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马踏三国(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05 09: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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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先开

出版社:大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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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马踏三国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马踏三国试读:

一、依奴难产

咴儿——

一声痛苦的马啸声,打破了草地上的宁静。

所有的野马都紧张不安地看向绿洲东南角的一处小高地。

那里,一匹叫“依奴”的金色马正在产崽。

依奴身长九尺,高七尺五寸。除了颈项处那如系了一条围巾般的黑色毛圈外找不出一根杂毛。金色的皮毛在太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美丽无比。

只是,依奴现在浑身无力,样子很疲劳。

准确地说,依奴已经待产三天三夜了。它已被过度的劳累折磨得汗流浃背,痛苦不堪。

算来依奴三个月前就该产崽了,但小马驹却赖在依奴的肚子里,消耗着它的每一丝气力。

依奴一次次屏住呼吸,积蓄力量……可是它渐渐失去力气,任由尾巴无力地垂着,四条腿也开始发抖,好像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

难道小马已经死去了吗?不。它能感觉得到小马强大的生命力。它想,一定是时间还未到。

野马们生活的这片草地名叫“阿哈尔绿洲”。它因出产阿哈尔捷金马而闻名世界。因为这种马在肩膀位置流出的汗水像血一样,故而也称为“汗血宝马”。刚刚那群紧张不安的野马,正是被誉为世界三大纯正血统马之一的汗血宝马。

阿哈尔绿洲位于土库曼斯坦的科佩特山脉和卡拉库姆沙漠之间,向东,可直达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天山。

面积不算是很大的阿哈尔绿洲,处在亚欧大陆的中心,离海洋很远,海风吹不到,所以降雨少,草长得并不茂密。

草不多,能养活的马也不多。但对于土库曼斯坦来说,这里就是金窝窝、银蛋蛋。

相传公元前113年,汉武帝得到一匹汗血宝马。得到此马后欣喜若狂,称之为“天马”,遂作《天马之歌》咏之。后为夺得良驹还引发了两次战争。此后历朝历代,王侯将相也以能拥有此种马引以为傲。

时至今日,汗血宝马存世只有3000匹左右,土库曼斯坦将其誉为国宝。可见这汗血宝马绝对是个宝贝。

绿洲上所有的马都在为依奴担忧。它们都知道,依奴今天若还不能产下小马驹,恐怕母子两条命都完了。

依奴很美丽,很善良,它的地位也很尊贵。绿洲上所有的汗血宝马都钦佩它,敬爱它,将它视为心中的美神。

所以,依奴产小马惊动了绿洲上所有野马。它的嘶叫揪紧了所有野马的心 。

野马们都不愿看到依奴母子双亡的悲惨一幕。

马群缓缓地移向依奴,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它们都明白:自己帮不了依奴。同时,它们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心中的美神,遭受痛苦时的景象。

野马们或打着响鼻,或无声地张望着,有的则默默低下头,有意无意地啃着草尖。每匹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依奴表达自己的关注与祝福。

草地,静止在死一般的沉寂中。

依奴跪在草地上,大汗淋漓,身体虚弱至极,它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对于是否能产下这个“赖皮”的小家伙,几乎失去了信心。

它觉得眼皮如山一样沉重,睡意渐浓。

依奴明白,一旦合上眼皮,自己就再也不能醒过来了,腹中的小马驹也不能看一眼这个世界。想到这样的结果,依奴泪流满面。

它渴望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它太爱这个孩子了,像所有的妈妈一样,都无私地爱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它和马王唯一的孩子。

它应该很好地活着,继承它爸爸的遗志。长大后,能一展汗血宝马的雄风,干一番轰轰烈烈、千古扬名的伟大事业。

依奴顽强地抵抗着死神的诱惑,可是它所能使用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它只能圆瞪着双眼,茫然无助地望向天空。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目光开始暗淡,两眼茫然无神,已经看不清站在不远处的野马群了。

朦胧中,一匹橘黄色的汗血宝马从天边一跃而下,飞一般地向它奔来。

橘黄色的汗血宝马四蹄腾空,鬃毛飞扬,眼眶里满是脉脉温情,蓝色的眸子里释放着闪电般的目光,神采奕奕。

哦,我的王,是你来了吗?我……好累……

依奴似乎脱离了此刻的痛苦和虚弱,渐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它的王十分雄健、俊美,一身橘黄色的毛耀眼夺目,流光溢彩。它曾是绿洲上的马王,也是依奴已经去世的丈夫。

在依奴的心中,马王不只是有着俊美的外表,它的才能更是空前绝后。它的奔跑速度和耐力无马能及,它的勇敢和矫捷更是无与伦比。它是草原的霸主……

依奴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它甚至认为,能成为马王的忠实崇拜者和妻子,这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依奴忘不了马王对自己的体贴。阿哈尔绿洲干旱少雨,有时连一口混浊的水也找不到。可马王为了依奴能够喝上清水,宁可跑上几十甚至上百公里,找到清洁的水源后,再将依奴引去享用。在严寒的冬季里,马王会把最好的避风场所让给依奴,还会用身子为依奴挡住刀子似的北风……

去年冬天,马王率领绿洲上的野马东迁天山。作为马王,它理所当然地冲在最前面。但是,马王的速度太快,地形又不熟,奔跑到一座绝壁处时,终因收蹄不住而摔下了万丈深谷。

真是天妒英才。

依奴站在绝壁上悲鸣了七天七夜,嗓子嘶哑了,眼角流出血泪。

令人欣慰的是,依奴和马王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依奴活在世上的力量源泉。

幻境中,依奴觉得马王离自己越来越近。

哦!它温热的鼻息扫过来了,它那忧郁的目光里依旧满含着脉脉温情。

依奴,别着急,也许天宫还没给我们的孩子选配好一个杰出的灵魂呢……现在,我陪你去天宫走走吧!

依奴从马王的眼神里读懂了它的心声。

二、赤兔降生

天风习习,彩旗猎猎。

位于天宫西门处的太学府里,一群小龙正在习文练武。

小龙们除了头上有龙角之外,周身与人间的孩子一模一样,个个精神抖擞,朝气蓬勃。其中,有四个小龙最为锋芒毕露。依次为浑身漆黑的黑龙、赤如炭火的赤龙和两个冰雕玉琢般的玉龙。

这天,太傅,也就是小龙们的老师,在课堂上透露了一个消息:人间的中原大地即将发生大战。到时,各地英雄并起,豪杰群聚。东汉朝廷的皇帝才三岁,年幼无知,江山快没了。

东汉将亡的消息刚一被曝出,小龙们马上明白,天宫要选派一个或几个小龙下天界,充当战马的魂魄了。

它们当然知道,有战争就意味着将有新的名将涌现。这就必定需要有龙化为战马前去相助,人们把上等的好马称为“天马”或“龙马”,这些马都是由有抱负的小龙走下天界,为历练自身幻化而成的。

自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王朝以来,到汉灵帝刘宏驾崩前,天下已安定了一百六十余年。天下无大战爆发,大龙小龙都闲着没事干,正无聊地发愁,听说东汉要改朝换代,大龙小龙们觉得去战场闯荡、建功立业,生命才有意义。

自古英雄出少年。

小龙们个个脑瓜儿精灵,谁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现在,小龙们的心早已不平静了,暗中盘算着怎样去闯荡一番。“哼!都想去闯呀!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那可是比力气、斗智慧的活儿。英雄是说做就做得了的?”小黑龙这么想着,眼睛似乎有光芒闪烁,脸上傲气十足。那派头就是:天下英雄除我之外,还能有谁?

黑龙冷冷地扫视了众龙一眼后,将手一摆,指头朝下点了点,又在空中画了个大圆圈。

它虽然没有大声咆哮,甚至根本就没发出声音,但是它那几个简单的动作所表达的意思,其他小龙心里早已明白。

它要下天界,帮助一位英雄一统天下。

小龙们心里很是不满,不时朝黑龙瞥上一眼,心里暗暗嘀咕着:“哼!你下天界,化身为龙马,就一定可以找到英雄,一统天下?”“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你可以下天界帮助一位英雄,难道我们就不会下天界,助三五个豪杰与你斗斗智,比比实力?”“太张狂了吧,这不等于在骂我们是无用鼠辈?”

……

小龙们想的没错,黑龙还真没把它们看在眼里呢。它挥了挥龙爪,傲慢地捋着又黑又粗的龙须。

黑龙平日就这么自傲,今天更傲。小龙们虽然心里很不服气,却不敢当面反对。它们怕黑龙会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或是挥动粗壮的尾巴,甩上一尾鞭。那可是会让自己受罪的。所以,都选择了闭上嘴巴,以沉默表示抗议。

黑龙的行为激怒了赤龙。见大伙儿都不敢出声,赤龙将自己火红的龙须摆了摆,跨前一步,学着黑龙的样,收手握拳,大拇指朝下点了点,同样画了个圆圈,而且在圆圈的中部加画了个横线。

小龙们见了,吓一跳。圆圈加上一条横线,岂不是要一分为二?啊呀,赤龙要与黑龙平分江山,真是太英雄、太有胆气了。这是要刹一刹黑龙的傲气呀!谁叫它好显摆,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呢!

赤龙的态度明摆着就是给黑龙下了一份战书。

黑龙冷笑一声,心道:“哼!选你下天界,臭美吧!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东海八千岁老龙,玉帝的左膀右臂。玉帝肯定会给足我老爹的面子,第一个选我的!”

黑龙知道,赤龙平日里最温顺、老实,从不敢在自己面前多说半句话。

就这么一个软弱得像棉条似的家伙竟敢站出来反对自己,黑龙感到很好笑,它根本就不把赤龙看在眼里。

就在众小龙还没回过神来时,一旁静观了很久的玉龙也站了出来。

在众小龙心目中,玉龙长得很帅,裹一身银鳞,美得像女生。平日里也是胆小得跟绵羊似的,再温顺不过了。

只见它淡定地走上前,悬臂亮掌,既不画圈,也不画线,而是优雅地亮出三根手指,然后便立身不动了。

小龙们看不明白玉龙的用意,纷纷胡乱猜测。玉龙却含笑不语,目光暗扫黑龙和赤龙。

可黑龙和赤龙却心知肚明,黑龙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狠狠地看向玉龙:“一分为三?你们打算马踏三国吗?!”

端坐在四方书桌前的太傅看着黑、白、赤三个小龙的举动,心头大惊。

他一直眯着眼,像在闭目养神,对周围学生们的争强好胜漠不关心。其实,他内心急迫又五味杂陈。他奉命选配一个小龙去以龙魂配马身,作为人间的龙马辅助一代新皇登基,替换气数将尽的东汉皇帝。

本以为,选龙魂,配马身,再容易不过了。谁知一下子蹦出三个小龙来,而且都是官家子弟,三选一,真是难为死他了。

他心中本有盘算,选中的是黑龙。没想到黑龙霸气太盛,傲慢的举动激怒了赤龙与玉龙,它俩横插一杠子,使挑选工作变得复杂化了。

他知道,阿哈尔绿洲上那匹待产的汗血母马快支撑不住了,再过半个时辰如果还没选配好投胎的小龙,不但那个叫依奴的母马必死无疑,而且,玉帝定会龙颜大怒。被兴师问罪,砍脑壳事小,误了人间新帝登基,可是大事啊!

咳!

太傅清了下嗓子,摆了摆手,说:“赤龙、玉龙就不要争了,这次就让黑龙去吧。”

赤龙和玉龙不敢违抗太傅的话,心里却很不服气。“凭什么,就因为它爹是位居第一的老龙吗?这不公平!”

太傅见赤龙与玉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喘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打仗靠的是武力,还是黑龙合适一些。”“啊?!”依奴的魂魄在云彩间听了这话,不禁惊叹了一声。

太傅朝窗外瞟了一眼,看到依奴和马王的魂魄停留在彩云间。依奴的目光一直盯着赤龙看,眼里饱含着母爱。

太傅大惊。依奴中意的不是黑龙而是赤龙,他心头的忧虑更是增添了几分。“唉,唉……”太傅心情沉重地连连叹息,又想起了天宫的许多事,心头更是感慨万千。依奴根本不知道,其实马王本来是选定了助魏灭汉的小黄龙,但是,马王性情过于急躁。东汉朝廷气数还未尽,天宫也没放“投胎榜”,它就急着去投胎了,所投的那匹马驹在母体中胎养不够,而且母马的福分也薄,所以,天宫不得不将黄龙的魂魄早早收回,这才让它坠崖而亡,改由它儿子去完成天宫的使命。它儿子的灵魂已选定这个黑龙了,可依奴却偏偏看中了赤龙……

错!错!错!

太傅朝黑龙瞟了一眼,暗中摇了摇头,又连着叹了几声。

黑龙啊黑龙,我本来想让你去下界建功立业、千古留名,可那福德深厚的母马依奴没看中你,得不到母爱的熏陶与教化,以你的傲慢与臭脾气,终究难成大事……也罢也罢,你就去领受万箭穿心而死,落个千古流芳的英名吧!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可怜的黑龙根本就不知道太傅给自己做了这样的安排。要知道是这个结局,它一定会与太傅争论一番。

依奴也根本不会想到天宫会选择它作为新帝坐骑的母亲,它的魂魄似乎忘了自己的躯体还在待产中。正当它兴奋地欣赏那个少年赤龙时,天际突然乌云四起,远处隐隐有滚雷声响起。

依奴的魂魄正要找地方躲避滚雷,马王却猛一摆头,撞向依奴的魂魄,将它撞落云朵。依奴的魂魄迅速朝自己的躯体奔去。

依奴快回去,我们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马王站在云头,向依奴的魂魄点头示意。

太傅听到雷声,眼皮一跳,惊得腿发抖,心想:“依奴的选择显然违背了玉帝的心意,这如何是好?可是雷声已响,小龙必须立即投胎,这要耽误了时间,怎么得了。罢,罢,让黑龙改投他处吧,中原的江山要怎么分,我也奈何不了。”

想到这里,他迅速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黄绫。

那是玉帝已经盖了印的圣旨,只等太傅填上选定的小龙的名字,就可公布了。太傅握笔在手,正要填写,黄绫上突然现出一行字来。太傅大惊,瞪圆眼睛看罢,立刻眉头舒展,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太傅将黄绫凌空抛出。黑龙知黄绫必是玉帝的圣旨,忙伸手接过,展开一看,黄绫上写道:着太学府休歇三日,各小龙可自行修炼。

这意思是:命令学校放假三天,小龙们可以自由行动,自己去历练。

休歇三天?不是吧?要知道,天宫一日,可是人间十年啊!三天就是三十年,而且是让我们“自行修炼”,这不是让我们去人间各显神通,大闹东汉吗?

小龙们顿时狂欢起来。

太傅心里也如释重负。他正了正朝冠,举起右手朝教室外摆了摆:“走吧走吧,各奔前程去吧!”“好嘞!”

小龙们见了,发声喊,炸了锅似的散了。“好耶好耶,玉帝这次真的是皇恩浩荡,我们赶紧下天界投胎做龙马,找乐子去吧!”

赤龙终于争来一次机会。

阿哈尔绿洲上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间一个巨大的惊雷凌空劈下,震得天地变色,百兽胆裂。野马群被这个突然的晴空霹雷震得呆立当场,纷纷张嘴喘息。

长跪在绿地上的依奴,被惊得突然跳了起来,刚张嘴呼气,一道火红的影子快如闪电似的射入它腹中。来不及嘶叫,肚子一紧,卧倒在地,腹中似乎轻松了不少,小马驹就这样降临到了人世间。

一匹赤如炭火的小马驹出现在依奴身边,与刚才魂游天宫时所看到的那个赤龙的颜色没有丝毫差别。依奴心中明了,自己的儿子必定是天上的神龙转世,喜悦的泪水缓缓流到它的脸颊。

野马们也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它们中有不少野马看到了那道射入依奴腹中的红影。现在眼见依奴生下的是匹赤如炭火的小马驹,它们也都明白了,小马驹是天马投胎,今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绿洲热闹起来了。

野马们有的相互碰着鼻子,有的互相磨蹭着对方的身子,有的打着响鼻,有的昂首长啸……共同沉浸于喜悦之中。

依奴支起疲倦的身子,冲着野马们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然后将儿子拥入怀中,轻轻地舔舐着儿子的眼睛,小马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依奴这才细细查看起来。

儿子生得很俊俏,头细颈高,颈部有一条暗金色的圈带,眼大眸明,耳尖如削竹、形如兔耳。体格健壮,四肢修长,纯红色毛皮亮泽且皮薄,只有蹄以上至膝盖处是一尘不染的白毛。

依奴心里暗暗喝彩:“好,踏雪飞鸿,定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像你父亲一般英俊、雄健!将来一定是千古留名的马王……儿子啊,你就叫赤兔吧!”

三、赤兔别母

公元184年,赤兔五岁了,五岁的马是该上战场的年龄了。就像人类十八岁的男儿,到了服兵役的年龄。但是,赤兔还在阿哈尔绿洲上闲逛。中原大地上的东汉王朝还没有要打仗的迹象,皇帝还是姓刘。赤兔有些搞不懂了。记得在天宫读书习武时,太傅就说东汉马上要爆发战乱了,要“灭汉兴魏”。咋不见中原人来买马备战呢?莫非是太傅老糊涂了?

要知道这五年来,赤兔为了迎接军营的挑选,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现在可说是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如果不打仗,那不是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站在赤兔身旁的依奴见儿子心神不定,知道它是急着参军入伍,心中又喜又忧。

昨晚,它梦见了它的马王。

马王告诉依奴,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它要去干它自己的事业了。你们母子明天就道别吧!

依奴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但它知道儿子不是普通的汗血宝马,而是身负重任的龙马,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自己。

当然,作为母亲依奴也不希望儿子一辈子碌碌无为,它还是希望儿子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它问马王,儿子去闯荡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它会记好日子,到时候去天山迎接儿子凯旋。

可是,马王看着依奴,打了个响鼻,转头默默看向天边。赤兔何时能回,这可是天机,不能泄露啊!

依奴没等到马王的回答,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分别就是永别,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梦醒后,依奴泪眼汪汪,心如刀割。

依奴在心里默默叹息:“苦了你啊,儿子!”

赤兔出生的第三天就能撵着依奴在草地上蹦跶了;半个月后,赤兔必须跟着依奴在草地上奔跑两个时辰,才能得到母亲乳汁的喂养;三个月后,赤兔每天都要在沙漠上跑完五十里才能喝一次水……

依奴记得那年夏天,沙漠里本来就热腾腾,太阳却在一个劲地倾泻着热量,还乘着风翻动沙丘的时机,无情地吸走了沙丘深处的每一丝湿气。

依奴对赤兔的训练根本就不考虑天气,再热也得跑完五十里才准喝水。可赤兔才跑了二十多里就渴得不行了,它蹿到依奴身下想用母亲的乳汁解渴。依奴却丝毫不怜惜自己的儿子,一脚将赤兔踢出老远,脸色冷得像冰。

赤兔失望地从沙洲里爬起来, 母亲这一下踢得很重,它很疼,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母亲的气。它忍受着干渴和疼痛,坚持着向前奔去。中午时,赤兔终于发现一洼清水。它渴得实在太难受了,朝清水洼跑了过去,才喝上一口,依奴就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摆头,将赤兔挑出好远。依奴将那洼清水搅浑,然后用嘴拱着干沙将水埋了。它的目光严厉得像把利剑。“忍饥、耐渴,是战马的必备本领。将来行军打仗,千里奔袭,环境恶劣,哪有食物和水供你吃喝?”

被母亲教训的赤兔只得含泪默默地走开……

依奴狠狠瞪了它一眼,还抬起前蹄朝它臀部狠狠踢了一脚:“快走!不完成任务就不准吃、不准喝。”

小小的赤兔身上汗珠滚滚,鲜红如血。“母亲,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

依奴依然冷冷地看了它一眼,目光更加严厉冷峻。“每匹汗血宝马都是一样的。快跑,别想偷懒!”

……

赤兔在妈妈的“狠心折磨”下快速地长大。

年轻的依奴妈妈很懂得成才之路:吃苦——吃苦——再吃苦中苦。

再后来,赤兔每天必须限时跑完二百公里,依奴才带它去饮水吃草料。

一天跑二百公里,那已经是世界上所有马匹的极限。

就在三天前,赤兔刚刚完成穿越六千四百公里沙漠的训练。它只花费了六十四天。

依奴心里十分清楚,最好的汗血宝马穿越这片沙漠也需要八十四天,就是当年赤兔的父亲——马王穿越这片沙漠也花了八十三天。阿拉伯马和英吉利的纯种马,要跑完这段距离所费时间更长。

赤兔创造了奔跑的奇迹。

绿洲上所有的汗血宝马都比不上赤兔了,依奴才微微一笑。

赤兔觉得妈妈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奖励。它,获奖了!“智慧+汗水=成功。”赤兔把妈妈教给自己的秘诀藏在了心底。

现在,依奴泪珠滚滚,温柔无比。它想不到,赤兔这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

早知道赤兔这么快就要离开自己,我就不该让它进行长距离的训练。赤兔虽然身体更强健,但瘦了一大圈……

想到这里,依奴不由得怜爱地碰了碰赤兔的鼻子,又张嘴为赤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红色毛发。仿佛在说:“是不是觉得妈妈是铁石心肠?恨不恨妈妈?”

赤兔温顺地回舔着依奴,也仿佛在说:“严厉也是一种爱呀,我懂的。亲爱的妈妈,你教我学会了坚韧,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向困难低头。”

太阳当顶的时候,一束强大的电磁波凌空射来,赤兔突然感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命令它立即离开阿哈尔绿洲。赤兔热血沸腾,既然是离开阿哈尔绿洲,那就意味着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它兴奋地打了个响鼻,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它又有些不安,因为这也意味着它马上要离开妈妈了,它有些割舍不下。虽然它的灵魂是高贵的龙的灵魂,与依奴母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它的肉体却与依奴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加之五年来,依奴无微不至的关怀、督促和教诲,它们已然有了血浓于水的感情。

赤兔努力克制着躁动的情绪,交换着踢动两个前蹄。它知道妈妈难过,于是,它扭动长长的颈脖,靠在依奴肩胛上慢慢磨蹭着,细心地帮妈妈梳理有些凌乱的毛发。稍许,它四腿立正站定,坚定而深情地看着依奴。仿佛在说:“妈妈别伤心,儿子会回来看望你的。”

依奴明白再相见只能是在梦里了,它也两眼定定地盯着赤兔看。

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看儿子了。依奴想仔细看看儿子的身体。它提起前腿,挨个儿碰了碰赤兔的四条腿,很好,四腿强健,后腿形如弯弓,前腿似两根柱子插在地上,纹丝不动。它又用头撞了撞赤兔的身子,身长一丈,高八尺,却无半点儿赘肉,是个战斗的健儿。

依奴一边细细查看,一边暗暗评价。当它目光移到赤兔的面部时,见两行清泪正从赤兔眼眶流出。那一刻,依奴突然看到赤兔眼角下有三个极不显眼的圆点隐藏在红毛之下。它一怔,忙将厚厚的嘴唇凑了过去,拭去赤兔的泪水,再看时,那圆点却隐去不见了。

这是泪眼!依奴大惊。马有泪眼可是哭主的败相啊!依奴不由心头隐隐作痛。

赤兔已四足立定,目光定定地看着它,依奴知道儿子在行告别礼,忙别过头,昂首一声长啸,将许多的嘱咐传递过去。可它心中却惴惴不安,赤兔有三哭主人之相,此去定有百战之凶险,九死一生之遭遇,愿它能以忠诚待主,不辱没汗血宝马一族的英名!

咴儿咴儿——

赤兔一声长啸,点点头,不再迟疑,掉头向东飞奔而去。

赤兔的蹄子在草地上轻轻一点,身子纵出好远好远,阳光下,只见一道火红的影子划过绿洲,没于漫漫黄沙之中。

绿洲上,百马齐鸣,啸声不绝。

就在赤兔东奔的时候,中原大地上战火已经燃起,黄巾起义爆发了。

四、赤兔从军

天山东端也有一处绿洲,叫河西走廊。这里最宽处约有几百公里,最窄处仅有几米,地势十分险要。

现在正是河西走廊上草长莺飞的季节,几个大小不一的马群散落在草地上。

在西北角上一处草场并不好的地段,有一群只有五匹马和十来只羊的小牧场。那马都是些土种马,个儿不高大,也不肥壮。

牧马人是父女俩。女孩才十五六岁,名叫佟妮。她身材高挑儿,从黑黑的肤色上可以看出她是个在牧场里长大的女孩。

这是个很贫穷的牧马人家。

此时,佟妮正骑在马背上唱着一首忧伤的歌。

突然间,一匹火红的野马从天山奔来,冲入佟妮家的马场。佟妮家的那几匹土马受惊了,它们从来没见过这么雄壮威武的马,吓得四散而逃。十来只羊也被火红的野马赶走了。

但是,佟妮好像并不怎么着急。她吹了声口哨,想召回自家的马和羊,可是它们早跑得无影无踪了,怎么也唤不回来。

跑就跑吧,看你们能跑哪儿去!

佟妮神秘地笑笑。

佟妮的父亲佟老倌儿却急得跳脚。这点儿家底儿可是他父女俩活命的本钱啊!更着急的是,匈奴王爷已传下令来,下午要派兵来征收战马了。现在马都跑了,拿什么上交啊?

黄巾起义爆发后,向来不服汉朝管理的匈奴族和羌族也趁机举旗造反。所以,他们大肆向牧民征收战马。按规定,佟妮家也得无偿地上交一匹战马。

果然,马刚刚跑散,村官就领着匈奴兵催收战马来了。

佟妮的父亲佟老倌儿战战兢兢地解释说:“我家半匹马也没了,哪儿来的马上交啊!”

村官吊着三角眼,睨了佟老倌儿一眼,凶巴巴地说:“刚才明明看到你家的马和羊都在这里吃草,怎么转眼间就没了?是不是都藏起来了,想抗拒上交?”

佟老倌儿有嘴说不清了,急切地辩解:“刚才是有马,可现在没了,我上哪儿给你们找马去?”

与村官同来的匈奴兵见佟老倌儿不肯交马,提起马鞭朝他劈头就是一鞭子,痛得他倒地不起。那匈奴兵更来气了,瞪圆凶眼,一鞭接一鞭地朝佟老倌儿狠狠抽来,直打得他满地打滚儿,惨叫声声。

佟妮见父亲挨打,忙跑过来扑倒在父亲身上,护着老人的身子。没想到那匈奴兵根本就不顾佟妮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鞭子越抽越狠,佟妮被打得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其实,佟妮也不是个普通人,对付这几个匈奴兵,根本就不需费多大力气。但她没出手反抗,而是痛苦地哭喊着。

就在那匈奴兵狠毒的鞭子即将再次落下来之际,一道火红的影子仿佛从天而降,将那凶残的匈奴兵撞飞出去一丈多远,他跌落草地上,弄得灰头土脸,好半天爬不起来。“好呀,你敢反抗?老子……”

那匈奴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以为是佟老倌儿为了女儿和他拼命,把他打翻在地,起身忙狠狠地扬起手中的鞭子,正要往死里抽打佟家父女俩。鞭子还没落下,一只马蹄便朝他的肚子踢去,他来不及哼一声,便口吐鲜血,气绝身亡了。

村官和另外两个匈奴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等他们醒悟过来,才发现眼前站着一匹威风凛凛、神气十足、身长一丈、高八尺的火红骏马。

这马没上缰绳,一看就知道是匹野马。

村官和两个匈奴兵这些天也收了不少好马,但和眼前这匹神马相比,简直是拿山鸡跟凤凰相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村官看得眼睛发直,嘴里不停地惊呼着:“宝马啊,定是能踏雪无痕的宝马……”

其中一个匈奴兵也是个相马的行家,见了这匹马就爱得不行,只见他从腰间摸出绳套,就想往马头上套。野马突然将头一摆,把他甩出七八尺远,重重掼在地上。匈奴兵恼了,挥动手中的马鞭抽了过来。

咴儿——

野马一声长啸,人立而起,刚好躲过鞭子。接着,野马将两条前腿弹出,朝那个匈奴兵的头部踩了下来,吓得他就地滚了好几滚儿,才逃过一死。

匈奴兵败得很不服气,跳上自己的坐骑,又从怀里掏出一根套马索,抖手抛了过来,想将野马套住。

野马不慌不忙,等套马索飞到眼前时,它猛一扭屁股,使出一个漂亮的飘移,纵身跃了出去。匈奴兵拍马去追,两马便在草地上开始了赛跑。

追我?好呀,来追哦!告诉你呗,我是追风赤兔。

野马故意左一拐、右一扭地戏弄着军马。军马被惹火了,将尾巴往上扬了扬,摆开架势猛追过来。

匈奴兵骑的也是一匹宝马,开始时,两马差距不是很大,但眨眼间,野马便将他的马甩下了千米以上。匈奴兵只看到一道红影在他前方闪动,根本看不清马蹄着地。

半个时辰后,野马又回到了牧场,匈奴兵的马却落后了好远一段距离。村官看到野马一身红色的汗液,不由得惊呼起来:“天啊!难道是汗血宝马?”

另一个匈奴兵虽然是军营里驯马的高手,却自知也无法驯服这匹汗血宝马,眼珠转了转,用鞭子指着佟老倌儿说:“老倌儿,看在这匹宝马的份儿上,我们也不追究你唆使马踢死军爷的事了。不过,你们父女俩得将这匹马送到军营,不然就别想活命。”

佟老倌儿套马驯马的手段远不及他女儿佟妮。他转眼看向佟妮,自己却因恐惧和伤痛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佟妮神秘一笑,挪步向前,伸手理了理野马的鬃毛,手指不经意地在野马的耳后点了点,野马身子微微一抖,天宫中那个赤龙的魂魄立即有了反应。“赤龙,还认识我吗?我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丫头银环。”佟妮靠近野马耳旁,嘴唇微微嚅动了几下。“银环姐姐,是你!你比我投胎还早啊。”

佟妮侧过身子挡住匈奴兵和村官的视线,耳语道:“不,我昨天才来。我奉命来接应的卢……昨天佟老倌儿的女儿病死了,我借尸还魂,成了他女儿。”

佟妮假意捋着野马的鬃毛,轻轻叹了口气:“唉,你刚出山就犯了个大错,你不该踢死那个匈奴兵,你可知道三十年后你有一劫,这个劫就应在他身上……你的性子还是那么刚烈……”

佟妮怜惜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好了,我可要骑上去了,你跑上一段就停下吧,我可不想让你太累了。”

佟妮说罢,右手在赤兔腰上一点,纵身跳上了赤兔马背。“银环姐姐,你想骑多久我就跑多久。我不累的!”

赤兔撒腿就跑开了。它还装模作样地颠了佟妮几下,然后就乖乖地让佟妮套上了缰绳。

佟妮刚才的话令赤兔感到羞愧。它知道自己还是年轻了些,有些意气用事,今后还要多加修炼。

佟妮将缰绳交到匈奴兵手里,嘱咐道:“军爷,这马跑起来快如追风,浑身又赤如炭火,耳尖如兔耳,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赤兔。以后就叫它追风赤兔吧,它会听话的。”

匈奴兵折服于佟妮的驯马术,也觉得这个名字恰到好处,便没有说什么,拉着赤兔马与村官一同回军营去了。

众人走远后,佟妮吹了一声口哨,佟家的那五匹马和十来只羊都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几匹野马。这是银环给佟家的一点儿回报。她想,等过些日子将马赶去市场上卖了,给佟老倌儿留点儿活命钱,然后自己也该走了。

五、刺史宠爱

赤兔走了一程,猛然想起忘了向银环姐姐打听自己未来的主人。主人是谁,住在哪儿?人海茫茫,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呢?

赤兔打算回去问问,转念又想,银环姐姐是个细心之人,她不主动告诉我,肯定有原因,问也白问。

难道天宫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成大事,只是让我在人间历练,打发些时间,等到玩厌了,或者吃够了苦头,就会自动回天宫去?否则,银环姐姐为何不指点我?赤兔内心有些忐忑,它揣测着天宫的意图,但它并不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哼!让我吃够了苦头,一败涂地后自回天宫?绝对不可能!我偏不信,偏要闯出一个名堂来给天宫看看。就算头破血流或者战死沙场,也要干一番事业,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赤兔这么想着,毫不迟疑地朝前走去。

佟老倌儿牧马的这块地方,属凉州,也称西凉,这里向来就不安宁。东汉政府派军镇压羌族的叛军,所以这里是个英雄辈出、宝马走俏的地方。

赤兔一入军营,就做了匈奴兵的一个大头目的坐骑。那头目身材魁梧,武艺也还不错。骑上神骏的赤兔马,更是威风凛凛,神气十足。不过这头目不识货,不知自己骑的这匹赤兔马是龙马,是个有志气的宝贝,凡夫俗子是无法驾驭它,令它发挥出自己的才能的。

赤兔倒是心知肚明,极具灵性。这头目第一次骑上它出征,它就有了感应,这家伙坐在它背上死沉死沉的,不但感觉不出大将的精与气,更没神。精、气、神都不足,看来,这绝不是自己要找的主人。

赤兔想:“反正我还不会打仗,就算积累经验吧!虽然你不是什么良将,但是相遇就是缘分,我会全力助你的,哥儿们。”

两军对阵了。匈奴兵与凉州刺史董卓的平叛军刚摆好阵势,那头目便拍了拍赤兔的马头,令赤兔带着自己朝阵中奔了过去,他叫喊道:“来,来,我与你大战一百回合。”

赤兔觉得这家伙很搞笑,刺史虽不是很大的官,但也是一方诸侯啊!他手下会没有骁将?

赤兔站在阵中央,看了一眼旄盖下的董卓,细看之下,只觉得董卓有着很强烈的杀气,眼眶里射出的两道目光很威严、霸气。

它感到董卓根本就没正眼瞧匈奴兵的头目,而是一直在打量自己,像鉴宝师似的看得仔细。渐渐地,他的目光由冰冷换成惊讶,继而变得兴奋和热烈。

赤兔虽然憨厚,但脑子并不愚笨,它心想:“怎么了?这么热切的目光,该不是想招降我吧?开玩笑,阵前做叛徒,可不是我赤兔该有的德行,倘若如此,后人该怎么看我?”

只见董卓与身边的一员战将耳语了几句,那战将便拍马向前,对匈奴兵头目吼道:“喂,无名小卒,我们董帅说了,只要你留下这匹战马便饶你不死!还不快快下马?”

匈奴兵头目听了大怒,也不回话,举起手中的长枪就刺了过去。董卓的战将也挥刀而上,两人你来我往,杀了起来。

赤兔是个新兵蛋子,见白森森的刀枪在眼前晃来晃去,真的不知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至于腾、挪、闪、避,它更是一概不懂,弄得背上的匈奴兵头目手忙脚乱。

三五个回合后,匈奴兵头目果然不敌对手。只见董卓手下的战将虚晃一招,挑开匈奴兵头目的长枪,迅即凌空一刀劈了下来,只见寒光一闪,刀离匈奴兵头目的头顶已不足三寸了。

咴儿——

眼见匈奴兵头目就要人头落地、命丧黄泉了,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赤兔大怒,迅即收起前腿,人立而起,刚好令匈奴兵头目避过那一刀。又眼见一道白光袭来,赤兔敏捷地将前腿弹出,朝着对方的脑门猛踢过去,吓得那战将弃刀抱头,丧魂失魄地俯身于马背上,这才躲过赤兔的双蹄。

敌将的花白战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进退躲闪,十分刻板。赤兔还是匹野马,仓促上阵,根本就不懂战术,更不按常理出牌,眼见一击不中,猛将臀部一摆,顺势撞了过去。花白战马不料赤兔如此出招,而且力大无比,当即被撞翻在地,只听得咔嚓一声,敌将的一条腿被自己的战马压得骨断筋折,疼痛难忍。

花白战马突然遭到袭击,气得鼻子冒烟,狠狠地瞪着赤兔。

哪儿来的乡巴佬?半点儿也不懂战术,两军交战,是各自主人的事,杀得赢杀不赢关你我屁事,用得上你出招?

赤兔懒得理会花白马。它牢记着依奴妈妈的嘱咐:忠心护主。

花白战马垂头丧气地爬了起来,也不顾自己的主人是死是活,掉头跑回了自己的阵营。

赤兔的一举一动,董卓在阵前看得清清楚楚。见赤兔伤了自己一员战将,竟然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宝马,果然是宝马呀,万两黄金也难求!”

他身旁的军师不知董卓为何损失了一员战将,不但不发怒,反而大笑不止,问道:“刺史,我们出兵第一战就损失了一员战将,你不生气也就罢了,怎么反而开心大笑呢?”

董卓捋了捋胸前飘动的长胡子,笑着说:“一个无用的战将受伤算得了什么,若能得到这马,绝不亚于拥有百名战将,十万精兵。跨上此马,足可纵横天下,傲视群雄……军师,今日天色已晚,鸣金收兵吧,明日再来收拾这群乌合之众。”

第二天,董卓果然率领大军,打败了匈奴的叛军。清点战利品时,董卓竟然不问缴获了多少金银财宝,只是让亲兵前去查询那匹红马的下落。“谁伤害了红马,就割下他的脑袋来见我。”董卓一脸杀气地说。

星星出现在天幕上的时候,亲兵将赤兔送到了董卓的马厩里。

马厩里还有三匹战马正在吃着上等草料。三匹马虽然都不及赤兔雄健俊美,但也都高大健壮,绝对是凉州地盘上数一数二的宝马。见赤兔盯着马槽里的饲料看,三匹马骄傲地打了个响鼻。“看什么看,乡巴佬?这么好的食物是你能吃得到的?”

三匹马炫耀地挑起自己的食物,鄙视的目光扫向赤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上……上等草料……”

一个士兵指着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那匹红色的马,正对着马夫口齿不清地说着话。

看到士兵又红又肿的嘴唇,马夫立刻吓得脸色苍白了。尽管他没听清士兵口齿不清的话,但他用脚指头想也明白,士兵一定是因这匹马挨了惩罚。他心头一颤,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与这匹红马的关系太紧密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马夫精心挑选了个最好的苹果,塞进赤兔嘴里,然后又精心地为它配制了最嫩的苜蓿草饲料。无疑,赤兔享受的是最最上等的食物。比原来那三匹马待遇好多了,那三匹马见了,目光瞬间暗淡下来,羞愧地低下了头。

赤兔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回想着与董卓第一次接触的情境。

在白天的战斗中,董卓的军队大败匈奴军,匈奴兵只得四散逃命。赤兔驮着匈奴兵的大头目一阵狂奔,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他嫌赤兔火红的颜色太显眼,竟然另外抢了匹劣马逃走了。

赤兔被弃在当地。它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没逃走,成了董卓军中的一名小卒的战利品,又被奉命四处寻找它的亲兵发现了,就这样来到董卓面前了。

唉!赤兔重重地叹了口气。它原本指望匈奴的大头目与董卓好好地打一仗,自己好好表现表现,让董卓见识下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就这么没点儿光彩、没点儿风度地做了俘虏。“真没意思!”赤兔心里嘀咕了一句。它嚼着苹果,心情一点儿也不好,根本感知不到苹果又香又甜的滋味。

它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自己被带到董卓面前时,董卓竟然会高兴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傻呵呵地笑着抚摸它背脊,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当他得知是一名小卒缴获了赤兔时,竟下令将小卒连升三级,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大帅,这红马不过是皮毛好看了点儿,根本就不值得奖励那么多。”一个亲兵说。

没想到董卓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掌嘴!”

亲兵吓坏了,狠狠瞪了赤兔一眼,赶忙自己掌起嘴来。董卓见了,怒声吼道:“重点儿,再重点儿!我没听到响声。”

亲兵只得遵命加大力道,重重地扇出啪啪的声音来,打得自己嘴角流血,脸颊红肿,只差没打掉老牙了。

赤兔想着亲兵红肿得老高的脸,眼里就有了些笑意。

想到这里,赤兔感知到了苹果香甜的味道。它伸出舌头抹了抹嘴角边的苹果汁,又开始吃起了苜蓿草来。

吃着上等的草料,赤兔心想:“嗯,算你识货。追风赤兔可不是一般俘虏啊!这董卓挺有眼光的,必定也有远大抱负,是干大事的人。就是不知他的人品和武艺如何。如果董卓真是个英雄人物,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吧!或许他就是自己打败黑龙的理想人选呢!”

第二天,天还乌漆墨黑的,赤兔看到四个士兵提着灯笼护着董卓来到了马厩里。

赤兔心想:“要打仗吗?好呀好呀,我正想看看你的武艺呢!”它轻轻打了个响鼻,四蹄随意地踏了踏,便立定看着董卓。

此时的董卓身穿牛皮铠甲,前胸掩着护心铜镜,腰间挂着长剑。手里握着弯梢马鞭,真是英气逼人。他伸手理了理赤兔的鬃毛,又拍了拍赤兔的背,说道:“伙计,今天就借助你的神力,立个大功吧!”

赤兔根本听不懂董卓一口地道的西凉话,估计他说的是打仗的事,所以就胡乱地点了点头。

有仗打,听你的!

亲兵很快就将一副金鞍披在赤兔身上,锃亮的脚镫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董卓伸手在赤兔背上按了按,示意它准备好,自己要骑上去了。

赤兔摇了摇尾,轻轻翻动上嘴唇。

董卓很胖。他以为自己坐上去赤兔会因受力太重而不稳。没想到,赤兔毫无吃力的感觉,反而精神一振,四蹄轻快地踏起了碎步。“好!不愧为龙马!”董卓脱口赞道。一带缰绳,赤兔立刻提起四蹄,一溜烟地奔了出去。

这是一场偷袭战。

匈奴军昨天被董卓的大军击败后,远远地逃进了腾格里沙漠中,直到大半夜才收拢残兵败将,安营扎寨。经过一天的战斗和逃遁,正迷迷糊糊要睡着之时,匈奴兵就听到一阵呐喊,火光中只见董卓身跨赤兔,一马当先杀了进来。

匈奴军没想到董卓如此凶狠,连夜偷袭,一个个胆战心惊,根本就来不及拿刀枪还击。只见董卓的赤兔马快得像闪电,一把雪亮的长剑上下挥舞,砍瓜切菜似的杀得匈奴兵鬼哭狼嚎,尸横遍野。

此时,赤兔虽随董卓冲杀,但脑子却一直在思索着:董卓的武艺虽算不得上乘,但胜在力大无比,剑术也算精通,一把剑舞得滴水不漏,算得上是一员大将吧。不过……董卓杀心太重,总觉得他还有些方面不足。但到底哪里不足,它现在还是想不清楚。

赤兔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值得我全力帮助吗?”

这个问号一直在赤兔脑子里晃悠着,挥之不去。

六、错认的卢

董卓再次打败了匈奴叛军,心里痛快极了。他知道,这件大功多半得益于赤兔。敌将往往还没做好拼杀的准备,赤兔便冲到了面前,董卓只需手起剑落,敌将的脑袋便搬家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董卓骑着赤兔又打败了羌族的几股叛军。几仗下来,董卓的名气大得不得了。他手下的将领们把他称作“武圣”,崇拜得不行。

这天,是董卓班师回凉州城的日子。一大清早,亲兵过来请示董卓,问他凯旋回城是坐马车还是骑马?董卓脸色一沉,怒声骂道:“你脑子进水了呀,身为三军统帅,哪有不骑马而坐车的道理?”

亲兵拍了拍脑袋,想想也觉得自己笨死了,打了胜仗,立了大功,这是多么荣耀的喜事啊!加上董卓身材魁梧,如果骑着高大神骏、赤如炭火的赤兔马,接受城中官员和百姓的祝贺,那是多么威风、多么神气的事啊!

董卓当然要骑马,显摆显摆他的威风,也显摆下他的龙马。

赤兔正在马厩里吃着上等的草料,远远地看到士兵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它以为今天又有仗打了,忙竖起尾巴摇了摇,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料,士兵却将它牵到小河里,用清水替它细细地清洗起来。它有些纳闷儿了:“昨晚不是洗了吗?今天还没流半滴汗,怎么又洗呢?莫非要将我卖了?”

它有些恼怒了,提起两条前腿,轮番地朝士兵踢着水花,溅得他满身是水。“哼!好你个董卓,还以为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甘愿为你出生入死,不惜性命地冲锋陷阵,没想到你为了几两烂银子,竟要将我卖给他人,气死我了。”赤兔将头一撇,跳上了河岸,撒开四腿,沿着河岸狂奔起来。士兵呆若木鸡地站在河水里,不知赤兔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间就发疯了。“神经啊!”士兵暗自嘀咕。

赤兔沿着河岸跑了一阵还不解恨,又掉头朝董卓的军帐奔了过去。

它认得那座最大、最漂亮,四周插了好多彩旗的就是董卓的军帐。

士兵眼见赤兔直奔董卓军帐,吓得魂飞天外,忙跟着奔了过去,嘴里拼命地叫喊着:“拦住它!拦住它!”

赤兔此时早已奔到了军帐外,转了转,没见着董卓,提起前蹄,朝拴着帐绳的木桩猛踢了过去。

咔嚓!咔嚓……木桩的断裂声不断地传出。帐前站岗的亲兵围上来时,军帐早已塌了一半。

董卓这时正在军帐里披挂战袍铠甲,听到帐外喊声一片,又见军帐突然间塌了下来,以为是残敌偷袭过来了,快速地抽出宝剑,冲出帐外,大喊:“赤兔,快牵我的赤兔宝马来!”

赤兔发了一阵疯,怒气也消了许多。又听到董卓在喊“赤兔宝马”,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哼!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赤兔打了个响鼻,气乎乎地站着。那个洗马的士兵也两腿筛糠似的赶来了。

站岗的亲兵报告董卓,赤兔怒踢木桩,自己拦阻不住,军帐因此才塌了。

董卓听了,眼见洗马的士兵站在自己面前两腿发抖,脸色苍白,便以为是他没侍弄好自己的宝马,突然大怒,挥动手中的宝剑,朝士兵刺了过去。

寒光闪闪。宝剑即将刺入士兵胸膛的那一刻,赤兔突然伸过脖子,头一撇,将士兵挑了出去。董卓一剑落空,怒目一扫,这才发现赤兔救了士兵。

董卓一怔,转眼怒消,笑道:“好,既然是宝马为你求情,就饶你不死!还不快去给赤兔披挂?”

午时过后,董卓骑着赤兔走到凉州城门口。

迎接大军凯旋的百姓们见董卓身披黑色战袍,乘着赤红如火的战马,容光焕发,威仪非凡,无不啧啧称赞。

人群中,有识得汗血宝马的,便大声夸赞起来:“看啊,这是汗血宝马。再看那洁白似雪的四蹄,步伐轻盈,快如追风。真是难得的良驹啊!”

赤兔踏着碎步,马掌在石板路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特别悦耳。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上,得到这些称赞,赤兔也少不了有几分得意,但它心里却并不开心。

它觉得,董卓不过是打了两个小胜仗,用不着这么张扬。而且,董卓缺少仁慈之心,不但战场上杀人如麻,还纵容士兵抢掠百姓财物,滋扰百姓。这样没有仁爱之心,是很不得民心的。

唉!

赤兔一边从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穿过,一边叹息着。想着自己从天界下来时,雄心勃勃,决心打破黑龙独霸天下的美梦,可是,没遇到真正的英雄,自己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匹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第二任主人可能又选错了!它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心里顿生出一种失望的情绪。

是不是天不助我?黑龙它们下了天界,有佟妮指点,偏我就没有,难道违背了天意就得不到天助?

街道两边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赤兔觉得心头热乎乎的。原来成功不但能鼓舞自己,也能鼓舞别人。

对!天不助我就不助呗,我走我自己的路,总有一天能成功。

这么想着,赤兔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赤兔想不到,回城没几天,董卓胜利的喜悦还没消散,就传来了他因纵容士兵扰民被撤职的消息。

不过,赤兔并没因这个消息而惊慌失措,它在马厩里依旧悠闲地嚼着上等的饲料。赤兔淡定地想:“黄巾军已经把汉朝的天下搅乱了,皇帝又只是个几岁的孩子,他肯定收拾不了这如同一团乱麻的江山。加上朝廷又没有很出色的将帅,必定平息不了黄巾军。董卓虽然凶狠、狡猾,但用兵、打仗还是有两下子的,朝廷肯定还会用他的。弄得好,或许还会做更大的官呢!”

赤兔叼起一个大苹果,一口咬了个粉碎。

马厩里,另外三匹马当然也知道了董卓的坏消息。它们可没有赤兔的这份淡定。它们不时地打着低沉的响鼻,四个蹄子烦躁地踏着,连饲料也不想吃了。

最不安分的白马不安地想,跟着董卓的好日子快过完了,说不定还会大祸临头。

平日里,白马在董卓面前最是温顺,董卓也很看重它。可现在,赤兔几次见白马狠狠地拉扯着缰绳,那显然是想要挣脱缰绳连夜逃走。只是因为那缰绳太过结实了,几次都没挣断。

赤兔看着心头好笑:“要跑你就跑吧,跑了可就没这份上好的美餐了,到时候你不悔断肠子才怪!”

赤兔吃饱了,便眯起眼睛打起盹儿来,它相信自己的判断。

转眼过了三天,又传来消息,朝廷任命董卓为河东太守,命令他率部前去攻打黄巾军。

这太守一职相当于今天的省长或市长,有权任免部下的官职。董卓更加来劲了。

嗯!遇事得沉得住气。坏事可能变好事,好事也可能变坏事,谁说得准呢?赤兔很得意地摇着尾巴,将自己的心得传递给马厩里的其他马匹。

那匹白马把头埋得很低,一脸的羞愧之色,暗中出了一身冷汗。它想:“这赤兔还真是有眼光,很有见地。幸好那晚见它安静地打着盹儿,自己才没跑。不然,现在真不知在哪里啃枯草呢。”

赤兔也在想着董卓的事。

董卓虽然凶残傲慢,但也算得上人才。他肯定会想到,朝廷现在上下一片混乱,如果借打黄巾军的机会,捞个朝廷大官当当,也不是不可能。再怎么着,也比这个河东太守要强得多,更比在那个荒凉的凉州当刺史要强上百倍。

赤兔毫无意识地反复嚼着嘴里的苹果,思绪一波接着一波。

乱世出英雄,机会来了却不敢赌上一把,那才是饭桶一个,一百辈子也别想熬出头。

赤兔还真猜透了董卓的心。

接到任命文书后,董卓欢喜得不得了,赶紧招兵买马,扩充部队。没几天,又有圣旨:任命董卓为中郎将,即日替代卢植,前往广宗去打黄巾军的领袖—— “天公将军”张角。

董卓笑得合不拢嘴,乐得屁颠屁颠的,没想到官帽来得这么快。

战斗在接到圣旨后的第三天打响了。

双方的阵势刚摆开,黄巾军人多势众,漫山遍野地杀奔过来了,将董卓包围在一个土岗上,只待最后一网打尽。

董卓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几次催动赤兔冲向密密麻麻的黄巾军,几次又退回了原地。眼看自己的士兵越来越少,吓得他手脚冰凉。

赤兔感觉到了董卓的恐惧,他在自己背上筛糠似的抖着。此时,董卓已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主人啊,你可不能胆怯呀!再怎么样,也不能自杀呀!

也许是董卓命不该绝,赤兔从日影上看到了董卓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吓了一跳,忙弹起后腿拼命一颠,董卓没提防,长剑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正在这时,黄巾军阵后响起了喊杀声,一支部队杀奔过来,黄巾军阵脚顿时大乱,四散逃去。

好险!

赤兔看着地上寒光闪闪的剑,愣了愣神。这时,只见三人来到董卓面前一字排开,向他抱拳行礼。赤兔清晰地感觉到刚刚还在发抖的董卓慢慢安定下来。

赤兔听到为首的人自称是刘备,左右两边是他的结义兄弟关云长和张飞,他们特地来拜见中郎将董卓。

赤兔忽然觉得胸口轰的一声,如同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它抬起眼皮看向那个叫关云长的年轻壮士,只见他脸红得像枣子,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两道卧蚕眉就像涂了墨一般,又黑又粗,气宇轩昂。

赤兔暗暗称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董卓久居西凉边境,对朝廷官员也认不得几个,便查问刘备是什么官。当刘备回答“白身”二字时,董卓傲慢地一带缰绳,掉头就走。

这就走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赤兔觉得董卓很失礼。白身是个什么官它虽然不懂,但它认为,再怎么说,人家救了你一命,总该说声“谢谢”吧,哪能这么对待恩人?

赤兔以为白身大概是个不大的官。不然,董卓也不会那么不给面子。其实,白身就是没官职的人,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百姓。

赤兔对那三人却依依不舍,走了几步,便回头冲着关云长长啸一声。

好汉,后会有期!

董卓担心黄巾军会再次包围自己,忙勒紧缰绳,赶紧离去,不料,刘备骑着的那匹黄马这时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咴儿——

这声再平常不过的马啸,却暗含一种霸道的威慑力。

董卓不懂马的语言,赤兔却听得明白:“小子,别张狂!说不定哪天白身就成了皇帝呢!”

赤兔听完身子突然一抖,掉转头来,两条前腿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朝着刘备的坐骑行了个参拜礼。

赤兔这一跪,差点儿将董卓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气得他猛一提缰绳,劈头就是一鞭,抽得赤兔泪珠滚滚而出。

董卓哪里知道这一鞭子伤着了赤兔的眼角,却也埋下了祸端,日后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事后面自会细说。

赤兔载着董卓负痛而行。猛然间,它记起在天宫学府中流传的几句童谣:赤兔拜的卢,绝影莫见绣;玉龙越断桥,王追半姓刘。

赤兔对这几句童谣再熟悉不过了,但当时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今天发生的事,却让它明白了几分。它想:“刚才那黄鬃马定是的卢了,既然自己要拜它,它一定是自己的头儿。只是不知几时才能相聚。”

其实,黄鬃马并非的卢,只是它很有灵性。它隐隐感到刘备将来的地位远在董卓之上。而董卓如此无礼,它感到很愤慨,长啸一声,也只是为自己的主人感到委屈。

因为的卢,赤兔忽然想到了黑龙。它相信,霸气冲天的黑龙也一定掺和到“乱东汉”这潭浑水中来了。

七、绝影扬威

赤兔猜得不错,黑龙也已经卷入到东汉末年的战乱之中来了。

黑龙降生在了锡林郭勒大草原,当然也是名马之后。黑龙虽投胎为马,周身却仍如黑炭一般,一身乌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十分逗人喜爱。小时候它的主人便称它为“黑狼王”。

黑狼王脚力雄健,很善于跑长路。两岁时,在锡林郭勒大草原上就有了小小的名气。

去年秋天,黑狼王四岁半了。草原上举行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黑狼王的主人本来没想报名参赛,只是想让自己的黑狼王见识下披红挂彩的马王的雄姿,便骑着它来到了赛马场。

这天,天高气爽,艳阳高照。天,蓝蓝的,草,碧绿碧绿的,像一块巨大的蓝绿相连的锦缎连天接地,美不胜收。

黑狼王兴致勃勃地看了最后一场决赛,也看到了戴着大红花的马王。

它很不服气:哼!跑这么几分钟就是马王了?而且,还能扎上这么好看的大红花,我也想扎大红花。我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马王!

黑狼王这么想着,立即采取了行动。

它摇了摇尾巴,四腿攒足劲,凭空一跃,载着主人从马群里蹿到赛场上,对着得胜的马王张嘴就咬。马王正为夺得了大红花而趾高气扬,不防自己的耳朵被突然蹿出的黑狼王咬去一块,鲜血直流。

它明白,是有马不服气。不服?不服就比比看。输了,就乖乖让我撕下你半只耳朵。不,两只耳朵都撕了吧,留着一只耳朵多难看。

马王被激怒了,抬蹄便朝黑狼王冲去。它要替自己的耳朵报仇。

黑狼王要的就是激怒马王,好与它一比高低。

赛场设在草原边缘的沙漠里,沙砾深及马腿膝盖。在这里赛上一场,不仅是速度的较量,更是体力、耐力和韧劲的大比拼。

马王想退缩。它不想和一个默默无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拼命,但禁不住黑狼王猫戏老鼠般的挑衅。它不能容忍这种挑衅它马王地位的行为。终于,马王奋起四蹄,展开神功,扬鬃竖尾,追赶开来。

黑狼王开始跑得并不快,还不时地用两条后腿刨起沙尘撒向马王,弄得马王满身满脸都是沙土。它更加愤怒了,于是两马展开了一场生死长跑赛。

赛场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两马穿过草地的边缘,先是你追我赶,到后来,黑狼王越跑越快,远远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浮现在天际,马王渐渐落后了,而且,距离越来越远。

观看赛马的人群兴奋起来了。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事:一匹没名气的小马,竟敢挑战新马王。

人类向来就对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比赛感兴趣。“黑狼王,加油!”“加油,黑狼王!”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两匹马始终不见踪影。

两个时辰可是整整一下午啊!这不仅是比快,更是比耐力。

马王的主人心痛得要死。他还指望新马王能卖个好价钱呢!累坏了,可就亏死了。

此时,奔驰在大漠深处的黑狼王似乎越跑越有劲。它回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很远的马王,发现马王已步履蹒跚,身子有些摇晃了。

唉!它愧疚地叹了口气。马王啊,别怪我太残忍狠辣了,要怪就怪你不该生于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代,也不要怨“既生你马王,何必又生我黑狼王”,我受命于天,有大事要做,不得不借你来扬名立万啊!

黑狼王调整了下姿态,奔驰的步履更轻松了。

日影偏西时,天际首先露出了一道黑影。人们还没回过神来,黑狼王已瞬间奔回起点了。而马王却在半个时辰后,才疲惫地回到赛马场。

此时,马王身子摇摇晃晃,已累得不成样子了。突然,马王口吐白沫,身子倒地,竟然丢了小命。

人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马王连黑狼王的影子都没追上,黑狼王才是真正的马王。”“是啊,这匹马能有如此速度,不应该叫黑狼王,应该叫绝影啊!”

……

咴儿——

黑狼王仰天一声长啸,声音清越、嘹亮。

马王呀,对不起了,这也是天命所归,只好委屈你了……此后,黑狼王正式改名为“绝影”。

赛马会刚过不久,正赶上刚刚当上骑都尉的曹操前来买马。他在草原溜达了七天,考察了上百匹好马,他都一一放弃了。他听说了草原上传诵的黑狼王挑战马王的故事,便慕名而来。他见到了绝影的那一刻,眼里放射出贼亮贼亮的光。初次见面,绝影只见曹操面无二两肉,却透着精明,心想:“此人放荡不羁,跟街头混混差不多,且眼神诡计多端,细看之下却有王者之相。”

莫非……莫非他就是我等待了好久的主人?

绝影立刻就有相同的感觉。

一代枭雄、英雄宝马,也算是一场风云际会吧,日后能不能上演几场流芳百世的好戏,就看你们的了。

曹操似乎没有绝影这么直爽、随意。他仔细看了看绝影的面相,又提起它的后腿,用手比画了片刻,喜悦地自言自语:“嗯,不错,前腿直似箭,后腿如弯弓,是个射天狼的好货。就不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绝影听着有些不高兴了,阴着脸,打了个沉闷的响鼻: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就是,接不接得了是我的事,凭什么怀疑我是花架子?

曹操是个什么人啊!自小就善察言观色,见绝影阴着脸,就知它定是听了自己的话心生不满,心头暗暗好笑:“不服气是吧?好,有你好受的。”

曹操叫人装了两袋沙土,放在绝影背上,然后手掌在绝影背上按了按,轻轻一跃,纵上了马背。

那两袋沙土足有两百多斤,加上曹操一纵一落,那一刻,绝影负重足有三四百斤。曹操以为那下的力道定会让绝影的身形难稳,没想到绝影竟纹丝未动。等到曹操抖动马缰,绝影竟原地跳起,箭一般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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