹,奇山水,涉览略遍,故于词境,渐厌横拓,而耽直陟,多出世之想。闻颇有俗伧,揣以凡情,妄构谣诼,爰为诠释,以辟其误,西昆体晦,自作郑笺,恨未能详也。卷尾若干阕,乃今夏寝疾医舍无聊之作,遣怀兼以学道,反映前尘,梦幻泡影,无非般若,播梵音于乐苑,此其先声,傥亦士林慧业之一助欤!”

她旧时所作,的确绮语很多,为人所传诵,如:“来处冷云迷玉步,归途花雨著轻绡。”又:“微颦世外成千劫,一睇人间抵万欢。”又:“人能奔月真遗世,天遣投荒绝艳才。”她姊美荪,诗才不在碧城下,两人以细故失和,碧城倦游归来,诸戚友劝之毋乖骨肉,碧城不加可否。固劝之,她返身向观音礼拜,诵佛号南无观世音菩萨,戚友知无效,遂罢。她抱独身主义,追求她的人很多,她都婉拒。能书能画,海外无毛笔,即辍止,因此画幅绝少见。

张溥泉

张溥泉,名继,河北沧县人,一八八二年壬午七月十八日生。以南子。留学日本,早年参加华兴会、同盟会。归国后,历任参议院议长、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司法院副院长、蒙藏委员会委员,及故宫博物院文献馆馆长、国史馆馆长。

曾辑《国史馆馆刊》数期。他和章太炎、章行严、邹蔚丹结为异姓兄弟,以伯仲叔季论,溥泉居叔位,因此人呼他为三将军。《民报》初刊,写稿者多所顾虑,大都化名,他独署真姓名,在日本时曾极力鼓吹无政府主义。他擅书,吴湖帆忽发奇想,以吴中寒山寺因唐张懿孙“月落乌啼”一诗传为胜迹,懿孙名继,和溥泉同名,吴托濮一尘为介,请溥泉挥写那月落乌啼诗碑,不意没有多久,溥泉逝世,湖帆引为遗憾。

岂知旬日后,一尘却把溥泉所书诗碑送来,原来溥泉临死前一天所书,成为绝笔。湖帆即请黄怀觉镌刻,立石寺中。溥泉捐馆,为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年六十六岁。他所编刊的除《民报》外,尚有《东京国民报》、《衡报》、《国民日日报》、《新世纪报》、《新世界》杂志,又辑《黄帝魂》。

汪东

汪东,本名东宝。凤藻太史子,与荣宝为昆弟。字旭初,号寄庵。一八八九年生。江苏吴县(今苏州)人。留学日本,先后入成城学校和早稻田大学。参加同盟会,任《民报》编辑,驳徐佛苏的政论,笔名弹佛。著有《法国革命史论》,为时传诵。余杭章太炎居东京,倡导汉学,东与黄季刚、钱玄同等,列籍为弟子。归国后一年(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江苏都督程雪楼聘为秘书,又与章太炎等创办《大共和日报》,东为总编辑。民国二年冬,侍亲燕邸。历任总统府谘议,内务部佥事、礼制馆主任及编纂等职。

民国六年,出任浙江象山、于潜、余杭等县知事。在余杭时,探索杨乃武档案不得为憾。后谢去,创刊《华国杂志》,识者谓其精审不下于《国粹学报》。十六年秋,应聘中央大学,任文学院院长。他和金松岑相晤,松岑吐语温蔼,诗文却凌厉兀傲,他说:“松岑其行类儒,其气类侠,其文类纵横家。”人以为的评。他又和黄季刚所居相近,游宴过从,乐数晨夕。一日,季刚忽对汪东说:“倘我一旦化去,你当怎样对我?”东立集古人诗应之:“我意独怜才,平生风义兼师友,谁能长寿考,九重泉路尽交期。”季刚大为称善。东能画,季刚营宅,名量守庐,东为绘“量守庐图”,并作一联语:“此地宜有词仙,山鸟山花皆上客,何人重赋清景,一丘一壑也风流。”东喜绘梅花,曾为画家吴湖帆画梅,又画山水扇,湖帆认为书卷气充溢缣素间,非常珍爱。

抗战时入蜀,胜利后,由渝东归,这时上海《新闻报》附刊连载刘成禺《世载堂杂忆》完毕,编者以读者欢迎掌故笔记,便请东有所赓继,他就排日撰《寄庵随笔》,随写随刊,凡一百数十则,内容丰赡,笔墨隽雅,可惜没有刊成单本,一九六六年卒。无子。词稿由吕贞白代为保存,有侄星伯为吴中名书家,又擅园艺,于一九七九年卒。他的女弟子能词的,以沈祖为第一,著有《涉江词》,一九七七年,车祸死。

沈钧儒

沈钧儒,字衡山,浙江嘉兴人,生于一八七四年甲戌一月二日。前清进士,后东游日本,入法政大学,遂为当代名法学家。曾加入同盟会,参与辛亥光复运动。解放后,历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他秉性坚强,特别喜爱石头,他蓄石与一般旧式士大夫不同。他不当作是古董欣赏,而是行旅的采拾,朋好的纪念,意志的寄托,地质的研究,所以他什么石头,只要符合以上四项,便兼收并蓄。他的书斋,橱架累累,不仅藏着图史,而且列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都标着小纸片,说明这是从八达岭拣来的,这是从庐山五老峰拾得的,这是苏联拉兹里夫车站旁的一块石,列宁同志曾经躲藏在这个地方,这是伊斯库湖边的东西,唐代玄奘法师一度走过这个湖边,这是中朝边界鸭绿江畔国界桥的,这是罗盛教烈士墓上的,这是他祖上传下来先人摩挲过的。

真是光怪陆离,不可方物。因此题了斋名为“与石居”,于伯循书,侯外庐加以识语:“右三字斋名为民主老人属题,寓意深远。昔朱舜水鼎镬之下,有明志之句云:‘涅之缁之,莫污其白,磨专磷专,孰漓其淳,其象,硗硗其质,是非眩之而益明,东西冲之而不决。’与石居,其斯之谓欤!”总之他所蓄石,有赭有黄,有白有黑,有长有短,有圆有方,极蕴怪含灵怀奇蓄变之致。老人顾而乐之,自夸着说:“不但拥有百城,而且囊括四海。”他的诗有云:“吾生尤好石,谓是取其坚。掇拾满所居,于髯为榜焉。”他很率直地作自道语,也是很可喜的。谈到他的诗,亦不例外,富有革命性。邹韬奋这样说过:“沈先生的人格的伟大,与爱国爱友爱同胞爱人类的热情,读了他的诗,更可得到亲切的感动,我希望他的诗能培养成千千万万的爱国志士,参加我们的神圣的民族解放战争,从艰苦奋斗中建立光明灿烂的祖国。”他和韬奋及史良、沙千里、李公朴等于一九三五年发起救国会,力主抗战,一九三六年一同被蒋介石逮捕入狱,为著名的“七君子”,当然相知更深的了。他的诗,由他哲嗣叔羊编成《寥寥集》(按《寥寥集》现由三联书店出版),中分数类,而以在苏州时列于卷首。这个时期,便是被禁苏州高等法院看守所,恰巧这看守所即在他幼时所住的盘门新桥巷旧居相近,他因有“新桥垂柳儿时巷,四十年光一卷舒”之句。又在狱中听李公朴等唱《义勇军进行曲》,又以吴慈堪端午饷以光福枇杷,都作为诗料。

又李印泉送盆梅,他把棕缚解去,有诗:“无限商量矜惜意,先从解放到梅花”,也是意在言外。又张小楼善画,张是公朴的岳丈,一再绘绿萼华与怒涛送进狱中,博公朴解闷,公朴与钧儒同赏,钧儒亦一再赋诗,公朴因之从老人学韵语(后有《怒涛集》),囹圄之中,居然逸兴遄飞,意志奋发。他自己曾谈作诗经过:“有时正在盥洗,赶紧放了手巾,找纸头来写,有时从被窝里起来开了电灯来写,想到就写,抓住就写,写出就算,有的竟不像诗了,亦不管它,择其较像诗的录在本子上。”他充满着乐观主义精神,真是非常可贵的。他长须飘飘然,额部微突,远望之,几如南极老寿星。—九六三年六月十一日逝世,九十岁。蔚文是他的弟弟,擅画芍药,有沈芍药之称,也已作古了。吴   虞

吴虞,字又陵,四川新繁人,生于一八七一年。师事寥平、吴伯、谢无量。留学日本,主编《醒群报》,提倡新学。一九一七年,在《新青年》发表《吃人与礼教》等文章,抨击封建制度与孔子学说。一次召集亲友,宣布与父亲脱离关系,谓:“父亲为孔教徒,封建头脑,难于相处。与其神离貌合,不如各行其道。”一时被人称为:“中国思想界的清道夫。”守旧的却认为人伦大变。他对于前人,推崇李卓吾,作《李卓吾别传》,著有《吴虞文录》、《秋水诗集》,诗集后面,附《朝华词》,那是他为同邑陈朝华女士而作,且集朋好赠诗,成为一编。此外又辑《宋元学案粹语》、《唐文粹诗补遗》、《八代文选录》等。一九四九年卒,七十八岁。夫人曾香祖,先虞逝世。吴   梅

近代治曲学的,有两大家,一王国维,一吴梅。钱基博撰《现代中国文学史》,对于两人所述甚详,且略有轩轾,谓:“曲学之兴,国维治之三年,未若吴梅之劬以毕生。国维限于元曲,未若吴梅之集其大成。国维详其历史,未若吴梅之发其条例。国维赏其文采,未若吴梅之析其声律。而论曲学者,并世要推吴梅为大师。”其推重有如此。吴梅,江苏吴县(今苏州)人,生于一八八四年甲申七月二十二日。寓居邑中蒲林巷有年,和明代名画家金俊明的春草闲房旧址相近。他幼年即有志治曲,年十八,作《风洞山传奇》,但仅为词语,尚不能度曲,心中不毋怏怏。乃取古今杂剧传奇,博览详核,又从里中度曲耆宿俞粟庐游,益明涂径。戊戌变法,六君子被杀,他很为哀愤,为谱《血花飞传奇》,黄摩西作序。他的祖父,深怕文字贾祸,取其稿,付诸一炬。后来他到上海,任教民立中学,和名画家姚叔平同隶一校。姚很滑稽,吴梅每发言,姚辄作顽笑式之争辩,他往往无法对付,然颇引以为乐。

这时他参加南社,为同社徐自华题“西冷悲秋图”,用越调《小桃红》一套,为惬意之作。一般人大都以词与曲并举,他论词与曲的演变,非常精细,北曲和南曲之别,清曲和戏曲之判,讲得头头是道。他既以治曲负盛名,北京大学、东南大学、中山大学等,都聘他去当教授。他上教室,常携一笛师,在教室中当场度曲,抑扬亢坠,余音绕梁,莘莘学子,很感兴趣。他喜唱青衣,但他方脸八字须,极不相称,却满不在乎,只管唱着。他在东南大学任教时,甚为闲适,姚雏有《南社琐记》一文,谈及吴梅,谓:“吴瞿安(吴梅字)居白下之石板桥,陈巢南亦来宁,同事大学。暇与余相过从,时入新秋,秦淮河画舫渐冷落,无赁之者,吾侪以三金雇一舫,供匝月之用。嗣以每日须鼓棹抵复成桥,增一金以酬舟子,总四金耳。吾侪恒以傍晚下舟,具酒肴,陈笔砚,觞咏磅礴其中,夜分始散。余有诗云:“银尊桦烛酒如泉,容与中流望若仙。莫脱纶巾长啸去,恐教人作画图传。”

有一年,他息影沪上,闭门不出,这时有位金融界巨子贯庐主人,竭诚地请他担任西席,束修之厚,不下大学教授的待遇,且丰其酒食,供以一切的特殊享受,可是大学一再敦请,他情不可却,不到一年,又复秉铎上庠,离沪而去。同时有位丹徒名士丁传靖,也工词曲,著有《沧桑艳》、《霜天碧》二书,词采斐然,才名藉甚,把所著二曲邮寄吴梅,请他指正。吴梅写了一通很长的复信,不客气地指出二曲的不合韵律,和传靖商榷宫调与音韵,传靖为之心折。他又为金针度世计,编著了《顾曲麈谈》、《百嘉室曲选》、《南北九宫简谱》。又藏曲六百种(他所藏《琵琶记》,为元刻本,最为珍贵。本常熟钱谦益弟谦孝物,辗转入士礼居,后为端方所得,赠给翁松禅,再由翁家流出,归诸吴梅),刊其尤者,为《奢摩他室曲丛》第一第二集:分散曲、杂剧、传奇三类。他的弟子,有江都任仲敏,居住在奢摩他室,尽读其藏曲,纂《读曲概录》五册。又宜兴童伯章,纂《中乐寻源》一书。又王玉章亦能传其衣钵。他能诗文,有《霜诗录》及《文录》。

鉴赏古画,有《霜读画录》。书法亦雅秀。好饮,喜与友好边饮边谈,腹笥既富,谈铎又健。抗战军兴,东南沦陷,他避氛桂林及昆明的玉龙堆,起居失常,于一九三九年已卯正月二十七日病喘逝世,年五十六岁。上海《戏曲月刊》为出《吴霜先生三周年祭特辑》,徐调孚有《霜先生著述考略》,分创作之部、论著之部、编选之部、校刻之部,甚为详尽。门下士卢冀野、徐一帆为作年谱,郑逸梅撰一别传。邵力子

邵力子,原名闻泰,字仲辉,浙江绍兴人。一八八一年生。清末举人。读书南洋公学,与黄炎培,谢无量同班。后读震旦大学,与于伯循、张秉三同学。在震旦时,同学喜私题绰号,力子短小面麻,称之为“麻团”。伯循主《民立报》,聘任编辑,为署名力子的开始。成语有“力子天所富“,因取号力子,并戴一金戒指,上篆“天富”二字。创刊《民国日报》,鼓吹民族革命。其时与陈望道同住一屋,又同在上海大学任课。又任复旦大学国文教授、大夏大学新闻学教授、吴淞中国公学校长。民国十六年北伐,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秘书长、中央监察委员、甘肃省政府主席、陕西省政府主席。虽居高位,依然书生本色。从重庆归后,他和夫人傅学文在南京创设小学,合二人的名,称为“力学小学”,专力教育,若将终身。他参加南社,一自新文化运动蓬勃开展,认为以南社的旧基础,改组为新南社,就和柳亚子、叶楚伧、胡朴安、余十眉、陈望道、曹聚仁、陈德征为发起人,这时他尚在《民国日报》,所以亚子说:“新南社是以《民国日报》为大本营。”他又担任过《新南社社刊》的编辑主任。解放后,任全国人大常务委员、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等。一九六七年逝世,八十六岁。邵元冲

邵元冲,名庸舒,浙江绍兴人。一八九○年生。从吴雷川游,读书浙江高等学校,和陶望潮为同学。辛亥武昌起义,元冲与望潮同入革命军戎幕。光复后,元冲任《民国日报》总编辑,特约望潮为撰述员,许为文字知己。夫人张默君,为张通典女,结婚时,设喜筵于上海沧洲饭店。沧洲为西人寄寓宴会之所,国人在那儿觥筹交错还是第一次。他和苏曼殊又很契合,时通函札,所以《曼殊遗集》中所致元冲书,就有好多通。曼殊书有:“棠姬淑媚无伦,阿蕉已亭亭玉立,似盛思阁下云云。”不知棠姬、阿蕉为何许人,此中当有影事哩。袁氏专权,钩捕党人,他牢骚抑塞,形于言辞。致心三书,有:“众悦蛾眉,犹憎芳草,弋上设,罗下张,则苟非栖山枕谷,亦必扪舌涩言。矫矫者折,庸庸者安,形若木鸡,其德乃全”等语。结果他愤而任讨袁军总司令部秘书长,羽檄星驰,大都出于他的手笔。晚年事非其主。他曾主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欲编《中国文学史》,未果。除主持《民国日报》外,尚有《民国新闻》、《建国月刊》。苏曼殊

南社有四个和尚,即半路出家的李叔同,酒肉和尚铁禅,半僧半俗的乌目山僧黄宗仰,出家还俗的革命和尚苏曼殊。他于一八八四年生在日本江户,卒于一九一八年五月二日,年只三十五岁。他的死实由于饮食无节所致。他喜吃吴江土产麦芽塔饼,常人吃三四枚,已称健胃,曼殊能吃二十枚。尝在日本,一日饮冰五六斤,晚上不能动,人以为死,视之犹有气,到了明天,饮冰如故。他写给亚子等信,末尾有“写于红烧牛肉鸡片黄鱼之畔”字样。费公直在日本东京遇到曼殊,相偕而行,公直有一段记事:“偕归寓庐,对坐手雪茄谈,适箧中有缣素,出索大师诗。未及成,已亭午进膳。大师欲得生鳆,遣下女出市,大师啖之不足,更市之再,尽三器,余大恐,禁弗与。急煮咖啡,多入糖饮之,促完书幅。”贵州周南陔的《绮兰精舍笔记》,载着那么—段:“他好吃,不能茹素,尤好食苏州酥糖,一日尽数十包。

又好食糖炒栗子,卒于肠胃病逝世,病革时,予往宝昌路某医院两次,曼殊詈医生不善看护,嘱余交涉。余出询院长,院长出糖栗三四包示余,反责曼殊之不遵所戒,私食禁忌之物,此由彼枕畔搜得者,犹望其疾之速效耶!”后移往广慈医院,医生仍以食糖为禁戒,死后其枕下又搜得累累的糖果,他以茶花女嗜食摩尔登糖,这糖是他生平不离口的,—次没有钱购买,便把所镶的金齿变了钱买若干瓶,自号糖僧。又喜吃八宝饭,江南刘三的夫人陆灵素特制了八宝饭邀他来吃。有一天,胡朴安赴友人宴,路上逢到曼殊,朴女问何往?曼殊答以赴友饮。朴安问何处?曼殊说不知。再问谁招你?亦说不知。曼殊复问朴安何往?朴安说,也赴友饮。曼殊说,同样是朋友请客,我就随你同去吧!至则大啖,亦不问主人,实则朴安的友人,不识曼殊,并没有招曼殊。曼殊既死,沈尹默吊他一首古风,犹涉及八宝饭,题为:“刘三来,言子(曼殊的字)死矣。”

节录其诗云:“君言子死,我闻情恻恻,满座谈笑人,一时皆太思。平生殊可怜,痴黠人莫识,既不游方外,亦不拘绳墨。任性以游行,关心惟食色。大嚼酒案旁,呆坐歌筵侧。寻常觉无用,当此见风力。十年春申楼,一饱犹能忆。于今八宝饭,和尚吃不得。”他生前和刘三很相契,金钱到手即花掉,常在窘乡,刘三则经常资助他,所以曼殊诗,有:“刘三旧是多情种,浪迹烟波又一年。”又有:“多谢刘三问消息,尚留微命作诗僧。”刘便以“多情种,问消息”,请费龙丁、寿石工刻为印章,和文友通讯,辄钤牍尾。曼殊披剃于广州长寿寺。他的出家经过,陈少白所知特详。一九二九年,陈到上海,向陆丹林缕述,陆记录之,刊载《申报》附刊上,时亚子已作《苏玄瑛传》,成后殊不惬意,复作《苏玄瑛新传》,除考证曼殊自传式的说部《断鸿零雁记》及余杭章氏的《曼殊遗画弁言》外,也取资于陆氏所记的陈少白语。原来曼殊当年由日本赴香港,寄寓陈所主持的中国日报社,剃发为僧,即在此时,一切经过,陈都知道。曼殊诗,风华逸宕,雅类晚唐的杜樊川,有却扇一顾,倾城无色之概,刊《燕子龛上人遗诗》,传诵于世。其中本事诗一绝:“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湖?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赞美他的说:“在灵明镜中,尤为出神入化。”可是朱大可却谓:“诗有语病,既在楼头吹箫,何以又托钵过桥。且第二句提及浙江潮,三四句不从此着想,衡以诗法,也太疏忽。”各有看法,奈不能起曼殊于地下而加以商榷。又萧纫秋藏有《曼殊杂记》手迹,录有二句:“芙蓉腰滞春风影,茉莉心香细雨天”,饶有风韵,但不知是否曼殊所作。曼殊多才多艺,他的画为世所珍,有人看到他所书的巨幅对联,张于普陀普济寺的五言联:“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魄力很大。他又能刻印,曾刻给程演生二方,苍古别有刀法。兼谙日文、英文、梵文,曾为梵学会译师,著《梵文典》,又将《燕子笺传奇》译为英文。又有一篇《断鸿零雁记》,凡二十七章,初登南洋某日报,随写随刊,不多时,该报停刊,他也停笔。民国元年,胡寄尘主编《太平洋报》文艺,《断鸿零雁记》从头登起,由曼殊续写,数月后,《太平洋报》因债务被封,寄尘得讯,赶到印刷所把原稿取回,为之添加结束语,印成单本,有人译成英文,商务印书馆出版。

编《汉英辞典》、《汉英三昧集》、《粤英辞典》、《泰西群芳谱》,深惜其重译《茶花女》未成书。逝世后,南社同人发出曼殊上人安葬孤山通告:“兹定阳历六月八号(即甲子五月初七日)上午九时,奉柩由沪北站启程,约下午四时到杭。凡沪杭两地同人,与有交谊者,请准期在站迎候可也。九号午时登穴。特此通告。”建塔院疏,出于陈巢南手笔,塔铭,诸宗元撰,林之夏书。有人建议塔院旁别筑“燕子龛”,未果。陈英士

陈英士,名其美,浙江吴兴人。父延早卒,母杨氏。英士行二,兄其文、弟其采。生于一八七八年,少即机敏。东渡日本,入警监学校,兼习政法。第二年,改入东斌学校,学习军事,入同盟会。归国后,奔走革命,曾任上海《民立报》记者,又创办精武学校,集合有志青年,学习我国固有的武术,潜养发难人才。武昌起义,他发动同志,进攻上海高昌庙的制造局,没有攻下,他挺身前往,预备劝说局方主持人,反正归降。结果被缚,囚禁一日夜,次日援军至,攻下制造局,他才得出险,被举为沪军都督,镇扬子江下游。苏州九江相继响应,南京既破,成立南京临时政府,授英士工商总长。袁氏盗国,暗杀宋教仁,遂有癸丑二次革命之役,发难于江西、江苏、广东、湖南、福建,同起兵讨袁。英士以上海地据要冲,率兵占吴淞炮台,奈北军大至,海军得贿,反击民军,上海失守。他潜赴日本,参加中华革命党。民国三年,举事于大连,不利,次年谋浙江,又告失败。运动海军得数舰,诸舰中以肇和、通济最为有力,约期举义,不料通济以事阻,不克如约,肇和独力不支,事又无成。帝制取消后,他寓居上海萨坡赛路,被政敌羽翼程国瑞所暗杀,时一九一六年五月十八日。

三十九岁。妻姚氏,子二,祖华、祖和。柳亚子的《更生斋随笔》,有《陈英士之纸匣》一文,记英士的机警。如云:“沪军起义前数夕,余偕朱少屏坐铁笔报馆,夜深矣,英士忽施施然来,值座多杂宾,即伪为商人口吻,谓:‘鄂乱已深,大局堪虞,吾辈虱虮细氓,贸迁有无,以博升斗,恐遂折阅,则糊口无地矣’。且言且喟,竟悄然别去。来时携一纸匣,颇坚硬,帽肆之名赫然,遗置火炉架上。若无意中忘却者,明晨始遣人来取去。不数日,制造局战事作,嗣晤他友,谓:‘匣中所贮非他,盖累累者赫然爆裂弹耳’。”叶小凤又有《哀陈英士先生》及《悼英士先生杂语》。何仲箫作《陈其美年谱》。蔡寅撰《英公被刺案情概要》。林白水

林白水,旧名獬,字万里,又字少泉,号白水,是泉字的分拆,福建闽侯人。一八七三年生,乃甲午战役牺牲的扬威军舰指挥员林少谷的侄子。早年游学日本,倡导狭义的民族革命主义,辛亥革命后,官福建省府法制局局长。又历任众议院议员、参政院参政。曾来上海,与书家黄蔼农比邻居。黄劝他订润例卖字,因循没有实行。他主编报刊很多,如杭州《白话报》、上海《警钟日报》、《俄事警闻》、《公言报》、《和平日报》、《舆论日报》、《生春红报》,那《生春红报》是小型的三日刊(戈公振的《报学史》,说南方小报以《晶报》享盛名,北方便推《生春红报》)。后在北京办《社会日报》,言论犀利,颇受读者欢迎。袁世凯月致三千金,白水顿时服食奢华,锋芒稍戢,他坦然对人说:“我为金人了”,指的是三千金钤口而言。可是过了一时,又复纵发言论,讥讽财政次长潘馨航,潘依附军阀张宗昌,显赫一时,触怒了潘,潘便借端把白水抓了去,执行枪决,时为一九二六年八月七日。

女慰君撰《先君行述》,历举办报等事。所发讣告,且有:“经某部枪决于北京天桥刑场”字样,为讣告的创格。章行严有诗一首:“人生难得是从容,死日方征澹定功。吾友堂堂真自了,诸公衮衮孰为雄。世人妄诋盆成括,闲气堪追杨大洪。谁知黄垆在宏庙(林死时寓北京西斜街宏庙二十号),剩看秋碧照春红。”所谓“春红”,便指白水所喜爱的一方生春红砚。那砚是很有来历的,原来砚为闽中十砚老人黄莘田家旧藏,由他的宠姬金樱守护着,莘田在砚背刻留识记:“余在端州日,室人蓄此砚,戏名生春红。盖取东坡‘小窗书幌相妩媚,令君晓梦生春红’之句,室人摩挲不去手。迩来砚匣尘封,启砚尚墨沈津津欲滴也。而室人逝已兼旬矣,悲何可言!因镌以诗云:‘端江共汝买归舟,翠羽明珠汝不收。只裹生春红一片,至今墨沈泪交流’。乾隆甲子二月,莘田黄任。”按乾隆甲子,为一七四四年,传到白水手中,已有一百八十年之久了。

他因爱好故,即取室名为“生春红斋”,又名其所办的报为《生春红》。自逝世后,据马叙伦所撰《潘复杀邵飘萍林白水》一文,砚归吴兴胡馨吾(维德)所有。高伯雨藏有生春红砚拓本,曾制版在某报登载着。又张次溪藏有白水死前的遗嘱,白水被逮至死,为时仓卒,是否来得及写遗嘱,成为疑问了。经亨颐

经亨颐,字子渊,号颐渊,浙江上虞人。生于一八七二年丁丑四月,一九三八年戊寅闰七月二十八日卒,六十二岁。他颀然身长,风度潇洒。弱冠时.留学日本,专攻教育,返国后,任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兼省教育会会长。民国十年,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总务长。返浙后,任春晖中学校长,为时较久,浙江教育界人士,多出其门下。他又提倡人格教育,和提倡职业教育的黄炎培,齐名当时。他对于学生的请求,只要理由充足,总是应允的。有一学生刘质平(一九七八年,在沪逝世),在校时耽于音乐,音乐以外的功课,大都不及格,他为了培养音乐专门人材,给以宽容,照样授以毕业文凭,后来刘质平果然成为音乐名家。他好金石篆刻,书法《爨宝子碑》,得其神髓。

五十以后作画,画多花卉,经常画松,因榜其斋舍为“长松山房”。他和何香凝、柳亚子友善,香凝为作长松图,亚子游浙,即下榻于长松山房,所以亚子诗有:“名湖东道谁为主,一老峥蝾未白头”,即指此而言。当时亚子又为长松图题一古风:“长松先生人中豪,结庐喜在山之坳。岁寒不数梅与竹,苍龙直干云霄。两松揖让恰相对,一松偃蹇山墙外。蟠天拔地百轮,戴月披风万光怪。放毫谁写长松图,须眉巾帼南海何。养疴适馆逾两月,兴来时对长松哦。贱子东西南北人,短缘暂与松为邻。命题敢拂主人意,为松写照惭不文。”他又和几位画侣,结寒之友社。子一,已故世,女普椿。魏金枝为撰《经颐渊先生事略》,载《茶话》月刊。范烟桥

范烟桥,名镛,江苏吴江同里人。读书吴中草桥中学,为胡石予弟子。后入南京东南大学,体健硕,人以南人北相称之。当其十三四岁时,居故乡同里,即耽好文史,从金鹤望游。喜发表文章,便和同乡张圣瑜发起油印新闻纸,初名《元旦》,继改《惜阴》,又扩充为《同言》,经二三载,地方人士竟视为舆论所托,且改用铅字排印,为吴江报纸之首创。此后以文会友,结同南杜,把乡先贤袁东篱的故居复斋作为社址,发行《同南社社刊》十集,社友达三百余人。又从事地方教育,任劝学员,被举为县教育会会长。

他二十九岁,随父葵忱孝廉移家吴中,购屋于温家岸,是屋具有园林之胜,老树参天,浓荫长蔽,有池塘,一泓清水,奇旱弗涸。因父字葵忱,取葵心向日之意,名其居为向庐,又以墙西为顾阿瑛雅园遗址,又榜其东偏小室为邻雅小筑,旧栽山茶,尚着花繁荣,他有“一角雅园风物旧,海红花发艳于庭”之句。

他昆仲甚多,如佩萸、菊高、剑威,均治文艺,系千却擅画,绘有向庐十胜画册。他潜心著述,有《中国小说史》、《鸱夷室杂缀》、《吴江县乡土志》等,日记数十年不辍。又和赵眠云等结星社,办《星报》,编《珊瑚杂志》,又主讲东吴大学。东吴图书馆所藏古今笔记特多,他发宏愿,于一年中遍读一过。抗战军兴,他避居沪上,仍以教书写作为生。一度为某报撰笔记,专谈吴中食品,名其篇为《苏味道》,借用唐凤阁舍人的姓名,颇具巧思。他又写了一篇《离鸾记》,以小说家言,叙述一个被遗弃的妇女,楚楚可怜,没人加以援助,由于描写逼真,似乎此中有人,呼之欲出,发表在《申报》上,忽有一读者,自金陵来书,托报社转达作者范烟桥,问书中弃妇的姓氏里居,愿为之耦。烟桥告以纯出虚构,才罢。他和同社曹蘧庐(纫秋)女士唱和,月必数次,曹习《灵飞经》,妙得神髓,他把所贻书札诗词,裱装成四巨帙,后来他刊印短篇笔记《茶烟歇》,便请蘧庐书写封面。他又和同社徐稚稚很相契合,往来信函,俱填成《离亭燕》小令,一月间成二十余阕。

他撰小说,从不为旖旎言情之作,有强之者,他婉谢说:“言情之乐者近乎荡,言情之哀者近乎伤,都足影响青年的进步思想和革命意志。”他嗜洞庭碧螺春茶,酒兴又甚豪。书法得其舅父钱云的指导,工于行草。能绘折枝墨梅。解放后,为江苏省政协代表,先后供职苏州文化局及博物馆。四凶横行,遭受迫害。一九六七年丁未二月二十一日卒,七十四岁。生于一八九四年,岁值甲午,因与郑午昌、汪亚尘、吴湖帆、梅兰芳、周信芳等结甲午同庚会。四凶被斥,吴中文化界曾为昭雪平反,举行追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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