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冒险史(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09 01: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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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亚瑟·柯南道尔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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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冒险史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冒险史试读:

波希米亚丑闻

在福尔摩斯的生命中有这样一个女性——福尔摩斯对她的称呼一直就是“那个女人”,我几乎没有听过他对这个所谓的“那个女人”用过其他的什么称呼。在福尔摩斯看来,跟“那个女人”相比,其他任何女人的才貌都相形见绌。可这并不意味着福尔摩斯对这个女人有着什么别样的感觉,或者是喜欢,或者是爱,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对于福尔摩斯这种把理性和逻辑看得重于一切的人来说,情感的介入无疑会影响他的理智和判断,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他像是一个在进行推理的机器而不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所以如果从感情方面来说,福尔摩斯将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你是不大可能听到从他的嘴里说出甜言蜜语的,相反,很多时候他对你讲话的方式近乎古怪甚至刻薄。在一般的观察家眼里,甜言蜜语无疑是大有用处的,因为从这些话里可以试探出一个人的动机和性格。然而对于福尔摩斯来说,感情因素的加入会使他的分析和判断掺入不纯粹的成分,从而使他由此得出的结论没有那么强的说服力和可信度了。就像在一个精密的仪器里放进了沙子,机器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正常地运转一样,对于他来说,所谓的感情就是他这样一部思考机器中的沙子。不过也有例外,有这样一个女人,始终存在于福尔摩斯的内心深处,这个女人叫艾琳·爱德勒,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然而在福尔摩斯的记忆中还是有着这个女人的影子,不管这种记忆已经有了什么样的变化,甚至是变得模糊不清。

在结婚以后,我跟福尔摩斯的交往减少了很多。新组成的家庭给我带来的满足感和作为一家之主所应承担的责任,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可是我的老朋友福尔摩斯却和以前一样,对于很多世俗的人情交往和繁文缛节,丝毫不以为然。他仍然住在我们以前住的那所贝克街的房子里面,整天把自己埋在一大堆旧书里。他的生活很没有规律,经常在一个星期里服用药物,而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蒙头大睡,就这样在亢奋和懵懂之间游荡无常。他仍然和以前一样对犯罪行为充满兴趣,而由于他具有那种很强的判断推理能力和解决问题的经验,所以总是能将很多棘手的难题完满地解决——其中有不少是官方侦破部门因为无从下手而宣告放弃的案子。我也断断续续地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些有关他的情况:诸如应召到敖德萨去办理特雷波夫暗杀案;侦破瑞克马里神秘的阿特金森兄弟惨案;以及最近为荷兰皇家出色地完成了一件微妙的使命等等。对于这些案件,我也和一般的读者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没有亲身经历,甚至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关于这些事情的直接讲述,除此之外,对他的行踪我一无所知。

而在结婚之后的这段时间内,我已经重新开始了我的行医生涯。1888年3月20日的晚上,在出诊回来的路上,我正好经过贝克街。对于这所房子的大门,我当然印象很深。在我心里,总是把它同我所追求的东西以及“血字的研究”一案中的神秘事件联系在一起。从那个大门经过的时候,我突然想进去和老朋友坐一坐,聊一聊,因为我很想知道这个善于思考的机器脑子里现在又在处理着怎样的难题。灯光将他的几间房子照得通亮,抬头望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福尔摩斯正在屋子里徘徊。他的头低低地垂在胸前,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快速地走动。我很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和脾性,所以从眼前看到的情景,我就可以知道他正在做什么——他又在思考案情。他肯定是刚刚吃完药,在药物的作用下,在一种亢奋的精神状态中,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什么离奇的案件。我按响了门铃,随即被带进这所我曾经住过的房子里面。

看到我来了,福尔摩斯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兴奋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他内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没有说什么话,不过从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对我的关心,他示意我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然后把雪茄烟递了过来,并示意我用放在一边的小酒精灯。他站在壁炉前望着我,眼神很特别,带有一种深深的自我省思。“看来你很适应婚姻和家庭生活嘛,”他说,“华生,你看上去比以前要重一些了吧,要重七磅多。”“是整七磅。”我回答说。“我还是觉得是七磅多一点。你过去可没有跟我说过你要重新开业行医啊,你现在是在做这个工作,是吧?”“是的,我没有说起过,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观察和推理啊。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最近曾经被大雨淋湿过,而且你家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佣,但是做事能力不强,对吧?”“天哪!福尔摩斯,”我说,“你太厉害了!如果在几百年前的黑暗时期曾经有你这样一个人的话,我想他是要被烧死的。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星期四下乡出诊,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被淋得透湿。可是这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而且我已经换了衣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至于我们家的佣人嘛,她的名字叫玛丽·珍,做事情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我太太已经把她赶走了。可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我肯定了他的推测,他开心地微笑起来,轻轻地搓着自己那双手——一双非常敏感的手。“要看出这些,其实很简单啊,”他说,“在你左边那只鞋的内侧,灯光正好可以照得到,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鞋面的划痕,和磨出来的痕迹不一样,这些划痕有六条之多,可都是平行的。于是我推断出,你曾经在很湿的地上走过,而后为了除掉粘在鞋面的泥点,刻意地去擦了你的鞋子。再继续推理,事情就很清楚了——在湿地里走,说明你被雨淋过,而鞋子被擦成了这个样子,说明你们家的佣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可是却不大会做家务。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正在做医生嘛,那就更简单了,只要看看你自己就行了。你走进来的时候,从你身上可以闻到碘的气味,你的右手食指上的黑色斑点是硝酸银留下的残迹,大礼帽右侧面鼓起一块,这应该是你放听诊器的地方吧。要是有这么多明显的证据,我还判断不出一个人正在行医的话,那我岂不是太愚蠢了吗?”

听他解释得那么简单,我不禁哑然失笑:“你分析给我听的时候,”我说,“任何事情都是那么简单,简单得让人觉得好笑,我感觉自己也可以推理出来。可是在你还没有给我分析这些事情之前,我甚至无法预测出你下一步要讲的是什么。这是因为我的眼力比你差吗?但是我又不这么认为。”“你的眼力的确不差,”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靠在扶手椅上,回答道,“但是你却只是在看,而没有去观察,看和观察之间可是区别很大啊。举个例子说吧,你经常看到这个楼里的楼梯,是吧?”“当然了,每次上上下下都要看到嘛。”“你上上下下有多少次了呢?”“让我想想啊,至少有好几百次了吧。”“那我现在问你,这个楼梯有多少个台阶?”“多少台阶?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差别就在这里!你只是在用你的眼睛去看,而没有用你的内心去观察,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差别。我就知道这个楼梯上一共有17级台阶。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不只是用眼睛去看,更是用心去观察这里面的细节。对了,告诉你一个小方法,如果你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找个小本子,把观察到的东西记下来,这样时间一长,你就会大有收获。”说着他把自己桌子上放的一张粉红色的便条递给我,“我刚刚从邮差的手里收到了这个,”他说,“你读来听听。”

从便条上看不出是谁写的,也看不出什么时候写的,或者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上面写道:

某人将于今晚7点45分造访,有极为重要的事务相商。最近阁下为欧洲大陆某王室效劳得力,足以证明委托阁下承办难以公开追查的棘手要事,深可信赖。阁下声名远播四方,我等早有耳闻。希望届时不要外出。来客如戴面具,请勿介意。“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我说,“你有什么看法?”“目前我还找不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证据。如果我们没有找到证据就乱加推测,那么我们可能会犯大错。我们周围有很多人,不是从实际出发得出自己的结论,而是先有一个既定的看法和态度,然后把他们认为符合的事实放进去,而对那些不符合他们观点的事实视而不见。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所拥有的就是这张纸条,你能看出什么吗?”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字条上的笔迹和纸张的纸质。“写条子的人很有钱,”我试着用他的方法来推断,“这种纸一打的价格就不止半克郎。纸的质量特别好,又硬又光滑。”“你用了特别这个词,”福尔摩斯说,“不过你没有看到它真正特别的地方,其实真正特别的地方在于它根本就不是英国制造的,你对着光看一看就知道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纸纹里隐隐透出“Eg”和“PGt”的字样。“你知道这些字母代表什么吗?”福尔摩斯问道。“我想可能是造纸人的名字吧,或许这些字母是被打乱了顺序的。”“不,不是的,‘Gt’代表的是‘Geskkscgaet’也就是德文‘公司’这个词,就像我们的‘Co.’这么一个惯用的缩写一样。当然,‘P’代表的是‘Papier’——‘纸’。现在就剩下‘Eg’了。我们可以在《大陆地名词典》里找到答案。”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棕色书皮书。“Eglow,Eglonitz,——有了,Egria。是在说德语的国家里——也就是在波希米亚,离卡尔斯巴德不远。‘因瓦伦斯坦卒于此地而闻名,同时也以其玻璃工厂和造纸厂林立而著称。’呵呵,现在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他的眼睛里放射出开心的光芒,吐出一口烟圈,高兴地微笑着。“这种纸的产地是在波希米亚。”“这次你说对了。是一个德国人写的这张纸条,这一点从纸条中很多句子奇怪的结构可以看出,你能说不是吗?法语和俄语里没有这样的用法。只有在德语里,动词的使用毫无规律。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调查这个德国人写这纸条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先写纸条给我,为什么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来的人应该是他,他本人也许会扫除我们所有的疑虑。”

当我们正在谈论这事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还有车轮和路牙石的摩擦声,接着有人使劲地按门铃。福尔摩斯吹了一下口哨,显得很开心。“从声音可以判断出一共有两匹马。”他说。他向外面看了看,接着说,“那辆马车小巧玲珑,两匹马也是很漂亮的良种马,一匹就至少需要150畿尼。华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个案子我们可以大赚一笔。”“我还是先告辞吧,福尔摩斯。”“不用,不用,医生,你不用走。要是你走了,可能有很多事情我一个人处理不了。而且这个案子疑问这么多,你又这么有好奇心,难道不想探个究竟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可是如果找你的人不愿意多我一个人在这里的话,那就……”“没什么。你可以帮我啊,很可能他也会这么认为。一会儿他来了,你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别忘了要认真观察哦。”

那个人上楼梯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沉重。缓缓地,缓缓地,从楼梯到过道,最后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再接着响起了那个到访者有力的敲门声。“请进!”福尔摩斯说。

我观察着走进来的那个人。他身高六英尺六英寸多,看起来很魁梧很健壮。身上的衣服做工考究,不过又有点不对劲,那就是这种奢华铺张让英国人觉得很土气。他的袖子和双排纽扣的上衣前襟的开衩处都镶着很宽的羔羊皮边,深蓝色大氅用深红色的丝绸做衬里,一只用单颗火焰形的绿宝石镶嵌的饰针别在领口。而他的脚上的皮靴,更是高到小腿肚,靴口上镶着深棕色毛皮。他给我的整体印象就是很有钱,打扮得很奢华,但是却没有什么品位,有一种不够文明审美的粗犷。他手里拿着一顶大檐帽,脸的上半部遮护着一只黑色的面具,面具盖过了他的颧骨。很显然,他刚整理过面具,因为一直到他走到屋子里来,他的手还没有离开面具。再看他脸的下半部分,我发现他嘴唇厚而下垂,下巴又长又直,显得坚决果断,而在这种坚决果断中又掺杂着一种倔强,看来他很有个性。“我写的纸条你看了吗?”他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问道,从声音中很明显地可以听出他是德国人,“我的到访在给你的纸条中已经提到过了。”他不停地轮流打量着我和福尔摩斯,看起来他好像不是很肯定究竟谁是福尔摩斯,所以也就不能肯定该和谁说话。“请坐,”福尔摩斯说,“这是我的朋友,也和我一起做事,他叫华生,是一个医生。在我办案时,他总是给我很大的帮助。不知您怎么称呼?”“你就叫我冯·克拉姆伯爵吧,我是波希米亚贵族。我相信你的朋友是诚实而善良的,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向你说的事情也让他知道。否则的话,我最好还是只跟你一个人说,你觉得呢?”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觉得最好还是离开,可福尔摩斯却把我推回到椅子上。“随便你选,要么告诉我们两个人,要么就干脆别说了,”福尔摩斯对来访者说,“我已经说过,这是我的朋友,是值得信任的。如果你要跟我说的话,就在他面前说吧,没有关系的。”

伯爵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说道:“那么你们要向我保证,两年内不能把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两年后,我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毫不夸张地说,这件事能不能处理好,可能影响整个欧洲的历史进程。”“我可以保密。”福尔摩斯答道。“我也一样。”“你们介意我戴着这面具吗?”他这话只是礼貌性的问问罢了,因为还没听我们的意见,他就径自说了下去,“派我来的那个人不愿意透露他真实的身份,所以坦白地说,我刚才介绍时说的并不是我真正的身份。”“可以理解。”福尔摩斯的神情好像表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都理所当然,所以他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这件事情很微妙,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如果最终变成了一个大丑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使整个欧洲王室都蒙受损失。说得更具体点,那就是,受到最直接、最大影响的将会是伟大的奥姆斯坦家族,也就是波希米亚世袭国王。”“可以想象到。”福尔摩斯说话时声音很小,我甚至没怎么听清楚他说些什么,说完后,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陷入沉思。

我想,在这位来访者的心目中,福尔摩斯也许就是整个欧洲最有头脑、最善于分析问题、调查案情和解决困难的侦探吧。可是他眼前的福尔摩斯的表现呢,肯定使他觉得惊讶,因为现在的福尔摩斯看上去的确是过于漫不经心了。福尔摩斯眼睛闭上了一会儿后,又慢腾腾地睁开了,看着他的委托人,眼神里夹杂着一种不耐烦的神情。“如果陛下能抛开您高贵的身份地位对您的束缚,把案件的情况如实地告诉给我,”他说,“那么也许会对我的调查有很多的帮助,同时这也是在帮助您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那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面不停地走来走去,从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很激动。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面具扔在了地上,一种绝望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不错,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就是国王,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哦?是吗?”福尔摩斯说话的声音还是小得让人听不大清楚,“其实陛下还没开口的时候,我就推断出您就是卡斯尔-费尔施泰因大公、波希米亚的世袭国王——威廉·戈特赖希·西吉斯蒙德·冯·奥姆施泰因。”“希望你谅解,”这个奇怪的客人又重新坐了下去,用手摸着他那高耸白皙的鼻子,说道,“我想你能想象出,我很少亲自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遇到的这件事情,极其微妙,如果我把它告诉了一个侦探,那我就很可能处于一种被这个侦探摆布的境地。所以我才不远万里,装扮成刚才那个样子,从布拉格专门来到这里请求你的帮助。”“说吧,什么事情·”福尔摩斯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我说得简单点吧,大约五年前,我在华沙做较长时间的访问,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当时很有名气的女冒险家艾琳·爱德勒。我想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吧。”“医生,请你在我搜集的资料里找找看有没有这个名字·”福尔摩斯喃喃地说,眼睛仍然闭着。多年以来,他总保持着这样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把他处理过、接触过,甚至是通过其他途径得到的人名全都记在一个本子里。所以,只要你说出一个人名或者一个地名,他总是能很快地作出反应,无一例外。当然这一次也一样,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资料。这份材料夹在一个犹太法学博士和写过一篇有关深海鱼类专题论文的参谋官的资料之间。“拿来我看看。”福尔摩斯说,“嗯!新泽西州人,1858年生人。女低音——嗯!意大利歌剧院——嗯!华沙帝国歌剧院首席女歌手——对了!退出了歌剧舞台——哈!住在伦敦——一点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应该曾经和这位女士关系甚密。而且她手里还留着一些文字资料,它们能证明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现在您迫不及待地要收回这些资料。”“完全正确,可是我能做的呢……”“您曾经秘密地和她结过婚吗?”“没有。”“那么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或证明呢?”“没有。”“那我就不懂了,陛下。如果这位女士想用信件来讹诈或者做其他事情,她怎么能使别人相信这些信件是真的呢?”“因为那些字是我亲笔写的啊。”“但也有可能是她找人模仿你的字迹写的啊。”“我用的是我私人才使用的信纸。”“可能是她偷来的。”“我盖上了我自己的印章。”“那也有可能是仿造的啊。”“更糟糕的是我发了自己的照片给她。”“照片是可以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可是,照片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照的。”“啊?不会吧!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陛下的生活也确实有些疏于检点,不是吗?”“我想我当时真是有点疯狂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那么说,这件事给您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当时我确实是年幼无知,因为那时我只是一个王储,做事不计后果。说实话,我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照片从那个女人的手里要回来。”“我已经这么做了,可是我没有要回来。”“出钱收买怎么样?”“她不可能卖那张照片的。”“那就只好用不太光彩的偷窃的方式了。”“我早就这么做了,而且不止一次,都五次了。其中有两次我派出去的人搜遍了她的整个房子,我们还在她旅行的时候把她的行李偷偷地换掉,甚至连更卑鄙的手段我们也用过,我们曾经试着在路上抢劫她,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么关于那张照片你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一点都没有。”

福尔摩斯笑了,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问题罢了。”“可是对我的身份来说,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很显然,国王对福尔摩斯的这种态度很不满,立刻给予了反驳。“是的,您说得对,对您来说,这照片的影响将是非常严重的。”“是的,它甚至会毁掉我。”“哦?是吗?毁掉您?”“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我听说了。”“我的新娘将会是斯堪的纳维亚国王的二公主克洛蒂尔德·洛特曼·冯·札克斯迈宁根。我想你应该对她家严格的家规有所耳闻吧。而她本人也对周围的事情很敏感。如果她对我的行为产生了任何怀疑,那么这场婚姻就会失败。”“那艾琳·爱德勒她会怎么做呢?”“她威胁我,说她会把照片给公主看的,而我也很明白,她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她,她的个性很刚强。从外表上看,她一副漂亮女人的娇弱容颜,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具有着男性的刚毅。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她什么事都能干出来。”“那您知不知道,照片现在是还在她手里,还是已经被送出去了?”“我敢肯定还在她的手里。”“根据呢?”“因为她说,她会在我宣布和别的女人结婚时把照片寄出去,那也就是下个星期一了。”“哦,我们只剩下三天时间了,”福尔摩斯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有这么长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实在很幸运,因为在取回照片之前我们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调查。那么,陛下这一段时间不会离开伦敦吧?”“是的。我现在住在兰厄姆旅馆。我用的是化名,冯·克拉姆伯爵。”“好吧,如果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写信通知你的。”“这样就好,我也很想知道你们处理事情的进展情况。”“那我们办案的资金问题怎么解决?”“听你的。”“没有任何限制吗?”“说实话,我可以这么说,为了要回那张照片,就算你向我要我们国家的一个省,我都会答应。”“我说的是现在调查中要用到的钱怎么办?”

福尔摩斯刚说完,国王就拿出来一个羚羊皮袋,把它放在桌上。“300镑金币和700镑现钱。”他说。

福尔摩斯飞快地写了一张收据交给了国王。“那个女人住在哪里?”他问道。“圣约翰伍德,塞彭泰恩大街,卜利翁尼府第。”

福尔摩斯迅速地记了下来:“还有一点,”他说道,“照片多大,六英寸吗?”“是的。”“那么,国王陛下,您现在可以回您下榻的地方休息了,如果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们会尽快地通知您的。华生,你也回去休息吧,”在他对我说这些话时,那辆皇家四轮马车正向街心驶去,“明天下午三点,你过来一下,我们商量商量这件小事。”二

第二天我到达贝克街的时候,房间是空的,福尔摩斯还没有回来。女房东告诉我说,早上八点刚过,福尔摩斯就出去了。于是,我在壁炉旁边坐下,决定等他回来,尽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对于要调查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感兴趣了。虽然在这个案子里,没有我之前记录的案子里的那种残忍、血腥或者复杂,可是它的特殊意义以及被牵扯进去的人的身份和地位,却也使得它显得特别吸引人。不仅是因为这些,包括福尔摩斯调查时所表现出来的机警和推理时的井井有条、不慌不忙,以及解决难题的那种迅速而精细的方法,都是值得我学习和研究的,而且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在福尔摩斯所做过的事情中,都是以成功而告终的,对于这一点,我已司空见惯了。因此,很难想象出他有一天也会遇到失败。

大约四点钟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马夫闯了进来。他看上去很邋遢,留着络腮胡子,面红耳赤,衣服也破旧不堪。尽管我已经很习惯于我朋友的那种高超的化装术,但是要我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还是要费很大功夫的。他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不到五分钟,他就像原来一样,穿着花呢衣服站在我面前,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见他把手插在衣袋里,在壁炉前舒展双腿,恣意地笑着。“噢,是吗?”他喊道,忽然喉咙被呛住了,接着又笑了起来,直到笑得软弱无力地躺在了椅子上。“怎么了?”“太有意思了。我敢说你肯定猜不出来我早上干什么去了,我会有什么收获。”“我猜不到。也许你一直在注意观察艾琳·爱德勒小姐的生活习惯,或者还观察了她的房子。”“完全正确,可结果很不一般。不过我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你。今天刚过八点我就离开了住所,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失业马夫的模样。那些马夫之间感情很好,他们互相同情,兴趣相投。如果你走进了他们中间,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很快就找到了卜利翁尼府第。那座别墅很小巧,后面是一个花园。这别墅是一座两层楼,朝向马路。门上挂着洽伯锁。右边的客厅很宽敞,里面装修豪华,窗户几乎落地,然而那些可笑的英国窗闩连小孩都能打开。这一切都很普通,唯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从那个马房的房顶可以通过窗户进入过道。我围着别墅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可是没有什么地方能引起我的兴趣。“后来我沿街道走了下去,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花园外面不远处有个小马棚。我和那些马夫一起洗马,作为回报,他们给了我两便士、一杯混合酒、两烟斗装得满满的板烟丝,而且还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而这些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不仅仅是关于那个女人,他们还跟我讲了住在附近的其他七八个人的情况,尽管这些对我没什么用处,我也没兴趣听,可还是不得不听下去。”“那么艾琳·爱德勒呢?”我问道。“噢,她魅力无穷,那一带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许可以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在塞彭泰恩大街马房,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的生活很平静,只是在舞台上唱唱歌。每天早上九点出去,晚上五点回来。生活简单而有规律。跟她交往的男人只有一个,关系很密切。那个男人的皮肤很黑,体格健壮,富有年轻人的气息。他一般每天来看她两次,偶尔是一次,但这是最少的。他叫戈弗雷·诺顿,住在坦普尔。你知道一个作为心腹的马车夫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这些马车夫给他赶车至少也有十几次了,把他从塞彭泰恩大街马房送回到家里,对他的事情几乎无所不知。听完了他们所说的一切后,我就在卜利翁尼府第附近慢慢地走来走去,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那个叫戈弗雷·诺顿的男人是这件事情的核心所在,他是做律师的,这个职业听起来对我们不利。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总是来找她想要干什么。那个女人是委托这个律师做什么呢,还是私交朋友,或者是情侣?如果那个律师是受那个女人委托办理事情的,那么照片现在大概已经在那律师的手里了。如果他们是情人的关系,那么那女人就应该不会把照片交给他。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将决定我们是继续在卜利翁尼府第的调查工作,还是改变重点去调查那位先生在坦普尔的住所。这一点非常关键,我们一定要作好决策,因为我们的调查范围将会扩大。我担心你会厌烦这些琐碎小事,但是如果你要全面了解真实的情况,就必须了解我现在所面临的一些困难。”“我正在认真听着呢。”我答道。“当我还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害得失时,突然看见一辆双轮马车到了卜利翁尼府第门前,一个绅士从车上跳了下来。这人长得很帅气,皮肤黝黑,鹰钩鼻子,留着络腮胡子——很明显,他就是马车夫所说的那个律师了。他看上去火急火燎的,大声地冲车夫喊,要车夫在原地等他。当他和开门的女仆擦身而过时,连一个礼节性的招呼都不打,一副毫无拘束的神态。“他在屋里逗留了大约半个小时。透过客厅的窗户,我可以看到他不停地走来走去,显得很紧张,一边走一边在说着什么,很兴奋。不过我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之后那男人就走了出来,看样子比进去的时候还要慌张。在上车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喊道:‘快,一定要尽快,先到摄政街格罗斯·汉基旅馆,然后到埃奇韦尔路圣莫尼卡教堂。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达,我赏给你半个畿尼。’”“他们转眼间就离开了。正当我还在想是不是要跟上去时,突然从小巷里来了一辆四轮马车,是很小巧精致的那种。那马车夫只扣了上衣扣子的一半,领带放在耳边,歪歪斜斜的,马匹挽具上所有金属箍头都从带扣中突出来。还没等车完全停稳,一个女人就急着冲进车里。在她上车的一刹那,我瞥见了她,虽然只是一眼,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的容貌的确让男人为之倾倒。”“‘约翰,去圣莫尼卡教堂,’她喊道,‘我将会奖赏给你半个金镑,作为你在20分钟之内到达那里的奖励。’”“华生,这可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啊。我正在权衡是赶上去呢,还是趴在车的后面,这时一辆出租马车从那条街上经过。对于我能出得起的车费,车夫看了半天。在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值得拉我这一趟活的时候,我抓紧时间跳进了车里。‘圣莫尼卡教堂,’我说,‘如果你在20分钟之内赶到,我给你半个金镑。’当时是11点35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很明显了。“我的马车被赶得像飞起来一样,这是我未曾体验过的,不过在我到达的时候,那个女人和那个律师还是比我先到了那里。两骑马因为跑得太快而累得在那里喘着粗气。我付了车钱后就急忙走进了教堂。教堂里只有三个人,我要追踪的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有着特殊关系的那个律师,还有一个牧师,此外没有其他人。他们三个人站在圣坛的前面,围成一个圈子。我就像是一个偶尔溜达到教堂里来的游手好闲的人一样,百无聊赖地顺着过道走下去。围绕着圣坛的三个人突然都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使我感到很惊奇。戈弗雷·诺顿拼命向我跑来。“‘感谢上帝,太好了!’他喊道,‘你来了就好办了。来!来!’”“‘你要干什么,先生,’我问道,‘你要干什么?’”“‘过来,老兄,过来,只需要你的三分钟时间,我们就会使这件事情合法了。’”“我几乎是被拖到圣坛上去的。在我还没弄清楚站在什么地方以前,我发现自己正喃喃地对我耳边低得都听不清的话语作出答复,为我一无所知的事情作证。简单地说就是我为那个未婚的女人和那个单身的律师的结合,做见证人。很快,这件事就办完了。然后那男人在这一边对我说谢谢,那女人在我另一边对我说谢谢,而牧师则在我对面对我的配合表示感谢。我想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碰到的最荒唐的事情吧。刚才我就在想这事,一想到它,我就忍不住笑。看起来她们结婚的程序并不完全合法,因为没有其他的人出席见证。而牧师也不能给她们证婚,所以我的出现避免了新郎在大喜的日子里跑到大街上去找一个陌生人为自己的婚姻做见证人。作为答谢,新娘给了我一个金镑。我打算把它拴在表链上戴着,让我记住这次遇到的怪事。”“这件事真的出乎我们的预料,”我说道,“接下来怎么样了呢?”“嗨,我觉得有些事情在严重地威胁着我的计划,看来他们两个就要马上离开这里,因此我必须迅速而正确地作出判断。在教堂的门口,他们各回各的住处去了。他坐车回坦普尔,而她则回到自己的房子那里去了。‘我和以前一样,五点钟坐车到公园去。’他们分别的时候,她说的话我能听到的就是这些了。然后他们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教堂,我也离开去为自己作下一步的计划。”“你做了什么准备?”“一些卤牛肉和一杯啤酒,”他揿了一下电铃答道,“我一直在忙,没工夫想到要去吃点东西,今天晚上可能要更忙。哎,对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件事。”“我很乐意。”“你不怕我们有的地方会犯法吗?”“一点都不怕。”“如果万一被逮捕了呢,你也不怕吗?”“我什么都不怕,只要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是的,这个目标的确是非常高尚的。”“所以我要在你身边,给予你必要的帮助。”“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等一会儿特纳太太端来盘子,我就告诉你。现在,”他接过房东太太端来的简单食品,看起来的确很饿,边吃边说道,“看来跟你说这事时必须要同时吃东西了,因为我们确实没时间了。马上就要五点了,两个小时之内我们一定要赶到我们的目的地,也就是那个女人的住处。艾琳小姐,不,应该叫夫人了,她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七点。我们必须在卜利翁尼府第找到她。”“然后干什么?”“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早有准备。只是有一点特别要注意,那就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插手。你明白吗?”“我什么都不做吗?”“什么事你都不用管。可能一会儿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不管怎样,你都不要插手。等我被他们送进了屋子里,这些所谓的不愉快就都结束了。大概四五分钟后,有人会把客厅处的门窗打开。你就在紧挨着窗口的地方等着。”“好的。”“你一定要密切注视着我,我会保证让你一直能看得到我。”“好吧。”“当我这样举起手时,你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扔到屋子里,在你扔的时候,还要大喊‘着火了’。你明白了吗?”“完全明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长长的卷筒,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雪茄烟,“这是一只管子工用的普通烟火筒,两头都可以打开,自己就能燃烧。我需要你去做的就是管好这个东西。当听到你大声喊‘着火了’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赶过来救火。到时你走到街道的另一头,我在十分钟内去找你,跟你会合。你听懂了吧?”“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我不用管;我应该站在窗户旁边;始终注视着你的行动;接到你给我的信号后把这东西扔进窗户里;大喊着火了;然后就跑到街道的另一头等着你来找我。”“完全正确。”“那好吧,我会完成得很好。”“太好了。那么,现在我也该为即将到来的表演打扮打扮了。”

于是他回到卧室去了。几分钟后,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已经是一个和蔼可亲、单纯朴素的新教牧师了。他那顶宽大的黑色帽子、肥大下垂的裤子、白领带、富于同情心的微笑以及深情、仁慈、充满好奇的神态,只有约翰·里尔先生才能与之相比。福尔摩斯换掉的不仅仅是他的衣服装束,就连他的表情、态度,甚至精神世界似乎都随着所装扮的新角色而发生了变化。他现在是一个出色的犯罪研究专家,但是,如果有机会去舞台表演的话,那他一定也是非常优秀的演员,甚至可以说,要是他去做科学研究的话,也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科学家。

6点15分,我们离开了贝克街。到达塞彭泰恩大街时,比原计划提前了十分钟。那时已近黄昏,我们在卜利翁尼府第外面徘徊着等屋主回来。正在这时,亮灯了。根据福尔摩斯的描述,我对这屋子有自己的想象,而眼前情景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不过屋子所在的地点要喧闹一些,甚至可以说与我所想象的完全相反——附近,包括一条小街在内,都很清静,所以这房子所在的地方倒显得很热闹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街道的拐角处抽着烟,有说有笑,其中一个是用脚踏磨轮磨剪子的,还有两个警卫正在和保姆调情,另外还有几个衣着体面、嘴里叼着雪茄烟、行为佻薄的年轻人。“你看,”当我们在房子前面走来走去的时候,福尔摩斯说道,“他们现在的婚姻关系使这件事情变得比以前简单多了。那照片现在成了一把双刃剑。就像我们的委托人害怕公主看到那张照片一样,很有可能那个女人也害怕被戈弗雷·诺顿看到那张照片。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哪里去找这张照片。”“你觉得要去哪里找呢?”“在她身上找到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张照片有六寸,要想藏在一个人的身上,并不容易。而且她也很清楚,国王会抢劫、搜查她的——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两次了。所以基本可以肯定,那张照片现在不在她的身上。”“那会在哪儿?”“在她的银行家或者律师的手里,这都有可能。不过我又觉得这两种做法都不现实。女人习惯于把内心的秘密封闭起来,也经常会把认为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照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把照片交给别人呢?她应该自信她有这个能力保护这东西才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真正处理起这些事时,一个人也说不定会受到什么影响。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是这张照片几天后要派上用场。所以一定放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在她房间里。”“她的屋子不是已经被国王派去的人偷过两次了吗?”“哼!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么你准备怎么找呢?”“我不用找。”“那怎么办?”“我会让她自己把照片交给我。”“她不可能那么做。”“她必须那么做。车轮声近了,应该是她坐的车。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

在他说话时,马车两侧车灯射出的灯光顺着弯曲的街道照了过来。一辆精致的四轮小马车驶到了卜利翁尼府第门前。马车刚停,一个流浪汉便冲了上去开车门,希望可以得到一个铜板的赏赐,但是另一个流浪汉也想赚这个铜板,抢在他前面把他挤开了,接着他们就激烈地争吵起来。两个警卫觉得第一个流浪汉有理,而磨剪刀的认为另一个流浪汉应该得到这个铜板。有了支持者,两个流浪汉争吵得更厉害了。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两个人打了起来,夫人正好这时从车上下来,被挤到了争吵的人群中间。那些人面红耳赤,拳打脚踢,互相厮打,十分野蛮。突然,福尔摩斯跑到人群中想去保护夫人。但是,刚挤到她身边,他就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血流满面。看见他出血了,两个警卫马上跑掉了,那两个流浪汉也朝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这时,周围的其他人慢慢围了上来,这些人当时没有参与打架,而且穿着举止都很有礼节。他们帮夫人把跌倒的人从人群中扶起来并照顾着他。艾琳·爱德勒——我还是愿意这么称呼她而不叫她那个女人——匆忙跑上了台阶。但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站住了。借着门厅里照射出来的灯光,可以看出这个女人身材很窈窕。她向街道这边回过头来。“那个可怜的先生伤势怎么样了?”她问道。“他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一起喊道。“没有,没有,还活着呢,”另一个人大声地说,“不过可能在你们把他送到医院之前,他就没命了。”“这个男人很勇敢,”一个女人说道,“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夫人手边的钱包肯定早被那些流浪汉给抢走了。他们聚众闹事是有预谋的,而且非常粗暴。啊?!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不能就让他这么躺着。夫人,能把他抬到您的房间里吗?”“当然可以。还是先把他放在客厅里吧,客厅里的沙发很舒服。请过来吧。”他们小心翼翼、满怀崇敬地把他抬进了卜利翁尼府第,安置在正房里。这些过程我站在窗户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灯光亮了起来,不过窗帘是敞开的,所以对于福尔摩斯是怎样被放置在长沙发上的我看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他是否对现在所做的事情感到羞愧,不过我很清楚,这样去欺骗一位美丽而有风度、有气质的女士,还被她那样关怀着,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会产生莫大的愧疚感。但是我又不能对福尔摩斯交给我的任务置之不理,那样的话就背叛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狠了狠心,终于决定把装在兜里的烟筒拿出来,准备行动。我这样说服着自己:我们并不是要伤害这位美丽的女士,只是在做一些事情来阻止这个美人去伤害其他人。

福尔摩斯靠在那张长沙发上。从我站的角度看去,他正在装成一个将要窒息的人,想呼吸新鲜的空气。一个女仆看到他这样,赶紧把窗户给推开了。就在窗户被打开一瞬间,我看到福尔摩斯把他的手伸了出来——这是信号,于是我把烟筒从窗户扔了进去,并且大声地喊着:“着火啦!”当我刚喊完这句话,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管穿着体面还是邋遢,不管是绅士、马夫还是女仆,都齐声尖叫起来:“着火啦!”烟很浓,弄得整个屋子都是烟,而且还顺着开着的窗户冲了出去,向外蔓延着。人们都慌忙跑掉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福尔摩斯在屋子里大声地喊着,告诉大家那只是一场虚惊,不要惊慌。我迅速地穿过人群,到了我要等福尔摩斯的那个街道的拐角处。

不到十分钟,我的朋友就出现在我眼前,他拉着我的肩膀,我们一起离开了现场。在我们转到埃奇韦尔路的一条安静的街道之前,他一言不发,急匆匆地快步疾行。“医生,你干得很漂亮,”他说道,“真的是再漂亮不过了,一切都顺利完成了。”“照片找到了?”“至少我知道了藏照片的位置。”“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会自己把照片给我的。”“我不明白。”“我不愿把这件事说得很神秘,”他笑着说道,“因为其实很简单。你应该看出来今天晚上街上的人跟我们都是一伙的——是我雇他们来帮忙的。”“这个我猜出来了。”“在那两个流浪汉争吵的时候,我手里握着一小块湿的红颜料。当我冲上去劝阻并摔倒在地时,就赶紧把手捂在脸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当然这很老套。”“这个我也猜出来了。”“之后我被他们抬到了房间里面——她不得不答应那些人把我抬进去,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我被放在客厅里,这正合我意。假如照片就在这间房间或她的卧室里的话,我应该能想办法知道究竟是哪一间。被放在沙发上以后,我做出需要空气的样子,他们就打开了窗户,这也给你的行动创造了机会。”“可这对你有什么帮助呢?”“这很重要啊。当一个女人看到她的房间着火了,她就会本能地去保护她认为最珍贵的东西。这种冲动是无法用理智来阻止的,我也不是用过一次两次了。在达林顿顶替丑闻案中,我利用了它,在阿恩沃思城堡案中也用过。有了家的女人赶紧抱起她的婴孩;单身的女人首先把手伸向珠宝盒。现在我敢肯定,这房子的所有东西中,对于我们正在调查的这位女士来说,我们想要的东西就是她认为最重要的。她一定会去抢救那东西,保证它的安全。着火警报做得很好,面对着喷出的烟雾和警报声,即使是再坚强再冷静的人也会失去理智。她的反应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那张照片就收藏在壁龛里,这个壁龛恰好位于右边铃的拉索上面的那块能挪动的嵌板后面。我看到她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儿,把照片抽出来了一半。然后我大声地喊那只是一场虚惊,她就赶紧把照片给放了回去。她看了一眼烟火筒,就跑出了那屋子,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我站起来,趁人不注意离开了那所房子。当时我还曾经犹豫过,是不是应该当时就偷偷地把照片取出来拿走。但马车夫走了进来,他紧紧地盯着我,所以我只能等待时机,这样更安全些。要不然,只要稍一鲁莽,整件事就可能全砸了。”“现在怎么办?”我问道。“我们的调查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明天我带着国王一起到她那里去。你要是愿意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有人领我们到客厅里去找夫人;不过恐怕当她出来要见我们的时候,她会发现没有人在那里等着见她,而且她的照片也已经不见了。陛下一定会对这件事很满意,因为他有机会亲手去把照片取回来。”“你们准备几点出发去拜访她呢?”“早上八点。趁着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起床,我们可以放手去。另外我们必须马上做好准备工作,因为结婚可能会完全改变了她的生活习惯。我要先给国王发一个电报。”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贝克街,在门口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这个时候正好有人路过这里,并打了声招呼:“晚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当时有好几个人在街道上。不过我们判断跟我们说话的应该是那个身穿长外套、干个子高高的年轻人,他说这话时还急匆匆地赶着路。“这个声音我以前听到过,”福尔摩斯惊讶地凝视着昏暗的街道说,“但是我还不能确定和我打招呼的这个人是谁。”三

那天晚上,我在贝克街过夜。早上起来,我们的早餐是烤面包和牛奶。正当我们吃饭时,波希米亚国王闯了进来。“你真的拿到那张照片了吗?”他两手抓住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双肩,热切地看着他,高声喊道。“现在还没有拿到。”“但是你有把握拿到它,是吗?”“是的,有希望。”“那快走吧,我真想马上拿到手。”“我们雇一辆出租马车吧。”“不用了,我的四轮马车在外面等着呢。”“这就更方便了。”我们走下台阶,再次动身到卜利翁尼府第去。“艾琳·爱德勒她已经嫁人了。”福尔摩斯说道。“嫁人了?什么时候?”“昨天。”“嫁给谁了?”“一个叫诺顿的英国人,是个律师。”“但是,不可能啊,她是不会爱那个男人的。”“我倒希望她爱他。”“为什么?”“因为这样就免得陛下将来再有麻烦了。如果这位女士跟她的丈夫是真心相爱的,就说明她并不爱陛下了,也就不会再去干涉陛下您和其他女人的婚事了。”“说得有理。可是……啊,如果她拥有和我一样或者相似的出身和地位就好了,她将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皇后!”说完,他陷入了沉思,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卜利翁尼府第的大门敞开着。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站在台阶上。她瞧着我们从四轮马车里下来,眼里充满了蔑视。“你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她说道。“是的,我就是福尔摩斯。”我的伙伴惊奇,甚至是有些惊愕地注视着她答道。“真是!我的女主人告诉我你多半会来的。今天早晨她跟她先生一起走了,他们乘5点15分的火车,从蔡林克罗斯到欧洲大陆去了。”“什么?”歇洛克·福尔摩斯向后打了个趔趄,因为懊恼和惊异,脸色苍白。“你是说她已经离开英国了吗?”“而且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英国来了。”“那张照片怎么办呢?”国王绝望地问道,“全都完了!”“我们还是看一下吧。”福尔摩斯推开仆人,奔进了客厅,国王和我紧跟其后。里面的家具乱七八糟地散摆着,架子拆了下来,抽屉拉开了,看样子好像是那位女士在出走之前匆忙地搜查过一遍。福尔摩斯冲到铃的拉索的地方,拉开一扇小拉门,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是艾琳·爱德勒本人的,穿着晚礼服。信封上写着:“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亲启。”我的朋友把信拆开,我们三个人围着一起看这封信,信的日期是今天凌晨。信中写道:亲爱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的确干得很漂亮,我完全被你骗了。甚至直到火警拉响的那一刻,我对你一点疑心都没有。不过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秘密,开始认真回忆和分析这是怎么一回事。几个月前,别人就警告我要防备你了。还有人告诉我说,要是国王准备雇佣一个侦探的话,他一定会找你的。他们甚至给了我你的地址。尽管这样,你还是使我泄露了你所想要知道的秘密。甚至在我对你已经有了怀疑后,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牧师怎么会是福尔摩斯,怎么会对我怀有什么歹意呢?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自己也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演员,很熟悉男演员的服装。我自己就常常女扮男装,并趁机利用它所带来的自由。那个约翰——马车夫——就是我派去监视你行动的,然后我就跑上楼,穿上散步的便服。当你离开时,我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之后我跟踪着你,一直到你家门口,这样我就完全肯定你就是著名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了。后来我的做法有点冒失——我大声地祝你晚安,接着就动身到坦普尔去看我的丈夫。我们两个对这件事的看法一致——既然我们成为了您调查的对象,那么离开也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所以你明天来到这里时,这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至于那张照片,你告诉你的委托人,他完全可以放心了。我爱上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要比他强,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也爱着我。国王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就放手去做吧,不用担心他曾经辜负过的人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我只是因为要保护我自己才收藏着那张照片。留有这张照片,就可以保证,即使他以后有什么企图,甚至是想要来伤害我,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现在把这张照片留给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愿意留下它做个纪念。谨此向您——亲爱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致敬。艾琳·爱德勒·诺顿敬上“这个女人太了不起了——噢,简直是太了不起了!”当我们三个人一起念完这封信时,波希米亚国王这么喊道。“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她做事非常机敏、果断。如果她有机会成为我的王后的话,那么将是一位十分令人钦佩的王后。可惜的是我们的身份和地位差别太大!”“从我们的接触来看,这位女士确实是有着和陛下不一样的水平,”福尔摩斯冷冷地说道,“我很遗憾没给陛下一个更加完美的结局。”“不,不,不,”国王说道,“我认为现在的结局就已经是最完美的了。我相信她会说到做到的。我现在对那张照片完全放心了,就好像它已经被烧毁了一样。”“你能这么想,我感到很高兴。”“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这只戒指……”他从手指上脱下一只蛇形的绿宝石戒指,托在手掌上递给福尔摩斯。“我觉得有一件东西比这个戒指更值钱。”福尔摩斯说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要这张照片!”

国王惊异地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什么?艾琳的相片!”他喊道,“你要是想要的话,当然可以。”“谢谢陛下。那么这件事算是办完了吧,请允许我祝您早安。”他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国王伸出手表示要握手,可是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起回到了他的住所。

这就是波希米亚国王怎样被一个丑闻折磨着,而福尔摩斯运用自己的智慧帮助国王解决了困难,可我们要调查的对象——那个女人——却十分机警地躲过了我们的调查的经过。福尔摩斯以前总是认为女人的所谓的聪明才智算不了什么,近来他很少这样嘲笑女人的智慧了。当说到艾琳·爱德勒或提到她那张照片时,他总是用“那位女人”这一尊敬的称呼。

红发会

去年秋天,有一天我去拜访歇洛克·福尔摩斯。当时,他正在和一位老先生谈着什么。那老先生身材矮小,面色红润,有着一头很奇怪的红发。我进去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感到很过意不去,于是想从房间里面退出来,可福尔摩斯一把把我抓了回去——这可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把我拉进房间里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亲切地说:“亲爱的华生,你来得真是时候。”“我还怕我打扰到你正在进行的工作呢。”“不错,我现在的确很忙。”“那我到隔壁去等你忙完了再说吧。”“不,不,威尔逊先生,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好帮手,在很多案件的调查处理中他都曾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敢肯定在这件案子中,他一定也会这样。”

那位又胖又矮的先生从座位上起身向我弯腰致意,他扫视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他的眼睛很小,眼皮却很厚。“你坐在长靠背椅子上吧。”福尔摩斯说道,说完又回到了他的椅子上,两手指尖合拢。这表示他正在认真地思考问题。“亲爱的华生,你很像我,不喜欢生活中那些平凡不起眼的琐事,只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你在记录下这些东西时充满了激情,说明你确实很感兴趣。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我这么说,你的记录使我的小小的冒险活动增添了很多光彩。”

我回答说:“确实,对于你曾经办理过的案件,我非常感兴趣。”“那么你应该记得玛丽·萨瑟兰小姐所提的那个很简单的问题之前所说的那段话吧:为了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和非同寻常的配合,我们必须深入地融入到实际生活中去,实际上生活是要比任何冒险活动都有着更大的冒险性的。”“请恕我冒昧,对于你的这种说法我不完全同意。”“是吗?医生。不过你必须同意我的看法。不然的话,我会列举出一系列的事实使你的观点站不住脚,最后承认我所说的是正确的。好啦,这位是杰贝兹·威尔逊先生,今天早上专门来找我,一开始时他就跟我说,他要讲述的事情可能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稀奇古怪的。我以前曾经和你说过,那些看上去最为离奇、最为古怪的事情往往和大阴谋是毫不相干的。相反,倒是和那些很小的阴谋纠缠在一起,甚至有时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罪犯。据我所知,我还没有把握去判断现在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一件案件,不过事情的经过确实是我听到的故事里最离奇的。威尔逊先生,麻烦你了,你能不能把故事再重新讲述一次呢?你最好从头开始,一来我的朋友没有听到过开始的那一段,再者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想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细节。一般情况下,我听到一些重要的细节时,脑子里总能出现几千个和它相类似的案件来提醒我。不过这一次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件案子确实非常奇特。”

这位矮胖的委托人挺起胸膛,一副很自豪的样子。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放在膝盖上,那报纸很旧而且已经有了皱褶,他弯下身子去看上面刊登的广告。这时我认真地观察这个人,想仿照我朋友的方式,根据他的服装和举止作出一些推断来。

不过尽管我观察得很仔细,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从外表的特征上来看,这个人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英国商人,很胖,似乎有点浮肿,当然动作也就很笨了。他穿着一条松垂的灰格裤子,一件不太干净的燕尾服,前面的扣子没有扣上,里面穿着一件土褐色背心,背心上面系有一条艾尔伯特式的粗铜链,还有一小块中间有一个四方窟窿的金属片儿作为装饰品,来回晃动着。在他附近的椅子上有一顶磨损了的礼帽和一件褪了色的棕色大衣,大衣的线绒领子已经有点皱褶。在我看来,这个人也就是红色的头发、一脸愤怒和不满的表情,算得上是他仅有的特别之处。

歇洛克·福尔摩斯目光敏锐,他看出了我在做什么。而且也注意到了我眼神中的疑惑,他微微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他从事过体力劳动,吸过鼻烟,是共济会的成员,去过中国,最近写了不少东西。这些就是我能推断出来的最明显的情况。”

杰贝兹·威尔逊先生在椅子上突然挺直了身子,他的手还压在报纸上,不过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他问道:“我的天哪!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比如我的情况,你怎么知道我曾经从事过体力劳动呢?你说的完全正确,我当初的确做过木匠。”“先生,你看看自己的手吧,右手比左手要大很多。这证明你是用右手干活的,所以右手会比左手的肌肉发达。”“噢,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吸鼻烟和是共济会会员呢?”“这个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如果我直接说了就有亵渎你智力的嫌疑,更何况很显然你违背了你们团体的严格规定,戴了一个弓形指南针模样的别针。”“哦,是这个啊,我倒是忘了。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写作呢?”“你右手袖子上足有五寸长的地方闪闪发光,这就最能说明问题了。而且你左袖子靠近手腕经常贴在桌面上的地方打了个整洁的补丁。”“关于我去过中国的事情呢?”“你的右手腕上边一点文刺的鱼只能是在中国刺的。我曾经研究过刺身花纹,甚至关于这个题材还写过文章呢。只有在中国,才有人可以把这么细腻的粉红色花粉镶嵌在鱼的身上。而你的表链上所挂着的那个中国钱币不是更直接地说明了你去过中国吗?”

杰贝兹·威尔逊大声地笑了。他说:“好,太厉害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这么知道的!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机妙算的特异功能呢,等你解释完后,我倒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神秘的。”

福尔摩斯说:“华生,我突然想到,我真的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全都摊开,最好来个‘大智若愚’。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名声,有时候做人太实在了反倒会身败名裂。威尔逊先生,那个广告你找到了吗?”“找到了,就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用他又粗又红的手指指着那栏广告的中间。他说:“就是这里了,就是这个广告引出了所有的事情。先生,你最好还是自己来看这个广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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