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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1-03 0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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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埃尔温•隆美尔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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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攻击

步兵攻击试读:

出版者序

《步兵攻击》(Attacks)是一部经典的军事作品,于1937年在德国首次出版,书名叫Infanterie Greift An,本书在二战前曾引起轰动,隆美尔也因此声名鹊起。到1944年前,这位戎马一生的传奇将军因暗杀希特勒事件而被迫自杀时,本书至少印刷了18次。

美国陆军于1943年翻译了本书,巴顿将军对本书的内容如数家珍,据说被其“震惊”到了,曾反复研读直到烂熟于心。其他的美国军官也对本书饶有兴趣,1944年,《步兵杂志》以《步兵攻击》(Infantry Attacks)为书名出版了本书的删节版。

本书充分体现了隆美尔丰富的想象力和卓越的战斗领导能力,时至今日,本书首次出版后35年仍被人津津乐道。战时出版的英语版极具收藏价值,不过,国会图书馆和五角大楼陆军图书馆的所有藏书都神秘失踪了。

此次出版的《步兵攻击》(Attacks)是美国第一个未删节的完整版。早期的版本省略了大量令我们的盟友尴尬的段落,以及大量的插图。而陆军的翻译版本是在战时出现的,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完成得比较仓促。

在本书的出版过程中,J. R.德里斯科尔重新翻译了德语原文,并修订了陆军版本的几百个段落。鲍勃·黑特曼根据德国战时的英译版辛勤地修订不少插图和地图。尽可能跟该地区的大比例地图做了比较,完善了许多细节,尽量让地图接近真实比例。我们还在一些插图中加入了额外的细节补充。图中的一些素描可能来自德语原版,也可能是隆美尔本人所绘。《步兵攻击》作为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伟大的上尉回忆录,极具历史价值,重要性不言而喻。本书记录了隆美尔从一名青涩的中尉,一步步成长为充满自信、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指挥官的过程,从中可以更好地了解隆美尔的思维和性格。

本书还是一部有关战争领导力、战争心理学的巨著,书中的战例对陆军的训练和管理极具参考价值,最重要的价值是提醒世人:人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赢得战争的是在才能出众、勇气非凡的军官领导下的士兵的意志、精神和战术素养;高昂的士气来源于能够完成艰巨的作战任务。

今天,距离书中所写的这些历史事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61年,距离本书的完成也有42年时间,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埃尔温·隆美尔在书中描写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李·艾伦

历史背景

1914年初,欧洲表面上波澜不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潮汹涌,现存的国家结构很快就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地处欧洲大陆的德国因为1870年普法战争的胜利,以及工业的迅速发展,一跃成为欧洲顶级强国。1914年,德国建立了一个海外帝国以及一支保护它的强大海军。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世界强国,与欧洲诸国的冲突日益加深。

此时的法国人也从1870年的战争中恢复过来了,但当年战争失利的耻辱,再加上丢了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他们一直耿耿于怀。1914年,法国的势力在欧洲大陆仅次于德国,时刻准备复仇。

英国也越来越担心德国海军的日益强大,势必会威胁到他们的帝国。

在东方,俄国和处于强弩之末的奥匈帝国之间的摩擦由来已久。在巴尔干地区,尤其是塞尔维亚,他们渴望建立自己的国家,希望能获得奥匈帝国的部分领土。而俄国的势力已经扩展到巴尔干地区,甚至远至达达尼尔海峡和地中海,他们跟塞尔维亚达成了同盟,共同对抗奥匈帝国。

俄国也希望肢解掉土耳其帝国。1913年,巴尔干地区的几个国家逼迫土耳其放弃了于1913年在欧洲大陆占有的所有领土,他们得到了俄国人的支持。因而,土耳其人对俄国恨之入骨。

1914年,德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建立了“三国同盟”,英国、法国、俄国则建立了“三国协约”。战争一触即发。

这些国家之间的局势非常紧张,可谓剑拔弩张,只需一根导火索就能“引爆”整个欧洲。1914年6月28日,一名塞尔维亚青年刺杀了奥匈帝国皇储弗兰茨·斐迪南大公及他的妻子,最终点燃欧洲的战火。

最后通牒,战前动员、宣战等一系列行动过后,先是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德国要求俄国停止战争动员,俄国对这个要求自然是置若罔闻,而后德国向俄国及其同盟国法国宣战。紧接着,德国入侵比利时(本书开篇),也让英国卷入了战争。

8月4日,德国和奥匈帝国(同盟国)向协约国——比利时、英国、法国、俄国和塞尔维亚宣战。意大利仍然保持中立,声称他们只会在三国同盟的其他成员受到攻击时才会出兵。后来,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也加入了同盟国,而意大利、罗马尼亚和美国则相继加入了协约国。

隆美尔在战争中的经历极具传奇色彩,他先后在比利时、法国、罗马尼亚、奥地利和意大利作战,跟法国人、俄国人、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都交过手。他的故事开始于1914年7月31日,也就是战争爆发的前夕。

1937年版前言

本书描述了我作为步兵军官在一战中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为了从某次作战行动中提取有价值的经验教训,我在描述战争进程的同时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些我在战斗结束后发表的评论将展现德国年轻士兵,特别是步兵出众的战斗能力、大无畏的自我牺牲精神,以及非凡的勇气。他们在四年半的时间里为祖国浴血奋战,我描述的战例充分展现了德国步兵超强的战斗力,即使在面对敌人的兵力和装备优势时,他们也毫不示弱。本书的一些图例更是证明了,跟敌人相比,德国基层指挥官的能力更胜一筹。

最后,本书旨在让人们永远记住战争的苦难,记住那些年代因物资极度匮乏,做出巨大牺牲的士兵。埃尔温·隆美尔中校第一章1914年在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运动战出征

1914年7月31日,乌尔姆,战争的黑云不祥地笼罩在德国上空,到处人心惶惶!一些看似天方夜谭的谣言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每天清晨,布告牌前都围满了人。报纸的号外一张接着一张。

一大早,第49野战炮兵团所属第4炮兵连匆匆穿过这座古老、威严的城市。《守卫莱茵》的歌声响彻狭窄的街道。

自3月以来,我开始担任福克斯炮兵连中尉排长一职,每天早上,我都会骑马行进在明亮的阳光下,例操完成后,我们会在数千热情群众的簇拥下回到营房。

下午,马儿系在营房院子里的时候,我不用再执行任务,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因为局势急转直下,我一心盼着回到我的团——国王威廉一世步兵团,即第124步兵团(符腾堡第6团)第7连,那个连的士兵可以说是我过去两年一手带出来的。

我和二等兵汉勒匆匆收拾行装,那天深夜,我们终于赶至驻地魏因加藤。

团部驻扎在魏因加藤一幢老旧的修道院中,1914年8月1日,营地里一点也不平静,大家都在检查各种野战装备!我一边向总部报告,一边向即将跟我一起进入战场的7连官兵致以问候。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活力,心中满怀期待。还有什么比带领这样一群士兵迎敌更美好的事情呢?

下午6点,哈斯上校仔细检查了我们这群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然后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就在我们即将解散的时候,动员令到了。尘埃落定。这幢古老、灰色的修道院里响彻着德国年轻人急于求战的呐喊声。

8月2日是个不同寻常的安息日!团部的礼拜仪式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进行,傍晚,伴随着嘹亮的歌声,光荣的符腾堡第6团搭乘火车前往拉芬斯堡。川流不息的军列一路往西,朝受到战争威胁的前线驶去。在一片欢呼声中,我的团也在黄昏时出发了。然而我却倍感失望,因为我必须留守几日,带领预备队上去。我担心赶不上第一场战斗。

8月5日,我终于踏上了征程,将祖国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在祖国人民的欢呼声中,这段旅程竟然如此美妙。部队一路唱着歌,每到一个站点,迎接我们的都是数不尽的水果、巧克力和面包卷。经过科恩韦斯特海姆时,我还和我的家人短暂地见了面。

晚上,我们穿过了莱茵河。探照灯的光柱在天空交错,搜寻着敌人的飞机或飞艇。我们的歌声渐渐平息。士兵们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我待在火车头里,时而盯着锅炉炉膛,时而望着叽喳作响、闷热难耐的夏夜,不晓得接下来的几天会发生什么事。

8月6日傍晚,我们抵达了迪登霍芬附近的科尼斯马赫,终于不用再待在拥挤的军列里了,我们都很高兴。部队穿过迪登霍芬,向卢斯瓦勒行进。看到迪登霍芬那脏兮兮的街道和房舍以及沉默不语的人们,我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跟我的家乡斯瓦比亚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继续行军,夜幕降临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我们全身都湿透了,被雨水浸透的行囊格外沉重。多好的开始!我们还能听见远处零星的枪声。午夜时分,经过6个小时的行军,我所在的排终于完好无损地抵达了卢斯瓦勒。连长巴默特中尉已经恭候多时。接下来,我们就睡在铺着稻草的拥挤营房里。在前线

接下来的几天,艰苦的训练把我们这个颇具战斗力的连队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在连排训练之余,我们还被要求强化使用铁锹等各种工具,一刻也没有放松。碰上下雨的日子,因为没办法训练,我们排还被安排到了临近的波林根担任警戒任务。在这次任务中,我和我的几个部下因为吃了油腻的食物和刚出炉的面包导致胃不舒服。

8月18日,部队开始向北挺进。我骑着连长的备用马,大家兴高采烈地唱着歌,穿过德国-卢森堡边境。那里的人相当友好,给行军的部队带来了水果和饮料。部队最终抵达布德斯堡。

8月19日晨,我们开始往西南方向推进,全程都处于法国在隆格维布置的炮兵阵地的火力下,部队在达黑姆安营扎寨。第一场战斗一触即发。而我的胃特别难受,连巧克力和烤面包片都无法缓解胃部的不适。我不想告诉战友我生病了,不想被人当成懦夫。

8月20日,部队在闷热的天气下抵达了比利时的梅勒蒂日。1营驻扎在前哨,2营则负责维护当地的治安。当地人非常保守,不爱说话。有几架敌机冲我们开火却一无所获。对隆格维周边的侦察及首次战斗准备

第二天是个休息日。一大清早,我和几个军官便向哈斯上校报告,他命令我们带领一个五人侦察组越过巴朗西和戈尔西,朝隆格维方向的科什纳靠近,侦察敌人的兵力和火力部署。这段路程有8英里,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获准乘坐马车前往前沿阵地。但在梅勒蒂日的时候,马车撞在一堆肥料上,散了架,拉车的比利时役马也跑了,我们只得步行前往那里。

一上战场上便是关乎生死,我们格外谨慎,比对待和平时期的演习要谨慎得多。我们是沿着马路边的沟渠离开的镇子。弯弯曲曲的马路穿过庄稼地,一路往巴朗西延伸,据说那里在前几天就被一小股敌人占领了。到达那里后,我们发现巴朗西并没有成为敌占区,跟着,我们离开公路,再次经过庄稼地,穿过法国边境,来到穆松树林的南边,然后往下朝戈尔西而去。科恩中尉带领的另一个侦察小分队跟在我们后头,在一个小山顶为我们作掩护。

在戈尔西通往科什纳的公路上,我们发现敌人的步兵和骑兵正往科什纳方向移动。我们迅速离开公路,以马路两边浓密的植被为掩护继续前进,终于抵达距科什纳500码的一块林地。我用望远镜观看了那里的地形,并没有发现法军的踪迹。我们几个人从一片开阔地往科什纳走的路上,发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安静地干着活。她用德语告诉我们,法军早在一个小时前就离开科什纳前往隆格维了,科什纳并没有驻军,也不知道老妇人的话是否可信?

我们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手指放在扳机上,穿过庄稼地和果园,死死地盯着周围的门窗,生怕被敌人伏击。不过,这里的居民很友善,由此可见老妇人没说假话。村民给我们带来了食物和饮料,但我们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先让他们吃了我们才敢吃。为了尽快把情报报告给总部,我们给军需官打了收据,征用了六辆自行车。有了新的交通工具,我们一路朝隆格维的方向骑了1英里,隆格维的外围阵地曾遭大规模的炮击,周围并没有发现敌军的行踪。我们的侦察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侦察小分队快速通过戈尔西,一路往巴朗西行进。一路上大家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荷枪实弹,随时准备战斗。到了巴朗西后,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以便尽快回去报告。

回到梅勒蒂日的街上,我遇见了团长,把侦察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这会儿,我又累又饿,便动身前往营地,希望能休息几个小时。不过我却没有这样的运气。全营正在营地前面整装待发。汉勒还跟以往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很利索,他已经把我的行李打点好了,还装好了马鞍。出发前,我们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

我们来到圣莱杰东南方0.75英里的一个山丘上。天色灰蒙蒙的,从西南方能听到步枪的声音,间或还有炮声。我们布置在维朗库前沿阵地的1营已经在下午跟敌人交上火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全团(1营除外)在圣莱杰南部2英里的地方露营,担任警戒的部队安排在前方0.75英里处。我正准备睡觉,却偏偏来了电话,叫我前去位于我们排宿营地大约50码的团部报到。哈斯上校问我是否愿意穿过小树林,以最短的距离前去1营所在的维朗库。我的任务是把团部的命令传给1营,让他们撤到312高地休整,并且担任1营的向导。

我带着戈尔兹中士和7连的两名士兵出发了。我们拿着指南针,趁着夜色穿过312高地东南方的草地。期间,我们在右侧听到了哨兵询问口令的声音,还能听到零星的步枪声。我们很快爬上一个树木茂盛的陡峭山坡,不时停下来听夜里的动静。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摸黑登山,传令小组终于来到了维朗库西面的山顶。

从这里我们看到了东南方的隆格维阵地被炮火轰炸后燃起的熊熊大火,跟着,我们往下穿过浓密的灌木,朝维朗库方向走去。这时,附近有名哨兵突然喊道:“站住,谁?”是德国人还是法国人?我们知道法国人经常会用德语发问,几个人迅速趴在地上。“口令!”我们哪里知道什么口令。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幸好被认出来了。1营的部分岗哨被安排在林子边缘。

我们在离维朗库不远处,也就是距离镇子500码远的地方找到了1营的部队:官兵们排着密集的队形,在维朗库的米西拉维尔公路旁休整。

我向营长考夫曼少校传达了团长的命令。不过这个命令没能被执行,因为1营现在仍然隶属于朗格尔旅。我被带到朗格尔将军位于维朗库西南方半英里处一个山头上的指挥所。朗格尔将军命令我回团部复命,在该旅的剩余部队到达维朗库之前,他没办法放走1营。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我和三个同伴非常沮丧,筋疲力尽地回到了312高地。

我回到团部指挥所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我叫醒了团部副官沃尔特,并向他做了汇报。哈斯上校也听到了。他不是很高兴,命令我绕路去驻扎在圣莱杰的第43旅,不管是步行也好,骑马也好,亲自向旅长默瑟将军报告朗格尔将军不愿放走第124步兵团的第1营。我真想告诉哈斯上校,我实在没办法完成这项工作了,那时候我已经在外面跑了18个小时,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但我还是忍住了,任务虽然艰巨,但我必须完成。

我摸索着找到连长的备用马,勒紧缰绳,一路往北疾驰而去。终于在离圣莱杰东南不远的一座小山上找到了默瑟将军的营帐。他听了我的报告后也很不高兴,命令我立即返回团部复命,然后再通知朗格尔将军,1营必须在破晓前听候124团的命令。

我又是骑马,又是步行,在黑暗里翻山越岭,穿过浓密的树林,走了大约6英里后终于回到维朗库,还带去了旅长的指示。等我回到312高地时天已破晓。部队集结完毕,早餐也已经吃完了,战地厨房车什么的都落在了后方。我的勤务兵还真不赖,早就替我装了满满一壶水。天色大亮,我们被团团浓雾包围。这时,团部的作战命令也下来了。战地观察

面对敌人时,侦察小组的指挥官必须充分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每次犯错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甚至危及部下的生命。因此,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谨慎应对。尽量利用所有可能的掩护,侦察小组绝不能待在大路上,要反复用望远镜观察地形。小分队成员必须拉开一定的纵深。在穿过开阔地之前,需配备火力掩护。进入村庄时,需在房舍的左右两边安排士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火。及时报告侦察到的情况,如若延迟,情报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应在和平时期加强用夜光指南针指引方向的训练,并尽量在无路可寻的树林这种条件艰苦的环境下进行。战争对士兵的意志力和勇气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所以,在平日的训练中,必须从严要求士兵。布莱德的战斗

大约在凌晨5点,2营开始向布莱德东北方向约1.5英里的325高地进发。大雾弥漫,地上满是露水,能见度顶多50码。营长巴德少校派我前去侦察前往325高地的那条路。我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加在一起将近24小时,我几乎在马鞍上快坚持不住了。乡间道路两边的草地上有不少篱笆和栅栏。我拿着地图和指南针找到了325高地,全营随即也到达了,部署在东北面的斜坡上。

不久,我们部署在325高地西、南两侧的先头部队在大雾中跟敌军撞上了。好几个方向都能听到零星的枪声,偶尔还会有步枪子弹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多么奇妙的声音!一名军官骑着马往敌军的方向跑了几百码,被近距离射中。我们的士兵端着步枪冲上前去,击中一名穿红裤子的法国人,并将他俘虏了。

我们随即听到我军正向左后方发出命令:“一半部队往左,前进!拉大间距!”这时,一条散兵线突然在大雾中出现,原来是1营的右翼。连长命令我的排成战斗队形展开,跟1营的右翼呼应,往布莱德的东南方推进。

我调转马头朝汉勒跑去,用我的手枪换了他的步枪,命令全排展开队形,然后,我们朝布莱德方向继续推进,穿过325高地斜坡上的一片马铃薯地和卷心菜地,那里仍然浓雾弥漫,能见度顶多有50到80码。

突然,一排子弹近距离朝我们射过来。我们立即扑倒在地,躲到马铃薯地里。紧接着,更多的子弹从我们头顶“嗖嗖嗖”地飞过。我立即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却连一个敌人都没瞧见。但敌人显然就在附近,我带领我的排冲了过去。但是等我们发现那个法国佬的时候,他早就脚底抹油跑了,卷心菜地里留下了几个明显的坑。因为我们的行军速度太快,结果反而没有跟1营的右翼联系上。

大雾中,又有几排子弹“嗖嗖”地朝我们射过来,但每次只要我们冲过去,敌人就立马撤退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前进了半英里,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突然间,大雾中出现了一道高高的篱笆,我们在右后方看到一个农场的轮廓。同时,我们还能在雾中看到一簇高高的树木。敌人的脚印朝右边的斜坡上去了。布莱德就在我们前方吗?我让我的排留在灌木的阴影下,然后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的侦察小分队去跟我们左侧的友邻部队联系。到目前为止,我的排尚无伤亡情况。

我和奥斯特塔格中士以及两名测距员继续观察前方的农场。既没看见也没听见附近有敌人出没。我们来到一幢建筑物的东面,发现一条狭窄的泥土路通往左侧的公路。我们在大雾中发现远方又有不少农舍。一准错不了,我们肯定是在布莱德的米西拉维尔一侧。跟着,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公路走去,我仔细地观察着建筑物的一角。有敌人!在距离我们不到20步的地方,我发现15-20名法国兵正站在公路上喝咖啡、闲聊,松松垮垮地把步枪夹在胳膊下。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士兵是法国101步兵团拉普拉斯营5连的,奉命镇守布莱德东南方的出口。

我很快撤到建筑物后,我要把整个排拉上来吗?用不着!我们四个人就足以应付眼下的局势。我很快通知部下,打算先下手为强。我们悄悄地拉开保险,从建筑物后面跳了出来,站直身子,朝附近的敌人开火,好些个敌人不是马上被打死就是被打伤了,但大部分都利用后面的台阶、花园的墙和木头堆作掩护,朝我们开火。一场近距离的激烈战斗打响了。我站着瞄准一堆木头,敌人离我大概20码的距离,躲在房子的台阶后面,掩护得不错,只是脑袋探出来一点。我们两个几乎同时瞄准对方,扣响了扳机,但都没有打中。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我必须飞快地将子弹上膛,迅速冷静地瞄准敌人。用标定440码的步枪射击20码开外的敌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我们平常也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枪响后,敌人头朝前倒在台阶上。对面差不多还有十名法国士兵朝我们开枪,好几个人隐藏得很好,完全看不到,我示意手下的士兵朝他们冲过去。我们大喊一声,冲过村子里的街道。这时,几个法国兵突然在门口和窗口出现,朝我们开火。他们的优势太明显,我们只得迅速撤到篱笆那儿,幸好没有人员伤亡,我的排正准备前去支援。因为我们已经安全撤离,现在没必要再上去,我便命令所有人隐蔽起来。街道远侧的敌人仍在朝我们开枪,不过子弹高高地从我们头顶飞过。我用望远镜观察,发现敌人距我们大约70码远,从屋顶和农舍的地上朝我们开火,有几根步枪的枪管从屋顶的瓷砖里伸了出来。这样的射击方式让前后方的视野受阻,所以子弹才会高高地从我们的头顶飞过。

我应该等待其他部队上来,还是带着我的排冲进布莱德?第二种方案似乎更合适。

战斗力最强的一股敌人位于马路远侧的一幢建筑物里。我们必须先拿下那幢建筑物。我的作战计划是利用第二分队向地面和屋顶的敌人开枪,然后让第一分队从那栋房子绕到右侧,强攻拿下。

突击小分队很快在近处找到了几根圆木用来破门。我们还找了几捆稻草,好把隐蔽的敌人熏出来。第二小组趴在树篱下准备随时开火。担任突击任务的小分队也已经找到非常不错的掩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声令下,第二小组开火了。我冲到右边,跟第一小组穿过街道,那是几分钟前我刚刚走过的路线。房子里的敌人火力很猛,但大部分是对着篱笆后面的第二小组。担任攻击任务的小分队躲在建筑物旁,敌人的火力够不着那里,我们很快用大圆木撞开门,点燃稻草,从门槛扔进满是谷物和饲料的建筑物里,然后把建筑物封死,任何人想逃出来,都会撞在我们的刺刀上。不一会儿,火苗窜上屋顶。幸存的敌人都放下武器投降了。我们只有几个士兵受了轻伤。

我们从一幢建筑物冲向另一幢建筑物。第二小组也被叫了上来。每次我们和敌人遭遇,他们要么投降,要么龟缩在建筑物的隐蔽处负隅顽抗,但很快会被我们干掉。2营余部正冲过四处着火的村子,与1营混在了一起。步枪的子弹四处横飞,伤亡逐渐增大。

我朝小巷子里一座有围墙的教堂冲去,教堂里的法军火力很猛,正朝我们射击。我们充分利用现有地形,从一栋房子冲到另一栋房子,很快接近了敌人。我们正准备进攻时,敌人却往西边逃了,一下就消失在浓雾里。

我们的左翼正受到来自布莱德南侧火力的猛烈攻击,伤亡开始上升。四面八方都能听到医护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洗衣房后面临时建了一个急救站。所见之处触目惊心,大部分人的伤势都很重。有的士兵痛苦地大叫着,有的人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眼神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

布莱德的西北和南部地区仍在法军的控制下。我们身后的镇子燃起了大火。这时,太阳已将大雾驱散。现在即使留在布莱德也没什么用了。于是,我尽可能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为伤员安排好担架,然后朝东北方向出发。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新跟兄弟部队取得联系。熊熊燃烧的大火、令人窒息的烟雾、仍在燃烧的木头、摇摇欲坠的房子,眼前都是这样的景象。在着火的建筑物里四散逃窜的牲口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最后,我们差点没被呛死,但总算来到了开阔地。首先,我们把许多伤员照料好,然后召集一支大约100人的部队朝布莱德东北方约300码的一块洼地走去。我把我的排部署在西侧,再带领小分队的队长一起去附近的一处高地进行侦察。

我们的右侧是仍被大雾笼罩的325高地,没办法确认南坡庄稼地里的人是敌是友。在我们右边大约0.5英里处有一块洼地,远处是一片黄色的麦田,我们在麦田的边缘看到法国步兵特有的红裤子,前面是他们刚垒的土方工事,大约有一个连(他们隶属于法国第101步兵团7连)。我们左下方的洼地里,布莱德的战斗仍激战正酣。我们连和2营去哪儿了?莫非只有一部分官兵在布莱德,大部队还在后面?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希望我的排消极待命,于是我决定攻击我们对面本属于2营负责的敌人。我将我的排部署在山脊后面,大家迅速进入阵地,全排齐齐开火,一切就像平时训练一样有条不紊。部队很快形成梯形编队,一部分士兵隐藏在马铃薯地里,一部分士兵则隐藏在橡树后面,就跟和平时期的训练一样,大家瞄得很准,一点也不急躁。

先头班刚进入阵地,敌人的步枪便如同雨点般地下起来。但子弹弹道仍然很高。只有为数不多的子弹打在我们前面和旁边的地上,我们很快便摸清了敌人的火力,敌人足足射击了15分钟,唯一的战果只是在一名士兵的餐盒上打了个洞。在我们后方0.5英里处,我看到我们的散兵线正往325高地推进。这样,我们的右翼也能得到有效支援了,我们的排可以放手一搏了。部队分成几个小组,互相呼应,朝前推进,这种作战队列我们在平时的训练中经常用到。我们穿过一片处在敌人火力范围之外的洼地。不到一会儿,我跟全排一起挤在这个地方,这是对面斜坡上敌人的火力死角。幸亏敌人的枪法不准,部队到达这个位置仍是零伤亡。我们迅速上了刺刀,往高地上前进,很快来到可以向敌军冲锋的距离。在整个行动中,敌人的火力并没有给我们造成麻烦,因为他们的射击目标是离先头部队还有很远的剩余部队。就在这时,敌人的火力突然全都停了,我怀疑敌人准备向我们冲过来,于是便抢先向敌军阵地冲过去,可是除了发现几具尸体外,阵地上并无一个敌人。我放眼放去,敌人正往西边的庄稼地撤退,那里的庄稼得有一人高。我和我的排再次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

我决定等到我的右翼部队上来,先占领了刚刚获得的敌军阵地。我和第一分队的队长,一名6连的上士,以及本特勒中士前往西侧,也就是敌人逃窜的方向侦察敌情。期间,我的排一直跟侦察小组保持联系。我们来到布莱德北面约400码,那里有一条连接热维蒙和布莱德的马路,一路没有遇到一名敌人。那条马路越往北地势越高,穿过一条渠道后,马路两边灌木丛生,遮住了西北和西侧方向的视野。我们将其中一簇灌木丛当成观察哨。说来也怪,四处都没有看到逃窜的敌人。就在这时,本特勒突然指着右边(北侧)不到150码远的一片庄稼地,里面有动静,我们在庄稼地里看到了法国士兵背包上的餐具反射的太阳光。这会儿,我们的火力正在山脊的最高点和325高地的西侧之间来回射击,法军则在我们的火力扫射下撤退。我估计大约有100个法国人正鱼贯朝我们的方向过来。敌人(这些士兵隶属于法国第101团第6连,他们在325高地的西坡上遭到123掷弹兵团的攻击,现在正往西南方向撤退)隐藏得很好,谁也没把头从庄稼地里探出来。

我要把排里的其他士兵都叫上来吗?不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能支援我们。我突然想到,我们的步枪子弹穿透力不错,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穿透两三个人不成问题!我迅速朝前面排成纵队的敌人开枪,队列很快在庄稼地里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敌人继续以相同的队列朝同一个方向过来。法国人谁也没抬头寻找突然离他们近在咫尺的敌人。现在,我们三个人同时朝相同的方向开枪,队列再次短暂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分成几个小队,迅速向西朝热维蒙-布莱德公路方向逃窜。我们立马向逃走的敌人开火。说来奇怪,尽管我们都是笔直地站在那儿,所处的位置能轻而易举地被敌人发现,可是谁也没向我们还击。溃逃的敌人在我们所处灌木丛的左侧,正沿着公路逃命。我们就躲在灌木丛中,隔着大约10码的距离向敌人开枪,这个距离很容易把他们撂倒。我们分散火力,尽管只有三把步枪,几十个法国人很快被我们干掉了。

第123掷弹兵团正沿着右边的斜坡往上,我向我的排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往热维蒙-布莱德公路两侧前进。我们在沿途吃惊地发现一些法国人就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我们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这些法国兵离开隐藏的地方,放下武器,因为他们听说德国人抓了俘虏就会杀掉。最后,我们从灌木丛中和庄稼地里找到了50多个俘虏,都是法国第101团6连和7连的士兵,包括一名上尉和一个胳膊受了轻伤的中尉。我的部下给俘虏发了烟,这才解除了他们的戒心。

我们右侧的第123掷弹兵团,现在已经到达了斜坡顶端的热维蒙-布莱德公路。这时,敌人从到处都是树林的勒马山坡向我们开火,那是位于布莱德西北方向的一处高地。我很快将我的排拉到右边的沟渠里,总算找到了掩护,还可以从那里朝勒马的敌人开火。但就在这时,我眼前突然一黑,昏了过去。过去一天一夜里,我连一口气都没有歇,又在布莱德北部山头进行了激烈战斗,还有我的胃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我肯定昏迷了很长时间。等我醒来,就见本特勒中士仍在我身边照料我。法军的炮弹和弹片不时在周围的地上开花。我们的步兵正从勒马树林的方向朝325高地撤退。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撤退呢?我立马召集了一部分正在撤退的步兵,让他们沿斜坡占领了热维蒙-布莱德公路部分地段,命令他们挖战壕。我总算从这些士兵那里打探清楚了,他们在勒马树林遭到重创,指挥官也牺牲了。总之,法军的炮火让他们伤亡不小。15分钟后,号手吹响了集结号。我们团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朝布莱德的西侧集结。所有的连也陆续赶到了这里。部队的指挥系统出现了断层。在第一次战斗中,整个团就损失了25%的军官,士兵的伤亡、失踪率也达到了15%。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也在战斗中牺牲了,这让我非常伤心。部队重整好后,我们营通过布莱德的南部向戈梅里出发了。

布莱德随处都是满目疮痍的景象。士兵、平民和牲畜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冒烟的废墟中。我们的部队被告知,德国第5军全线败退,正在撤军。虽然我们初战告捷,但胜利的喜悦却被失去同袍的悲痛冲淡了。我们继续向南进军,但总要时不时停下来,因为我们老远就能看到敌军排着纵队在行军。第49炮兵团的炮兵连一路小跑,很快占领了公路右侧的阵地。等我们听到他们的第一声炮响后,敌人的纵队早就消失在了远处。

夜幕降临,我们困得要死,部队终于来到了吕埃特村,那里已经被我们的部队挤得满满当当。我们就在开阔地上露营。到处找不到稻草,我们的人都累坏了,也懒得去找。地上潮湿、冰冷,躺在上面,我们睡意全无。临近早上的时候,天气变得越发寒冷,所有人都冻坏了。早上,我的胃病又犯了,被它折腾得片刻不得安静。天终于亮了。浓雾再次笼罩在地上。战地观察

在浓雾中跟部队保持联系并不容易。布莱德一战就起了大雾,在跟敌人遭遇后,部队不久便跟友军失去了联系,不可能重新建立联系。所以部队必须进行雾中使用指南针的训练,因为敌人也会经常拿烟雾做文章。如果两军在大雾中相遇,火力更猛的一方将占据先机,所以在推进过程中务必让机关枪保持待发状态。

在居民区的战斗往往都发生在极短的距离内(也就几码远),手榴弹和手枪作用明显。在进攻前应该用机关枪、迫击炮和突击炮提供火力掩护。攻击村庄的战斗往往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须尽量避免。尽可能利用烟、火把敌人赶到村镇外。高大的农作物可以为部队提供很好的掩护,但是闪亮物件如刺刀和餐具则容易暴露部队的位置。法军在布莱德的警戒措施完全没有做好。与此同时,他们在撤退以及跟我军在野外的遭遇战中也缺乏必要的防范措施。在初次跟法军遭遇后,德国步兵就成竹在胸。横渡默兹河,在蒙特和杜尔孔树林的行动

隆格维战斗结束后,我们先向西南方向,然后再向西追击敌人。在谢尔夫和奥坦防区,我们跟敌人短暂接触后,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期间,法军用密集和隐秘的炮火掩护他们的步兵撤退,他们甚至没顾得上自己的士兵也在炮火的攻击下。在8月28-29日夜,124步兵团7连在雅梅特南部执行前哨任务。所有的哨所都构筑了壕沟。8月29日晚上,部队继续推进到默兹河。在休整期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第13工兵连在雅梅特西侧遭到了附近树林里敌人的突袭,敌人的火力很猛,工兵连的官兵随即跟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用铁锹和斧头攻击敌人。两边的伤亡都很大。123掷弹兵团、3营和124步兵团也参加了战斗。最后我们俘虏了蒙梅迪要塞的守将和200名驻军,敌人当时本想抄近路去凡尔登。我们正巧赶上了这场血腥的战斗。

法军在默兹河西岸阵地上用炮弹向身处马尔沃东部的我军问候,不过,敌人的炮火犹如隔靴搔痒,没造成什么损失。他们的引信被设置得太高了。临近中午时,我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经默兹河向敦村进发。法国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我们营部署在敦村东面一英里左右的树林里,各连遍布在高高的林木间。不久,法国人的炮火朝这边倾泻而下。我们先是听到远处的枪声,然后听到炮弹声呼啸而至。几秒钟后,炮弹飞过我们头顶的树枝,发出恐怖的爆炸声,有的直接打中了树,有的钻进很深的地下。弹片尖叫着飞过空中,草皮和树枝纷纷落到我们头上。炮弹有时就落在我们身边,有时又落在很远的地方,每次爆炸的时候,我们都会紧紧地抱作一团,趴在地上,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我们营一直在树林里待到晚上,伤亡却极低。

第49野战炮兵团第4连驻扎在我们前面的林子边缘,离敦村也就半英里远,一个月前,我还曾在该连服役过。他们在半隐蔽的阵地跟法军交战,法军在装备上占据优势,炮兵连无法抵挡敌人的炮火,在装备和人员伤亡上损失惨重。

2营在暮色中回到了马尔沃。我们在开阔地上过夜。我的胃病又犯了,整整一天,除了一些谷物外,我什么也没吃。现在部队急缺面包。

8月30日晨,法军的炮火打断了我们的礼拜仪式。敌我双方在默兹河上的炮火交锋变得异常激烈。令大伙高兴的是,装备橡胶轮胎的马车拉着我们的210毫米重炮进入了阵地,不一会儿,我们的重炮便呼啸着朝敌人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8月30日和31日,我们都待在马尔沃拥挤的营房里宿营。早上,2营利用工兵在默兹河上搭建了浮桥,经米利向萨塞出发,作为53旅的先头部队,2营行至蒙特旺萨塞后不久,搜索了所有的地下室,俘虏了26名法国步兵。这些士兵隶属于124团,无巧不成书,他们居然跟我们团的番号一样。

在蒙特的西南入口,我们的步兵遭遇蒙特西面树林敌人的伏兵攻击,居高临下的敌人火力非常猛。没过多久,我方位于萨塞西南方山头的炮兵也向蒙特开炮,结果反而造成了我方人员的伤亡。原来,半个小时前,我们的侦察小分队在蒙特遭到伏击,炮兵正是根据侦察小分队的报告发动攻击的。我们的炮兵连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才停止炮击。7连的一个排奉命前去攻击蒙特西面山头的敌人,但敌人的火力很猛,他们无法突破防线。我军又增加了一个排,但局面仍旧没有改观。敌人占据地形优势,兵力远超我方,坡度又陡,我军损失惨重,只有挨打的份儿。

我们的进攻受阻,7连被迫撤退,奉命去支援第127步兵团,该团在蒙特南边1.25英里处的杜尔孔树林被敌人狠狠压制。7连穿过蒙特村,往东南方向推进,隐蔽在树篱后,以纵队深入。敌人没有发现他们,7连爬上了297高地。部队即将到达蒙特树林的时候,法军的大炮迫使我们不得不卧倒在地。幸好我们在树木后面,洼地里和平地上都找到了掩体,但怎么也没发现第127步兵团的踪迹。

在连长的命令下,我带着两个人往杜尔孔树林南侧的边缘地带走去,以便和127团取得联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好几次遭到敌军的袭击,却始终没有发现友军的踪迹。在默兹山谷下方,敦村正遭到法军猛烈的炮击。通过对敌人火力的分析,我们估计法军的炮兵应该部署在默兹河西岸的山丘后面。我们所处的位置既看不到己方的步兵,也看不到敌人的步兵。我们连穿过一条林间小路,往西南方向去了。来到一个大约100码宽的空地时,我们在各个方向都安排了岗哨,部队则保持行军队形休息。为了找到127步兵团的下落,连长朝四面八方都派出了侦察兵。结果,那些侦察兵还没走出我们的视线(我们也就休息了5分钟左右),整块空地就遭到了法军猛烈的炮火攻击。像是天空突然出现了雷暴,炮弹如雨点般地往下落。我们试图躲在树木后面,用背包临时当成应急工事。猛烈的炮击让我们动弹不得。虽然炮击持续了数分钟,但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我们的背包挡住了几枚弹片,一名士兵的刺刀流苏被炸得粉碎。法军炮兵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发现我们在林子里,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向我们开炮,我们百思不解。难道只是巧合吗?

就在这时,侦察小组的一个人带着127步兵团的一名重伤员回来了。那名伤员说127团在几个小时前已经撤离了,前面的林子里除了阵亡的将士和一些伤兵再没人了。两个小时前,法军的几个营从他面前经过,往北边去了,他认为这些部队仍在林子里。

要是情况真是这样,那我们这个连孤军深入怕会羊入虎口。我们应该撤回去吗?就在这时我们的营在后面出现了,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在和营长商量之后,我们连作为先头部队向西行进,我们排则充当连里的尖兵。

5分钟后,我们听到小型武器“嗒嗒嗒”的射击声,一时喊声大作。声音来自我们的右方,我估摸大概离我们2/3英里。我们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边布满了浓密的灌木,走过一段笔直的路面时,我们发现前面100码的地方有几团黑色的物体。子弹“嗖嗖”地从我们耳边飞过,看来我们判断得没错。我们很快以灌木为掩护,连队布置在小路的两边。敌人的火力很猛,但多是一阵乱射,反而是一些跳弹让部分战士受伤了。我们在浓密的灌木里匍匐前进,直到离敌人的位置只有150码左右的时候才开火。因为灌木实在太浓密了,我只能看到我的几个手下,更别说指挥全排了。这时,光线逐渐明亮起来了,原来我们正靠近一块空地。从前方的声音判断,我们现在距离敌人大约100码,我领着排里的弟兄朝前面的空地冲去,结果发现那里长满了黑莓,根本过不去。敌人的炮火很猛,我们只能卧倒在地。部队索性跟对面空地上的敌人互相射击,尽管距离很近,敌人却被浓密的树叶和灌木遮住了。留在后面的两个排也上来了,部队呈散兵队形,保持2到3步的间距。这时,连长命令道:“继续射击、挖战壕。”我发现我们的连长巴默特中尉就趴在前面一棵大橡树旁边,压根儿就动弹不得,幸好敌人的弹道很高。即便如此,我们的人也会被跳弹打中。

我们的步兵偶尔也会用步枪射击,掩护正在挖战壕的弟兄。这个地方的土质并不好,挖起来很不轻松。树枝和树叶纷纷落下。这时,有人突然从新的方向朝我们开枪,就在我们身后!子弹在我周围开花,溅得我一脸都是土。我左边有个人突然大叫起来,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他被子弹打穿了,痛得嗷嗷直叫。“救命啊!医护兵!我要死了,血快流光了!”我爬到这名伤员旁边,但已经回天乏术。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手紧紧地扣着地面,最后,他的全身一阵战栗,随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样,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勇敢的战士。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几乎无遮无拦,敌人前后的火力让我们疲于应付。我们营的一部分官兵一进入敌人的火力圈就迅速向他们开火,但浓密的灌木让我军的反击难以奏效。我们右边的战斗越发激烈,敌人的炮火也更猛了。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用来挖战壕的铁锹。没过多久,连长巴默特中尉的腿上也中了一枪,因此,只得由我来指挥全连。未几,我军在右翼向敌人发起了攻击,一时战鼓声、军号声、叫喊声四起,外加法军有规律的机枪声。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命令第7连从空地左边绕过去攻击敌人。部队向前冲去,很高兴能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我们决定突围出去。敌人决心阻止我们和右翼的部队会师,不时朝我们开几枪,但是,等我们到达空地远端时,敌人却消失在了灌木丛里。我们紧追不舍,眼下的任务是抢占杜尔孔树林的南部边缘,因为到了那里后,我们可以趁敌人从开阔地撤走时再痛打落水狗。想到整个连都在我身后,我急忙领着几个班的先头部队前往那里,可是,等我们到达杜尔孔树林的南侧时,却没能追上敌人。我们前面有个高地,高地的南面和远端有一块宽阔的牧场,旁边就是布里耶尔农场。我们在同一个高地的后面和右侧发现法军的炮兵连正朝敦村方向的默兹山谷开炮。说来奇怪,我们并没有看到敌人的步兵。从现有的迹象判断,他们应该撤到西边的林子里了。我们现在和连队失去了联系,我手下总共才12个人。127步兵团的一个侦察小分队从左侧上来告诉我们,127团准备从布里耶尔的林子方向发动攻击。不久,我们便看到散兵线从左翼往前推进。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是等连里其他的弟兄跟上来,还是用这12个人袭击敌人的炮兵连。我决定带领12个人先上,希望连里的其他部队能及时跟上来。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一片洼地里,在距离布里耶尔农场700码左右的距离,我们开始往法军炮兵连的方向匍匐前进。从炮声判断,我们距离敌人也就数百码了。在我们的左侧,127步兵团正向农场靠近。天渐渐黑了,这时,我们自己的部队突然从农场向我们开火,127团准是把我们当成法国人了。

火力越来越猛,大家只能卧倒。我们挥动头盔和手帕,试图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可是没用。我们附近连个掩护的地方都没有,步枪子弹打在周围的草地上,我们只能紧紧地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任凭自己人朝我们开火数个小时,这是第二次遭遇这样的尴尬事了,真是度日如年,子弹朝我们呼啸而过,我的手下也开始骂骂咧咧。现在只能祈祷早点天黑,这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后来终于停火了,为了不吸引更多的火力,我们暂时待在原地不动,等了好几分钟才爬到后面的洼地。要说我们真是大难不死,12个人居然安然无恙。

现在再去攻击法军炮兵为时已晚,我的胃也撑不住了。我们回到下午的营地杜尔孔树林时,月光从稀薄的云里照射过来。现在哪里还有连队的影子。后来我才得知,一名士兵告诉军士长我在这片林子里牺牲了。于是那名军士长集合队伍,回到蒙特附近跟营部汇合了。在经过杜尔孔树林时,我们听到周围到处传来伤员的呻吟声,听起来就叫人害怕,我听见附近的灌木丛里有人叫“朋友,朋友”,那是127团的一名小伙子,胸部受了伤,躺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我们弯腰站在他面前,可怜的孩子啜泣着——他不想死。我们用大衣将他裹起来,给他喂了些水,让他尽可能舒服点。伤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个人在呼唤他的妈妈,听着叫人心都碎了。还有一个人在祈祷,不少人在痛苦地叫喊,其中还夹杂着零碎的法语:“我们受伤了,朋友。”看着这些人在这里受尽折磨,听到马上就要死的人发出的声音实在不好受。我们没有区分敌友,把最后一点面包和水分给了他们。因为没有担架,我们没办法把一些重伤员从地形复杂的地方转移走。如果背他们走,只会加重伤情,说不定在路上就死了。这会儿,我们又累又饿,临近午夜时才到达蒙特。村子受损严重,为数不多的几间房子也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狭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死马。我在一间房子里遇到了医务连,便向他介绍了杜尔孔树林的伤员情况,连长决定去救治他们。我的一个手下自告奋勇充当向导。我想为大家找个过夜的地方,目前跟营部的联系仍然中断。

我看到灯光从一幢房子关闭的百叶窗里透了过来,我们便走了进去,十几个女人和女孩看到我们后都吓坏了。我用法语跟她们交流,找她们要了些食物,希望能有个地方让我和我的部下睡觉。吃和住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很快就在干净的床垫上呼呼大睡。天亮后,我们继续寻找2营,终于在蒙特东边找到了部队。

我们回到部队让他们大吃一惊,还以为我们早就牺牲了。现在由艾希霍尔茨中尉指挥7连。我们当晚就在蒙特宿营,我们连在西南入口处安排了岗哨。我从一个法国人开的商店里为我和汉勒搞了两瓶酒,我睡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尽管享受了王子一般的待遇,但虱子的叮咬却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战地观察

我们从大部队休息时工兵连遇袭事件得出教训,部队中的所有单位都必须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尤其是在身处密闭地形,敌人的机动能力又强的情况下。

在敦村东部的林子中,7连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遭到了法军炮火的攻击。只要有一颗炮弹落在队伍中,至少会损失两个班的兵力。随着现代武器火力的升级,分散队形,挖散兵坑对任何部队的安全都至关重要。须在敌人炮轰之前挖好战壕,多多益善,战前多流汗打起仗来才能少流血。

蒙特的战例充分说明,我们有必要对敌人占领过的地方进行彻查。那26名法国士兵有可能是逃兵,也有可能是特地留在后方,只等我军穿过镇子时伏击我们。骑兵侦察分队报告说,半小时前蒙特方向曾遭遇炮击,导致我军在第124步兵团占领该区域后仍然朝那里开炮,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因此炮兵和步兵必须保持必要的通讯联系。炮兵也需时刻观察战场形势。

我们连在杜尔孔树林驻扎时遭到炮击的战例表明,在敌人炮火范围内,无论是行军还是驻扎都是错误的决定。现代炮兵的强大火力有可能给部队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杜尔孔树林的战斗更是突显了丛林战的难度。在那种环境下,根本看不清敌人。子弹打中树枝和树干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跳弹乱飞,很难辨明敌人火力的方向。而且很难了解自己部队所在的方位,也很难跟前面的部队取得联系。指挥员只能控制身边的人,有时候会鞭长莫及。在树林里挖战壕也相当困难,因为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根。杜尔孔树林的战例表明,如果我们自己的部队在后方开火,前面又有敌人,我们夹在中间,难以构筑防线。无论在推进还是在丛林战斗中,最好在前沿部署大量机枪,无论是遭遇战还是攻坚战,机枪都是必不可少的武器。在热斯内的战斗

1914年9月2日的凌晨,我们营到达了一座名为维莱德旺敦的村庄,在那儿做了短暂的休整后,部队又立即在炎炎烈日下穿过了昂德维尔、罗蒙维尔,一直到达朗德雷才顺利地同团部会师。此时敌人早已撤退,默兹河已成为我军后方。尽管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们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遇到了一些麻烦,但部队士气依然高涨。军乐队兴高采烈地敲敲打打,好似在搞演习。在南边的凡尔登方向,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炮发射时的闪光,听到轰隆的炮声。我们就这样顶着热浪和漫天飞扬的尘土向西挺进。

当天下午,我们团突然在朗德雷转向,开始朝着东南方前进。因为第11预备师遭到敌方阻击,我们第124步兵团必须前去支援,一路上道路崎岖,丛林密布,部队在距离热斯内西北方向0.75英里的树林里进入了法军炮弹的射程,炮火铺天盖地朝我们头上招呼下来。

我只好同一位士官穿过了茂密的灌木丛,到了树林的南部边缘。在那儿,我们遭到了来自右翼的火力攻击,不得不寻找掩护。接着,我们继续向左边前进,发现一条较为隐秘的安全道路。可当我们返回时,却发现营部已经转移了,只有汉勒和马仍在原地。他告诉我全营已经向右转移。

前方敌人的炮火仍在不断地朝森林边缘轰炸。我、汉勒和士官三人只得骑马前往热斯内,但离开林子后,我们并没有发现己方部队的踪迹。可能他们已经翻过山头向热斯内进发了吧。接着,我们遇到了第11预备师的一支连队,因为其连长阵亡,他们希望我能够暂时指挥作战。后来,又有三支群龙无首的连队先后划到我的麾下。于是,我便带着这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向热斯内进发。在距离热斯内西北方向1300码的一处山坡上,我们暂作休整后发现局势相当严峻。前方的山脊遭到敌军猛烈的火力攻击,步枪、机枪和大炮混在一起,响声大作。看来我们的部队似乎就在那个地方。趁着部队休整的空当,我骑马走到防线后的反斜面,把马匹拴在了灌木丛中。在那座山脊上,我果真发现了第124步兵团第1营的部队,同时还有第123兵团的人马,他们正跟盘踞在热斯内南部和西南部山头上的敌军激烈交战。在敌人密集的炮火下,我方进攻迟迟不见效果,只得选择挖壕沟暂守。

对面的敌人隐蔽位置极佳,即使用望远镜,我们也很难确定他们的确切位置,而且他们的炮火更是让我们苦不堪言。到现在我们仍没能发现2营的踪迹。他们是去了我们身后的树林吗?在骑马返回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第123步兵团的上校,向他报告了前方焦头烂额的作战态势,并告知了我暂时带领的那几支连队的所在位置。这位年长的军官接管了我的指挥权,说实话,我确实有些失落。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寻找2营了。但我始终没能找到他们,无奈之下只得骑马回到了我们原先驻扎的山头。在那儿,我把那些仍然留在阵地中战斗的第124步兵团第1营的残部集合起来,整顿过后组成了一支大约100多人的队伍。

接着,法军炮兵开始向我们发起猛烈轰击,短短几分钟内就把我们打得七零八落。好在不久之后,敌方的炮火终于停了下来。我继续在热斯内西边的山头上搜寻2营的踪迹,一直到天黑才停止寻找,但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只得打道回府。现在队伍里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而且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真是又饥又渴。对此我也无能为力,因为带着战地厨房车穿过热内斯森林的可能性太小。我打算明一早西行前往艾克塞蒙特,团部说不定就在那儿。

一夜相安无事。凌晨,气温剧降,胃痛像闹钟一样准点叫醒了我。

黎明将近,法军的枪炮声又开始在漫长的战线上喧闹起来。我们动身朝着艾克塞蒙特方向撤退。在距离艾克塞蒙特东北方2英里的一处洼地中,我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团部。顺藤摸瓜,我又找到了第124步兵团第2营的弟兄,他们现在是团里的预备队。团部听了我的汇报之后,给我指派了新任务,让我接替营里受伤军官的职务。这边的伙食跟前方一样糟糕,但为了隐隐作痛的胃,我也忍着吃了些麦片粥果腹。

随后,我听到了轻武器射击的声响,但此时炮兵已经没再开火。大约9点多时,营长带着我去侦察。过去一天里,1营和2营顺利拿下了艾克塞蒙特和热内斯之间的山脊。侦察过程中,我们亲眼目睹了昨天战斗过后的惨状:真是尸横遍野。我的老熟人莱茵哈特上尉和霍尔门中尉也在其中。到了前线后,我们发现那儿的士兵都挖了散兵坑,盘踞在特龙索农场的敌军也暂无动静。就这样,我们返回了营部。

我的下一个任务便是寻找营里的战地厨房车,让他们顺利跟部队汇合。这个任务相当重要,毕竟部队里食不果腹的情况已经持续30多个小时了。更糟糕的是,根本没人知道战地厨房车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打算先在热斯内和罗马涅的树林中搜寻它们的踪迹。到了罗马涅后,我发现那边停着的都是第2预备师的车辆,接着又去了热斯内,因为我大约记得战地厨房车会经由艾克塞蒙特前往热斯内,可是同样一无所获。因此,我又朝这两条战线之间的艾克塞蒙特去了。当时,两边高地上的士兵都已经熄火。我终于在距热斯内西南1英里的地方有了发现,找到了2营包括战地厨房车在内的辎重队。如我所料,他们已经越过了战线。随后,几个侦察兵告诉我团部已经在15分钟前出发。这样一来,我只得暂时将战地厨房车留在原地。

盘踞在特龙索农场附近山头上的敌军早已向南撤退,因此,我们并没有遭到激烈的抵抗,只是碰到了敌军遗留下的尸体和伤员。全团在农场附近扎营,我的坐骑也舒舒服服地待在了畜棚里。经过了几天的风餐露宿后,它也需要好生休息一番了。穿越阿戈讷;在普雷兹的战斗

9月4日,我们沿着艾格里斯方丹—维里—谢皮—瓦雷纳这一路线向布勒伊莱前进。一路上都是敌军狼狈撤退留下的痕迹,步枪、背包和车辆被扔得到处都是。炎炎烈日下,烟尘漫天飞舞,我们的行军速度大大降低,直到晚上才到达布勒伊莱。当天,胃痛又把我折腾得够呛。第二天,我们经由阿戈讷向布莱斯奥克斯前进,途径克莱蒙和雷伊莱特。虽说没有正面遭遇敌军,但我们判断,对方的后卫部队距离我们也就1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到了布莱斯奥克斯后,我们终于得到了休整。这边的条件还好,至少有床垫睡觉,饭也是热的。能有这样的条件,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当天,乌利希上尉接管了2营。9月6日,天刚刚破晓,我们派出一队骑兵前去侦察。在布莱斯奥克斯偏南方向的树林中,他们遭到了伏击。9时左右,我们从布莱斯奥克斯出发,准备向西南方向发起进攻。先锋队在隆居埃斯树林遭遇敌军,第1营随即发起攻击,快速占领了特维安库到普雷兹的公路,俘虏了几个法国兵。

2营紧随其后,沿公路向普雷兹进发。公路两边长着高大的树木,在左侧树林里,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在树林南部边缘,1营遭到了敌军优势兵力的阻击,双方在不到100码的距离里展开激烈交火。敌方炮兵的轰击再次让我们的推进受阻。很明显,敌军不仅弹药充足,火力输出非常高效,决不盲目。尽管2营进入林子躲避炮火,但在法军的轰击下,树林眼看就守不住了。

时近正午,2营接到命令,要沿树林向西南方向前进,占据普雷兹西面两英里处的进攻位置,然后从1营右翼发起进攻,意在夺取260高地。

我们同担任先头部队指挥的基恩少尉一起出发,顺利抵达241高地,途中未遭遇敌人。当时,我们从狭窄的小路穿过茂密的树林。在距离树林边缘约100码处,突然发现一支装备精良的敌方侦察部队。双方近距离交火后,法军撤退,我方并无人员伤亡。

但战斗结束后,我们却发现跟营部断了联系。为了恢复同营部的联系,我独自骑马原路返回寻找部队,却意外地发现全营都隐藏在道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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