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译经典:波斯人信札(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08 14:10:29

点击下载

作者:(法)孟德斯鸠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汉译经典:波斯人信札

汉译经典:波斯人信札试读:

前言

我根本不在这里写献辞,我也根本不为这本书请求保护:如果它是好的,人们将读它;如果它是坏的,我并不想要人们读它。

我选出了这第一批信件以试探公众的兴趣;在我的文件夹里,还有一大批别的书信,我可以在以后将它们交给公众。

但这样做的条件是我不能被人知道,因为,如果人们一旦知道我的名字,从那一刻起我将沉默。我认识一位妇人,她行走得相当不错,但从人们看着她时起,她便跛着走路。作品的缺点已经足够多了,我不必再将我自身的缺点呈现给公众批评。如果人们知道我是谁,人们会说:“他的书与他的性格不相协调;他本应将他的时间用在某件更好的事上;这与一个严肃的人不相称。”批评家们从来就不缺少这类意见,因为人们不必怎样试验自己的才能就能够作出这些批评。

写这些信的那些波斯人曾经与我住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由于他们视我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不对我隐瞒任何东西。事实上,从那样遥远的地方移居来的人们也不再能有什么秘密。他们向我交流了他们绝大部分的书信;我抄录了它们。我甚至还意外看到了一些他们本不应当透露给我的书信,因为它们对于波斯人的虚荣心和嫉妒心是有所冒犯的。

我只尽了一个翻译者的职责:我的全部努力就是使作品合乎我们的习俗。我尽我所能使读者少感到亚洲语言的困难,将他从无数会使他厌倦到极点的华美表达中解救出来。

但这还不是我为他做的全部。我省略了那些冗长的赞颂,东方人在此方面的慷慨并不弱于我们,我略去了许多那样难以经受阳光的考验并且在两个朋友之间总是应当根本不存在的细枝末节。

如果给予我们一些书信集的那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将看到他们的作品像蒸汽一样地消散。

有一件事常常使我惊讶:这就是看到这些波斯人有时候和我自己一样深知这个民族的风俗和方式,甚至能够认识其中那些最细微的细节,并且注意到我敢肯定是许多游历过法国的德国人根本未注意到的东西。我将这归因于他们在此作的长久的居留;更何况一个亚洲人在一年内了解法国人的风俗比一个法国人在四年内了解亚洲人的风俗要更为容易,因为一些人乐于暴露自己而另一些人相互交流甚少。

习惯许可所有的翻译者,甚至是最为野蛮的评论者,以对原著的赞颂来装饰他的译本或是他的批注的开头处,举出原著的益处、长处和杰出之处。我根本没有这样做;人们将容易地猜中其理由。最好的理由之一就是,被放置在一处本身就已非常令人厌恶的地方的事物,将是一件非常令人厌恶的事物:我想说的是一篇前言。第一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朋友吕斯当寄往伊斯法罕我们只在戈姆停留了一天。向那位降生了十二位先知的处女的坟墓致了我们的崇敬之后,我们就重新上了路,并于昨天即我们离开伊斯法罕的第二十五天,到达了道里斯。黎加和我也许是波斯人中最早的为求知的欲望促使走出他们的国家,放弃平静生活的甜美以去辛苦地寻求智慧的人。我们生在一个繁荣的王国里;然而我们并不相信它的边疆就是我们所认识的边疆,只应有东方的光明照耀着我们。告诉我人们就我们的旅行说什么;根本不要奉承我:我不指望有一大群的赞同者。将你的信寄往埃尔泽隆,我们将在那里逗留一些时间。再见,我亲爱的吕斯当;请相信不论我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你的忠诚的朋友。一七一一年,萨法尔月的第十五日,自道里斯。第二信 于斯贝克致首席黑阉奴寄往伊斯法罕的后宫你是波斯最美丽的那些妇人的忠诚守护者;我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托付给了你;你在你的手中握着那些只对我打开的致命的门的钥匙。当你看管着我心中的这件珍贵的寄存物时,它休息并感受到一种彻底的安全。你在夜晚的宁静中进行看管,一如在白天的喧闹中一般;当道德动摇时,你的不知疲倦的心支撑着它。如果你看管的那些妇人想要离开她们的义务,你要使她们丧失如此做的希望。你对于罪恶是灾难,对于忠诚是支柱。你命令她们,又服从她们:你盲目地服从她们所有的意愿并使她们同样地服从后宫的法律。你在给予她们最卑下的服侍中找到荣耀;你带着尊敬与恐惧服从她们的合法的命令;你像她们的奴隶的奴隶那样侍奉她们。但当你害怕羞耻和谦逊的法律松懈时,靠着统治权的更换,你又像我一样如同主人般地下着命令。你要总是回想你原先所处的微不足道的地位,那时你是我的所有奴隶中最卑微者,我使你离开这卑微的地位以将你放在这职位上,并将我的心中的珍宝交托给你。在那些分享着我的爱的女人身旁,你要使自己处在一种极度的屈辱之中;但同时亦要使她们感觉到她们的极端的从属。要为她们提供所有那些能够是无害的快乐;转移她们的不安;以音乐、舞蹈、甜美的饮料使她们消遣;要劝她们常常聚在一起。如果她们想要去到乡间,你可以带她们去;但要让人驱散可能会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所有男人。要鼓励她们清洁,这是心灵洁净的表象。要时常对她们说到我。我希望在将她们美化的这个迷人的地方重新看到她们。再见。一七一一年,萨法尔月的第十八日,自道里斯。第三信 萨嬉致于斯贝克寄往道里斯我们命令阉奴总管带我们到乡下去;他将会告诉你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当必须要过河并离开我们的轿子时,我们按照习惯进入一些箱子里:两个奴隶将我们扛在他们的肩上,我们避开了所有的目光。亲爱的于斯贝克,在你的伊斯法罕的后宫,在这些不断地使我想起我过去的欢乐,从而每天都以一种新的力量强烈激发我的愿望的地方,我怎么能够生活?我从一些房间游荡到另一些房间,总是在找你又永远也找不到你,但到处都遇到对我过去幸福的残酷的回忆。时而我看到自己在我平生第一次将你拥入我怀抱的地方;时而又在你当时决定你的妻子们这场有名的争执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想要在美丽上胜过他人。我们竭尽了想象力所能给予的所有打扮和装饰后,将自己呈现在你的面前。你带着喜悦看着我们艺术的奇迹,你惊讶那想要取悦于你的热情使我们到了何种地步。但是你很快就使这些虚假的妩媚让位于更加自然的优美:你毁坏了我们所有的辛劳成果。我们必须脱掉这些在你看来已变得不合适的装饰;必须在自然的朴素中面对你的目光。我全然不顾了羞耻;我只想到我的荣耀。幸福的于斯贝克,有多少娇媚的地方展现在你的眼前!我们看见你长时间地在狂喜与狂喜之间犹豫:你的犹豫不决的心灵长时间地不能定下来;每一种新的优美都要求你给予一个判断;我们所有的人在一时间都遍体印满了你的亲吻;你使你好奇的目光一直达到那些最为隐秘的地方;你让我们在一刻之间作出成千种不同的姿态:总是有新的命令和新的服从。我向你承认,于斯贝克,一种比嫉妒还要更加强烈的激情使我希望能够被你喜欢。我看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你的心的主宰;你选中我,你离开我;你回到我身旁,我能够留住你,胜利完全归于我,而失望则归于我的对手们。我们觉得我们是单独在这个世界上:环绕着我们的一切都不再值得我们关心。但愿我的对手们有勇气做我从你那里接受的所有爱的表示的见证!如果她们真的看见了我的欣喜,她们会感到在我的爱与她们的爱中的区别;她们会看到,即使她们能与我在妩媚上相匹敌,她们也不能在敏感上与我相敌……可是我现在在哪里?这种虚妄的叙述要将我带到哪里?根本不被爱是一个不幸;而不再被爱则是一个羞辱。于斯贝克,你为了到野蛮的地区里漫游而离开我们。什么,你将被人爱的荣幸看得无所谓吗?唉!你甚至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我发出一些根本不被人听到的叹息;我的眼泪在流淌,而你并不享有它们;仿佛是爱情在后宫中喘息,而你的冷漠使你不断地远离!啊!我亲爱的于斯贝克,但愿你懂得如何才是幸福。一七一一年,马哈拉姆月的第二十一日,自法特梅的后宫。第四信 赛丽丝致于斯贝克寄往埃尔泽隆这个黑色的魔鬼终于决心要使我绝望。他想要尽一切力量抢走我的奴隶赛丽德;赛丽德以那样多的爱侍奉我,她的灵巧的双手给所有地方带去装点和优美。对他来说这一分别是痛苦的还不够:他还希望它是令人感到羞耻的。这个阴险的人想要将我对赛丽德的信任的动机视为罪恶的,并且,因为我总是将他赶到门外,在那里他感到烦恼,他竟敢猜想他听到或是看到了一些我甚至都不能想象出的东西。我真是不幸!我的退让和我的品德都不能使我躲避他的荒唐的怀疑:一个邪恶的奴隶竟在你的心中败坏我的名誉,我必须保护自己!不,我对自己有着太多的尊重,不能屈尊进行辩解:我只求有你,有你的爱,有我的爱,还有,如果必须对你说的话,于斯贝克,我的眼泪,作为对于我的行为的保证。一七一一年,马哈拉姆月的第二十九日,自法特梅的后宫。第五信 吕斯当致于斯贝克寄往埃尔泽隆你是伊斯法罕所有谈论的话题:人们说的全是关于你的离去。一些人将它归因于一种性情的轻率;另一些人归因于某种痛苦。只有你的朋友们为你辩解,但他们不能说服任何人。人们不能理解你竟能离开你的妻子、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祖国,以去到对波斯人来说是陌生的气候里。黎加的母亲无法被安慰;她向你要她的儿子,她说你从她那里将他夺走。至于我,我亲爱的于斯贝克,我觉得自己自然地倾向于赞同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我无法原谅你的离去,并且,不论你能就此给我什么理由,我的心都永远不会欣赏它们。再见;永远爱我。一七一一年,第一个莱比亚卜月的第二十八日,自伊斯法罕。第六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朋友奈西尔寄往伊斯法罕在埃里温停留一天后,我们离开波斯进入了服从土耳其人的土地。十二天后,我们到达了埃尔泽隆,我们将在这里逗留三四个月。必须向你承认,奈西尔:当我再也看不见波斯,发现自己正在奸诈的奥斯曼人中间时,我感到一种隐隐的痛苦。随着我越来越进入到这些不信教者的国家里,我觉得我自己也变成了不信教者。我的祖国,我的家庭,我的朋友,都出现在我的心灵里;我的温情醒来了;一种不安最终扰乱了我并使我认识到,我已做得太多,无法安宁了。然而最使我痛心的,是我的妻子们:我一想到她们就不能不被痛苦吞噬。奈西尔,这并不是因为我爱她们:在这一点上我是处于一种无动于衷之中,它不使我有丝毫的欲求。在我过去生活的人数众多的后宫里,我预防爱情并且通过它自己来毁灭它;但是,从我的冷淡本身,生出一种吞噬着我的隐隐的嫉妒。我看到一群几乎任由她们自己的妇女;我只有一些卑贱的灵魂来向我保证她们。如果我的奴隶是忠诚的,我也难以感到安心。如果他们不是忠诚的,这将会是怎样?将会有怎样悲惨的消息传到我将要游历的那些遥远的国家里!这是一种我的朋友们不能带来救治方法的疾病,这是一个他们应当不知道其悲惨的秘密的地方。而即使他们知道,他们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我不是一千倍地更爱一种暗暗的不受惩罚而不是显著的纠正?我将我所有的痛苦放置在你的心中,奈西尔,这是在我目前所处的境况中我所剩的唯一的安慰。一七一一年,第二个莱比亚卜月的第十日,自埃尔泽隆。第七信 法特梅致于斯贝克寄往埃尔泽隆你走了已经有两个月了,我亲爱的于斯贝克,而在我所处的虚弱之中,我还不能使自己相信这一切。我在整个后宫中奔跑,仿佛你在那里;我根本没有醒悟过来。你要一个女人怎么样呢?她爱你;她已经习惯于将你抱在她的怀中;她一心想的只是给予你一些她的爱情的证明:她由于出生的优越而是自由的,由于爱的强烈而是奴隶。当我嫁给你时,我的双眼还从没有看见一个男人的脸;你是我被许可看到的唯一的男人:我没有将这些可怕的阉奴列为男人,他们的最小的缺陷就是根本不是男人。当我将你的面貌的美与他们的面貌的丑陋相比较时,我禁不住自认为是幸福的:我的想象力丝毫不能给予我比起你身躯的诱人魅力更加令人狂喜的臆想。我向你发誓,于斯贝克,即使我被许可走出这由于我的身份而必须被禁闭着的地方;即使我能逃脱这围绕着我的看守;即使我被许可在生活在这个各民族的都城里的所有男人中进行选择,于斯贝克,我向你发誓,我也只会选中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值得被爱。不要认为你的离去会使我疏忽了一个对你来说是珍贵的美貌。尽管我不应被任何人看到,尽管我用以装点自己的装饰物对你的幸福而言是无用的,我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在令人欢欣的习惯中。不将自己搽遍最芬芳的香料我绝不入睡。我想起你来到我怀抱中的那个幸福时候;一个令人喜悦的梦,它诱惑我,向我展现我的爱情的亲爱对象;我的想象沉迷于它的愿望之中,一如在它的希望中自我欣喜。有时候我想,当你厌倦了一番艰苦的旅行后,你会回到我们身边;夜晚在一些既不属于醒又不属于睡的梦想中度过;我在我的身旁找寻你,我觉得你在躲避我;终于那吞噬着我的火自行驱散了这种欣喜迷狂并唤起我的理智。这时我发现自己是那样的兴奋……你不会相信这个,于斯贝克,在这种状况中是不可能生活的;火在我的血管中流动。我怎么就不能够向你表达我清楚地感觉到的一切!而我又如何清楚地感觉到我不能向你表达的一切!在这些时刻,于斯贝克,我宁可给出这个世界的帝国以换得你的一个亲吻。一个女人真是不幸,她有着一些如此强烈的愿望,而她被剥夺了那唯一能够满足它们的愿望;由于被彻底忽视,没有任何可能使她消遣的事物,她必须生活在习惯的叹息中和一种被激发起的情感的愤怒之中;不仅不是幸福的,她甚至都没有为另一个人的幸福效力的荣幸:她是后宫的无用的装饰,她被看守着是为了她丈夫的荣誉,而不是为了他的幸福!你们这些男人,你们真残酷!你们由于我们有一些我们不能满足的情感而欢喜;你们对待我们就好像我们毫无情感,而如果我们是毫无情感的,你们定会非常不快;你们认为我们的被长时间折磨抑制的愿望,在看到你们时会被激发起来。要使自己被爱是不容易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我们感觉的失望中得到你们不敢从你们的长处中指望到的。再见,亲爱的于斯贝克,再见。请相信我只是为了爱你才活着:我的心灵总是装满着你,你的远离,非但不能使你被忘记,反而会使我的爱更加强烈,如果它还能够变得更强烈的话。一七一一年,第一个莱比亚卜月的第十二日,自伊斯法罕的后宫。第八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朋友吕斯当寄往伊斯法罕你的信在埃尔泽隆寄达我手中,我在这里。我早就料到我的出行会造成轰动;我丝毫也不为此而苦恼。你希望我听从什么,是我的敌人们的考虑,还是我自己的?从我非常年轻时起,我就出现在宫廷之中。我可以说:我的心在那里根本没有堕落;我甚至想出一个大计划;我敢于在那里是有道德的。一旦我认识到罪恶,我便远离罪恶;但我随后便靠近它,为的是揭穿它。我将真实一直带到了王座的脚下:我在那里说着一种直到那时都是陌生的言语;我打乱了奉承,我使崇拜者和偶像同时惊讶。然而,当我看到我的诚实给我造成了一些敌人,看到我给自己引来了大臣们的嫉妒,而丝毫没有对君主的好感,看到在一个腐败堕落的宫廷里我只能以一种软弱的道德支持自己,我决定离开它。我假装出一种巨大的对于科学的喜好,并且由于假装,我真的就有了这喜好。我再也不过问任何事务,我隐居在乡间的一所房屋里。但是这一决定也有它的不便:我总是面对我的敌人们的恶意,而我几乎剥夺了使自己免受伤害的办法。一些秘密的劝告使我认真地想到我自己:我决定离开我的祖国,而我退出宫廷本身就为我这样做提供了一个可称赞的借口。我去见国王,我向他表示我在西方的科学中进行学习的愿望,我向他暗示他能从我的旅行中得到益处。我在他的眼前找到了恩惠;我出发了,我从我的敌人们手中抢夺了一个受害者。吕斯当,这,就是我旅行的真正的动机。让伊斯法罕去说吧;只在那些爱我的人面前为我辩解;任我的敌人们恶意地解释吧,我太幸福了,因为这是他们能够给予我的唯一的伤害。人们现在谈论我,也许我将被彻底遗忘,而我的朋友们……不,吕斯当,我根本不愿使自己陷入这种悲惨的想法。我对于他们将总是珍贵的。我相信他们的忠诚,一如我相信你的。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二十日,自埃尔泽隆。第九信 阉奴总管致伊毕寄往埃尔泽隆你在你过去的主人的旅行中跟随着他;你走遍各行省和各王国;痛苦将不会在你身上造成影响:每一个时刻都展现给你一些新的事物,你看到的一切使你愉悦并使你在不觉中度过。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被关在一座可怕的牢狱里,总是被同样的事物包围着,被同样的痛苦吞噬着。我在五十年的操心和不安的重压下颤抖,并且在长长的一生中,我不能说曾有过一天的安稳和一刻的平静。当我的第一个主人有了那将他的妻子们交托给我的残酷打算,并且用由成千的威胁支持的诱骗逼使我永远地与我自己分离时,由于厌倦了从事那些最为辛苦的劳役,我想要为了我的安宁和幸福而牺牲我的激情。我多么不幸啊!我的带着顾虑的心使我看到了补偿,而看不到损失:我希望我能以没有能力满足爱情而使自己摆脱爱情的困扰。唉!人们在我身上熄灭了情感的果,而没有熄灭它的因,于是,非但没有因此而减轻痛苦,我发现自己被不断激发情感的事物围绕着。我进入后宫,在那里一切都引起我对我失去的一切的痛惜:我觉得自己每一刻都被刺激着;成千自然的恩惠仿佛只是为了要使我伤心而暴露在我的眼前。更加不幸的是,在我的眼前总有一个幸福的男人。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没有一次,在将一个女人引到我主人的床上,为她脱去衣服后,我心中不是带着愤怒灵魂里可怕的绝望回到我自己的房里。我就是这样度过了我的悲惨的青年时代。我只有自己是我的知己;我负着烦恼和痛苦,我必须吞下它们,那些我本想用温情的眼睛看着的女人,我只以严厉的目光面对着她们。如果她们看穿我,我就完了。有什么样的便利她们不能从中获得?记得有一天我将一个女人放入洗澡池中,我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激动竟至完全丧失了理智,我竟敢将我的手伸到一个可怕的地方。当我刚有反应时,我相信这一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了。可是我相当幸运地逃脱了成千次的死。但我向她暴露出我的弱点的那位美人非常昂贵地卖给我她的缄默:我完全丧失了我对于她的权力,并且她此后使我不得不做了一些令我有成千次失去生命危险的屈辱的事。青年时代的感情之火终于熄灭了。我现在老了,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中,我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妇人,我将她们给予我的所有蔑视和她们令我遭受的所有折磨很好地还给她们。我总是想起自己是为了向她们发号令而生的,在我还向她们发号令的那些场合,我觉得我又变成了男人。自从我冷静地看她们之后,我仇恨她们,我的理智让我看到她们所有的弱点。尽管我为了另一个人而看守着她们,那种使别人服从我的快乐却给我一种暗暗的喜悦:当我使她们失去一切时,我觉得这是为了我自己,于是这总是会给我一种间接的满足。我觉得自己在后宫中就如在一个小帝国中一般,我所存的唯一的情感,即我的野心,得到了一点满足。我高兴地看着一切都围绕着我转,在任何时刻我都是必不可少的。我自愿地承受着所有这些女人的仇恨,这使我在我的位置上变得坚定。而她们也不是与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打交道:她们发现我总是迎合她们所有的那些最无害的快乐。我总是像一道不可动摇的障碍一样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想出一些计划,而我突然阻止它们。我用拒绝来武装自己;我浑身布满着谨慎;我嘴里说的从来只是义务、道德、羞耻、谦虚之类的话。我不断向她们说着她们的性别的弱点和主人的权威而使她们绝望。然后我又抱怨自己不得不如此的严厉,我似乎是想要使她们相信,除了她们自身的利益和一种对她们的巨大关心之外我并无别的动机。这并不是说我自己没有无数的不快,这些存心报复的妇人就不会每天都试图使我给予她们的不快变得更加昂贵:她们有一些可怕的反击。在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统治与服从的涨潮与落潮。她们总是使那些最为令人羞耻的劳役落在我的头上;她们装出一种无可比拟的蔑视;她们丝毫不顾我的年老,使我在一夜之中为了那最小的琐事而起床十次。我不断地被命令、催促、职事和反复无常压着;仿佛是她们轮流着使我辛劳,她们的怪念头相互连续不断。她们常常以增加我的操心为乐。她们让人透露给我一些虚假的消息。时而,人们来对我说在院墙的周围出现一个年轻的男人。另一次则是人们听到了一些响声,或者就是人们要传递一封信。所有这些使我慌乱,而她们笑这种慌乱:她们非常乐于看到我这样自己使自己遭受折磨。另一次,她们使我立在她们的门后,将我整日整夜地强留在那里:她们非常善于装出一些疾病、一些虚弱、一些恐惧。为了将我引向她们希望的地步,她们是不缺少借口的。在这类情况下,需要有一种盲目的服从和无止境的讨好: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口中的拒绝是一种从来没有听闻价值的东西,并且,如果我在服从她们时犹豫,她们就有权惩罚我。我亲爱的伊毕,我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愿受这种羞辱。这还不是全部。我从来也没有一刻肯定是处在主人的欢喜之中;在他的心中我有那样多的敌人,她们想的只是要毁灭我。她们有一些时间,在这些时间里我根本不被人听到,在这些时间里人们什么都不拒绝,在这些时间里我总是有错。我将一些被激怒的女人引到我主人的床上。你认为人们在那里会为我而工作,我这一方是最强的?我应该害怕她们的眼泪,她们的叹息,她们的拥抱,还有她们的快乐本身:她们是在她们胜利的地方;她们的媚态对于我来说变得可怕;现时的效劳在一刻之间就将我过去所有的效劳一笔勾销,什么也不能使一个不再属于自己的主人向我保证。有多少次我遇到这样的事,我在得宠中睡下,在失宠中起来!我那样屈辱地在后宫周围被鞭笞的那天,我做了什么?我将一个女人留在我主人的怀抱里。她一看见他被煽起欲火,便流下大量的眼泪;她哭诉并且如此巧妙地掌握着她的哭诉的分寸,使之随着她引起的爱情的增大而增大。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时刻我怎样能够支撑我自己呢?我在我最没有料想到的时候被毁了;我是一场爱情交易和一宗叹息所立的契约的牺牲品。这,亲爱的伊毕,就是我一直生活于其中的残酷的境地。你是多么的幸福啊!你的操心只限于在于斯贝克一人身上。对于你来说,使他高兴并使你自己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天都处在他的宠爱中,是容易的事。一七一一年,萨法尔月的最后一日,自伊斯法罕的后宫。第十信 弥尔萨致他的朋友于斯贝克寄往埃尔泽隆你过去是唯一能对黎加的离去而给予我补偿的人,也只有黎加能对你的离去给予我安慰。我们失去了你,于斯贝克:你过去是我们群体的灵魂。要想斩断心灵和精神建立的联系需要怎样的强力啊!我们在这里谈论很多;我们的谈论通常是围绕着道德问题。昨天人们谈到,人是通过感官的快乐和满足而获得幸福的,还是由于美德的实践而获得幸福的。我常听你说人生来是为了要有道德,正义是一种和生存一样为他们所独有的品质。我请求你向我解释你要说的意思。我曾向一些毛拉谈过,他们以他们从《古兰经》中摘录的片段使我失望:因为我不是作为真正的信教者,而是作为人,作为公民,作为一家之长向他们说话。再见。一七一一年,萨法尔月的最后一日,自伊斯法罕。第十一信 于斯贝克致弥尔萨寄往伊斯法罕你为了试探我的理智而放弃你自己的理智;你屈尊向我咨询,认为我有能力给你教导。我亲爱的弥尔萨,有一样东西比起你对我怀有的好感还要更加令我高兴——是你的友谊给了我这种东西。要想完成你指派给我的任务,我认为不应当使用一些非常抽象的论证——有一些真理,仅仅使人相信是不够的,还应让人感受到。道德的真理就是如此。也许这一则故事比起一部精妙的哲学更加能够打动你。过去在阿拉伯有一个被称为穴居人的小民族,他们是那些古老的穴居人的后裔,如果我们相信历史家们的话,这些古老的穴居人更像是些野兽而不是像人。人根本不是那样畸形的:他们根本不是像熊那样浑身长毛;他们根本不嘶叫;他们有两只眼睛;但他们是那样的坏和那样的凶残,在他们中没有任何公平与正义的准则。他们有一个外国血统的国王,他想要改正他们天性中的邪恶,严厉地对待他们;但是他们阴谋反对他,杀死了他并且灭绝了整个王室。行动成功了,他们聚集起来以选择一个政权,在经历了很多的分歧之后,他们选出了一些行政官员。可是,他们刚将那些官员选举出来,就觉得那些官员不能忍受,于是他们又将之全部屠杀。从这个新的枷锁下得到自由的这个民族,从此只听从自己野蛮的本性;所有的个人都认为他们将不再服从任何人;每个人将仅仅顾及他自己的利益,而不考虑他人的利益。这个一致的决定使所有的个人都极为高兴。他们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些我丝毫不关心的人而辛苦地工作?我将只想到我自己;我将生活得幸福。别人是不是幸福对我有什么重要?我将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如果我有了我要求的一切,即使所有其他的穴居人是贫困的,我也根本不管。”人们正处在为土地播种的月份。每个人都说:“我只为了我的田地能够提供给我生活必须的麦子才耕种它:更多的产量对我是无用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受这个辛劳。”这个小王国的土地并不属于同样的自然条件:有旱地和山地,还有的处在一处低地,为许多条溪流所灌溉。这一年,干旱非常严重,致使那些在高处的田地都完全没有收成,而那些能被灌溉的田地收成非常好。于是山上的那些人由于别人的冷酷而几乎全部饿死,后者拒绝与他们分享收获。接下来的这年非常多雨;高地遇到了不同寻常的大丰收,而低处的土地都被淹没了。另一半人这一次又叫喊饥饿;但是这些不幸的人遇到了一些与他们自己曾经表现出的同样冷酷的人。一位主要的居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妻子;他的邻居爱上了她并将她抢走。于是发生了一场大争吵,在狠狠地辱骂和搏斗一番之后,他们同意就此事听从一位在共和国存在时就有一些声望的穴居人的决断。他们去到他那里想要向他陈述自己的理由。“这个女人属于你或者属于他,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人说,“我有我的地要耕种,我不想将我的时间用在解决你们的争执和为你们的事而劳动却将我自己的事疏忽掉。我请求你们不要打扰我,不要再用你们的争吵来烦我。”说完他便离开他们,去到他的田里劳动了。那抢夺人者,他是最强的一方,发誓说他宁可死也不归还这个女人,而另一个人,被他的邻居的不正义和裁判的冷酷深深地刺痛,失望地回家,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正从泉水边回来。他不再有妻子了,这一位令他欢喜,而当他知道她正是他曾想要视为法官却又对他的不幸毫无同情心的那人的妻子时,他更加高兴。他抢夺了她并将她带回自己的家中。有一个人有一块相当丰产的田地,他极为精心地耕作它。他的两个邻居联合在一起,将他赶出自己的家,占有了他的土地。他们形成一种联盟以反对所有那些想要侵占它的人,他们也确实这样坚持了几个月。然而两个人中的一个,由于厌倦了与人分配他本可以独自拥有的东西,杀死了另一个人而成了田地唯一的主人。他的统治并不长久。另外两个穴居人向他攻击,他发现自己太弱了,不能保护自己,于是他被杀了。一个几乎完全赤裸的穴居人看见正在出卖的羊毛,他便问它的价格。那位商人心里说:“我本来只应当希望从我的羊毛得到足够买两份麦子的钱,可是我要将它卖四倍的价钱,以便得到八份的麦子。”这是不可避免的,必须给付要求的价格。“我很高兴,”商人说,“现在我可以有麦子了。”“您说什么?”那购买者说,“您需要麦子?我正有麦子要出售。只是它的价格也许会令您吃惊:因为您知道麦子极昂贵,几乎到处都遭受着饥饿。可是,将我的钱还给我,我将给您一份麦子:我不想将它们以别的价格卖出,让您饿死。”这时一场残酷的疫病侵袭着这个地区。一位能干的医生从邻近的国家来到这里并给了他的药以治好那些向他求助的人。当疫病停止了,他去到他医治过的那些人的家中索要他的报酬,但他只遇到一些拒绝。他返回他的国家里,当他到达时,已为这一长时间的旅行而疲惫不堪。可是不久,他得知同样的疫病又被人们重新感染并比以往都更加使这个忘恩负义的地方遭受痛苦。他们这次去到他那里而不等待他来到他们家中。“去吧,”他说,“邪恶的人们!你们在心灵中有一种毒素,比你们想要治愈的毒素还要更加致命;你们不配在大地上占据一块地方,因为你们毫无人性,你们丝毫不知道公正的法则。如果我反对正在惩罚你们的众神的正义的愤怒,我会认为我是在冒犯众神。”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三日,自埃尔泽隆。第十二信 于斯贝克致同一人寄往伊斯法罕你已经看到,我亲爱的弥尔萨,穴居人是怎样由于他们的邪恶本身而毁灭,成了他们自己的不正义的牺牲品。在那样多的家庭中只有两户避免了整个民族的不幸。在这个国家里有两个非常特别的人:他们有人性;他们认识正义;他们爱道德。既是由于他们心灵的正直亦是由于别人心灵的堕落而联合在一起的他们,看到全部族的堕落并对之只是感到怜悯;这也正是一种新的联合的动机。他们以一种共同的关心而为共同的利益工作着;他们之间只有那些由一种甜美温和的友谊所导致产生的争论;因而,在这个国家最为偏远的地方,与根本不配和他们同处在一起的同族们相隔绝,他们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土地在这些有道德的双手的耕种下,似乎自己产出物品。他们爱他们的妻子,并且也被她们温情地爱恋着。他们所有的关心就是培养他们的孩子们有道德。他们不断向孩子们展现他们的同胞们的不幸,将一个如此悲惨的例证放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尤其使孩子们感觉到个人的利益总是存在于公共的利益之中;想要离开公共的利益,也就是想要毁灭自己;道德根本不是一种会使我们付出高昂代价的事物;根本不应将它视为一种辛苦的习练;对别人的公正是一种对于我们自己的仁爱。他们很快就得到有道德的父亲应有的安慰,有了一些和他们相似的孩子。在他们的眼睛之下被教育的年轻人们通过幸福的婚姻而发展:人数增多了;结合总是同样的,而道德非但没有在众多人数中变弱,反而由于更多的榜样而被增强了。谁能够在这里描绘出这些穴居人的幸福?一个如此正直的人应当为众神所喜爱。自从它睁开眼睛认识到众神后,它便懂得畏惧他们,于是宗教便来使天然留在风俗中的那些太粗野的东西软化。他们确立了一些对众神表示敬意的节日:装饰着鲜花的少女们与男孩子们一起,以他们的舞蹈和一种乡村音乐的伴奏来庆祝这些节日。接下来人们举行一些宴会,主宰着宴会的既有欢乐更有节俭。正是在这些聚会中,朴素的天性在说话:在这时,人们学会给予心和接受心;正是在这时,处女羞红着脸作出一个表白,这个表白被无意中发现,但是很快便为父亲们的同意所肯定;正是在这时,慈爱的母亲们高兴地预见到一个美好忠诚的结合。人们去到庙堂里以求请众神的恩惠;这并不是富有和令人难忍的丰裕:这一类的心愿为幸福的穴居人所不齿;他们只知道为他们的同胞们希求这些。他们在祭坛的脚下只是为了请求他们的父亲们的健康,他们的兄弟们的团结,他们的妻子们的爱情,他们的孩子们的爱和服从。女孩们来到这里奉上她们温和的心,只求众神给予她们这样一个恩惠,也就是能够令一个穴居人幸福。晚上,当牧群离开牧场,疲倦的耕牛们将大车拉回家时,他们聚在一起。在简朴的餐桌上,他们唱着早先的穴居人的不正义和他们的不幸,与新人民一同复兴的道德和新人民的幸福。他们赞美众神的伟大,众神的总是呈现于那些向他们求请的人面前的恩惠,和对于那些不畏惧众神的人们来说不可避免的愤怒;然后他们描述乡村生活的美好和一个总是为清白所装点的生活状况的幸福。很快他们便深深地进入一个操心和痛苦永不能打断的睡眠之中。大自然对于他们心愿的满足并不少于对于他们需求的满足。在这个幸福的国家里,贪婪是陌生的:他们相互馈赠,在馈赠之中那给予别人物品的人认为自己总是获得益处。穴居人民族将自己视为一个大家庭;牧群几乎总是混在一起;人们通常给自己免去的那件唯一的麻烦,就是分配它们。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六日,自埃尔泽隆。第十三信 于斯贝克致同一人我无法足够地向你讲述穴居人的美德。他们中的一人有一天说:“我父亲明天要耕种他的田地,我将比他早两个小时起来,等他到他的田地上时,他将发现它已经完全耕好了。”另一个人心里说:“我觉得我的妹妹对我们亲戚中的一个年轻的穴居人有好感,我必须向我的父亲说这事,我将让他决定这一婚姻。”人们来向另一个人说一些强盗抢走了他的牲畜:“我非常难过,”他说,“因为那里面有一头全白的牝牛我想要献给众神。”人们听到另一个人说:“我必须去到庙堂里感谢众神,因为我父亲那样地爱着的、我那样地亲近的兄弟恢复了健康。”或者是:“有一块田地邻近我父亲的田地,那些耕作它的人每天都处在烈日的曝晒下,我必须去在那里种两棵树,以使这些可怜的人有时候能在它们的树荫下休息。”有一天许多穴居人聚集在一起,一个老人说到一个年轻人,怀疑他干下了一件坏的事情,因此对他进行了指责。“我们不相信他犯下了这个罪行,”那些年轻的穴居人说,“可是,如果他做了,但愿他是他家中最后一个死的!”人们来对一个穴居人说一些陌生人抢劫了他的家并拿走了所有的东西。“如果他们不是不公正的,”他回答道,“我希望众神使他们比我更加长久地使用它。”如此的繁荣不会不被嫉妒地注视着。邻近的民族聚集起来,在一个虚假的托辞下,决定要抢夺他们的牲畜。这个决定被得知后,穴居人就向他们派去一些使者,使者这样对他们说:“穴居人对你们做了什么?他们抢了你们的妻子,夺了你们的牲畜,蹂躏了你们的乡村吗?不:我们是公正的,我们敬畏众神。你们需要我们的什么?你们需要羊毛来为你们做衣服吗?你们需要牛乳以喂养你们的牲畜或者是需要我们土地上的果实吗?放下武器,来到我们中间,我们将给你们所有这一切。但我们以这世上最为神圣的事物发誓,如果你们作为敌人而进入我们的土地,我们将视你们为不正义的民族,我们将像对待凶狠的野兽一样地对待你们。”这些话被轻蔑地拒绝;那些野蛮的人武装着进入了穴居人的土地,他们认为后者用以保卫自己的只是他们的天真。可是穴居人早已做好了保卫的准备:他们将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放在他们的中间。他们只是为他们敌人的不正义而不是为其人数所惊讶。一种新的烈火占据着他们的心:这一个人要为他的父亲而死;另一个,则是为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一个,为了他的兄弟;那一个,为了他的朋友;所有的人,则是为了穴居人民族。死去的人的位置立即就被另一个人替代,这一个人除了公共的利益外,还要为一个个人的死而复仇。不正义与道德的战斗就是如此。这些只想得到赃物的卑鄙的人并不羞于逃跑,他们屈服于穴居人的道德,尽管他们并没有被感动。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九日,自埃尔泽隆。第十四信 于斯贝克致同一人由于人群每天都在增大,穴居人认为应该为自己选一个国王;他们一致认为应当将王冠给予那最公正的人;他们所有的人将目光投向一位由于其年龄和其长久的道德操行而受人尊重的老人。他原不想看到自己在这个聚会中间;他躲在他自己的家中,由于悲伤而心痛。当人们向他派去一些使者以告诉他人们关于他而做的选择时,他说:“上帝不许可我对穴居人犯这个错误,不许可人们认为在他们中没有人比我更加公正!你们把王冠让给我;如果你们坚决要如此,我会接受它:可是请相信,我会由于出生时看到自由的穴居人,而在今天看到被奴役的他们而悲痛地死去。”一边这样说着,他痛哭起来。“不幸的日子啊!”他说,“为什么我要活这么久?”然后他以严肃的声音说道:“哦,穴居人!我非常清楚,这是因为你们的美德现在开始令你们感到重压。在你们目前所处的情况下,虽然没有首领,你们必须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要有道德;否则你们将不能生存,你们将落入你们祖先的不幸之中。可是这个拘束在你们看来是太生硬了:你们宁可服从一个君主并听从他那不比你们的道德严厉的法律。你们知道,那个时候,你们便可以满足你们的野心,获取财富并在可耻的享乐中堕落;那个时候,只要你们能避免堕入那些巨大的罪恶,你们便将不需要美德。”他停了一下,他的眼泪更加大量地流淌。“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又怎么能够向一个穴居人要求什么?你们希望他因为我要求他而做一件有道德的行为,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需要我,仅仅依靠天性的倾向自己这样做!哦,穴居人!我已经到了我生命的尽头,我的血已经在血管中结了冰,我很快就要再见到你们的神圣的祖先。为什么你们要我使他们伤心,要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将你们留在另一个约束之下,而不是道德的约束下?”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十日,自埃尔泽隆。第十五信 阉奴总管致黑阉奴雅隆寄往埃尔泽隆我祈求上天将你带回到这里并使你避开所有的危险。虽然我几乎从来也不知道人们所称的友谊这种联系,虽然我将自己完全包裹在自己之中,你还是使我感觉到我仍然有一颗心,因此当我冷酷地对待所有那些生活在我的法律之下的奴隶时,我怀着高兴看着你的童年的成长。那时我的主人将他的目光投向你。当铁使你与天性分开时,天性还远远没有说话。我无法告诉你我是怜悯你,抑或是看着你被提高到我的地步而感到高兴。我平息你的哭泣和叫喊。我觉得我看到你得到第二次生命并离开了一种你必须在其中永远服从的奴役,而进入了一种你应当在其中发号令的奴役。我担负起对你的教导。总是与教导不可分的严厉使你长时间地不知道我珍爱着你。我确实珍爱你,并且我要说我过去爱你就像一个父亲爱他的儿子,如果父亲和儿子这样的名称能够适用于我们的命运的话。你就要游历从来也不信教的基督徒们居住的那些国家,你不可能不在那里沾染上很多污垢。先知怎样才能在成百万的他的敌人中看护你呢?我希望我的主人在他回来的途中到麦加去朝圣——你们将在天使们的土地上使自己洁净。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十日,自伊斯法罕的后宫。第十六信 于斯贝克致三座圣墓的守护者毛拉梅黑梅-阿里寄往戈姆为什么你生活在那些坟墓中,神圣的毛拉?你是为众星的住所而被造出来的。你一定是为了生怕使太阳暗淡而将自己藏匿。你根本不像这颗星一样有斑点;然而,你像它一样用云遮蔽自己。你的知识是比大西洋还深的一处深渊;你的智慧比阿里的有着双尖的宝剑祖法加尔还要锐利;你知道发生在九级上天力量当中的事;你在我们神圣的先知胸口读着《古兰经》;当你遇到某个不明确的片段时,一位天使受他的命令,展开快速的双翼自他的王座降下来向你揭示其秘密。我能通过你而与那些天使有亲密的交往——因为,第十三位伊玛目,你不正是天与地相交会的中心,是地狱与天堂之间相通联之点吗?我正处在一个不敬神的人民中间。请许可我与你一同净化我自己;请许可我将我的脸转向你居住的那些神圣的地方;将我从坏人中分别出来,就如人们在旭日初升时将白线与黑线分开一样;用你的建议帮助我;关心我的灵魂;以先知们的精神使它陶醉;以天国的知识滋养它,许可我将它的伤痕放在你的脚下。请将你神圣的信寄往埃尔泽隆,我将在这里停留几个月。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十一日,自埃尔泽隆。第十七信 于斯贝克致同一人神圣的毛拉,我不能使我的焦急平静下来。我不能等待你的崇高的回信。我有一些疑问,必须要得到解答;我感到我的理智迷路了;请将它领回正确的道路;来照亮我,光明的源泉;以你神圣的笔击碎我将呈现给你的这些困难;使我对我自己怜悯并为我将向你提的问题而羞愧。为什么我们的立法者禁止我们食用猪的肉和所有他称为不洁的肉?为什么他禁止我们接触已经死亡的躯体?并且,为了洁净我们的心灵,他命令我们不停地清洗我们的身体?我觉得事物就其本身而言既不是洁净的也不是不洁净的:在那使它们如此的原因中,我不能体会到任何固有的性质。污泥只是由于它令我们的视觉或我们的另外某种感觉不快而使我们觉得脏;但就它自身而言,它并不比金子和宝石更脏。通过对一具尸体的接触而感受到的被染上污秽的想法,只是由于我们由此而感到的某种自然的反感,才来到我们心中。如果那些根本不洗澡的人的身体既不伤害嗅觉,亦不伤害视觉,人们又怎能想象它们是不洁净的呢?神圣的毛拉,感觉就一定要是事物的洁净或不洁净的唯一裁决者吗?然而,由于事物并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对人们发生影响;那给予一些人一种快乐感受的事物在另一些人身上却造成反感。因此,感官的证明在这里并不能作为准则,除非人们说任何人都能根据自己的意愿而在这点上做出决断,并且为了与他有关的事情,将那些洁净的事物与不洁净的事物分别开来。神圣的毛拉,但这难道不会推翻被我们神圣的先知所确立的区分法和由众天使亲手书写的法律的那些基本之点吗?一七一一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二十日,自埃尔泽隆。第十八信 众先知的奴仆梅黑梅—阿里致于斯贝克寄往埃尔泽隆你们总是向我们提一些人们曾向我们神圣的先知提过一千遍的问题。为什么你们不读博士们的传说?为什么你们不去往这个所有知识的洁净的源泉?你们将发现你们所有的疑问都已得到解答。不幸的人们,你们总是为地上的事物所困扰,从来也没有定睛注视过上天的事物,你们尊重毛拉们的律条,却不敢拥抱它和遵从它!不信教的人们,你们从来也没有进入到永恒的秘密之中,你们的光亮就像地狱的黑暗一样,你们心灵的推理就如同炎热的夏邦月的正午时你们的脚扬起的灰尘一样。所以你们心灵的天顶还够不到最小的伊玛目的心灵的天底。你们的虚幻的哲学是宣告风暴和黑暗的闪电;你们处在暴风雨的中央,随着风而四处游荡。要回答你们的疑难是非常容易的——要想这样,只需向你们讲述有一天发生在我们神圣的先知身上的事就行了,那时他为一些基督徒所诱惑,为一些犹太教徒所考验,而他使他们两方都遭到失败。犹太教徒阿布迪亚斯·伊伯萨隆问他为什么上帝禁止吃猪肉。“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穆罕默德回答道:“这是一种不洁的动物,我将使你们相信这点。”他以污泥在手上做成一个人的形状;他将它抛在地上并对它喝道:“起来!”立刻就站起一个人来说道:“我是诺亚的儿子雅菲。”“当你死的时候你的头发就是这样白吗?”神圣的先知对他说。“不,”他回答道;“可是当你叫醒我时,我以为最后审判的日子到了,我感到极端的恐惧所以我的头发突然就变白了。”“那么,告诉我,”安拉的使者对他说,“诺亚方舟的所有故事。”雅菲遵命,详尽地讲述了最初的那些年月里发生的所有的事。然后他这样说:“我们将所有动物的粪便堆放在船的一侧;这使得船倾斜得非常厉害,我们感到极为害怕:尤其是我们的妇女,她们非常伤心地痛哭着。我们的父亲诺亚询求安拉的建议,安拉命令他捉住大象,使之将头朝向倾斜的那一侧。这个巨大的动物排出大量的粪便,从那里面生出一头猪来。”于斯贝克,您相信吗?从那以后我们便禁止接触猪,我们视之为一种不洁的动物。可是,由于这头猪每天都在搅动着这些粪秽,在船上升起了一股那样强的恶臭,它自己也忍不住打喷嚏。从它的鼻孔中跑出了一只老鼠,这老鼠便去啃咬它面前的所有东西。这事对于诺亚来说变得不可容忍了,他觉得应当再度询求安拉的意见。安拉命令他在狮子的额头重重地一击,它也打起喷嚏,从它的鼻孔中跑出一只猫。您是不是认为这些动物仍是不洁的呢?您觉得如何?当您觉察不到某些事物不洁净的原因时,这是因为您不知道许多其它的事物,您对于发生在安拉、天使和人之间的事一无所知。您不知道自古以来的历史。您根本就没有读过写在天上的那些书:被显露给你们的只是那神圣的图书馆中极少的一部分,而那些像我们一样,在一生里向这部天书靠得更近的人,仍是处在蒙昧与黑暗之中。再见。愿穆罕默德在您心中。一七一一年,夏邦月的最后一日,自戈姆。第十九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朋友吕斯当寄往伊斯法罕我们在托加只住了八天;在三十五天的行程之后,我们到达了士麦那。从托加到士麦那,人们看不到任何一个值得提到其名字的城市。我惊讶地看到了奥斯曼人的帝国的虚弱。这个有病的躯体不是以一种温和节制的制度,而是以一些不断地虚耗它、挖空它的强暴的方法支撑自己。只是靠着金钱而取得其职位的巴夏们,身无分文地进入各行省,像掠夺被征服的国家一样掠夺它们。一支放肆无礼的军队仅仅服从于它自己的随心所欲。广场被摧毁,城市变得人迹稀少,乡村被荒废,土地耕种和商业被彻底抛弃。在这严厉的统治中,有罪不罚盛行着:耕作土地的基督徒和征集赋税的犹太人面临着成千的暴力。土地的所有权是不确定的,因此,使土地变得值钱的狂热减退了:没有任何头衔和领地抵得过统治者的任性。这些野蛮人已经如此抛弃了艺术,他们竟至荒疏了军事艺术。当欧洲的国家一天天地变得文明起来时,他们还停留在他们古代的蒙昧之中,只是在他们的新发明被成千次地用来反对他们自己之后,他们才想到要拿起它们。他们没有任何的航海经验,在手工艺方面没有丝毫的技巧。人们说从一块焦石中出来的一小撮基督徒使奥斯曼人流汗并使他们的帝国疲惫。由于不会经商,他们几乎是很不情愿地允许总是勤劳而能干的欧洲人来做这事:他们认为许可这些外国人使他们自己富有起来是给予这些人恩惠。在我走过的这一大片国土中,我只发现士麦那能够被人视为一座富有、强大的城市。是欧洲人使它变得如此,它并不是由于土耳其人而与所有其它城市不相像。亲爱的吕斯当,这就是对这个帝国的公正的认识,这个帝国在不到两个世纪之后,将成为某个征服者凯旋的舞台。一七一一年,拉马赞月的第二日,自士麦那。第二十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妻子萨嬉寄往伊斯法罕的后宫您冒犯了我,萨嬉,我感到在我心中有一些激动,如果我的远离没有给您足够的时间以改变行为和平息我所深感折磨的强烈的嫉妒,您应当害怕这些激动。我得知人们发现您与白阉奴纳第尔单独在一起,他将以他的头来补偿他的不忠与背叛。您怎么竟至忘了感觉,当您有一些专门侍奉您的黑阉奴时,您不得让一个白阉奴进到您的房间里?尽管您对我说阉奴不是男人,您的道德使您远远高出了一种不完善的想来有可能在您心中引起的思想。这对于您和对于我都是不妙的:对于您,因为您做了一件后宫的法律禁止您做的事;对于我,由于您使自己面对别人的目光,您使我失去了荣誉,我面对别人的目光时怎么说?也许应该说是面对一个险恶的人的引诱,他不仅会以他的罪恶,更会以对自己的无能的惋惜和绝望来玷污您。您也许会对我说您对我一直都是忠诚的。唉!您难道不能够不这样吗?您怎么能骗过这些对您所过的生活如此惊讶的黑阉奴的警惕?您又怎么能够打碎这将您关闭的门栓和门?您自诩有着一种不是自由的道德,也许您的不洁的欲望已经一千次地使您丧失了您一再吹嘘的这种忠诚的优点与价值。我希望您根本没有做我有理由怀疑的这一切;希望这个险恶的人根本没有将他的渎圣的手触到您;希望您拒绝了向他的视觉慷慨展示的他的主人的那些珍宝;希望由于被自己的衣服遮蔽着,您在他与您之间还留下这一软弱的障碍;希望他自己被一种神圣的尊重所震动,低下了他的双眼;希望不能克制自己的大胆放肆的他,为他给自己准备的处罚而颤抖。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您也仍是做了一件与您的义务相违背的事。而如果您是不图报偿地违背自己的义务,并不想满足您的越轨的恋情,当您想要满足它们时,您又会做怎样的事?当您能够走出这个神圣的地方时您还能做什么?它对于您是一座严厉的监狱,正如它对于您的同伴是一处对抗罪恶侵袭的令人满意的避难处,一座神圣的庙堂,你们的性别在那里失去其软弱并觉得自己虽有天性的所有弱点而仍是不可战胜的。如果您任由您自己决定,您用以保护自己的只是已经被严重地伤害了的对于我的爱,和您已经可耻地背叛了的您的义务,您将会做什么?您生活在其中的国家的道德是多么的神圣,它们使您避开了最邪恶的奴隶的伤害!您应当为了我使您生活在拘束中而感谢我,因为正是由于这,您才仍然配活着。您不能忍受阉奴的总管,因为他总是盯着您的行为,他给予您他的明智的建议。您说他太丑陋,您不可能看到他而不感到痛苦;仿佛人们应当将一些更为美丽的物体放在这种位置上。使您感到痛苦的是在他的位置上的不是那使您蒙羞的白阉奴。可是您的首席女奴对您做了什么?她告诉您您与年轻的赛丽德的亲近是悖礼的。这就是您仇恨的原因。萨嬉,我本应是个严厉的审判者;其实我只是一个丈夫,力图要发觉您是清白的。我对我的新妻子罗克萨娜的爱,仍然使我对同样美丽的您留下我对您应有的爱。我在你们二人中平分我的爱,而罗克萨娜唯一的优点就是美德所能为美丽增添的优点。一七一一年,齐尔卡代月的第十二日,自士麦那。第二十一信 于斯贝克致首席白阉奴当您开启这封信时你应当发抖,或者更早,在您容忍纳第尔的背信弃义时就应当如此。虽然已是处在冰冷而衰朽的老年,亦不能向我的爱情的那些可怕对象抬起双眼而无罪过的您,从来也不被许可将污秽的脚踏进那使它们避开所有目光的可怕地方的门的您,竟容忍那些其行为受您负责的人做出您绝不敢大胆狂妄地做的事,您就不觉得雷霆就要落在他们和您的头上?您是谁,我可以随意摧毁的丑恶工具而已;只是当您懂得服从时您才存在;您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为了在我的法律下生活或是当我命令时就死;只是因为我的幸福,我的爱,甚至我的嫉妒需要您的卑贱,您才呼吸;因而最终,除了服从,您不能有别的命运,除了我的意愿,不能有别的灵魂,除了我的幸福,不能有别的希望。我知道我的妻子中的某几个人不耐烦地忍受着义务的严肃的法律;一个黑阉奴总是在她们面前令她们感到厌恶;她们厌倦了这些可怕的物体,他们被给予她们是为了将她们引回她们的丈夫,我知道这个。可是您,您纵容这种混乱,您将以一种令所有辜负我信任的人都颤抖的方法受到惩罚。我以在天上的所有先知和最最伟大的阿里起誓,如果您偏离您的义务,我将视您的生命如同我在我脚下发现的那些昆虫的生命一般。一七一一年,齐尔卡代月的第十二日,自士麦那。第二十二信 雅隆致阉奴总管寄往伊斯法罕的后宫于斯贝克越远离后宫,他越将他的头转向他的神圣的妻子们。他叹息,他流泪。他的悲痛变得激烈,他的怀疑在增强。他想要使她们的守卫者的人数增多。他将把我和所有跟随着他的黑人遣回来。他不再为他自己而害怕,他在为那对于他而言比他自己还要珍贵一千倍的事物而害怕。因此我将生活在你的法律下并分担你的操心。伟大的安拉!要有多少东西才能使单独一个人幸福啊!大自然似乎将妇女放置在从属之列又将她们从中拉出来。混乱在两个性别之间产生,因为它们的权利是相互的。我们进来,意在带来一种新的和谐:我们在妇女和我们之间放置仇恨,在男人和妇女之间放置爱。我的额头就要变得严肃。我将任阴郁的目光落下。欢乐将从我的嘴唇上逃走。外表将是平静的,而精神是不平静的。我根本不必等待老年的皱纹以表现出老年的痛苦。我本来高兴地跟随我的主人到西方去;但我的意愿是他的财产。他要我看管他的妻子们;我将忠诚地看管她们。我知道我应当如何与这个性别相处,这个性别,当人们不许可它是虚荣的时,它就开始变得骄傲,羞辱它比消灭它要更为不易。我拜倒在你的目光之下。一七一一年,齐尔卡代月的第十二日,自士麦那。第二十三信 于斯贝克致他的朋友伊本寄往士麦那我们在四十天的航行后到达里窝那。这是一座新的城市;她是托斯卡纳诸公爵的天才的证明,他们将一个沼泽地的村庄建成了意大利最繁荣的城市。妇女们在这个城市里享有很大的自由:她们能够通过某种被人们称作百叶窗的窗子看男人们;她们可以与一些陪伴她们的老年妇人一起每天出门;她们只有一层面纱。她们丈夫的兄弟,她们的叔父伯父,她们的侄子能够看她们,而她们的丈夫几乎从来也不为此而生气。第一次看到一座基督教的城市,这对于一个穆斯林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景象。我不说那些首先打动所有的眼睛的事物,如建筑的、服饰的、主要习惯的差异。甚至在最微小的琐事中,都有某种奇特的东西,我感觉到它,却不能够说出它。我们明天将出发前往马赛;我们在那里逗留时间不会长。黎加和我的意图是立刻去到巴黎,这是这个欧洲帝国的中心。旅行者们总是寻找那些大城市,它们对于所有的外国人来说,是一种公共的祖国。再见!请相信我将永远爱你。一七一二年,萨法尔月的第十二日,自里窝那。第二十四信 黎加致伊本寄往士麦那我们到巴黎已经一个月了,我们一直处在连续不断的活动中。需要做很多事,然后才能住下来,找到一些要找的人,备齐一些必需的物品,这些在一时全都匮乏。巴黎与伊斯法罕一样大。这里的房屋是如此的高,人们几乎要发誓说它们只是被一些星相家居住着。请你想象一座由六七座房屋一座一座叠在一起地建在空中的城市,一定人口极多,当所有的人都下楼来到街上,将会有一场很大的混乱。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在这里一个月来,我还没有见过任何人行走。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法国人更好地利用他们的机器;他们跑,他们飞。亚洲的慢车,我们的骆驼的有规律的步伐会使他们晕倒过去。至于根本不适应这种节奏、通常不改变节奏地步行的我,有时也像一个基督徒一样地愤怒:因为尽管不说人们将我从脚到头溅满污泥,我也不能原谅我有规律地定时地遭受的肘部碰撞。一个人从我后面过来,他超过我,使我转了半个圈,另一个人从另一侧与我相会,又猛地将我放回第一个人使我离开的地方。我还没有走上一百步,就已经比走了十里路还要疲惫。不要认为我现在就能向你彻底地谈论欧洲的风俗与习惯,我自己也只有一个肤浅的认识,我几乎只有感到惊讶的时间。法国的国王是欧洲最强大的君主。他不像他的邻居西班牙国王那样拥有金矿;但他比他有着更多的财富,因为他从他的臣民们的虚荣中获得这些财富,而虚荣是比矿更为不可竭尽的。人们看到他从事或者维持一些大的战争,除了一些可出卖的荣誉头衔外并无任何经费,而靠着一件人类骄傲的奇迹,他的军队被支付了费用;他的要塞,被防守好了;他的舰队,被装备好了。此外,这位国王还是个大魔术师:他甚至对他的臣民的精神进行着统治;他使他们如他需要地思想。如果他在他的钱库中只有一百万埃居,而他正需要二百万,他只需劝他们说一个埃居值两个,他们就相信他了。如果他有一场困难的战争要维持,而他又根本没有钱,他只需让他们想一片纸就是钱,于是他们便立刻坚信了。他甚至还能够使他们相信他通过接触他们就能治好他们所有的疾病,他在人们精神上的力量与能力就是这样巨大。我就这位君主对你说的不应使你惊讶:还有另一个比他更强大的魔术师,正如他是别人精神的主人,这位魔术师也是他精神的主人。这位魔术师被称为教皇。时而,他使君主相信三个只是一个,相信人们吃的面包并不是面包,人们喝的酒并不是酒,还有其它成千种这类的东西。为了使君主一直处于紧张之中,不使他失去信从的习惯,就不时地给他某些信仰的文章以训练他。两年前还送给他一本被称为“宪章”的巨大著作,为使这位君主和他的臣民相信书中包含的一切,教皇给他们定下重罚。教皇在君主这方面成功了,后者立即屈服并给自己的臣民做出榜样。但是他臣民中的一些人反抗,说他们不愿意相信这部著作中的任何东西。这一使整个宫廷、整个王国和所有家庭分裂的暴动的主使者是那些妇女。这部宪章禁止她们读一本所有的基督徒说是从天上带来的书:这也正是他们的《古兰经》。妇女们为这一对于她们性别的冒犯所激怒,煽动一切来反对这部宪章。她们将男人们拉到自己一边,而他们在这时候根本不想要有特权。然而人们应当承认,这位大穆夫提论证得并不错,以伟大的阿里起誓,他一定是知晓了我们的神圣法律的一些原则。因为,既然妇女是一种比我们低级的被创造物,我们的先知们也告诉我们她们根本不能进天堂,为什么她们一定想要读一本只是为了告诉人们去往天堂的道路的书?我听到人们讲述有关这个国王的一些属于奇迹的事,我肯定你不会完全相信它们。人们说,当他的邻居们都联合起来反对他,他向他们进行战争时,在他的王国里有无数的看不见的敌人在包围着他。人们还说他在三十年中一直找寻他们,然而,尽管有他所信任的某些苦行僧的不懈的留意,他一个也没能找到。他们与他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他的宫廷里,在他的首都里,在他的军队里,在他的法庭里。可是人们说如果他没有找到他们就死了,他会感到悲痛。人们该说他们是以整体的方式存在着,当他们作为个体时,他们便什么也不是:这是一个身体,但是没有四肢。无疑是上天因为这位君主没有足够宽容地对待他的已被打败的敌人而想要惩罚他,因为它给予他一些看不见的敌人,而他们的才智和前途又在他之上。我将继续给你写信,我将告诉你一些与波斯人的特点与性格差别甚大的事物。载着我们两人的是同一个大地,而我生活于其中的这个国家的人与你所在的那个国家的人则是非常不同的。一七一二年,第二个莱比亚卜月的第四日,自巴黎。第二十五信 于斯贝克致伊本寄往士麦那我收到你的侄子莱迪的一封信,他告诉我说他离开了士麦那意欲看看意大利。他旅行的唯一目的是获取知识并由此而使自己更加无愧于你。我为你有一个将来有一天会是你老年安慰的侄子而祝贺你。黎加给你写了一封长信。他告诉我,他向你讲了这个国家的许多事。他生性的活跃使他敏锐地抓住一切。至于我,由于思想比较缓慢,我还不能告诉你任何东西。你是我们最亲切的讲话的主题:我们无法说尽你在士麦那给予我们的良好招待,以及你的友谊每天给予我们的服务。慷慨的伊本,愿你能在任何地方都遇到与我们一样感恩和忠诚的朋友!愿我能很快就再见到你,并与你重过在两个朋友之间不知不觉流过的那些幸福日子!再见。一七一二年,第二个莱比亚卜月的第四日,自巴黎。第二十六信 于斯贝克致罗克萨娜寄往伊斯法罕的后宫您是多么幸福啊!罗克萨娜,身在波斯温和的国家里,而不是在这人们不知有羞耻与道德的被毒化了的气候之中。您是多么幸福啊!您生活在我的后宫之中,如同是在所有人的侵害都不可能到达的贞洁的处所;您欣喜地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幸福的对于犯错误的无能之中:从没有男人以他淫邪的目光玷污您;即使是您的公公,在宴会的自由之中,也从未看见过您的美丽的嘴:您从来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系上一条神圣的带子以遮蔽它。幸福的罗克萨娜!当您去到乡间,您总是有一些阉奴,他们走在您的前面,给所有没有从您面前逃开的大胆狂妄的人送去死亡。上天将您给予我以使我幸福,而我自己,为了使自己成为您以那样的坚定保卫着的这件财富的主人,什么样的苦我没有受!在我们结婚的最初那些天,由于看不见您,我是多么痛苦!而当我看见您时,又是怎样的焦急!您却不满足它!相反,您用受到侵害的贞节的顽固拒绝来激怒它,您将我混同于您一直躲避的那些男人。您是不是记得我在您的奴隶中找不到您的那一天,她们欺骗我,使您躲过我的寻找?您是不是记得那另一天,看到您的眼泪毫无力量,您使用了您母亲的权力,想止住我的爱情的怒火?您是不是记得,当您没有任何办法时,您在您的勇敢中找到的办法?您拿了一柄匕首威胁要杀死一个爱您的丈夫,如果他继续向您索求您看得比您丈夫本身更为珍贵的东西。我在这场爱情与道德的争斗中过了两个月。您将您的贞洁的顾忌发展得太远:甚至在您被征服后您仍不投降;您保护着将死的童贞直到最后的极端;您将我看作一个对您做出冒犯的敌人,而不是一个爱您的丈夫;您有三个多月不敢看到我而不感到羞愧:您的慌乱的表情仿佛是就我得到的优势而责怪我。而我也没有一个平静的占有:您尽您所能向我遮蔽了您的妩媚和优美,我妄想着那些最大的恩惠,却连最小的也没有得到。如果您是生长在这个国家里,您当时就不会那样不安了;妇女们在这里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管束:她们露着脸地将自己呈现在男人的面前,好像她们想要求得将自己出卖;她们以自己的目光找寻他们;她们在清真寺里,在公共广场上,在她们自己的家里看他们;使自己被一些阉奴侍候的做法对于她们是陌生的。人们看到的不是在你们中间统治着的这种高贵的朴素和可爱的腼腆,而是一种野蛮的无耻,人们不可能适应它。是的,罗克萨娜,如果您在这里,在你们的性别堕落到的这种可怕的无耻之中,您会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您会逃离这些可怕的地方,您会痛惜这甜蜜的退隐处,在这退隐处,您找到贞洁,感到安全,没有任何危险使您发抖,并且最终您能够爱我而不必害怕失去您对我应有的爱。当您以那些最美的颜色突出您的面容的光辉,当您以最甜蜜的香料搽遍您的全身,当您以您最美丽的服装装饰自己,当您努力以您舞蹈的优雅和歌唱的温柔来使您区别于您的同伴时,您优美地与她们较量着妩媚、温柔和活泼,我不能想象,您除了想取悦于我外,还能有任何别的目的;当我看到您谦和地羞愧;当您的目光在寻找我的目光;当您以一些温柔而令人欣喜的言语使自己进入我心中时,罗克萨娜,我不会怀疑您的爱。可是,就欧洲的妇女我能怎样想?装饰她们面容的艺术,她们装扮自己的装饰物,她们对自己身体所使用的细心,想要取悦于任何占有她们的人的泛滥的愿望,既是在她们道德上造成的污点,亦是对于她们的丈夫的羞辱。罗克萨娜,这并不是说我认为她们将这种伤害推行得如这样一种表现会使人相信的那样远,认为她们会将这放荡发展到这令人颤抖的可怕的极端,而完全毁坏婚姻的信誓。只有很少的妇女放荡到这一步:她们所有的人在她们的心中都有一种道德的符号,它被刻在那里,它为出生所给予,为教育所削弱,但不会被毁灭。尽管她们可以松懈羞耻所要求的一些外表的义务;但是,当要走出最后那几步时,天性就反抗了。同样,当我们将你们那样严格地禁闭着;当我们使你们被那样多的奴隶看守着;当我们在你们的愿望飞得太遥远时如此强烈地约束它们时,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害怕那最终的不忠诚;但我们知道洁净总不会是过分的,最小的污点也能破坏它。我怜悯您,罗克萨娜。您的经过长时间考验的忠贞,配得上一个永不离开您,能够亲自抑制只有您的道德才能制服的愿望的丈夫。一七一二年,莱热卜月的第七日,自巴黎。第二十七信 于斯贝克致耐西尔寄往伊斯法罕我们现在在巴黎,太阳之城的这个高傲的对手。当我自士麦那出发时,我托我的朋友伊本让你收下一个盒子,里面有给你的一些礼物;你将由同样的途径收到这封信。尽管我与他相距五六百里远,但我给他我的消息,并接收他的消息,就如他在伊斯法罕,而我在戈姆一样容易。我将我的信寄往马赛,从那里不断地有一些船只去往士麦那;在那里,他将那些寄往波斯的信件通过那些每天都出发的亚美尼亚人的商队寄出。黎加的健康状况非常好:他的体格的力量、他的年轻和他的自然的快乐使他免受了所有的痛苦。可是我,我过得并不好:我的身体和精神都虚弱;我沉于一些一天天变得更加悲伤的思考之中;我的变得虚弱的健康使我转向我的祖国,并使我觉得这里的这个国家更加陌生。可是,亲爱的耐西尔,我请求你,不要让我的妻子们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果她们爱我,我要免去她们的眼泪,而如果她们不爱我,我根本不想增大她们的胆量。如果我的阉奴们认为我处在危险之中,如果他们能够指望进行一种卑鄙的奉承而不受惩罚,他们便会马上停止对这一性别的讨人欢心的声音不加理睬,这声音能使石头听话并使无生命的事物动起来。再见,耐西尔;我很高兴给予你一些我的信任的见证。一七一二年,夏邦月的第五日,自巴黎。第二十八信 黎加致***我昨天看到一个相当奇特的事物,虽然它每天都在巴黎发生。所有的人都在下午结束时聚集在一起并去表演一种戏剧,我听人们称之为喜剧。大活动是在一个人们称为戏台的台子上。两侧,在人们称为包厢的小室里,有一些男人和一些女人在一同演着哑剧,略有些近似于在我们波斯流行的那些哑剧。这里,是一个悲痛的情人,在表达她的虚弱凋零;另一个更加激动的情人,在以她的双眼吞噬着她的情人,而他也同样地看着她:所有的激情都被刻画在脸上,并以一种言语表达出来,这种言语由于是无声的,因而显得更为生动。那里,那些女演员只露出上半身,并通常有一个手筒以适当地遮住她们的双臂。在下面有一大群人站立着,他们嘲笑那些在舞台上的人,而后者也反过来嘲笑那些在下面的人。然而最辛苦的是一些人们为此而雇请,以承受辛劳的年纪不大的人。他们必须出现在所有地方:他们从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地方走过,以一种惊人的灵巧从一层楼上到另一层;他们在高处,在低处,在所有的包厢里;他们可以说是突然潜没;人们找不到他们,他们重又出现;他们常常离开一处演剧的地方以到另一处地方表演。人们甚至看到另一些人,以一种人们不敢从他们的拐杖中指望的奇迹,像别人一样地行走来去。最后人们去到一些大厅里,在那里人们演着一种特别的喜剧:人们开始是行礼;继而是拥抱。人们说最轻微的相识也使一个人有权将另一个人闷死。似乎是这个地方激起感情。确实,人们说统治这里的那些公主丝毫也不残酷,如果人们将一天中两三个小时除去,她们在那些时间是相当粗野的,人们可以说在其它的时间里,她们都是可接近的,而轻易地使她们摆脱的是一种狂醉。我在这里告诉你的所有这一切几乎是同样地发生在人们称为歌剧院的另一处地方:全部的区别只是人们在一处说话,而人们在另一处唱歌。我的一个朋友在另一天将我带到了一位主要的女演员更衣的包厢里。我们很快熟悉了,于是次日我就从她那里收到这封信:先生,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孩。我曾经一直是歌剧院最有道德的演员,七八个月前,我正在您昨天看见我时的那个包厢里,正当我穿戴成狄亚娜祭司时,一个年轻的神父来那里找我,他无视我的白衣、我的面纱和我的头带,夺去了我的贞洁。虽然我向他强调我为他做出的牺牲,他却笑起来并向我肯定说他发现我是毫无信仰的。可是我现在肚子这样大了,我再也不敢在舞台上露面了。因为就贞节这一问题而言,我有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敏感,我总是坚持说,使一个出身正派的女孩失去道德比使她失去庄重要更容易。根据这一敏感,您完全能够断定,这位年轻的神父如果不先向我许诺要与我结婚,是根本不会成功的。这一如此合法的动机使我忽视了那些平常的小节而从我本应结束的地方开始行事。可是,既然他的背信弃义使我蒙羞,我再也不想生活在歌剧院中了。其实说句实话,人们在这里几乎不给我生活必需的物品。因为,我现在年龄大了,我在魅力方面输了,我的总是同样多的生活费用似乎每天都在减少。从您的一个随从那里我听说,在你们的国家里,人们非常重视一个好的女舞蹈演员,如果我在伊斯法罕,我会立即交上好运。如果您愿意给予我您的保护并将我带到那个国家,您将因向一个女孩施惠而受益。她以她的道德和行为保证,将使自己无愧于您的恩惠。我是……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二日,自巴黎。第二十九信 黎加致伊本寄往士麦那教皇是基督徒的首领。这是人们由于习惯而奉承的一个年老的偶像。他过去就是对于君主也是可怕的:因为他就像我们光辉的苏丹废黜伊利梅特和格鲁吉亚的国王一样容易地废黜他们。可是人们现在不再怕他了。他说自己是最早的一个基督徒、人们称为圣彼得的继承人,这肯定是一件富有的继承:因为他有着巨大的财富,并且还有一个巨大的国家受其统治。主教们是一些从属于他的法律人士,在他的权威之下,他们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职能:当他们集合在一起时,他们像他一样编写一些信仰的文章;当他们单独时,他们除了免除人们履行法律义务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职能。因为你将知道,基督教中充满着无数多的非常困难的实践,由于人们认为完成这些义务比拥有一些主教来免除它们要更加不易,人们便为了公共的利益而决定后者。于是,如果人们不想守斋月;如果人们不想服从婚姻的礼节;如果人们想要中断誓愿;如果人们想要违背法律的禁止而结婚;甚至有时,如果人们想要反悔誓言:人们便去到主教或教皇那里,他立即就给予赦免。主教们并不就他们自己的活动制定信仰的条文。有非常多的学者,其中绝大多数是苦行僧,在他们中间挑起成千有关宗教的新问题。人们任他们长时间地辩论,战争一直持续到一个决定来停止它。因此我可以向你肯定从来没有哪个王国像基督的王国这样,有着那样多的内战。那些提出某个新建议的人首先被称为异端者。每一种异端都有它的名字,对于那些参与其中的人来说,这名字就像是个联络的口令。然而任何人如不愿意,即可不是异端:只须将争论平分,并给予那些指责人为异端的人以一种敬意,不论这敬意是什么,是可理解的还是不可理解的,它都能使一个人像雪一样白,他于是便可让人称自己为正宗派。我对你说的对于法国和德国是适用的:因为我听说在西班牙或是在葡萄牙,有一些苦行僧根本不听玩笑话,他们令人将一个人像草一样地烧掉。当人们落在这些人手中时,那总是手里拿着一些木头的小籽粒祷告上帝的人,那在自己身上带着两块系在两根带子上的麻布的人,还有那曾经去过人们称为加利西亚的一个省中的人,便是幸福的。没有这些,一个可怜的家伙可是要遭到许多麻烦。当他像一个异教徒一样地发誓说自己是正宗派,人们完全能够不同意他的身份,并将他像异端者一样地烧死:尽管他给了他的敬意,还是没有用。没有任何的分辨!不等人们想到要听他说话,他就已经成了灰。另一些审判官认为一个被告是清白的;这一些则假设他总是有罪的:在疑难之中,他们的规则是从严厉的方面下决定;显然是因为他们认为人都是坏的。而另一方面,他们对人类又抱有那样的好感,他们从来也不认为他们会说谎:因为他们接受一些死敌,过着不良生活的妇女,和那些操持不光彩职业的人的证词。在他们的判决书中,他们对那些被穿上了一件硫磺衬衣的人有一点小小的恭维,对他们说自己非常不愿意看到他们如此糟糕的穿着,自己是温和的,自己仇恨流血,并为了惩罚他们而感到绝望。可是,为了安慰自己,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剥夺这些不幸的人的所有家产。被众先知的子孙们居住的这块土地是幸福的!这些可怕的景象在这里是从未听说过的。众天使带来那里的神圣的宗教只用它自己的真理来保护自己:它根本不需要这些暴力的方法来维持自己。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四日,自巴黎。第三十信 黎加致同一人寄往士麦那巴黎的居民具有一种达到荒诞程度的好奇心。当我到来时,我被注视着,仿佛我是被从天上派遣来的:老人、男人、女人、孩子,所有的人都想看我。如果我出门,所有的人都到了窗口;如果我在杜伊勒利,我就看到在我周围立即形成一个圈:女人们形成一道围绕着我的有着成千种颜色的彩虹;如果我去看表演,我首先就会发现有成百只观剧用的望远镜对着我的脸:总之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一样被人看得那样多。有时候,我听到一些几乎从来也没有走出他们的卧室的人相互说:“应该承认他看上去很像波斯人。”我微笑了。多么奇妙的事!我到处都能看到我的画像,我看到我自己被复制在所有的店铺里,在所有的壁炉上,人们是这样生怕看不够我。如此多的荣耀不会不令人感到负担: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如此稀奇、如此罕见的人,虽然我对自己很有好感,我却从来也没有想象我竟会扰乱一个我在那里根本不被认识的大城市的安宁。这使我决定脱去波斯的衣服而穿上一套欧洲式样的衣服,以看看在我的面貌上是不是还留有什么奇异的东西。这一尝试使我认识到我真正的价值:脱去了所有外来的装饰后,我发现自己被更加公正地欣赏。我有理由怨恨我的裁缝,他使得我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公众的注视与尊重:因为我突然进入一种可怕的虚无之中。有时候我在一个聚会中待了一个小时,人们也不看我也不使我有机会开口。但是假如有人告诉聚会的人说我是个波斯人,我立即就听到在我周围的低语声:“啊!啊!先生是波斯人?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人们怎么会是波斯人呢?”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六日,自巴黎。第三十一信 莱迪致于斯贝克寄往巴黎我现在在威尼斯,我亲爱的于斯贝克。人们可以在看遍了世界的所有城市之后,在到达威尼斯时还会感到惊讶:看到一个城市、许多塔和许多清真寺从水下出来,在一处只应当有鱼的地方发现一群不可计数的人民,人们总是要惊讶的。但是这个不信教的城市缺少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财富,也就是说淡水;根本不可能在此完成一次法定的净礼。它为我们神圣的先知所憎恶,他从上天的高处,从来只是带着愤怒看着它。如果不是如此,我亲爱的于斯贝克,我会非常高兴地生活在我的心灵每天成长起来的一个城市里。我学习商业的奥秘,君主们的兴趣,他们的统治的形式;我甚至不忽略欧洲的迷信;我在医学上,物理学上,天文学上用功;我研究艺术;我终于走出了在我出生的那个国家里遮蔽我双眼的云雾。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十六日,自威尼斯。第三十二信 黎加致***前些天我去看了一所房屋,人们相当差地在那里养着大约三百个人,我很快就看完了:因为教堂和建筑物不值得看。在这所房屋中的那些人是相当欢快的: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玩纸牌或是我根本不知道的别的游戏。当我出来时,他们中的一个人也出来,当他听到我问到巴黎最远的那个区马莱的路时,“我去那里,”他对我说,“我可以带您去;请跟我走。”他神奇地带着我,使我摆脱所有的麻烦,使我巧妙地躲过驿车和大车。我们几乎要到了,这时我感到好奇。“我的好朋友,”我对他说,“难道我不能知道您是谁吗?”“我是瞎子,先生,”他回答我道。“怎么!”我对他说,“您是瞎子!为什么您不请求刚才与您一同玩牌的那个好人领着我们?”“他也是瞎子,”他回答我道,“我们三百个瞎子在您刚才遇到我的那幢房屋里已经有四百年了。可是我要离开您了:这就是您问的路;我将要进到人群中去;我到这所教堂里去,我向您保证,在那里,我更使别人难受,而别人并不使我难受。”一七一二年,夏尔瓦尔月的第十七日,自巴黎。第三十三信 于斯贝克致莱迪寄往威尼斯酒在巴黎由于人们对之征收的税而非常昂贵,好像人们想要在这里让人实施神圣的《古兰经》的法令,《古兰经》是禁止饮酒的。当我想到这种饮料的致命作用时,我就忍不住视之为自然所给予人类的最最可怕的礼物。如果有什么东西损害了我们的君王的生命与名声,这就是他们的不节制:这是他们的不公正与他们的残暴的最为有毒的根源。我将使人们感到羞耻地说:法律禁止我们的君主使用酒,而他们过度地喝它,这种过度使他们丧失了人性本身;相反,基督教的君主们是被许可使用酒的,而人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使他们犯了什么过错。人类的精神就是矛盾本身:在放肆的奢侈中,人们带着愤怒反抗规章,而本是为使我们变得更加公正而立的法律,常常只是有助于使我们变得更加有罪。可是,当我不同意使用这种令人失去理智的饮料时,我并不谴责那些使理智快乐的饮料。就像对付那些最危险的疾病一样注意找寻方法以对付悲哀,这是东方人的智慧。当一个欧洲人遇到什么不幸时,他不需要任何的办法,只需读一位人们称为赛内加的哲学家的书;可是比他们更为明智,在这方面是更好哲学家的亚洲人,则是喝些能使人快乐,并迷惑其对痛苦的回忆的东西。没有任何东西,比从恶的必然性,从补救方法的无用,从命运的不可变更,从天意的号令,以及从人类状况的不幸中得出的安慰,更加令人悲痛了。想要以人们生来即是不幸的这种想法来减轻一种苦难,这是开玩笑。应该将心灵从它的思虑中解救出来并且将人作为有感觉的来对待,而不是将他视为有理智的来对待。与肉体联合在一起的心灵,不断地受到肉体的残害。如果血液的活动太慢,如果精神还没有足够地被净化,如果它们不是有着足够的量,我们就落入痛苦与悲惨之中。但是,如果我们使用了一些能够改变我们身体的这种安排的饮料,我们的灵魂就变得能够接受一些使之欢快的影响,可以说,看到它的机体重新获得其活动与其生命,它就感到一种由衷的快乐。一七一三年,齐尔卡代月的第二十五日,自巴黎。第三十四信 黎加致伊本寄往士麦那波斯的妇女比法国的妇女更美;但是法国的妇女更漂亮。根本不爱前者,并且和后者在一起根本不快乐,这是困难的:前者更加温情更加谦逊;而后者更加欢快更加活泼。使血在波斯变得如此之美的,是妇女们在那里过的规律的生活:她们既不玩耍亦不夜里不睡;她们根本不饮酒,并且几乎从不置身于露天中。应当承认,后宫对于健康比对于快乐更为适宜:这是一种丝毫不刺激人的单调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在那里都令人感到从属与义务;就是快乐在那里也是庄重的,而喜悦则是严肃的;人们几乎从来只是作为权威与从属的标志而感受到它们。就是男人们在波斯也不像法国男人那样欢快:人们根本看不到他们有我在这里所有的职业、所有的阶层的人中发现的那种精神的自由与满意的神情。在土耳其则更糟,在那里人们甚至能发现一些家庭,从父亲到儿子,自这个王国建立以来就没有人笑过。亚洲人的这种严肃原因在于他们之间交流的少:他们只在由于仪式而被迫在一起时才相互见面。友谊,这种心灵的美好联系,它在这里造成了生活的甜蜜,对于他们而言几乎是不被知晓的。他们躲进他们自己的家中,他们在那里总是发现一个群体在等待着他们;于是乎,每个家庭可以说都是孤立的。一天我与这个国家的一个男人谈论这个问题,他对我说:“你们的风俗中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你们不得不与一些奴隶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心灵与精神总是让人感觉到他们地位的卑贱。这些可耻的人在你们身上削弱了人们从自然那里得来的美德的感觉,自从他们在你们幼小时纠缠住你们起,他们就毁灭了它们。因为,最终,请您放弃偏见。这样一个可怜的人,他将他的荣耀放在为他人看管妻妾之上,并为了人类中最丑恶的这种职业而骄傲,人们能从他所给予的教育中指望什么;即使由于他的忠诚(这是他唯一的道德)他也是可鄙视的,因为他是被欲望、嫉妒和失望推到这一步的;他急切地要向两个性别复仇,他是他们的靶子,他愿意被最强大的一方残暴对待,只要他能够使最弱的一方伤心就行;他通过从他的缺陷、他的丑陋和他的畸形中得出他的地位的所有的光亮而被人重视,这仅仅是因为他不配被人重视;终于,由于被永久地贴在他被安排在的门上,比起关门的铰链和锁还要坚硬,他便以在这一下贱的地位中的五十年生活为骄傲,而在这下贱的地位上,他虽然肩负着他主人的嫉妒,但他履行完他的所有卑下了吗?”一七一三年,齐拉热月的第十四日,自巴黎。第三十五信 于斯贝克致其堂兄道里斯光辉的隐修院苦行僧热姆希德你怎样想基督徒,高贵的苦行僧?你相信在最后审判之日他们将会和不忠诚的土耳其人一样,土耳其人将作为犹太人的驴子,引着他们大步地走向地狱?我当然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去到众先知所住的地方,伟大的阿里根本不是为他们而来的。可是,由于他们没有足够幸运地在他们的国家里发现一些清真寺,你认为他们就应受永恒的惩罚,上帝就因为他们没有实践一种他并没有使他们知道的宗教而惩罚他们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经常观察这些基督徒;我曾经向他们提问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对所有人中最美丽的伟大的阿里有所了解;我发现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他们根本不像我们神圣的先知们命令从剑锋上走过的那些不忠诚的人,因为那些人拒绝相信上天的奇迹;他们更像在神圣的光明来照亮我们伟大的先知的面容之前,生活在偶像崇拜的黑暗之中的那些不幸的人。再说,如果人们就近审察他们的宗教,人们会在那里发现某种如同我们的教义的种籽的东西。我常常赞叹天意的秘密,它似乎是要通过这来为他们的总皈依作准备。我听人谈到他们的博士们的一部名为《胜利的多偶制》的书,在这部书中,被证明,多偶制是被命令给基督徒的。他们的洗礼是我们的净礼的复制物,基督徒们只是错在他们赋予这第一次净礼的功用上,他们认为它已足够了而不必再要其它的了。他们的教士和他们的司铎和我们一样每天祷告七次。他们希望享有一个天堂,在那里他们将通过肉体的复活而感受到成千种的快乐。他们像我们一样有一些规定的斋戒、苦行,他们希望靠着这些来感动上天的慈悲。他们给予好的天使们以崇拜而反对那些坏的天使。他们对于上帝通过他的仆人们而操作的奇迹有一种神圣的信任。他们像我们一样,承认他们的才智的不足及他们对一个在上帝身边的中介者的需要。我在到处都看到穆罕默德的教义,尽管我在那里根本找不到穆罕默德。不论人们怎样做,真理总会挣脱出来并刺穿包围着它的黑暗。有朝一日,永恒的上帝在大地上将只看到一些真正的信教者:消磨一切的时间,也将错误本身摧毁;所有的人都将惊奇地看到自己是在同一面旗帜之下;所有的一切乃至法律,都将消磨尽;神圣的样本将被从大地上带走而去到天上的档案馆。一七一三年,齐拉热月的第二十日,自巴黎。第三十六信 于斯贝克致莱迪寄往威尼斯咖啡在巴黎很流行:有许多公共的房屋,在那里人们散发咖啡。在某些这种房屋里,人们说一些新闻;在另一些房屋里,人们玩象棋。在一所房屋里,人们这样提供咖啡,竟使饮它的人变得有才智:至少,所有从那里出来的人中,没有一个不相信他比进去时多了四倍的才智。但是这些才子使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们不使自己对于他们的祖国有用,而是将他们的才智用在一些幼稚的事物上。例如,当我到巴黎时,我发现他们热衷于一场人们所能想象的最微不足道的争论:问题是一位希腊老诗人的名誉,自两千年来,人们不知道他的祖国,也不知道他死亡的时间。双方都承认他是个优秀的诗人;问题在于应当赋予他更多的还是更少的价值。每一派都想定出价来;可是,在这些名誉的争论者中,有一些比另一些更加重要。于是就有了争吵!争吵很激烈:因为每一方的人都真诚地相互说了一些非常粗俗的骂人话,开了些非常尖刻的玩笑,以致我对争论的方式感到的惊奇,不亚于对争论的主题感到的惊奇。我对自己说:“如果有人冒失到去到希腊诗人的这样一个捍卫者面前攻击某个正直的公民的名誉,他一定会遭到不亚于此的反驳,我相信对于死者名誉的这种敏感的热情在捍卫生者的名誉时将会强烈地燃烧!”“可是,”我又说,“不管怎么说,上帝保佑,使我永远不要招致这位诗人的批评者的不友善,他在坟墓中居住了两千年都不能使他免于一个如此无情的仇恨!他们现在向空中猛击。可是,如果他们的怒火由于敌人就在面前而被激发时,事情又将如何?”我刚向你说到的这些人用一种通俗的语言争论,应当将他们区别于另一种争论者,他们使用一种野蛮的语言,这种语言似乎给争斗者们的愤怒和顽固增加了某种东西。有一些区,人们在那里看到又黑又密的一大群这种人;他们靠着分辨来养活自己;他们以晦涩的推论和错误的结论为生。这种原本会令人饿死的职业,仍然有所产出:人们曾见到一整个民族,被从它的国家中驱赶出来,渡海来定居在法国,它只带来一种可怕的用于争论的才能以应付生活的必需。再见。一七一三年,齐拉热月的最后一天,自巴黎。第三十七信 于斯贝克致伊本寄往士麦那法国的国王年纪老了。在我们的历史上,我们还没有一位君主统治如此长久的先例。人们说他有着很高水平的使人服从于他的才能:他以同样的天才统治着他的家庭、他的宫廷、他的国家。人们常听他说,在世界上所有的统治中,土耳其人的和我们尊贵的苏丹的统治最为他喜爱,他非常重视东方的政治!我研究了他的性格,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我不可能解决的矛盾。例如:他有一位只有十八岁的大臣,和一位八十岁的情妇;他爱他的宗教,而他不能容忍那些说必须严格遵守它的人;尽管他逃避城市的喧闹,尽管他与人甚少交往,他却每天从早到晚只忙于使人说到他;他喜爱战利品和胜利,但他又害怕看到一位好的将军领导着他的军队,就好像他害怕他领导着一支敌人的军队。我相信,从来只在他一人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既充实着一个君主都不能指望的富有,同时又为一种任何一个个人所不能忍受的贫困所苦。他爱向为他服务的人施惠;但他酬报宠臣的勤恳或者不如说是懒惰,和酬报他的军官们的辛苦战斗同样慷慨。他经常宁要一个为他脱衣服的人,或者是一个在餐桌上为他端盘子的人,而不要一个为他取得一些城市或者为他赢得一些战役的人。他认为君主的伟大不应当在恩惠的分配之中受到拘束,于是,从不审视他赐予财富的人是不是有才德的人,他相信他的选择自会使之变得有才德:所以人们曾见他将一笔小钱给了一个逃走了两里路的人,而将一个美丽的领地给了另一个逃走了四里路的人。他是光辉的,尤其是在他的房屋方面:在他的宫殿的花园里,有很多他的雕像,比一个大城市中的居民还要多。他的卫队也是强大的,不愧是所有王位在其面前都被倾覆的君主的卫队。他的军队人数同样众多;他的物力,同样巨大;而他的财力,是同样不可竭尽的。一七一三年,马哈拉姆月的第七日,自巴黎。第三十八信 黎加致伊本寄往士麦那在男人们中,要想知道剥夺妇女的自由比让她们有自由是不是更为有益,这是个大问题;我觉得有很多赞同的和反对的理由。如果欧洲人说,使人们爱着的人变得不幸,是不宽厚的行为,我们亚洲人回答说男人放弃自然赋予他们的对于妇女的统治权,这是卑下。如果人们对他们说,一大群被禁闭着的妇女是令人苦恼的,他们回答说十个服从的妇女比一个不服从的妇女更少令人烦恼。假如他们反过来说,欧洲人与一些不忠诚于他们的妇女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人们回答说,他们如此引为骄傲的这种忠诚丝毫不能阻止总是随着满足了的情感而生的厌烦;他们说我们的妇女太从属于我们;说一种如此平静的拥有使我们既不希求任何东西也不害怕任何东西;说少许一点的风骚是盐,它刺激人并防止腐败。也许一个比我还要聪明的人也难于做出决定:因为,如果亚洲人找寻用以平息他们的不安的方法,做得很好的话,欧洲人没有任何不安,做得也很好。“不管怎么说,”他们说,“当我们作为丈夫是不幸的时,我们总能找到办法使自己作为情人而得到补偿。要想使一个男人能够由于妻子的不忠而悲伤,必须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如果有四个人的话,他们总能得到解决。”要知道自然的法律是不是使妇女从属于男人,这是另一个问题。“不,”一天一个非常优雅的哲学家对我说,“自然从来没有制订这样一条法律。我们对于她们的统治是一种真正的暴政;她们让我们拥有它只是因为她们比我们更加温和,因而也更有人道和理性。如果我们是有理性的话,这些长处本来会给予她们以优势,但它们恰恰使她们失去了优势,因为我们根本不是有理性的。然而,如果确实我们对于妇女只有一种暴政的权力,同样她们也对于我们有一种天生的统治:美的统治,任何事物都不能对抗它。我们的统治并不在所有的国度里;而美的统治是天下普遍的。为什么我们要有一种特权?是因为我们更加强大吗?但这是一种真正的不公正。我们使用一切方法以打败她们的勇敢;如果教育是相等的话,力量也将会是相等的。如果您在教育没有削弱的那些才能方面考验她们,我们将看到我们是不是那么强大。”虽然这与我们的风俗相背,但应该承认:在那些最文明的民族中,妇女对于她们的丈夫总是有着主权。它由于伊西斯而在埃及人中被确立,由于赛米拉米斯而在巴比伦人中被确立。人们在谈到罗马人时说,他们向所有的民族发号施令,但他们服从他们的妻子。我根本不说那些索罗马特人,他们真正是处在这一性别的奴役之中:他们太野蛮了,所以他们的例子不能被举出来。我亲爱的伊本,你看到,我已经获得了这个国家的喜好,在这里人们爱提出一些不寻常的见解并将一切都引入悖论之中。先知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并规定每个性别的权力:“妻子,”他说,“应当给予她们的丈夫以荣耀;她们的丈夫应当给予她们以荣耀:但是他们在她们之上更有一级优势。”一七一三年,第二个热马迪月的第二十六日,自巴黎。第三十九信 哈吉伊毕致皈依伊斯兰教的犹太人本·约叙埃寄往士麦那本·约叙埃,我觉得总是有许多光辉的征兆准备着一些不寻常人的出生,仿佛是自然在遭受一种阵痛,全能的上天不能不努力而生产。没有任何事物比穆罕默德的出生更加奇异了。上帝根据自己的天意,从一开始就已决定将这个伟大的先知派给人类以锁住撒旦,他于是在亚当之前两千年制造了一道光明,这道光明由一个选民到另一个选民,由穆罕默德的一位先人到另一位先人,终于到了他这里,以确证他是列位家长的后裔。也正是为了这同一位先知,上帝不希望任何孩童在女人尚未停止不洁净,男人未受割礼前孕育。他来到世界上时已受过割礼,喜悦从出生之时起就出现在他的脸上。大地震动了三次,好像是她自己生了孩子;所有的偶像都匍匐在地;国王们的宝座都被掀翻。吕西菲尔被抛到了大海的深处,在游泳了四十天之后他才逃出了深渊,逃到卡贝斯山上,他从那里以一种可怕的声音呼唤着众天使。这一夜,上帝在男人与女人之间放置了一条界限,他们任何一方都不得越过。魔术师和招魂师的法术都没有了效力。人们听到一个上天的声音,在说着这些话:“我将我忠诚的朋友派到了世上。”根据阿拉伯史家伊斯本·阿本的证词,成群的鸟、乌云、风和所有的天使都为了养育这个孩子而集中起来,并且互相争先。鸟群在它们的喳喳叫声中说,如果它们养育他,他会更为舒适,因为它们能够更为容易地收集不同地方的许多种果实。风低声说道:“这荣耀更应当属于我们,因为我们能够从所有地方为他带来最令人欣喜的芳香。”“不,不,”乌云说,“不,他应当托付给我们关照,因为我们将每时每刻让他知道水的新鲜。”最后愤怒的天使说,“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但是一个上天的声音被听到了,它结束了所有的争论:“他丝毫不应当被从人类的手中夺走,因为将要给他喂乳的那双乳房,将要触摸他的那双手,他将要居住的那房屋,他将要休息于其上的那张床,都是幸福的。”在这众多光辉的证词之后,我亲爱的约叙埃,要想不相信他的神圣的法律,那必须要有一颗铁做的心。上天为了准许他的神圣的使命,如果不颠倒自然并使他欲说服的人类本身都死亡,还能再做什么呢?一七一三年,莱热卜月的第二十日,自巴黎。第四十信 于斯贝克致伊本寄往士麦那当一个伟大的人死了,人们聚集在一所清真寺里,人们念诵他的悼文,这是一篇赞颂他的讲话,依据这篇讲话,人们将会很难公正地决定死者的品行。我真希望废除丧葬的盛大仪式:应当在人们出生时为他们哭,而不是在他们死时。人们在一个垂死者的最后时刻安排出现的那些仪式和所有这些丧葬用品,甚至他的家人的眼泪与他的朋友的痛苦,除了向他夸大他将要造成的损失之外,还有什么用?我们是如此盲目,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应当悲痛或者应当欢喜:我们几乎从来只有虚假的悲哀或虚假的欢乐。当我看到每年都要愚蠢地将自己放置在一架天平上让人像称牛一样地称量自己的莫卧儿时,当我看到这些人民由于这位君主变得更加粗俗,也就是说更加不能够统治而欢喜时:伊本,我怜悯人类的荒诞。一七一三年,莱热卜月的第二十日,自巴黎。第四十一信 首席黑阉奴致于斯贝克你的一个黑阉奴,伊斯马埃尔,刚刚死了,慷慨的主人,我不得不代替他。由于阉奴现在极其昂贵,我曾想用一个你在乡间的黑奴;但是我至今也没有能够使他愿意人们将他献给这一职责。由于我认为这最终是他的好处,前些天我便想对他用一些强力,因此,与你的花园总管意见一致后,我命令人们不顾他的反对,使他能够为你尽那些最令你欢心的服务,能够像我一样生活在他现在甚至都不敢看的这些可怕地方。可是他大叫起来,好像人们要剥他的皮,竟挣脱我们的手,逃过这致命的一刀。我刚得知他要给你写信,以请求你的恩典,他坚持说我想出这个主意只是出于一种难以满足的报复欲望,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一些尖刻的玩笑话。然而我凭着十万位先知向你发誓,我只是为了使对你的服务更好才做的,这是我唯一珍视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关心。我匍匐在你的脚下。一七一三年,马哈拉姆月的第七日,自法特梅的后宫。第四十二信 法兰致他的崇高的主人于斯贝克崇高的主人,如果你在这里,我就会全身披满白纸出现在你面前,而即使如此,也不足以写完所有人中最恶毒的人,你的首席黑阉奴,在你走后对于我的侮辱。他认为我就他处境的不幸作过一些嘲讽,在此借口下,他在我头上施加了一种难以穷尽的报复:他激起你的残酷的花园总管反对我,后者自你走后,逼迫我做一些无法胜任的工作,在这些工作中,虽然我一刻也没有丧失为你服务的热诚,但我一千次地想到了放弃生命。有多少次我对自己说:“我有一个充满仁慈的主人,而我是这大地上最不幸的一个奴隶!”我向你承认,崇高的主人,我并不认为自己命定要遭受更大的不幸;但是这个卑鄙的阉奴想要增加他的恶毒。数天前,靠着他自己的权力,他安排我去看管你的神圣的妻子们,也就是说让我遭受在我来说比死亡还要残酷一千倍的刑罚。那些生来即不幸而从他们残酷的父母那里接受这种处理的人,也许能够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其它的处境而感到安慰;可是人们要使我自人性上坠落下来,要剥夺我的人性,即使我能够不因这种野蛮行径而死,我也会因悲痛而死。至高无上的主人,我极其恭顺地拥抱你的双脚。请使我感受到这种如此受人敬重的美德的影响,而不要被人说,由于你的命令,大地上又多了一个不幸的人。一七一三年,马哈拉姆月的第七日,自法特梅的花园。第四十三信 于斯贝克致法兰寄往法特梅的花园在您的心中接受喜悦吧,认出这些神圣的文字。使阉奴总管和我的花园的总管亲吻它们。我禁止他们做任何违背您意愿的事。叫他们去买我所缺少的阉奴。要好像我一直都在您眼前一样尽您的职责,因为您要知道,我的恩惠越大,如果您辜负了它,您也就将被越重地惩罚。一七一三年,莱热卜月的第二十五日,自巴黎。第四十四信 于斯贝克致莱迪寄往威尼斯在法国有三种等级:教会,剑,长袍。每一个等级都极端蔑视其它两个等级:例如,一个人,人们本应由于他是愚蠢的而蔑视他,现在常常只因为是个穿长袍的人而被认为是愚蠢的。就是最卑贱的工匠,也没有人不争吵他们所选择的职业的优越:每个人都比从事别的行业的人高等,这与他对自己行业的优越性的认识成正比。所有的人或多或少全都像埃里温省的那位妇女,她从我们的一位君主那里接受了一点恩惠,便在她给予他的那些祝福之中,一千次地希望上天使他成为埃里温的总督。我在一本游记中读到,有一艘法国船停泊在几内亚的海岸,船上的一些海员想要到陆地上买一些羊。人们将他们引到国王那里,他正在一棵树下为他的臣民做裁判。他骄傲地坐在他的王位上,也就是说在一块木头上,仿佛他是坐在伟大的莫卧儿的王位上;他有三四个拿着木枪的卫士;一顶华盖形的阳伞为他挡住太阳的灼热;他和王后即他的妻子的所有装饰就是他们的黑皮肤和一些指环。这位既可怜而更虚荣的君主问这些外国人,人们在法国是不是非常多地说到他。他认为他的名字应当被从地球的一极传到另一极;与人们所说的这位使整个大地缄默的征服者不同,他相信他应当使全宇宙说话。当鞑靼的可汗用完餐时,一个传令官便喊道,全世界的君主们如果高兴的话,可以去用餐了。而这个只饮牛奶,没有房屋,靠抢劫为生的野蛮人,却视全世界所有的国王为他的奴隶,并且每天有规律地辱骂他们两次。一七一三年,莱热卜月的第二十八日,自巴黎。第四十五信 黎加致于斯贝克寄往***昨天早上,当我正在床上时,我听到有人猛烈地敲我的门,门被一个人猛地打开或者说冲开,我与这个人曾有一点交往,他看上去无比激动。他的衣着非常简朴,他歪戴着的假发根本就没有被梳理过,他也没有时间让人缝补他的黑上装,为了这一天,他放弃了他一贯用以掩饰其衣着破旧的那些聪明的谨慎。“起来,”他对我说,“我今天一整天都需要您,我要买成千件物品,如果是和您在一起我会很轻松的。首先我们要去圣奥诺雷大街与一位公证人说话,他受托出卖一片价值五十万利弗尔的土地;我希望他让我有优先权。在到这里来的路上,我在圣日尔曼小镇停了一刻,我以两千埃居租了一座旅店,我希望今天办好协议。”我刚一穿好衣服,或者不如说是差不多穿好,这个人就急忙使我下了楼。“我们从买一辆大车开始,然后置办装备。”他说。果然,我们不光买了一辆马车,还在不到一小时内买了十万法郎的物品。所有这一切都办得很快,因为我的同伴根本不还价,从来不数钱;他也不移动。我对这一切感到疑惑,当我观察这人时,我发觉在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富有与贫穷的复杂性,以致我不知道相信什么。但是我最终打破了沉默,将他拉到一旁,我对他说:“先生,谁支付所有这些?”“我,”他说,“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将给您看一些连最伟大的君主都嫉妒的巨大的财富,但它们不会被您嫉妒,因为您将永远与我分享它们。”我跟着他。我们爬上了他的六层楼,然后,靠着一架梯子,我们攀上了第七层,这是一个四面透风的小房间,在那里面只有二三十个装满各种液体的陶盆。“我一大早起床来,”他对我说,“我首先做了我二十五年来都做的事,即去看我的工作。我看到伟大的日子来到了,它必将使我比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富有。您看到这种朱红色的液体了吗?它现在有着哲学家们要求的使金属转化的所有的性能。我从中提取出了您看到的这种小颗粒,它们就颜色而言是真正的金子,虽然它们在重量上有些不完美。尼古拉·福拉梅尔发现了,而莱蒙·吕勒和成千上万的其他人一直在寻找的这个秘密,直接来到我身上。今天我发现自己是个幸福的炼金术大师。愿上天许可我只为它的荣耀而使用他流传给我的如此多的财富!”我为愤怒所激动,出来,下楼,或者不如说是我顺着这梯子冲下去,让这个如此富有的人留在他的旅馆里。再见,我亲爱的于斯贝克。我将在明天去看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将一同回到巴黎。一七一三年,莱热卜月的最后一日,自巴黎。第四十六信 于斯贝克致莱迪寄往威尼斯我看到这里有些人不停地讨论宗教,可是他们好像同时在攻击那最不遵守它的人。他们不仅不是更好的基督徒,甚至都不是更好的公民,正是这点触动了我:因为,不论人们生活在何种宗教之中,对于法律的遵守,对于人类的爱,对于父母的虔敬,总是宗教的首要的行为。事实上,一个有信仰的人的首要目的难道不应当是取悦于确立了他所从事的宗教的天意?然而,达到这一目的的最正确的方法无疑是遵守社会的法规和人道的义务:因为,不论人们生活在何种宗教之中,从他设想有一种宗教开始,人们就必须认为上帝爱众人,因为他建立一种宗教以使他们幸福;如果他爱众人,人们肯定能通过也爱众人,也就是说,通过向众人尽仁慈与人道的所有义务,并且绝不冒犯众人生活于其下的那些法律,而使他高兴。由此,人们一定能比遵守这样或那样的仪式而更加肯定地使上帝高兴:因为仪式就它们自身而言根本没有一个仁慈的度,它们只是由于带着敬重并且设想上帝命令它们如此才是好的。但这是一个应当大讨论的题目,人们会很容易在这个问题上弄错:因为必须在两千种宗教的仪式中选择一种宗教的那些仪式。一个人每天向上帝作这样的祷告:“主啊,在人们关于您而不断进行的争论中我什么也不明白。我想要根据您的意愿来侍奉您;可是我所征询的每个人都希望我按照他的意愿来侍奉您,当我想要向您作我的祷告时,我不知道我该用何种语言向您说话。我也不知道我该使自己处于何种姿势:一个人说我应当站着向您祷告;另一个人要我坐着;还有一个人要求我的身体压在我的双膝上。这还不是全部的:有些人认为我应当每天早晨用冷水洗澡;另一些人坚持说,如果我不让人从我身上割一小片肉,您就会愤怒地看着我。有一天我在沙漠旅店里吃一只兔子,有三个在那里的人使我恐惧:他们三人都对我肯定地说我严重地冒犯了您。一个人说,因为这是只不洁的动物;另一个人说它是被窒息死的;最后那个人说,因为它不是一条鱼。一个婆罗门经过那里,我请他来做裁判,他对我说:‘他们都错了:因为显然您自己没有亲手杀死这只动物。’‘恰恰相反,’我对他说。‘啊!您犯下了一件可恶的行为,上帝永远不会原谅您,’他以一种严厉的声音对我说,‘您怎么知道您父亲的灵魂不会进入到这个动物的体内?’主啊,所有这些事,将我抛入一种难以理解的困惑之中:我每摆动一下头都要被威胁说是冒犯了您,然而我想要使您高兴并为此而用上我从您那里得来的生命。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可是我相信达到这一目的的最好办法是在您使我出生的这个社会中做一个好公民,在您给予我的这个家庭中作为一个好父亲生活着。”一七一三年,夏邦月的第八日,自巴黎。第四十七信 萨嬉致于斯贝克寄往巴黎我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与赛丽丝和好了。在我们两人之间分裂的后宫,又重新联合了。在这个和平统治着的地方只缺少你。来吧,我亲爱的于斯贝克,到这里来使爱情获胜。我为赛丽丝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们和你的主要的几位妾都被邀请了,你的婶婶们和你的好几位堂姊妹也来到这里,她们是骑马而来的,以她们的面纱和衣服像乌云一样将自己遮蔽住。次日我们出发到乡间去,我们希望在那里会更加自由。我们登上我们的骆驼,每四个人置身于一个包厢里。由于我们的出发决定是突然做出的,我们没有时间派人到周围去宣布库鲁克。但是,总是机敏的首席黑阉奴采取了另一种谨慎措施:他将防止我们被人看见的帷幕外面加了一块厚厚的帘子,使我们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当我们到达我们必须渡过的那条河时,按照习惯,我们每个人都被装在一口箱子里让人将自己抬到船上:因为人们告诉我们说河里满是人。一个好奇的人,过于靠近了我们被关着的地方,遭受了致命的一击,这一击永远夺去了他白日的光明;另一个被人发现赤裸着身子在河里洗澡的人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你的忠诚的阉奴们将这两个不幸的人献祭给了你的荣誉和我们的荣誉。但是请听我们的奇遇的余下部分。当我们正在河的中央时,起了一阵猛烈的风,一片那样可怕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我们的水手们开始绝望了。我们为这一危险所惊吓,几乎全都昏了过去。我记得我听到我们的阉奴们的说话和争吵,一些人说应当将危险通告我们并使我们从我们的牢狱里出来;但是他们的首领一直坚持说他宁可死也不能让他的主人荣誉受损,他要将一柄匕首刺入那敢于提出这种大胆建议的人的胸膛。我的一个奴隶,完全失去了控制,衣服散乱地跑向我,想要救我;可是一个黑阉奴突然将她抓住,使她回到她自那里来的地方。就在这时我昏了过去,只是在危险过了之后才醒过来。对于女人们来说,旅行是多么的麻烦!男人们只会面对威胁他们生命的那些危险,而我们在每时每刻都处在失去我们的生命或我们的道德的恐惧之中。再见,我亲爱的于斯贝克。我永远爱你。一七一三年,拉马桑月的第二日,自法特梅的后宫。第四十八信 于斯贝克致莱迪寄往威尼斯那些喜爱求知的人从来也不懒惰:虽然我不负担任何重要的事务,我却处在一种持续的忙碌之中。我将我的生活用于观察;我在晚上写下我在白天注意到、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一切都令我感兴趣,一切都令我惊讶:我就像一个孩子,尚且稚嫩的器官为那些最微小的事物强烈地打动。你也许不相信:我们在所有的聚会和团体中受到热情的欢迎;我相信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黎加的活泼性格与天生的欢乐,这使得他研究所有的人,而他也同样为人们研究。我们的外国的面貌不再使任何人惊讶,我们甚至感觉到人们在发现我们有着一些礼貌时所感到的惊奇:法国人没有想象我们的环境能造出人类来。但是,应当承认,他们应该让人们指出他们的错误。我在巴黎附近乡间的一位有地位的人家中度过了数天,他很高兴在他的家中有聚会。他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妻子,她除了有一种巨大的谦逊,还有一种欢快,而禁闭生活总是剥夺了我们波斯的妇女这种欢快。由于我是个外国人,我除了仔细观察那些不停地来到这里的人,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他们总是向我表现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我首先注意到一个人,我喜欢他的简朴;我与他接近,他也与我接近;于是我们便总是在一起。一天,在一个大的聚会中,我们单独谈着话,任大家的谈话自己进行着。“您也许觉得,”我对他说,“在我身上好奇多于礼貌,可是我请求您同意我向您提几个问题:因为我厌倦了对什么都不了解和与一些我不能分辨的人生活在一起。我的思想两天来一直在劳动: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不给予我两百次的折磨,我就是一千年也猜不出他们来:他们对于我来说,比我们伟大的君主的妻子们还要更加不可见。”“您只管说,”他对我说,“我将就您希望的一切告诉您,因为我相信您是个谨慎的人,您不会辜负我的信任。”“这人是谁,”我对他说,“他向我们那样多地谈到他款待大人物们的宴席,他与你们的公爵们是那样熟悉,他那样经常地与大臣们说话,而人们对我说这些人是很难接近的。这一定是个有身份的人,可是他的外表又是那样的卑下,与有身份的人几乎不相称,再说,我发现他毫无教养。我是个外国人,但我觉得通常有一种对于所有的民族都共通的礼貌,我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这个。是不是你们的有身份的人要比别的人少受教育?”“这个人,”他笑着回答我说,“是一个农夫。他在财富上比别人高出多少,他在出身上就比所有的人低多少。如果他能够下决心永远不在自己家中用餐的话,他可以拥有巴黎最好的餐桌。正如您所见,他非常傲慢无礼,可是他在掌控他的厨子上是很出色的。再说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因为您已听到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赞扬他的厨子。”“还有这个穿黑衣的大胖子,”我对他说,“这位太太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他怎么会面容如此欢快、脸上发光地穿着一身丧服?人们一与他说话,他便优雅地笑着,他的装饰虽然比你们的妻子们的装饰要朴素,然而整理得更加好。”他回答我说,“这是一个讲道者,更糟的是,一个告解神父。正如您看见的,他比丈夫们知道得更多。他知道女人们的弱点,她们也知道他有自己的弱点。”“怎么?”我说,“他一直在说一些他称为恩惠的东西。”“并不总是,”他回答我道,“在一个漂亮女人的耳边,他更加乐于讲述他的没落。他在公共场合大发雷霆,但在私下里,他像一头小羊一样地温顺。”“我觉得,”我说,“人们非常重视他,人们对他很是尊重。”“怎么!但愿人们看得起他?这是一个到处都被需要的人;他制造隐退生活中的快乐:小小的建议、勤奋的关心、商定好的相约。他比上流社会的人更好地遣散头疼,他是优秀的。”“可是,如果我不妨碍您的话,请告诉我那个正对我们的穿得那样糟糕的人是谁,他有时做一些鬼脸并且有着一种与他人不同的语言,他并没有说话的才智,却要说话以显得有才智?”他回答我说,“这是一个诗人,人类中的怪物。这种人说他们生来就是如此。这是真的,而且他们还要一生都是如此,也就是说,是所有人中最为可笑的那些。因此人们丝毫也不放过他们:人们慷慨大方地将蔑视洒向他们。饥饿使这一位来到这个家中,他受到男女主人的良好接待,他们的善意和礼貌对于任何人都毫无衰减。他过去在他们结婚时,写过给他们的祝婚诗。这是他一生中作的最好的:因为人们发现这件婚姻与他预言的一样幸福。”“您也许不相信,”他又说道,“因为你们生为东方人怀有偏见:在我们中间有一些幸福的婚姻,有一些妇女,她们的道德是一位严肃的卫士。我们正谈的这些人在他们之间享受着一种不被扰乱的和平;他们被所有的人爱和尊重。只有一件事:这就是他们天生的善良使他们在自己家中接受各种人,这使得他们有时有坏的集会。这并不是说我不赞成他们应当和与自己同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人们所说的属于那种良好聚会的人往往只是那些其邪恶更加精细的人,也许这就像那些毒药,最为精致的也就是最为危险的。”“那么这个老人,”我对他低声说,“他为什么有着如此痛苦的表情?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外国人:他不仅穿的与众不同,还批评在法国发生的所有的事,并且不赞成你们的政府。”“这是个老兵,”他对我说,“他以他长时期的战功而使自己为他的听者所记住。他不能忍受法国打了某些胜仗而他自己当时并不在场,或者人们吹嘘一次攻城而他当时没有攀上壕沟。他自认为对于我们的历史是如此的不可缺少,臆想当自己生命结束时,它也将结束:他视他受到的一些创伤为王权的解体,哲学家们说人们只能享受现在,过去什么也不是,与他们不同,他恰恰只享受着过去,只存在于他进行的那些战斗中:他在已经流逝的时代里呼吸,就像英雄们应该生活在他们之后活着的人中间一样。”“可是为什么,”我说,“他离开了军队?”“他根本没有离开它,”他回答我道,“而是军队离开了他:人们将他安排在一个小位置上,在那里他将能够在他的余生讲述他的经历,可是他永远不会有大出息:荣耀的路已经对他关闭了。”“为什么?”我对他说。“在法国我们有一句格言,”他回答我道,“就是永远不能提拔那些已经在低级的职务上耗尽了忍耐的下级军官。我们认为他们的心灵在细务中变得狭窄,由于习惯于小的事务,而变得不胜任大的事务。我们相信一个人在三十岁时还没有一个将军的那些才能,他也就不再会有了;一个人如果没有这种能够一下子显示一块数里大的战场的各个不同地形的眼光,这种精神的表现使人们在胜利中利用其优势,在失利时利用其帮助,他也就永远得不到这些才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将一些光辉的位置给予那些上天不仅分给一颗心,且分给一分英雄天才的伟大而出色的人,而将一些低下的职位给予那些才智也低下的人。在这样的人中就有那些在一场晦暗的战争中变老的人:他们至多只能成功地做他们整个一生都做的事,根本不应当在他们正在衰老时才开始委任他们。”过了片刻,好奇心又抓住了我,于是我对他说:“我保证不再向您提问题,如果您愿意容忍这个问题的话。这个有一些头发、不多的才智和如此多的无礼的高大的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他比别人都要大声地说话,并且自以为被所有的人喜爱?”“这是一个专交好运的人,”他回答我道。正说着这些话,一些人进来,另一些人出去;人们起来;有人来与我的这位绅士说话,于是我还是和先前一样地无所知。可是,过了一刻,我不知道是什么机会,这个年轻人出现在我的身旁,并且向我说着话:“天气不错。先生,您愿意到花圃里走一走吗?”我以尽可能的礼貌回答他说我可以,于是我们一同出去。“我来乡下,”他说,“向这家的女主人献殷勤,我和她处得不坏。在这个世界上确有某些妇女,她的心情不好。可是怎么办?我看见巴黎最漂亮的那些妇女;但是我并不将自己与任何一个牢牢拴在一起,我使她们对我颇加防范:因为,我们私下说说,我什么也不是。”“显然,先生,”我对他说,“您有某种职责或职务妨碍了您更加殷勤地在她们身边。”“不,先生,我除了使一个丈夫愤怒或者使一个父亲绝望之外,什么职务也没有;我喜欢使一个自以为掌握着我的女人惊慌,使她害怕失去我。我们这些年轻人,如此分配着整个巴黎,并使它关心我们的微小的行动。”“根据我的理解,”我对他说,“您比最勇敢的战士造成的影响还要更大,您比一个庄严的长官还要受人重视。如果您在波斯,您就不会享受所有这些优点了:您将变得更加适宜于看管我们的夫人们而不是取悦于她们。”怒火升上了我的脸,我相信,只要我一说话,我就忍不住要粗暴地对待他。你对这个国家怎么说?在这样一个国家里,人们容忍这类人,人们让一个从事这种职业的人活着?在这里不忠诚、背叛、诱拐、背信弃义和不公正引起尊重?在这里人们尊敬一个人,因为他从父亲那里夺走女儿,从丈夫那里夺走妻子,破坏最美好、最神圣的结合?阿里的子孙们多么幸福啊,他们保卫着他们的家庭免受耻辱和引诱!白天的光亮也不能比燃烧在我们的妻子们心中的火更加纯洁;我们的女儿们只要一想到那将要使她们失去令她们与天使和无形的大能天神相像的美德的日子,就要发抖。我亲爱的出生地,太阳向那里投下它最初的光亮,你根本没有被这些可怕的罪恶所玷污,这些罪恶使这颗星一出现在黑暗的西方就躲藏起来!一七一三年,拉马桑月的第五日,自巴黎。第四十九信 黎加致于斯贝克寄往***有一天我正在我的房间里,看见一个穿着奇异的苦行僧进来了:他的胡子一直垂到腰间;他光着双脚;他的衣服是灰色、粗糙的,在有些地方是尖的。这一切在我看来是非常地奇特,以致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派人找一个画家来为他画一幅肖像。他首先对我讲了大量的客套话。在这些客套话中,他告诉我他是个有道德的人,是最优秀的遣使会士。“人们告诉我,”他又说道,“先生,您很快就将回到波斯的宫廷里,您将在那里占据一个显要的位置;我来请求您的保护,请求您从国王那里为我们弄到一所靠近加斯班的小房子,以供两三个教士之用。”“我的父亲,”我对他说,“您真想要去波斯?”“我,先生!”他对我说,“我永远也不会这样做。我在这里是外省人,即使如此我也不愿以我的条件与全世界的遣使会士相交换。”“哎!那您到底要求我什么?”“是想要,”他回答我道,“如果我们有了这个招待处,我们的意大利的神父就可以将两三位他们的教士派到那里。”“显然,”我对他说,“您认识这些教士?”“不,先生,我不认识他们。”“见鬼!那他们去波斯与您有什么关系?让两个遣使会士去呼吸加斯班的空气,这可真是个美好的计划;这对于欧洲和亚洲都是非常有用的;有必要引起君主们对此的兴趣。这就是被称为美好的殖民地的东西!去吧!您和您的同类根本不适于被迁居,你们最好是在你们被生下来的这些地方继续爬行。”一七一三年,拉马桑月的第十五日,自巴黎。第五十信 黎加致***我看见一些人,在他们身上美德是如此的自然,以致它根本不使自己被感觉到:他们毫不勉强地尽心于他们的义务,就像本能一样地迎向它。他们远不是以他们的言谈突出他们的罕见的品德,而是觉得这些品德还根本没有到达他们身上。这是我爱的人。而不是那些有道德的人,他们似乎由于自己是有道德的而感惊讶,他们视一件好的行为如一件奇迹,觉得应该讲述这奇迹使别人惊奇。如果对于上天给予了一些伟大才能的人来说,谦虚是一种不可少的美德,对于这些胆敢表露出一种令最伟大的人们感到羞耻的骄傲的虫子,人们能说什么呢?我在各处都看到一些不停地谈论自己的人:他们的谈话是一面镜子,总是照出他们的放肆无礼的面目。他们会对您说他们遇到的最小的事,他们希望他们对此所抱的兴趣会使之在您的眼中变得巨大;他们做了一切,看到了一切,说了一切,想了一切;他们是举世的典范,是无穷无尽的比较的对象,是永不枯竭的榜样的源泉。哦!当赞美向它所出发的地方反照时,它是多么的枯燥无味!几天前一个这种类型的人以他,以他的优点,以他的才智在两个小时中使我们大受其苦。然而,正如世界上没有永恒的运动一样,他停止了说话;谈话终于回到我们这里,于是我们开始说话。一个看上去相当痛苦的人开始抱怨谈话中充斥的厌烦。“什么!总是一些吹嘘自己的蠢货,他们将一切都引向自己?”“您说的对,”我们的那位说话者突然又说道,“只应该像我这样做:我从来不赞扬自己;我有财产,出身高贵;我大手大脚地花钱;我的朋友们说我有些才智。但我从来也不说这些。如果我有某些好的品质,那么我在其中最为重视的,就是我的谦逊。”我真佩服这个放肆的家伙,当他高声说话时我在低声说:“那有着足够的虚荣心从不谈论自己的优点的人,生怕听他说话的那些人,并且根本不让自己的优点受他人的骄傲侵害的人,真是幸福啊!”一七一三年,拉马桑月的第二十日,自巴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