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美文合集——小抄写员(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10 12: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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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亚米契斯

出版社:同心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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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美文合集——小抄写员

心灵美文合集——小抄写员试读:

序言

夏尊先生曾经说过:“教育之没有情感,没有爱,如同池塘没有水一样,没有水,就不成其池塘,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本书以爱和生命为主题,精心编选多篇紧密贴近教材的语言精美、发人深省的文章,带领小读者们深刻体会人生中最为深刻的爱,以及生命之于人类最伟大的意义。

本书分为“爱的教育”和“生命的姿态”两辑。在“爱的教育”中,精选了意大利作家亚米契斯的多篇作品,如《小抄写员》《父亲的先生》等,让我们从生活点滴中体会到那种融入血液中的爱。《爱的教育》原名叫做《心》,1922年由我国文学家夏尊先生根据英、日译本翻译成中文,并将书名定为《爱的教育》,从此成为中小学生必读的课外读物,历久不衰。夏尊先生将这本书译为《爱的教育》,实在是非常传神地掌握了这本书的精髓,那就是——“爱”和“教育”。《爱的教育》虽然教育性强烈,可喜的是故事却非常好看和精彩,小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并不会有“挨训”的感觉。这也正是《爱的教育》成功的地方!一部《爱的教育》,让人犹如徜徉在爱的海洋,感受着爱的包容与宽厚。将这样博大的爱随着文字,充满每一个人的生命。

在“生命的姿态”中,我们能够看到:童稚的孩子舍弃自己挚爱的宝贝,去帮助别人,只为了帮助其他受苦的人,这便是六个孩子用自己的故事带给我们的心灵震撼;在丛林中长大的狼孩莫格里,身上透着一股少年人的阳刚、活力与生趣,那是勇者的人生;而《人面巨石》是智者的生命,欧内斯特取法自然,宁静淡泊,其智慧如涓涓细流,不断影响着许许多多的读者。爱、自由、幸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精神需求。世间有千百种爱,每一种都让我们感动与刻骨铭心——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身份为何,爱是没有差别的。

在这里,我们衷心感谢为使这些优秀作品能够与中国读者见面,而付出了辛勤汗水的翻译家们,并向已故的夏尊先生和冰心老人致敬。

为了便于青少年更好地理解作品的深刻内涵,我们在每篇作品前附有一则导读,介绍作品相关的一些知识以及写作特点。希望读者们可以通过阅读故事,体悟故事里的生命。

第一辑 爱的教育

[意大利]埃德蒙多·德·亚米契斯导语《爱的教育》原名《心》(意大利语“Cuore”),是一本日记体小说,由埃德蒙多·德·亚米契斯对儿子的日记进行改编而成。小说讲述了小男孩安利柯从三年级开学到学年结束期间在校内外的所见、所闻、所感。法国艺术大师罗素曾经说过:“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爱的教育》中的安利柯就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他用自己敏锐的眼光审视身边的美与丑、善与恶,用真挚的心灵感受生活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老师、同学、玩伴等平凡人物都是故事的主角。开学的第一天、学年结束的告别日、千里寻母的经历等,都是其记录的对象;善良、正直、执著等,都是要歌颂的品质。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爱的化身,每一个故事都是爱的折射,每一种品质都是爱的主题。夏尊先生曾经说过:“教育之没有情感,没有爱,如同池塘没有水一样,没有水,就不成其池塘,没有爱就没有教育。”而阅读《爱的教育》,犹如徜徉在爱的海洋,感受着爱的伟大。这些充满着爱的文字,既让孩子们了解到应该如何为人处世,也让他们学会如何成长为善良、正直、富有爱心的人,如何成长为一个勇于承担责任和义务的人。在感受周围人爱的同时,也学会把爱馈赠给需要爱的人,这就是《爱的教育》的真谛。

始业日

导读孩童时代的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放假的时候盼望着开学,开学了却又留恋起假期。安利柯也不例外。带着对假期的点滴回忆和对大家久别重逢的新鲜感,安利柯重新回到了学校。他看到自己三年级时亲爱快活的先生,为他的话感到伤感;他看到父母手拉着孩子办理着入学手续的场面,嘈杂热闹;他看到刚入一年级的小弟弟妹妹们的不适应,充满着哭闹声;他看到了新先生,身材高大,说话大声,能猜透你的心思,而且脸上从没有过笑容,这让他更加怀念原来的先生……一天总算熬过去了,可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呢?用功,月考,就连妈妈也说要一起努力呢。学校因为缺少了那位可亲快活的先生而不如以前有趣了,可是上学却是要继续的。人生的旅途需要成长。成长的过程中,有些东西并不因为我们不喜欢就能舍弃,就如很多东西往往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或许我们并不喜欢这种成长,但谁都无法拒绝长大。成长是一种经历,也是一种回忆。生命因成长而逐渐变得丰盈、充实,人生也会因成长而变得更加绚烂多彩。成长的过程虽然有些艰涩,但却永远值得珍藏在尘封的记忆里,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忆。

今天开学了,乡间的三个月,梦也似的过去,又回到了这丘林的学校里来了。早晨母亲送我到学校里去的时候,我的心还一味想着在乡间的情形哩。一路上不论哪一条街道,都充满着学校的学生们;书店的门口呢,学生的父兄们都拥挤着在那里购买笔记簿、书袋之类的东西;校役和警察都拼命似的想把路排开。到了校门口,我觉得有人触动我的肩膀,原来是我三年级时候的先生,是一位头发赤而卷拢、面貌快活的先生。先生看着我的脸孔说:“我们不再在一处了!安利柯!”

这原是我早已知道的事,今天被先生这么一说,不觉重新难过起来了。我们好容易到了里面,许多贵夫人、绅士、普通妇人、职工、官吏、祖母、男佣人、女佣人,都一手拉了小儿,一手抱了成绩簿,挤满在接待所楼梯旁,嘈杂得如同戏馆里一样。我重新看这大大的休息室的房子,非常欢喜,因为我这三年来,每日到教室去都穿过这室。我的二年级时候的女先生见了我:“安利柯!你现在要到楼上去了!再不走过我的教室了!”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校长先生被妇人们围绕着,头发好像比以前白了。学生们也比夏天的时候长大、强壮了许多。才来入一年级的小孩们不愿到教室里去,像驴马似的倔强,勉强拉了进去,有的仍旧逃出,有的因为找不着父母,哭了起来。做父母的又回到教室去,有的诱骗,有的叱骂,先生们也弄得没有法子了。

我的弟弟被编在名叫代尔卡谛的女先生所教的一组里。午前十时,大家进了教室,我们的一级共五十五人。从三年级一同升上来的只不过十五六人,惯得一等奖的代洛西也在里面。一想起暑假中跑来跑去游过的山林,我觉得学校里暗闷得讨厌。又忆起三年级时候的先生来:那是常常对着我们笑的好先生,是好似我们同窗好友的先生。那个先生的红而卷拢的头发已不能看见了,一想到此,就有点难过。这次的先生,身材高长,没有胡须,长长地留着花白的头发,额上皱着直纹,说话大声,他瞪着眼一个一个地看我们的时候,眼光竟像要透到我们心里似的。而且还是一位没有笑容的先生。我想:“唉!一天总算过去了,还有九个月呢!什么用功,什么月试,多讨厌!”

一出教室,我马上就看见母亲,飞跑到母亲面前去吻她的手。母亲说:“安利柯啊!要用心!我也和你们一起用功呢!”

我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可是因为那位亲爱快活的先生已不在,学校也不如以前有趣味了。夏尊 译

我们的先生

导读

新学期生活步入正轨的时候,先生的形象在安利柯心中也逐渐变得高大起来。从以往学生的一声声“早安”的问候中可以看出他们对先生的敬慕;从先生别过去的脸上的悲苦表情里可以感受到他对以往学生的不舍。现在,先生又开始把心思倾注在“我们”身上:当“我们”静心默写的时候,他在桌位间巡回察看;当“我们”有人身体出现异常的时候,他细心地询问;当“我们”有人思想开小差的时候,他耐心地提醒……最终,他用爱心征服了“我们”,就连故意调皮的那个学生也只得乖乖地请求先生的原谅。

文中的先生有一颗宽容、博爱之心。他关爱学生,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和孩子来爱;他包容学生,犯错的时候给予他们改正的机会;他信任学生,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这样的老师又有哪位学生不喜欢呢?有时候,我们固执地留恋于过往事物的美好而迟迟不愿意接纳新事物,等我们渐渐靠近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美好的东西并不分先来后到,它们只是静候在某一个角落等待我们用心开启。

从今天起,现在的先生也可爱起来了。我们进教室去的时候,先生已在位子上坐着。先生前学年教过的学生们都从门口探进头来和先生招呼。“先生早安!”“配巴尼先生早安!”大家这样说着。其中也有走进教室来和先生匆忙地握了手就出去的。可知大家都爱慕这先生,今年也想仍请他教。先生也说着“早安”去拉学生伸着的手,却是不看学生的脸。和他们招呼的时候,他虽也现出笑容,额上皱纹一紧,脸孔就板起来,并且把脸对着窗外,注视着对面的屋顶,好像他和学生们招呼是很不愉快的事情。完了以后,先生又对我们一一地注视,叫我们默写,自己下了讲台在桌位间巡回。看见有一个面上生着红疹子的学生,就让他中止默写,两手托了他的头查看,又摸他的额,问他有没有发热。这时先生后面有一个学生趁着先生没看见,跳上椅子扮起鬼脸来。恰好先生回过头去,那学生就急忙坐下,俯了头预备受责。先生把手按在他的头上,只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再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默写完了,先生又沉默了,看着我们好一会儿,用洪亮的亲切的声音这样说:“大家听我说!我们从此要同处一年,让我们好好地过这一年吧!大家要用功,要规矩。我没有一个家人,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去年以前,我还有母亲,母亲死了以后,我只有一个人了!你们以外,我没有别的家人在世界上,除了你们,我没有可以爱的人!你们是我的孩子,我爱你们,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爱!我不愿责罚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请将你们的真心给我看看!请你们全班成为一家,给我慰藉,给我荣耀!我现在并不要你们用口来答应我,我知道你们已在心里答应我说‘愿意’了。我感谢你们。”

这时校役来通知放学,我们很静很静地离开座位。那个跳上椅子的学生走到先生的身旁,抖抖索索地说:“先生!请原谅我这次!”先生用嘴亲着他的额说:“快回去吧!好孩子!”夏尊 译

烟囱扫除人

导读

孩子的世界永远单纯而美好,当一个孩子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计其数的孩子会自发地加入帮助他的队伍。一个脸孔墨黑的清扫烟囱的孩子正在街路角落里哭泣,原来他扫烟囱所得的三十个铜币从破旧的口袋里漏掉了,回去没办法向师父交代。他的遭遇引发了无数女孩子的同情,大家决定帮他凑钱,你一个,我两个……很快不但集齐了三十个铜币,而且还多出了许多,即使没有带钱的小女孩也将花束赠给失意的扫烟囱的孩子。当听到校役喊“校长先生来了”时,女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扫烟囱的孩子“独自立在街路中,欢喜地擦着眼泪”。“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无疑,女孩子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内心一定充满了快乐,因为她们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别人解脱了困境;扫烟囱的孩子在接受女孩子们帮助的时候内心一定充满了感激,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大家的温暖。其实,能不能得到别人的感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而已。

昨天午后我到附近的一个女子小学校里去。雪尔维姐姐的先生说要看《少年爱国者》,所以我拿来给她看。那学校大约有七百个小女[1]孩,我去的时候正放学。因为从明天起接连有万圣节和万灵节两个节日,学生们正在欢喜地回去。我在那里看见一件很美的事:在学校那一边的街路角里,立着一个脸孔墨黑的烟囱扫除人。他还是个小孩,一手靠着墙壁,一手托着头,在那里饮泣。有两三个三年级女学生走近去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哭?”他总不回答,仍旧哭着。“来!快告诉我们,怎么了?为什么哭的?”女孩子再问他,他才渐渐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小孩似的脸,他哭着告诉她们,说扫除了好几处烟囱,得着三十个铜币,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的破洞里漏掉了。说着又指破孔给她们看。据说,如果没有钱就不能回去。“师父要打的!”他说着又哭了起来,把头俯伏在臂上,很为难的样子。女学生们围着他看,觉得他很可怜。这时其余的女学生也夹了书包来了。有一个帽子上插着青羽的大女孩从袋里拿出两个铜币来说:“我只有两个,再凑凑就好了。”“我也有两个在这里。”一个着红衣的接着说。“大家凑起来,三十个铜币是一定有的。”又叫其余的同学们,“亚马里亚!璐迦!亚尼娜!一个铜币,你们哪个有钱吗?请拿出来!”

果然,有许多人为了买花或笔记本都带着钱,大家都拿出来了。小女孩也有拿出一个半分的小银币的。插青羽的女孩将钱集拢了大声地数。

八个,十个,十五个,但是还不够。这时,恰巧来了一个像先生一样的大女孩,拿出一个当十的银币来,大家都高兴了。还差五个。“五年级的来了!她们一定有的。”一个说。

五年级的女孩一到,铜币立刻集起许多了。大家还都急急地向这里跑来。一个可怜的烟囱扫除人,被围在美丽的衣服、摇动的帽羽、发丝带、鬈发之中,那样子真是好看。三十个铜币不但早已集齐,而且还多出了许多了。没有带钱的小女孩挤入大女孩群中,将花束赠给少年作代替。这时,忽然校役出来说:“校长先生来了!”女学生们就麻雀般地四方走散。烟囱扫除人独自立在街路中,欢喜地擦着眼泪,手里装满了钱,上衣的纽孔里、衣袋里、帽子里都装满了花,还有许多花散布在他的脚边。夏尊 译[1]每年11月1日是天主教纪念所有圣人的日子,叫万圣节;每年11月2日是天主教祭祀所有死者的日子,叫万灵节。“小石匠”导读童年时,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伙伴,虽然家境并不相同,但这并不能成为阻挡我们玩儿到一起的障碍。“小石匠”是劳动人民的儿子,他的到访给“我们”带来了欢乐。他穿着父亲的旧衣服,满身沾着石粉与石灰,充满着劳动者的气息;他天真、淳朴,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看到滑稽画还饶有兴致地进行模仿;他认真而执著,玩积木的游戏也能显示出其独特的本领;他爱父母也被父母所爱,“衣服虽旧,却穿得很温暖”,“兔子头”的称呼显示出父亲对他的亲昵。他跟“我们”一起游戏,一起吃牛油面包,他给“我们”模拟滑稽画的面式,装兔子脸作为答礼,一切是那么快乐和有趣。当“我”发现椅背留下的“小石匠”上衣上沾着的白粉,想要擦去时,父亲却忽然抑住了“我”的手。父亲的话让“我”明白,“我”应该爱“小石匠”,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同学,更是劳动者的儿子。对于一个如此天真、活泼、可爱的伙伴来说,留在椅背上的那点儿白粉的痕迹又算得了什么呢?谁又忍心伤害一颗纯真、善良的心灵呢?我们无法选择出生的家境,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享受生活的乐趣。

今天,“小石匠”到家里来访过我们了。他着了父亲穿旧的衣服,满身都沾着石粉与石灰。他如约到我们家里来,我很快活,我父亲也欢喜。

他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孩。一进门就脱去了被雪打湿了的帽子,塞在袋里,阔步地到了里面,脸像苹果一样,注视着一切。等走进食堂,把周围陈设打量了一会儿,看到那驼背的滑稽画,就装了一次兔脸。他那兔脸,谁见了也不能不笑的。

我们做积木的游戏。“小石匠”对于筑塔造桥有异样的本领,坚忍不倦地认真去做,样子居然像大人。他一边玩着积木,一边告诉我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家只是一间人家的屋阁,父亲夜间进夜校,母亲还替人家洗衣服。我看他父母必定是很爱他的。他衣服虽旧,却穿得很温暖,破绽了的处所补缀得很妥帖,像领带,如果不经母亲的手也断不能结得那样整齐好看。他身形不大,据说,他父亲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进出家门都须屈着身,平时呼他儿子叫“兔子头”。

到了四时,我们坐在安乐椅上,吃牛油面包。等大家离开了椅子,我看见“小石匠”上衣上黏着的白粉沾在椅背上了,就想用手去拭。不知为什么,父亲忽然抑住我的手。过了一会儿,父亲自己偷偷地拭净了。

我们在游戏中,“小石匠”上衣的纽扣忽然落下了一个,我母亲替他缝缀。“小石匠”红了脸在旁看着。

我将滑稽画册给他看。他不觉一一装出画上的鬼脸来,引得父亲也大笑了。回去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以至于忘记了戴他的破帽。我送他出门,他又装了一次兔脸给我看,当做答礼。他名叫安东尼阿·拉勃柯,年纪是八岁零八个月。安利柯啊!你去拭椅子的时候,我为什么阻止你,你不知道吗?因为如果在朋友面前拭,那就无异于骂他说:“你为什么把这弄龌龊了?”他并不是有意弄污,并且他衣服上所沾着的东西,是从他父亲工作时沾来的。凡是从工作上带来的,绝不是龌龊的东西,不管是石灰、是油漆或是尘埃,决不龌龊。劳动不会生出龌龊来,见了劳动者的人,决不应该说“啊!龌龊啊”!应该说“他身上有着劳动的痕迹”。你不要把这忘了!你应该爱“小石匠”,一则他是你的同学,二则,他是个劳动者的儿子。——父亲夏尊 译小抄写员导读穷人家的孩子往往更早懂得生活的艰辛,叙利奥看到了父亲养家糊口的艰辛,想帮他抄写却遭到了拒绝,因为父亲想让叙利奥把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将来能找一份好工作。叙利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每天夜里十二点的钟声敲过父亲休息以后,他就爬起来偷偷地帮父亲进行抄写工作。看到父亲多拿到一点钱后露出的笑容,他心里很快活。可是连日的熬夜,使得叙利奥看起来憔悴不堪,而且成绩下降。父亲开始对叙利奥的表现不满,甚至责骂、冷落他。叙利奥虽然对此感到难过,可他却无法停止半夜偷偷抄写的工作。终于,有一天父亲发现了其中的秘密,父子之间的坚冰开始融化……小抄写员叙利奥虽然年幼,但却善良懂事。他不忍看到父亲的辛劳,所以宁愿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帮助父亲;他想为父母分担一些忧愁,所以宁愿被父亲误解也坚持抄写;他明白父母的苦心,所以即使疲惫不堪也不放弃学习。苦难就像一块试金石,能够让懂事的孩子更加自立、自强,也能够让经历风雨之后的亲情变得更加温暖、感人。

本文做为《爱的教育》中的名篇被改编后选入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本(六年级上册),这里呈献给读者的是该文完整版。

叙利奥是小学五年级学生,十二岁,是个黑发白皮肤的小孩。他父亲在铁路做雇员,在叙利奥以下还有许多儿女,一家营着清苦的生计,还是拮据不堪。父亲不以儿女为累赘,一味爱着他们,对叙利奥百事依从,唯有学校的功课,却毫不放松地督促他用功。这是因为想他快些毕业,找份较好的差事,来帮助一家生计的缘故。

父亲年纪大了,并且因为一向辛苦,面容更老。一家生计全负在他肩上。他于日间在铁路工作以外,又从别处接了书件来抄写,每夜执笔伏案到很迟才睡。近来,某杂志社托他写封寄杂志给订户的封条,用大大的正楷字写,每五百条写费六角。这工作好像很辛苦,老人每于食桌上向自己家里人叫苦:“我眼睛似乎坏起来了。这个夜工,要缩短我的寿命呢!”

有一天,叙利奥向他父亲说:“父亲!我来替你写吧。我能写得和你一样好。”

父亲终不许可:“不要,你应该用你的功。功课,在你是大事,就是一小时,我也不愿夺了你的时间。你虽有这样的好意,但我决不愿累你。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

叙利奥向来知道父亲的脾气,也不固执强求,独自在心里打定主意。他每夜夜半听见父亲停止工作,回到卧室里去。有好几次,十二点钟一敲过,立刻听到椅子向后拖的声音,接着就是父亲轻轻回卧室去的步声。一天晚上,叙利奥等父亲去睡了后,起来悄悄地着好衣裳,蹑着脚步走进父亲写字的房子里,把洋灯点着。案上摆着空白的纸条和杂志订户的名册,叙利奥就执了笔,仿着父亲的笔迹写起来,心里既欢喜又有些恐惧。写了一会儿,条子渐渐积多,他放了笔把手搓一搓,提起精神再写。他一面动着笔微笑,一面又侧了耳听着动静,怕被父亲起来看见。写到一百六十张,算起来值两角钱了,方才停止,把笔放在原处,熄了灯,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去睡。

第二天午餐时,父亲很是高兴。原来他父亲一点不察觉,每夜只是机械地照簿誊写,十二点钟一敲就放了笔,早晨起来把条子数一数罢了。那天父亲真高兴,拍着叙利奥的肩说:“喂!叙利奥!你父亲还着实未老哩!昨晚三小时里面,工作要比平常多做三分之一。我的手还很自由,眼睛也还没有花。”

叙利奥虽不说什么,心里却快活。他想:“父亲不知道我在替他写,却自己以为还未老呢。好!以后就这样去做吧。”

那夜到了十二时,叙利奥仍起来工作。这样经过了好几天,父亲依然不曾知道。只有一次,父亲在晚餐时说:“真是奇怪!近来灯油突然费多了。”叙利奥听了暗笑,幸而父亲不再说别的,此后他就每夜起来抄写。

叙利奥因为每夜起来,渐渐睡眠不足,朝起觉着疲劳,晚间复习要打瞌睡。有一夜,叙利奥伏在案上睡熟了,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盹。“喂!用心!用心!做你的功课!”父亲拍着手叫。叙利奥睁开了眼,再用功复习。可是第二夜,第三夜,又同样打盹,愈弄愈不好:总是伏在书上睡熟了,或早晨晚起,复习功课的时候,总是带着倦容,好像对功课很厌倦似的。父亲见这情形,屡次注意他,结果终于动气,虽然他一向不责骂小孩。有一天早晨,父亲对他说:“叙利奥!你真对不起我!你和从前是变了样子吗?当心!一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呢,你知道吗?”

叙利奥有生以来第一次受着叱骂,很是难受。心里想:“是的,那样的事不能够长久做下去的,非停止不可。”

这天晚餐的时候,父亲很高兴地说:“大家听啊!这月比前月多赚六元四角钱呢。”他从食桌抽屉里取出一袋果子来,说是买来让一家人庆祝的。小孩们都拍手欢笑,叙利奥也因此把心重新振作起来,元气也恢复许多,心里自语道:“咿呀!再继续做吧。日间多用点功,夜里依旧工作吧。”父亲又接着说:“六元四角哩!这虽很好,只有这孩子——”说着指了叙利奥:“我实在觉得伤神!”叙利奥默然受着责备,忍住了要迸出来的眼泪,心里却觉得欢喜。

从此以后,叙利奥仍是拼了命工作,可是,疲劳之上更加疲劳,终究难以支持。这样过了两个月,父亲仍是叱骂他,对他的脸色更渐渐担忧起来。有一天,父亲到学校去访先生,和先生商量叙利奥的事。先生说:“是的,成绩好是还好,因为他原是聪明的。但是不及以前热心了,每日总是打着呵欠,似乎要睡去,心不能集注在功课上。叫他写作文,他只是短短地写了点就算,字体也草率了,他原可以更好的。”

那夜父亲唤叙利奥到他旁边,用了比平常更严厉的态度对叙利奥说:“叙利奥!你知道我为了养活一家怎样地劳累?你不知道吗?我为了你们,是把命在拼着呢!你竟什么都不想想,也不管你父母兄弟怎样!”“啊!并不!请不要这样说!父亲!”叙利奥咽着眼泪说。他正想把经过的一切说出来,父亲又拦住了他的话头:“你应该知道家里的境况。一家人要刻苦努力才可支持得住,这是你应该早已知道的。我不是那样努力地做着加倍的工作吗?本月我原以为可以从铁路局得到二十元的奖金的,已预先派入用途,不料到了今天,才知道那笔钱是无望的了。”

叙利奥听了把口头要说的话重新抑住,自己心里反复着说:“咿呀!不要说,还是始终隐瞒了,仍旧替父亲帮忙吧。对父亲不起的地方,从别一方来补报吧。学校里的功课原非用功及格不可,但最要紧的是要帮助父亲养活一家,略微减去父亲的疲劳。是的,是的。”

又过了两个月。儿子仍继续做夜工,日间疲劳不堪,父亲依然见了他动怒。最可痛的是父亲对他渐渐冷淡,好像以为儿子太不忠实,是无甚希望的了,不多同他说话,甚至不愿看见他。叙利奥见这光景,心痛得不得了。父亲背向他的时候,他几乎要从背后下拜。悲哀疲劳,使他愈加衰弱,脸色愈加苍白,学业也似乎愈加不勤勉了。他自己也知道非停止做夜工不可,每夜就睡的时候,常自己对自己说:“从今夜起,真是不再夜半起来了。”可是,一到了十二点钟,以前的决心不觉忽然宽懈,好像睡着不起,就是逃避自己的义务,偷用了家里的两角钱了,于是熬不住了仍旧起来。他以为父亲总有一日会起来看见他,或者在数纸的时候偶然发觉他的作为。到了那时,自己虽不申明,父亲自然会知道的。这样一想,他仍继续夜夜工作。

有一天晚餐的时候,母亲觉得叙利奥的脸色比平常更不好了,便说:“叙利奥!你不是不舒服吧?”说着又向着丈夫:“叙利奥不知怎么了,你看看他脸色青得——叙利奥!你怎么啦?”说时显得很忧愁。

父亲把眼向叙利奥一瞟:“即使有病也是他自作自受。以前用功的时候,他并不如此的。”“但是,你!这不是因为他有病的缘故吗?”父亲听母亲这样说,回答说:“我早已不管他了!”

叙利奥听了心如刀割。父亲竟不管他了!那个他偶一咳嗽就忧虑得了不得的父亲!父亲确实不爱他了,眼中已没有他这个人了!“啊!父亲!我没有你的爱是不能生活的!——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如此说,我一一说了出来吧,不再欺瞒你了。只要你再爱我,无论怎样,我一定像从前一样地用功。啊!这次真下决心了!”

叙利奥的决心仍是徒然。那夜因习惯成自然,又自己起来了。起来以后,就想往几月来工作的地方做最后的一行。进去点着了灯,他见到桌上的空白纸条,觉得从此不写有些难过,就情不自禁地执了笔又开始写了。忽然手动时把一册书碰落到地。那时他满身的血液突然集注到心胸里来:如果父亲醒了如何。这原也不算什么坏事,发现了也不要紧,自己本来也屡次想说明了。但是,如果父亲现在醒了,走了出来,被他看见了我,母亲会怎样吃惊啊,并且,如果现在被父亲发觉,父亲对于自己这几月来待我的情形,不知要怎样懊悔惭愧啊!——心念千头万绪,一时迭起,弄得叙利奥震栗不安。他侧着耳朵,抑了呼吸静听,并无什么响声,一家都睡得静静的,这才放了心重新工作。门外有警察的皮靴声,还有渐渐远去的马车蹄轮声。过了一会儿,又有货车“轧轧”地通过。自此以后,一切仍归寂静,只时时听到远犬的吠声罢了。叙利奥振着笔写,笔尖的声音“卿卿”地传到自己耳朵里来。

其实这时,父亲早已站在他的背后了。父亲从书册落地的时候就惊醒了,等待了好久,那货车通过的声音,把父亲开门的声音夹杂了。现在,父亲已进那室,他那白发的头,就俯在叙利奥小黑头的上面,看着那钢笔头的运动。父亲对从前一切忽然都恍然了,胸中充满了无限的懊悔和慈爱,只是钉住一样站在那里不动。

叙利奥忽然觉得有人用了震抖着的两腕抱他的头,不觉突然“呀”地叫了起来。及听出了他父亲的啜泣声,叫着说:“父亲!原谅我!原谅我!”

父亲咽了泪吻着他儿子的脸:“倒是你要原谅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我真对不起你了!快来!”说着抱了他儿子到母亲床前,将他儿子交到母亲腕上:“快吻这爱子!可怜!他三个月来竟睡也不睡,为一家人劳动!我还只管那样地责骂他!”

母亲抱住了爱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宝宝!快去睡!”又向着父亲:“请你也陪他去!”

父亲从母亲怀里抱起叙利奥,领他到他的卧室里,让他睡倒了,替他整好枕头,盖上棉被。

叙利奥说了好几次:“父亲,谢谢你!你快去睡!我已经很好了。请快去睡吧!”父亲仍伏在床旁,等他儿子睡熟,携了儿子的手说:“睡熟!睡熟!宝宝!”

叙利奥因为疲劳已极,就睡去了。几个月来,到今天才得好好地睡一觉,梦魂为之一快。早晨醒来太阳已经很高了,他忽然发现床沿旁靠近自己胸部的地方,横着父亲白发的头。原来父亲昨夜就是这样过的,他将额贴近了儿子的胸,还在那里熟睡哩。爸爸的看护者导读西西洛一家人得到刚归国的父亲因病入院的消息,母亲无法脱身,只能让西西洛前去照料。他独自一人步行了三十英里伺候生病入院的父亲。面对已辨认不太清楚是否是父亲的病人,他十分担忧,但能做的只是尽心尽力地服侍。整顿枕被、驱赶苍蝇、喂食病人,每项工作他都做得一丝不苟。病人的状况却时好时坏,虽然有时也会露出笑影,但却一直未能开口说话,这让西西洛黯然神伤。偶然的机会,西西洛在医院里发现了已经康复了的父亲,才得知自己一直尽心照料的那个病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得知真相后,他仍然无法割舍内心中已经当成父亲的那个病人。因此,他选择了留下,直到病人生命的结束。当西西洛发现那个病人不是自己父亲的时候,选择离开本无可厚非,但他却勇敢地留下。几天的朝夕相处,他把病人当做亲人一样照料,即使发现了真相仍然一如既往。是什么使得西西洛作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他内心的善良使然。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像西西洛那样在别人遭遇不幸的时候播撒一颗爱心的种子,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美好,越来越温暖。

正当三月中旬,春雨绵绵的一个早晨,有一个乡下少年满身沾透泥水,一手抱了替换用的衣包,到了耐普尔斯市某著名的医院门口,把一封信递给管门的,说要找他新近入院的父亲。少年生着圆脸孔,面色青黑,眼中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厚厚的两唇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父亲去年离了本国到法兰西去做工,前日回到意大利,在耐普尔斯登陆后忽然患病,进了这医院,一面写信给他的妻子,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国,及因病入院的事。妻得信后很担心,因为有一个儿子也正在病着,还有正在哺乳的小儿,不能分身,不得已让较大的儿子到耐普尔斯来探望父亲——家里都称为爸爸。少年天明动身,步行了三十英里才到这里。

管门的把信大略瞥了一眼,就叫了一个看护妇来,托她领少年进去。“你父亲叫什么名字?”看护妇问。

少年怕病人已有了变故,暗地焦急狐疑,一面颤栗着说出他父亲的姓名来。

看护妇一时记不起他所说的姓名,再问:“是从外国回来的老年职工吗?”“是的,职工呢原是职工,老还不十分老的,新近从外国回来。”少年说时越加担心。“几时入院的?”“五天以前。”少年看了信上的日期说。

看护妇想了一想,好像突然记起来了,说:“是了,是了,在第四号病室中里面的床位里。”“病得很厉害吗?怎样?”少年焦急地问。

看护妇注视着少年,不回答他,但说:“跟我来!”

少年跟看护妇上了楼梯,到了长廊尽处一间很大的病室里,病床分左右排列着。“请进来。”看护妇说。少年鼓着勇气进去,但见左右的病人都脸色发青,骨瘦如柴。有的闭着眼,有的向上凝视,又有的像小孩似的在那里哭泣。薄暗的室中充满了药气,两个看护妇拿了药瓶匆忙地走来走去。

到了室的一隅,看护妇立住在病床的前面,扯开了床幕说:“就是这里。”

少年哭了出来,急把衣包放下,将脸靠近病人的肩头,一手去握那露出在被外的手。病人只是不动。

少年起身,看着病人的状态又哭泣起来。病人忽然把眼睁开,注视着少年,似乎有些知觉了,可是仍不开口。病人很瘦,看去几乎已认不出是不是他的父亲,头发也白了,胡须也长了,脸孔肿胀而青黑,好像皮肤要破裂似的。他眼睛缩小了,嘴唇加厚了,差不多全不像父亲平日的样子,只有面孔的轮廓和眉间,还似乎有些像父亲,呼吸已很微弱。少年叫道:“爸爸!爸爸!是我呢,不知道吗?是西西洛呢!母亲自己不能来,叫我来迎接你的。请你看看我。你不认得我吗?跟我说句话吧!”

病人对少年看了一会儿,又把眼闭拢了。“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我就是你儿子西西洛啊!”

病人仍不动,只是艰难地呼吸着。少年哭泣着把椅子拉了拢去坐着等待,眼睛牢牢地注视他父亲。他想:“医生想必快来了,那时就可知道详情了。”一面又独自悲哀地沉思,想起父亲的种种事情来:去年送他下船,在船上分别的光景,他说赚了钱回来,全家一向很欢乐地等待着的情形;接到信后母亲的悲愁,以及父亲如果死去的情形,都一一在眼前闪过,连父亲死后,母亲穿了丧服和一家哭泣的样子,也在心中浮出了。他正沉思间,觉得有人用手轻轻地拍他的肩膀,惊抬头看,原来是看护妇。“我父亲怎么了?”他很急地问。“这是你的父亲吗?”看护妇亲切地反问。“是的,我来服侍他的,我父亲患的什么病?”“不要担心,医生就要来了。”她说着走了,别的也不说什么。

过了半点钟,铃声一响,医生和助手从室的那面来了,后面跟着两个看护妇。医生按了病床的顺序一一诊察,费去了不少的工夫。医生愈近拢来,西西洛忧虑也愈重,终于诊察到邻接的病床了。医生是个身长而背微曲的诚实的老人。西西洛不待医生过来,就站了起来。等医生走到他身旁,他忍不住哭了。医生注视着他。“他是这位病人的儿子,今天早晨从乡下来的。”看护妇说。

医生一手搭在少年肩上,向病人俯伏了检查脉搏,手摸头额,又向看护妇问了经过状况。“也没有什么特别变化,仍照前调理就是了。”医生对看护妇说。“我父亲怎样?”少年鼓了勇气,咽着泪问。

医生又将手放在少年肩上:“不要担心!脸上发了丹毒了。虽是很厉害,但还有希望。请你当心服侍他!有你在旁边,真是再好没有了。”“但是,我和他说话,他有些不明白呢。”少年呼吸急迫地说。“就会明白吧,如果到了明天。总之,病是应该有救的,请不要伤心!”医生安慰他说。

西西洛还有话想问,只是说不出来,医生就走了。

从此,西西洛就一心服侍他爸爸的病。别的原不会做,或是替病人整顿枕被,或是时常用手去摸病体,或者赶去苍蝇,或是听到病人呻吟,注视病人的脸色,或是看护妇送来汤药,就取了调匙代为灌喂。病人时时睁眼看西西洛,好像仍不明白,不过每次注视他的时间渐渐地长了些。西西洛用手帕遮住了眼睛哭泣的时候,病人总是凝视着他。

这样过了一天,到了晚上,西西洛拿两把椅子在室隅拼着当床睡了,天亮就起来看护。这天看病人的眼色好像有些省人事了,西西洛说种种安慰的话给病人听,病人在眼中似乎露出感谢的神情来。有一次,他竟把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话,暂时昏睡了去,忽又睁开眼睛来寻找看护他的人。医生来看过两次,说觉得好了些了。傍晚,西西洛把杯子拿近病人嘴边去的时候,病人那唇间已露出微微的笑影。西西洛自己也高兴了些,和病人说种种的话,把母亲的事情,妹妹们的事情,以及平日盼望爸爸回国的情形等都说给他听,又用了深情的言语劝慰病人。病人懂吗?不懂吗?这样疑怪的时候也有,但总继续和病人说。不管病人懂不懂西西洛的话,他似乎很喜欢听西西洛的深情的含着眼泪的声音,所以总是侧耳听着。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都这样过去了。病人的病势才觉得好了一些,忽而又变坏起来,反复不定。西西洛尽了心力服侍。看护妇每日两次送面包或干酪来,他只略微吃些就算,除了病人以外,什么都如不见不闻。像患者之中突然有危笃的人了,看护妇深夜跑来,访病的亲友聚在一处痛哭之类病院中惨痛的光景,他也竟不留意。每日每时,他只一心对付着爸爸的病,无论是轻微的呻吟,或是病人的眼色略有变化,他都会心悸起来。有时觉得略有希望,可以安心,有时又觉得难免失望,如冷水浇心,使他陷入烦闷。

到了第五日,病情忽然沉重起来,去问医生,医生也摇着头,表示难望有救,西西洛倒在椅下啜泣。可以使人宽心的是病人病虽转重,神志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热心地看着西西洛,露出欢悦的脸色来,不论药物饮食,别人喂他都不肯吃,除了西西洛。有时四唇也会动,似乎想说什么。见病人这样,西西洛就去扳住他的手,很快活地这样说:“爸爸!好好地,就快痊愈了!就好回到母亲那里去了!快了!好好地!”

这日下午四点钟光景,西西洛依旧在那里独自流泪,忽然听见室外有足音,同时又听见这样的话声:“阿姐!再会!”这话声使西西洛惊跳了起来,暂时勉强地把已在喉头的叫声抑住。

这时,一个手里缠着绑带的人走进室中来,后面有一个看护妇跟着送他。西西洛立在那里,发出尖锐的叫声。那人回头一看西西洛,也叫了起来:“西西洛!”一边箭也似的跑到他身旁。

西西洛倒伏在他父亲的腕上,情不自遏地啜泣。

看护妇都围集拢来,大家惊怪。西西洛还是泣着。父亲吻了儿子几次,又注视了那病人。“呀!西西洛!这是哪里说起!你错到了别人那里了!母亲来信说已差西西洛到医院来了,等了你好久不来,我不知怎样地担忧啊!啊!西西洛!你几时来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误?我已经痊愈了,母亲好吗?孔赛德拉呢?小宝宝呢?大家怎样?我现在正要出院哩!大家回去吧!啊!天啊!谁知道竟有这样的事!”

西西洛想说家里的情形,可是竟说不出话。“啊!快活!快活!我曾病得很危险呢!”父亲不断地吻着儿子,可是儿子只站着不动。“走吧!今夜还可以赶到家里呢。”父亲说着,拉了儿子要走。西西洛回视那病人。“什么?你不回去吗?”父亲怪异地催促。

西西洛又回顾病人,病人也睁大了眼注视着西西洛。这时,西西洛不觉从心坎里流出这样的话来:“不是,爸爸!请等一等我!我不能回去!那个爸爸啊!我在这里住了五日了,将他当做爸爸了。我可怜他,你看他在那样地看着我啊!什么都是我喂他吃的,他没有我是不成的。他病得很危险,请等我一会儿,今天我无论如何不能回去。明天回去吧,等我一等。我不能弃了他走。你看,他在那样地看我呢!他不知是什么地方人,我走,他就要独自一个人死在这里了!爸爸!请暂时让我再留在这里吧!”“好个勇敢的孩子!”周围的人都齐声说。

父亲一时决定不下,看看儿子,又看看那病人,问周围的人:“这人是谁?”“同你一样,也是个乡间人,新从外国回来,恰好和你同日进院。送进医院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话也不会说了。家里的人大概都在远处。他将你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呢。”

病人仍看着西西洛。“那么你留在这里吧。”父亲向他儿子说。“也不必留很久了。”那看护妇低声说。“留下吧!你真亲切!我先回去,好叫母亲放心。这两块钱给你作零用。那么,再会!”说毕,父亲吻了儿子的额,就出去了。

西西洛回到病床旁边,病人似乎就安心了。西西洛仍旧从事看护,哭是已经不哭了,热心与忍耐仍不减于从前。递药呀,整理枕被呀,手去抚摸呀,用言语安慰他呀,从日到夜,一直陪在旁边。到了次日,病人渐渐危笃,呻吟苦闷,热度骤然加增。傍晚,医生说恐怕难过今夜。西西洛越加注意,眼不离病人,病人也只管看着西西洛,时时动着口唇,像要说什么话。眼色也很和善,只是眼瞳渐渐缩小而且昏暗起来了。西西洛那夜彻夜服侍他。天将明的时候,看护妇来,一见病人的光景,急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助手就带了看护妇来。“已在断气了。”助手说。

西西洛去握病人的手,病人睁开眼向西西洛看了一看,就把眼闭了。

这时,西西洛觉得病人在紧握他的手,喊叫着说:“他紧握着我的手呢!”

助手俯身下去观察病人,不久即又仰起。

看护妇从壁上把耶稣的十字架像取来。“他死了!”西西洛叫着说。“回去吧,你的事完了。你这样的人是有神保护的,将来应得幸福,快回去吧!”助手说。

看护妇把窗上养着的堇花取下交给西西洛:“没有可以送你的东西,请拿了这花去当做医院的纪念吧!”“谢谢!”西西洛一手接了花,一手拭眼,“但是,我要走远路呢,花要枯掉的。”说着将花分开了散在病床四周:“把这留下当做纪念吧!谢谢,阿姐!谢谢,先生!”又向着死者:“再会……”

正出口时,忽然想到如何称呼他?西西洛踌躇了一会儿,想起五日来叫惯了的称呼,不觉就脱口而出:“再会!爸爸!”说着取了衣包,忍住了疲劳,慢慢地出去。天已亮了。夏尊 译父亲的先生导读求学路上,一道走来,我们会遇到许多性格各异的老师,有的教学严谨,有的和蔼可亲,有的雷厉风行,有的能言善辩,但毫无例外,他们都对我们的成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听说四十四年前教过自己的先生克洛赛谛仍然健在的时候,父亲激动地带我进行了一次探望旅行。有关先生的细节是那样鲜明地印刻在父亲的记忆里:自己受了先生叱骂,悲哀地回家的光景;先生走进教室放置手杖、外套的场景;先生教导自己正确的拿笔姿势的话语声。如今的先生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年迈的先生已经步履蹒跚,老态龙钟。不过,在父亲的提示下,他竟然记起了有关父亲的点滴。六十一年之后,他的脑海中剩下的全是有关以往学生的回忆。当父亲请他吃完饭,把自己的拐杖赠送给先生的时候,先生感到是那样地满足。“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文中父亲的先生是千千万万个教师的代表,他们像春蚕吐尽最后一缕丝,像蜡烛燃尽最后一滴油。他们用知识改变着别人的命运,也用奉献书写着自己的人生。或许他们永远无法惊天动地,但他们却从事着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面对教师,让我们由衷地献上对他们的敬意和钦佩。

昨天父亲带我去旅行,真快乐啊!那是这样一回事:

前天晚餐时,父亲正看着报纸,忽然吃惊地说:“咿呀!我以为二十年前就死去了!我小学一年级时的克洛赛谛先生还活着,今年八十四岁了!他做了六十年教员,教育部大臣现在给予勋章。六——十——年呢!你想!并且据说两年前还在学校教书啊!可怜的克洛赛谛先生!他住在从这里乘火车去一小时可到的孔特甫地方。安利柯!明天我们去拜望他吧。”

当夜,父亲只说那位先生的事。——因为看见旧时先生的名字,他把各种小儿时代的事,从前的朋友,死去了的祖母,都也记忆了起来。父亲说:“克洛赛谛先生教我的时候,正四十岁。他的状貌至今还记忆着,是个身材矮小,腰向前稍屈,眼睛炯炯有光,把胡须修剃得很干净的先生。他虽严格,却是很好的先生,爱我们如子弟,常宽恕我们的过失。他原是农人家的儿子,因为自己用功,后来做了教员。真是上等的人哩!我母亲很佩服他,父亲也和他要好得和朋友一样。他不知怎么住到近处来了,现在即使见了面,恐怕也不认识了。但是不要紧,我是认识他的。已经四十四年不曾相见了,四十四年了!安利柯!明天去吧!”

昨天早晨九点钟,我们坐了火车去。原想叫卡隆同去,他因为母亲病了,终于不能同去。天气很好,原野一片绿色,杂花满树,火车经过,空气也喷喷地发香。父亲很愉快地望着窗外,一面用手勾住我的头颈,像和朋友谈话似的和我说:“啊!克洛赛谛先生!除了我父亲以外,先生是最初爱我和为我操心的人了。先生对于我的种种教训,我现在还记着。因为不好的行为受了先生的叱骂,悲哀地回家的光景,我现在还记得。先生的手很粗大,那时先生的神情都像在我眼前哩。他总是静静地进了教室,把手杖放在屋角,把外套挂在衣钩上;无论哪天,态度都是一样,总是很真诚很热心,什么事情都用了全副精神;从开学那天起,一直这样。我现在的耳朵里,还像有先生的话声:‘勃谛尼啊!勃谛尼啊!要把食指和中指这样地握住笔杆的啊!’已经四十四年了,先生恐怕也和从前不同了吧。”

到了孔特甫,我们去探听先生的住所,立刻就探听到了。原来在那里谁都认识先生。

我们出了街市,折向那篱间有花的小路。

父亲似乎在默然地沉思往事,时时微笑着摇着头。

突然,父亲站住了说:“这就是他!一定是他!”我一看,小路的那边来了一个戴大麦秆帽的白发老人,正拄了手杖走下坡来,脚似乎有点跷,手在颤抖。“果然是他!”父亲反复说,急步走上前去。到了老人面前,老人也站住了向父亲注视。老人面上还有红彩,眼中露着光辉。父亲脱了帽子:“你就是平善左·克洛赛谛先生吗?”

老人也把帽子去了,用颤动而粗大的声音回答说:“是的。”“啊!那么……”父亲握了先生的手,“对不起,我是从前受教于先生的学生。先生好吗?今天专从丘林来拜望您的。”

老人惊异地注视着父亲!“真难为你!我不知道你是哪时候的学生?对不起!你的名字是——”

父亲把亚尔培脱·勃谛尼的姓名和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学校说明了,又说:“难怪先生记不起来。但是我总记得先生的。”

老人垂了头沉思了一会儿,把父亲的名字念了三四遍,父亲只是微笑地看着先生。

老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徐徐地说:“亚尔培脱·勃谛尼?技师勃谛尼的儿子?曾经住在安抚教堂的广场附近,是吗?”“是的。”父亲说着伸出手去。“原来这样!真对不起!”老人跨近一步抱住父亲,那白发正垂在父亲的发上。父亲把自己的颊贴住了先生的颈。“请跟我到这边来!”老人说着移步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不久,我们走到小屋前面的一个花园里。老人开了自己的房门,引我们进去。四壁粉得雪白,室的一角摆着小床,别一角排着桌子和书架,四张椅子。壁上挂着旧地图。室中充满苹果的香气。“勃谛尼!”先生注视着受着日光的地板说,“啊!我还很记得呢!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你在一年级的时候坐在窗口左侧的位子上。慢点!是了,是了!你那鬈曲的头发还如在眼前哩!”

先生又追忆了一会儿:“你曾是个活泼的孩子,非常活泼。不是吗?在二年级那一年,曾患过喉痛病,回到学校来的时候非常消瘦,裹着围巾。到现在已四十年了,居然还没忘记我,真难得!旧学生来访我的很多,其中有做了大佐的,做牧师的也有好几个,此外,还有许多已成了绅士。”

先生问了父亲的职业,又说:“我真快活!谢谢你!近来已经不大有人来访问我了,你恐怕是最后的一个了!”“哪里!你还康健呢!请不要说这样的话!”父亲说。“不,不!你看!手这样颤动呢!这是很不好的。三年前患了这毛病,那时还在学校就职,最初也不注意,总以为就会痊愈的,不料竟渐渐重起来,终于字都不能写了。啊!那一天,我从做教师以来第一次把墨水落在学生的笔记簿上的那一天,真是裂胸似的难过啊!虽然这样,总还暂时支持着。后来真的尽了力,在做教师的第六十年,和我的学校,我的学生,我的事业分别了,真难过啊!在最后授课的那天,学生一直送我到了家里,还恋恋不舍。我悲哀之极,以为我的生涯从此完了!不幸,我的妻子也在前一年亡故,一个独子不久也跟着死了,现在只有两个做农夫的孙子。我靠了些许的养老金,终日不做事情,真是度日如年啊!我现在的工作,每日只是重读以前学校里的书,或是翻读日记,或是阅读别人送给我的书。在这里呢。”他说着指书架,“这是我的记录,我的全生涯都在里面。除此以外,我没有留在世界上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先生突然带着快乐的调子说:“是的!吓了你一跳吧!勃谛尼!”说着走到书桌旁把那长抽屉打开,其中有许多纸束,都用细细的绳缚着,上面一一记着年月。翻寻了好一会儿,他取了一束打开,翻出一张黄色的纸来,递给父亲。这是四十年前父亲的成绩。

纸的顶上,记着“听写,一八三八年四月三日,亚尔培脱·勃谛尼”等字样。父亲带笑读着这写着小孩笔迹的纸片,眼中浮出泪来。我立起来问是什么,父亲一手抱住了我说:“你看这纸!这是母亲给我修改过的。母亲常替我这样修改,最后一行全是母亲给我写的。我疲劳了睡着在那里的时候,母亲仿了我的笔迹替我写的。”父亲说了在纸上亲吻。

先生又拿出另一束纸来。“你看!这是我的纪念品。每学年,我把每个学生的成绩各取一纸这样留着。其中记有月日,是依了顺序排列的。打开来一一翻阅,就追忆起许多的事情来,好像我回复到那时的光景了。啊!已有许多年了,把眼睛一闭拢,就像有许多的孩子,许多的班级在面前。那些孩子,有的已经死去了吧。许多孩子的事情,我都记得,像最好的和最坏的,记得格外明白,使我快乐的孩子,使我伤心的孩子,尤其不会忘记。许多孩子之中,很有坏的哩!但是,我好像在另一世界,无论坏的好的,我都同样地爱他们。”

先生说了重新坐下,握住我的手。“怎样?还记得我那时的恶作剧吗?”父亲笑着说。“你吗?”老人也笑了,“不,不记得什么了。你原也算是淘气的,不过,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并且与年龄相比,也成熟得快了一点。记得你母亲很爱你哩。这姑且不提,啊!今天你来得很难得,谢谢你!难为你在繁忙中还能来看我这衰老的苦教师!”“克洛赛谛先生!”父亲用很高兴的声音说,“我还记得母亲第一次领我到学校里去的光景。母亲和我离开两个钟头之久,那是第一回。母亲将我从自己手里交给别人,觉得似乎母子就从此分离了,心里很是悲哀,我也很是难过。我在窗上和母亲说再会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泪水。这时先生用手招呼我,先生那时的姿势,脸色,都好像洞悉了母亲的心情似的。先生那时的眼色,好像在说:‘不要紧!’我看了那时先生的神情,就明白知道先生是保护我的,宽容我的。先生那时的样子,我不会忘记,永远刻在我心里了。今天把我从丘林拉到此地来的就是这个记忆。因为要想在四十四年后的今天再见见先生,向先生道谢,所以来的。”

先生不做声,只用那颤抖着的手抚摸我的头。那手从头顶移到额侧,又移到肩上。

父亲环视室内。粗糙的墙壁,粗制的卧榻,些许面包,窗间搁着小小的油壶。父亲见了这些,似乎在说:“啊!可怜的先生!勤劳了六十年,所得的报酬只是这些吗?”

老先生自己却很满足。他高高兴兴地和父亲谈着我家里的事,还有从前的先生们和父亲同学们的情形,话说不完。父亲想拦住先生的话头,请他同到街上去吃午餐。先生只一味说谢谢,似乎迟疑不决。父亲执了先生的手,催促他去。先生于是说:“但是,我怎么吃东西呢?手这样颤动,恐怕妨害别人呢!”“先生!我会帮助你的。”

先生见父亲这样说,也就应允了,微笑着摇着头。“今天好天气啊!”老人一边关门一边说,“真是好天气。勃谛尼!我一生不会忘了今天这一天呢!”

父亲搀着先生,先生携了我的手一同下坡。途中遇见携手走着的两个赤脚的少女,又遇见担草的男孩子。据先生说,那是三年级的学生,午前在牧场或田野劳作,饭后才到学校里去。时候已经正午,我们进了街上的餐馆,三人围坐着大食桌进午餐。

先生很快乐,可是因快乐的缘故,手愈加颤动,几乎不能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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