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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2-03 08: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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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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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絮语

心灵的絮语试读:

内容提要

该放弃的,就不要执着;该面对的,就不要逃避。

时空倥偬之中,在回首的刹那,你可知道在回望我们童年时我含泪的微笑……

爸爸,我不会趴下

系里的老师在开始为大家订购寒假回家的火车票了,当财务科的老师再次向辉催交开学时就应该交的学费时,辉哭了。辉觉得作为一个学生,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最根本的是,他现在拿不出这笔钱。一千二百块钱,这对一个城镇家庭来说显然是小事一桩,可对于来自农村的辉,却无疑是一座重重的山压在心头。辉也希望跟其他同学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编织自己的梦,可他无法摆脱这令他无可奈何的包袱。多少次辉一个人徘徊在校园无人的角落,偶尔停下脚步,仰望阴沉的天空,不禁质问上苍,为什么偏偏把我降生在偏远贫穷的农家?

辉不是自卑,是心疼。

昨天辉收到父亲的来信,父亲又去广州做工了,一天从早累到晚,收入不到十五元。辉看完父亲的信,鼻子一酸,难受的泪水又一个劲儿的直往下掉,心一阵揪痛,泪眼模糊中辉似乎又看见沉默寡言佝腰驼背满面皱纹的父亲!

辉还清晰的记得,父亲本来是生性开朗的,可如今,一双眉头不得不成天都因经济窘迫而紧锁着:父亲的腰原本是挺直如松的,可如今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弯,辉现在最留恋的是小时候夏天那幽静的夜晚,一张条几,几把矮凳,一壶清茶,月光下父亲微笑着给辉和姐姐讲天狗吃月的故事,唱动听的歌谣,父亲那磁性的歌喉,那风趣的话语曾给辉的童年带来多少的遐思和快乐啊!辉还记得父亲年轻时挺爱讲究衣着打扮的,每次出门总是将头发梳得规规矩矩的,衣服弄得平平整整的,可近十年来,辉没见父亲添过一件新衣服,父亲甚至老是将头发剃得短短的,说是为了省几个理发费给辉买参考书。尽管家里因辉上学而欠了几千元高利息的债,尽管乡里人都认为上学花钱不如让孩子出门去做工;尽管父亲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尽管村长因辉的父亲是“拿”村里的钱供辉读书而取消了辉家里贷款的权利……辉的父亲仍然用他坚实的肩扛住了这一切,他用赤诚的慈父之心告诉辉:人穷却不能志短,别人瞧不起咱,咱可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又是一个中秋节,辉格外想家,辉想月亮真圆,中秋节应该是团圆的日子吧!可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想到妈妈,辉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妈妈,您一个人在家孤独么?那么多农活,妈妈您一个人担得起吗?常听外婆说您从十二岁起便和外婆支撑起一个七口之家,到如今,您依然用您那受尽了风吹雨打日晒的肩担着您的儿女。辉在心里默默的说:妈妈,你真得很伟大!我真佩服您,妈妈!是的,妈妈给辉的东西是永恒的是无价的。在辉站在天桥上发传单遭受着别人鄙夷的目光时,当辉站在食堂窗口支吾半天只要了最便宜的半份菜招来打菜师傅诧异的目光时,辉的心里总是浮现着妈妈那坚韧自信的微笑。辉想告诉妈妈,你的娃子除了比别人少几个钱以外并不差什么,别人能做的,你的娃子也能做,而且比别人做得更好!

音乐系的教室里不时传来一曲美好的钢琴曲。辉又想起了姐姐。姐姐师范快要毕业了,她日夜都梦想着她的音乐学院。每天都发愤的读外语,练美声和钢琴。姐姐这学期学费大概还没交吧,这可怎么办啊?虽然校长同意一月份交,但刚开春、棉花、谷子都还没收呢,拿什么去交啊!千万,千万不要因为交不起学费再叫姐姐失学呀,就剩下一个学期啦,上次因为奶奶生病用了姐姐的学费,姐姐整整两年没上学,她是用自己辛勤的劳动才将失去的时间弥补上来的,虽然后来顺顺利利的考上师范,可是却整整耽误了两年!两年呢,这对于一个本来很有音乐天赋的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损失!

辉想到这里,刚刚舒展一点的心又缩得紧紧的,辉使劲的将自己的拳头摸得出了冷汗,爸爸、妈妈、姐姐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容在辉面前不断的闪现,突然辉说他该为他们分担一点儿。辉告诉自己:是啊!我已是个男子汉,我不能再让爸妈为我操劳了。“我能照顾自己了,爸妈,您们放心吧”!辉对着硕大的月亮说。

四姨

四姨是我妈的一个本家妹妹,一个曾经很美丽的女人。她有一段家境殷实的日子:两个可爱的孩子,四姨夫是一个不错的木匠。

在大儿子订婚时,四姨夫病了,整天躺在炕上,什么也不能吃,肚子肿得象个锅。等他把家里积蓄花光后,自己一闭眼走了。

丧事办后,媳妇那头来信儿,不干了。四姨就在那时开始老了。

四姨没文化,只靠种地、靠母鸡下蛋卖钱花,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只能眼看着着急。

一年老天爷也不长眼,降了一场百年不遇的霜冻,油绿油绿的庄稼一宿就霜死了。第二天早上四姨起床后看到满园的破败景象,就向山上自家责任田跑去,她在地垅头边上一直坐了半个晌午。看着花了近一年来心血寄予全部希望的土地,白白地瞎了,眼眶里溢满泪水。

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不能被困难击倒,勒紧裤腰带,向命运发起挑战。她自己学着织席子,钉盖帘卖钱。大雪天还在外边场院上扒秸,两手连冻带伤,血糊殷拉的都不肯休息。因为年前腊月根,人们都用盖帘淘黄米,蒸年糕豆包,春节一过,就投有人买了。

她又让小儿子跟着同母异父的娘家哥学木匠,四姨夫生前用的那些家什,都好好地放着,那有四姨夫的影子,四姨把它们给了儿子。小儿子跟着舅舅去外边做活。他很能干,每到一处,东家发给的工钱,都有他一份,但娘舅从没有给过这个苦命的外甥。

那是九六年的冬天,四姨终于倾其所有地把大儿媳妇娶回家。孩子结婚那天,四姨穿了件很干净的棉外罩,她屋里屋里地忙碌,招呼客人。那一天,我仍觉得四姨很美,尽管她的背很厉害地往下塌着。

儿子的蜜月还没度完,媳妇就卷着包回娘家了。儿子急三火四地接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新娘子委婉地说:“让婆婆和小叔搬出住,三间房归咱。”就这样,四姨拿着大红牡丹绸布包,那是嫁给四姨夫时的唯一的嫁妆,走出了已经生活二十年的家。临出门,她一步一回头,她留恋呀,留恋这留下她的一生最真爱恋和一生最苦血汗的家园。

在小儿子娶媳妇时。姑娘捎过口信儿,不多要,一万块钱吧。四姨一年毛收入近两仟元钱,凑足这笔“巨款”,一年内娘俩不吃不喝,还得等上五年。以前她从没向别人伸手借过啥。但这次,在邻里面前,她不得不红着脸向人家伸出了手。四姨缺少经济来源,没有几个人肯借钱给她,孤儿寡母的,担心没能力偿还。

那时我还在学校读书。在一个暮春里到了四姨家。四姨见我去了,高兴找出一把白面要给我烙千层饼。四姨夫活着时,她经常给我做这种千层饼。那时的四姨爱围着一条很精致花格裙,用一支漂亮的蓝发夹别着额前那一缕经常挡眼睛头发。当时,尽管我很小,但我发现四姨这很自然的一别,给人的感觉可好了,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四姨烙好饼,便牵着我的手,到院落里看四姨夫打家俱,她有时给四姨夫递过一条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要不递一杯热茶。四姨不爱说话,即使跟四姨夫在一起时,她也很少说,只是专注地看着四姨夫手边翻起一朵朵幸福的木花。

四姨看着我吃饼,叹口气说:“快到五月份了,天还不下雨,到现在一块地也没种上。前些日子下了二指雨,咱家没有人手、牲畜,一直没种上。秋天,你二哥还要结婚,现家里啥东西都没有,拿什么结?”四姨眼圈红了,“前院二子他妈对我说过,要给我找个伴……”四姨没再往下说。我环视着这个破落的屋于,五六年了,四姨确实需要一个伴了,不仅仅是需要一个人来同撑苦难,更主要的是,她应该有一份精神慰藉。

到了那一年七月,我回到县城去办事。在街上,猛听背后有人叫我名字。四姨正守着一袋子黄灿灿的杏在叫卖。她抓了一大把杏塞到我手里,叫我吃。然后又兴奋地对旁边那个卖鸭梨的人说:“这是我外甥女,总惦记我,春天是从我家是哭着走的。”“闺女,我有人疼了,你别惦心了。”我看到四姨眼底有一股幸福在荡漾着。这些杏就是‘他’一大早帮我从树上摘下的,又骑车给我送到这里。他在县里糖厂上班呢,那,不远“四姨指了指正冒黑烟的大烟囱下面几排厂房。”还是个干部呢!我坐在四姨身边一连气吃了好几个杏儿,真甜!当我走时,她又给我装了好多的杏儿,我没有推拖,她牵着我的手送我很远。

我以为,四姨从此会过上好日子,谁知县城那一见,竟是永别。

继四姨父走进那个破旧的屋于,同四姨一起承担起生活的重担,随之而来便承受着社会上舆论压力。人们说三道四,指手划脚。无论别人怎么指手划脚都可以忍受,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手指,一下子便刺穿母亲的心脏。

继四姨夫拿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清了四姨家以前的债,为帮四姨料理家事,装饰儿子的新房,他索性住进四姨家里,两个儿子却不让了。

大儿子泪雨滂沱地对四姨说:“妈,你这样做,先不管做儿子的脸面,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吗?你要是不撵他走,我撵,我以后不认你这个妈的!”

小儿子堵着门口“妈,我知道你心里苦,你累,我宁愿不结婚,也不让别人对我指手划脚,妈,你让他走吧,妈,求求你,让他离开你吧!”

在昏暗的门灯下,四姨眼眶里涌出的已不再是眼泪,是心被揪碎后渗出汹涌血水。她没有再说什么,在昏暗之下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关紧了大门。

五姨的儿子结婚时,把喜贴发给所有亲戚,包括继四姨夫家里的四姨。四姨把七百元钱放在兜里,准备看到小儿子时把钱给他,让他自己买点结婚用品。为这七百元钱,四姨第一次和继四姨夫吵了架。既便被赶了家门了,儿子,仍是自己断肠的牵挂。她能不管吗?

到五姨家了,场面很大气,和自己可怜的家形成鲜明对比。但四姨已顾不了太多,赶紧在人堆里找儿子。在一个大棚子后面发现自己郁郁寡欢的大儿子,“大林!”她惊喜地喊着自己亲生儿子的乳名向他奔去,可是那个叫大林的见是四姨,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她又找自己的小儿子,任凭她把那双眼睛望得泪眼模糊,也找不找到他的影子,一个好心的邻居告诉她,不用找了,那个叫小林的小伙子,今天没来。

那一腔满满的母爱呵,那一怀深深的亲情呵,那一片断肠的期待呵!

该入席了,四姨是长辈,该坐首席陪新亲,四姨坐到炕上,又下了炕,十分愧疚地对司仪说,我有点头晕,不能喝酒,你还是让别人来吧。

四姨没敢去院子里,她走到人非常少的后厨房,蹲下身子帮着厨师给新人包子孙饺子。

这是她在世上做的最后一件事。

包完饺子,四姨起身的一刹那,仰了一下脸,一头栽到地,再也没有起来。医生说,这是突发性脑溢血。

那个叫大林的,跪倒在母亲身边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四姨静静地躺在地上,她再在听不到了,听不到她生前渴望的呼唤:妈妈、妈妈……

风扇情结

家是乡下的,家里称的上电器的,就是那台我花了八十元钱的台式电风扇。一年多来,那台风扇就像我的手一样,呵护着病中的母亲。

毕业后来到了北京,离家两千余里地,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每周一封简单的信还有深深的牵挂。

98年的七月,我回到了久别的家中,因为实习,自己也没有挣多少钱,回到家中,看到血压时常升高的母亲边在炕上做活,脸上热得出了很多的汗,灶火一到下雨天就不好烧,呛人眼泪,这样的境况我一下就记住并发誓要改变它,可是现在我的心里有而不能为力,离开家时,母亲汗淋淋地送我好远,她站在村口望着,让我一生都忘不掉,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我突然转回头去,我跑向了商场,在一楼大厅里,我看到了一台式的风扇,二话没有说,我抱着电风扇回到家中。

母亲看到我半路又折了回来了,抱回一个亮闪闪的风扇,第一句话就是说不愿让我花钱,买那东西放在家干什么,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我很快地把那风扇就按好了,放在靠炕边的那节柜上,打开,一阵经风徐来,整个屋子清爽了,我能眼睁睁地看到那些发黑柴禾烧火时冒出的烟一片一片地往窗外走,这是一种多么好的境界啊,我的心立时就大气起来,母亲用手放到一起不安地揉着,能看出她很激动,而多少年难以见到的激动又让我泪如泉涌。

在告诉母亲怎么使用时,我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放才能放是大风,怎么放是小风,怎么开来风扇的头可以来回转,此时,小小的风扇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风扇,是一个女儿对母亲深深的爱的表白。

又逢夏季,对母亲的惦念又不减当年,但又一想到母亲身边有一台风扇,也就释然许多,毕竟,它能代我为母亲驱散酷热,那含着一颗晶莹赐透孝心,为她驱走一生一世的疲倦。哥哥最终没有从水里站起来,他就那样去了,离开了他那热恋的花还照样开,草还照样绿,水还照样流,阳光的灿烂依旧的美好世界……

怀念我的哥哥

作我哥哥生前是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我很怀念他。

我八岁上的学,哥哥是我们的班主任。他是个好老师,我最爱听他讲课,那时我很聪明,老师讲的所有的东西,我一听就会,不象有的笨孩子,老师揪着耳朵告诉好几遍也记不住。在下一堂课老师提问时,我总是第一个举起手,我也能看出哥哥老师也因此高兴不已。但他很少把发言权给我,他常常找那些半会不会的或者曾经笨得一塌糊涂竟然也举手的人。整个课堂的气氛是激烈而活跃的。看到有的同学因为好不容易答对一道题,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热烈的鼓掌中高兴地坐下,半天半天沉浸在一种幸福满足之中。我也感觉到由衷的高兴的,因为,那是我哥哥教会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一九九一年七月十一日的下午。那时我们一年二班的同学刚考完试,天哗啦啦地掉起了很大的雨点子。大家乱作一团,哥哥说:“静一静,同学们,不要乱动,你们耐心地等着我挨个送你们回家。”他背着一个最小的王小明冲进雨中,送完王小明,他又把东东放到背上,随手又拉起了年纪稍大一点的二小。

我爬在窗户看到哥哥在雨中的样子很高大,很潇洒,想象那种雨中的世界是多么好啊!我环视着身边同学,二军正心有灵犀一点通地看着我,他用那胖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示意我:“走,我们溜出去。”我们趁着大家都不在意,悄悄地混出了教室。

真正在一个大雨倾盆的世界时,才发现雨中并一定像电影上演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它有很多不好的一面,路已经很滑,雨打得人睁不开眼,天上的雷电一个接一个地,好像就认准我们头顶上那块天似的,一个接一个炸,声音大的吓人,每炸一声我就吓得不由自主地激灵一下,腿愈发软得迈不开步,二军只好很不情愿地放把我放到他的背上。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被雨水迷住,分不清现在行的是南还是北,只是按着一方向往前走,前面是一片的水的世界。书包全湿了,我顾不了许多,二军的脚步越来越漫了,我问二军,“这是哪,我们快到家吗?”他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眼睛睁不开啊。”他说着,身子一翻,我们都张到水里了,水顺势淹到我的脖子上。“坏了!”我和二军异口同声地说:“这不是咱村子西边的老河套吗”脚下的河泥软软的,我们渐渐地陷着,我慌了。二军扑腾着水竟自向岸上逃着,根本无视我的存在,走出不远,水浪又把掀了回来,我揪着他的领子,一边大声地骂他太不像话。哥哥是这时候出现在眼前,他一脸的雨水,我像看到救星似的,放声地大哭。哥哥已经管不了更多,他一把扛起我,一把拎起二军,终究是人多。哥哥在水里打个趔趄,又把我扔在水里,一种死的感觉一下子就生起来了,哥哥一手拖我,一手拖住二军,同水神开始了坚强的抗争树,树,吴老师,前面有颗树,二军说,我们竟自朝树方向移去,有我了生的希望。那个棵树是岸上的,哥哥把我送上去,并告诉我朝岸上远走,然后又把二军往上举,他很吃力,把二军举上来,又落下去,又往上举,又落下去,我才又觉得情况不像一切想的那么好,哥哥脸上铁紫色的,他太累了,这个雨天,他不知要送多少个学生呢!当他最后一次吃力把二军举到岸边时,那棵树轰然而坍,庞大的树冠把河面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哥哥被压倒了……

我才想起那棵树的下面的土早已被村民挖空了,我爬在河岸上声撕力竭地大哭:哥哥,你快站起来,你快站起来……

哥哥最终没有从水里站起来,他就那样去了,离开了他那热恋的花还照样开,草还照样绿,水还照样流,阳光的灿烂依旧的美好世界……

那一年我才八岁,哥哥的离去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打击。我总认为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还会回来的,他还要做许多的事业,他说,他要把我送上大学,他说,他要把我送上大学,还要把我们穷山沟里好多好多的小伙伴们都要送进大学的课堂,哥哥说的这些,他还没有实现呢,我知道他舍不得这样匆匆的离去,他还有自己的心愿没有圆,哥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他这样走了,我知道他在九天之外也合上不眼,哥哥会在某一个午后或者梦,来看我,擦掉我脸上的泪珠,说:不喜欢看到我这样子,让我好好学习,如果想他,就把那点点滴滴的泪化出一种前进的力,人只要活着就是一种力量一种爱的真正的诠释是一种父老乡亲殷殷的热望……

我知道哥哥是热爱自己的学生,热爱自己的事业的,发誓要把自己所有的爱给他人,而且长大后也要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去完成哥哥未竟的事业。

怀念我的哥哥。

飞走了

面对着蜂儿的诺言,蝶儿只轻轻的说:“一切随缘吧”,但蝶儿却仍在远方守候,等待……

还记得那个美丽的夏日黄昏,那片美丽的绿草地吗?还记得绿草地上充满梦想对你却欲言不能的女孩吗?还记得那你命名的只属于你俩的名字吗?景色依旧,却没有了你俊美高大的身影,没有了你含情脉脉的双眼。蜂儿你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难道过去的一切你割舍得下?难道你不想再回来了吗?

相遇是美丽的,相知却是痛苦的。

因为年轻,因为那青春的冲劲,彼此之间的友情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感觉。当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为了三年后能走进神圣的殿堂,为了你俩所追求的梦,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女孩在你面前沉默了,甚至一次次地逃避你那充满关心与期望的眼神。即使抹不去的影子常常萦绕在头脑中,使她烦乱,但她仍时时克制自己,不去扰乱你。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会伤你的心,也会使她很痛苦,但这却是一个无奈的必须的选择。恍然间,三年居然很快就过去了,即将分离,女孩心中充满了惆怅却不能言语,怕因自己的表达不当破坏了保持了三年的表面上的那份宁静。

许是离别的愁绪萦绕。那个虽没有月亮却也明朗的夜晚,女孩赴约了。那片绿草地上,你们谈了许多许多,谈了许久许久,那是过去所不曾有过的那种默契。最后,你终于说出了那句埋藏已久而女孩最怕听的话,“蝶儿,不管以后你飞走哪儿,我都会等你,等你一辈子。我的心永远是你歇息的港湾,是你永远的避风港,因为我是蜂儿。”看着你一往情深的样子,女孩好感动,她真想说:“其实你早已印在我的心上,你洒脱的身影我永远忘不掉,你一双纯情的眸子我永远摆脱不掉,你对我的好将是我一生的珍藏……”。但她却不能说,不能接受。人生的路还很长,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是怎样的结局,她不希望他在诺言的束缚下活得很累,更不希望诺言变谎言,所以只轻轻说了一句:“一切随缘吧。”

而今,女孩已经如愿以偿,享受着象牙塔里的一切,却好久没有了你的消息。心爱的蜂儿,不知你现在飞到了何方?是否还记得你的诺言?是否还记得痴痴等待你的蝶儿?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女孩梦中的记忆依旧湛蓝,而现实的生活却少了一份欢笑?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是每一个写满你的日子?也许你等待的心已经厌倦,你的心里早已容不下蝶儿的身影,但远方的蝶儿仍在守候,守候一个刻骨铭心的诺言,仍在等待着你亲切地唤声:“蝶儿。”也许无言的开始最终会变成无奈的结局,但是,飞走了的蜂儿,请歇一歇,年年那一片片白云,那浮着蝶儿送给你的永远的祝福。

永逝的玫瑰

窗外,刮着风,下看雨。

夜,黑漆漆的。

风中的玫瑰,消逝在死寂的黎明……

窗外,你走了,永远地从我心底撤走了。在北国的旷野,找不到一丝你的蛛丝马迹,虽然,你路过的轨迹,还产闪烁着悲凄的莹光。

蕾,你走了,我已把你从我的心脏挖了出来,虽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但毕竟你又可以天马行空。在隔着一层空气的那头,你又可以获得新生,也许,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死亡。

敲一敲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我想问,你听到了吗?死去的人不知活人的痛苦,我想,你还不至于麻木到如此的程度吧。

你可知道,现在的我,确实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确实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确实有很多很多流不尽的苦水;确实有太多太多抹不平的伤痕……虽然,我已尝尽了跋涉的艰辛;我已失去了太多的甜蜜;我已说尽了离别的话语……

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曾经是那么美好,那么动人,那么清纯,那么醉人——简直是活脱脱的一个人间仙女。不知几回回梦里和你相见,不知几回回把别人叫成了你,不知儿回回痴望你远去的背景……只可惜伊人哪能堪知,痴人早已迷。你知道吗?我怎么那么动情地爱着你,我曾经那么用心地呵护着你。因为爱你,我一次一次地说服自己去接纳你的自私,你的放纵,你的固执,你的无情,我几近到了发狂的地步。

你不是已正式宣布失恋了吗?你不是说,不是因为不喜欢我,而是由于刚刚失恋而没有再次恋爱的心理吗?我千万次地说服我自己想念你的话,我还是坚持对你许下的诺言:“我会等你一辈子,直到你心情好起来。”于是,不管你给我制造了多少痛苦,我还是痴心地、苦苦地等待,等待。可是,有谁知,我等待的根本就是一个会来临的春天。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现在不会恋爱了吗?但是,某一天,我看到的分明就是你——多么妖艳、可人的姑娘跟上一个手拿大哥大的帅哥如沐春风般驶出校园……完全可以想象,在某个北方的第一大风景园里,要某块草地上,两个浪漫的骑士会怎样的一番风采呢?

你不是表明你不爱他,你恨他吗?难道你会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互守天年吗?

我从来想都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会在一天之内和几个男人约会,当我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幕时,我只好闭上眼睛,让眼泪化作热血流人心底。就心底灌满血泪的当儿,我曾经疯爱过的人啊,已被挤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就在此刻,我曾爱恋的人,已真真的从这个世界逝去了。

你可能会笑我的痴,我的傻,你我可能会说,你也可以像他人那样,从我的唇边采取一些花蜜,吸取一些甘露,这样难道不好吗?你可能会说:干嘛这么认真!干嘛考虑什么结果?

干嘛折磨自己?干嘛与自己过不去?——也许你对,不要与自己过不去,享受现在才是真谛,也许你对,人不要负责,负责就是一种包袱。

也许你是对的,我可真的要向你学习了,也许,以后的我会追随你死去的躯壳。我相信,到了那么一天,我也会把痴情和真诚抛于九霄云外,我也会把责任和道德弃之阴沟。也许人生就在玩弄和享受;人生就在放纵和肉欲。老天,但愿我能那样。

现在的我,也应是“风独残年”,每天的黎明,就靠着吸取一些残留的雾水,我的生命才得以延伸下去。

死者业已死去,生者痛不欲生,这可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啊?远逝的灵魂,不知还能遥感到人间的呐喊和渴望吗?冥冥中,摇曳的烛光预示着一场悲剧的终结。

蕾,你走了,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带走了我所有的热情,携走了我一生的渴望。在这凄风苦雨的晚上,放飞一群夜鸟,去寻觅你远逝的灵魂,祭奠你曾经美好的心灵。

好吧,既然缘已尽,咱们的故事也该在悲哀的牧歌里收场……

那时爱情

一排黄里透红的路灯,照得深秋的夜像黄昏一般,点点冷雨轻轻飘落,我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徘徊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天上没有星星,四周一片宁谧,所有怀旧的思绪纷至沓来,让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枫。

五年前的往事象退色照片乍现眼前,蓝天白云都已经模糊一片。

那还是上高中的第一天,同班六十多人,我几乎谁也不认识,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突然,有注视的目光灼烫了我的脸,一回头,我便看见了一双亮得让人心颤的眼睛。那是个陌生的清秀男孩,却又象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见过似的,我们相视一笑。

第二天,我们做了同桌,我这才知道,他叫枫,比我大两个月。枫幽默开朗,常把我逗得开怀大笑,他自己也笑,笑容灿烂得像五月的阳光。没几天,我们就熟悉了。不久,我便惊讶于枫的博学,特别是对于当代文学,他独特的见解,往往令我这位“才女”自叹不如。其实,在班上,我虽有“才女”之誉,却对课外书涉猎很少,尤其是当代小说,几乎一片空白,可枫那时已侃侃谈起《雪城》、《动物凶猛》了。为了不让枫嘲笑我的浅薄,我只好借来一大堆书恶补。不过,我对唐诗宋词的如数家珍,枫也蛮佩服的,算是满足了我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我和枫都喜欢金庸,但我们经常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发生争吵,闹得面红耳赤仍不肯罢休。握手言和后,我们会一一给书中的人物画像,还配上简介。当然,一切都是在课堂上进行的,被老师发现了好几次,把画收去撕掉。

欢乐的时光一天天地飞逝,我和枫的友谊日益深厚,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直觉告诉我,有些什么已经到了发生的对候。一次晚自习,我正在背书,枫沉默了半晌后,忽然用异样的声调小声地对我说:“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快乐。”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随时准备燎原的火。我心慌得厉害,仿佛有好多话就要涌出,但情怯让我选择了逃避,我什么也没说。

那天过后,我和枫便生疏起来,很少讲话。一星期后,我们换了座位,就莫名其妙地不讲话了,可我仍能感觉到枫默默地关心着我,我们是心心相通的。偶而,枫也会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我总是惊慌失措地躲开。我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凡是枫喜欢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接受。听别人说枫迷上了陈百强,我竞买下了整整十二张Danny的专辑来听,来学。枫喜欢的歌手总是时常变换的,不久,他又被罗大佑感动,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转移目标。我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枫。

尽管我极力掩饰,好友情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他?”倩鼓励我。我苦笑着说:“不,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我等着。”倩摇了摇头,枫是很骄傲的,这在班上谁都知道。

后来,枫和我一道进了高三文科班。可是,几个星期后,不知什么原因,他退学了。这以后,我很少看见他,但还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过了两个月,知道他开了家歌厅,生意很兴隆。又过了半年,知道他恋爱了,女友是卖时装的,他很爱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为考大学而努力奋斗着。那天晚上,我抛开了所有的书本和试卷,在朋友那里喝醉了酒。情放弃了她的物理考试,赶来照顾我。她拉着我的手说:“萱,你这是何苦!”我呜咽着嘶声说:“我不甘——心!”然后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醉酒,心痛的感觉却比头痛强烈得多。我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久久不能愈合。

在那段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志冒失地闯进了我的世界。志是个顶优秀的男孩,高大而帅气,我们班的学习尖子,也是学校里有名的体育健将。志像大哥哥一样关心我,照顾我。自修时,他会悄悄送来万金油和水,学累了,他会拉我到操场打打羽毛球。志还花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不厌其烦地给缺少数学细胞的我讲解一道又一道难题。我和志的交往,在校园里不知引来了多少女孩妒忌的目光。在很多时候,志都让我感动不已,但我们也仅仅停留在友情上。

高考结束了,在等待分数的漫长日子里,志常跟我和圈子里的朋友们聚会,一起唱歌、打牌、游泳。朋友们有时也开我和他的玩笑,让我们俩尬尴得脸红。一天晚上,本来约了四五位好友去看电影,谁知风云突变,下起了大雨。当我赶到老地方的时候,只有志在守候,街灯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志揽住我的肩说:“萱,做我的女朋友吧。”他眼里的深情如一潭湖水。我犹豫了,我明知自己不可能爱上志,却又不忍拒绝他的真诚,我们走到了一起。最初,我们也曾制造了许多浪漫,编织了许多甜蜜。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场恋爱是难以有结果的。志和我性情、爱好都相差很远,在一起时常常无话可说,我们不是一对合适的情侣。更糟的是,本来我以为我能忘了枫,可在我心深处,枫的影子依然那么清晰,赶不走,挥不去,这让我对志有一种负罪感。

一个多月后,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志则去了遥远的北方一所著名的学府。志走的那天,我到车站送他,他动情地握着我的手,说:“萱,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志的眼里噙着泪花,我知道他深爱着我。

开学后,志频繁地给我写信,几乎每隔三四天便有厚厚一封,诉说他的相思之苦,而我却往往半个月才回一次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思念得最多的,不是志,竟是枫。偶然翻起以前的日记,掉出了一张书签,记得是曾准备送给枫的。淡雅的白底蓝边,漂亮的隶书写着几行诗句:为何总在相遇时/觉得你我早已熟悉/为何总在你的眼里/觉得自己一览无余/原来你是我的知己。霎时,一种难言的伤痛击中了我,枫的形象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围得透不过气。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只有和枫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快乐。内心的煎熬让我日渐消瘦,在痛苦中挣扎了半个学期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志去了一封信。在信中,我说:“志,你是个好男孩,可惜他早来了一步,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容纳你的空间,命里注定我们只能做朋友。”志收到信后,当天就给我打了电话;他用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语调说:“萱,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爱情是经不起距离的考验的。祝你幸福!”志显然误会了我,但我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为伤害了这样一个善良的男孩感到深深的内疚。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在家乡的街头遇见了枫。他还是老样子,只是清亮的双眼失去了旧日的那种摄人光彩。寒喧两句后,我淡淡一笑,说:“有空来找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俩家隔得很近,只是心已经离得太远,太远。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一如既往地流逝。尘封的情感夹在书页里,已久久不曾翻动,而回亿却绽成了永不凋零的花朵,清香弥久。如今,枫已和女友订婚,志也找到个活泼的北方女孩,我还是原来的我。几片舞倦的黄叶飘落在我脚下,远处依稀传来苏慧伦纯净的歌声:如果不是倔强让人变得愚蠢/幸福不会变成被甩上的门/我想我们都是好人/可惜拥有太骄傲的灵魂……可惜只有做朋友的缘份……我鼻子一酸,有种咸咸的东西就要泛滥。

很想许一个愿

许愿?为什么?可以吗?只能有一个?让我许?你可怜我?因为我瞎了,是吗?你同情我对吗?不,你不要生气,你要原谅我,我一直这样。我只觉得生存像走一条条黑暗的通道,我在瞬间便被吞没,身前身后的世界如张开的折扇一般“啪”地合上。我时时听得见玻璃杯落地的声音,碎裂着,一并我的记忆,我混乱却温柔的记忆。“叮——嘿……嘿……嘿……”我可以许愿/可以与上帝对话?不,一年前我被车子剥夺了视力的那时候起,他便离弃了我,一年前他会,现在他一样会!上帝是只虚伪的蝙蝠,你听,空气里有他振动翅的声音,“咝”,我恨他,恨他,不可救药地恨……我要说给他听么?我曾经那么绝望地只想要一丁点温存的关爱,一丁点,可一切均是那般冷漠无表情地离去,你能想象一个瞎子能干什么吗?大声哭泣?歇斯底里地吼叫?我温柔可爱的上帝他扭头不看我,我被关在天门之外无助地徘徊。我是个废人啊,能干些什么,又能得到些什么……我不能说给你听的,人说许我愿让别人听到了会不灵的。唉,多久了,我依旧记得她说话时缓慢悠闲的腔调,她吓人却坦然的笑声,还有,她骂人时特有的拉长了发抖的后音:“操……”和她吸烟时响亮的呼吸声。我看不见她,她让我抚摸她,我的手指滑过她锻丝般柔滑的长发,光滑柔软的肌肤,轻灵霎动的眼睫,温热潮湿的唇颊。在我的指尖掠过她的鼻端时,我顿住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扰得我掌心麻麻的,我只觉周身一股电流冲过我快被击倒了,我抖着。她像父辈抓住我的手狂热地吻着,一边吻一边痛哭,我只觉得两只蜗牛一前后滑过我的掌心,冰凉,微痒。我说:“冰心,我们真像钉了槐,唯有深身的刺了,这刺把空气戳得体无完肤,到处是伤口,到处是血痂。我们犯罪,我们亵渎了神灵。上帝他扛着斧头扛着锯子跑过来了,他狞笑着,他开始砍了,我听到砍伐的声音了,笃,笃,笃……”她堵住了我的嘴,用一块湿抹布,肮脏而冰凉的气味让我一阵惊悸,我觉得胃里一股尘封已久的冲动泛动着,一点点撕裂我的胃,我的肺,我快炸裂了。我听得见她跌跌撞撞地窜出门,什么东西掉下了,很轻,“咝——”,是一根头发,我“哇”地一声吐了,一堆杏黄的东西喷泻在床上,被子上腐烂的气息沸沸扬扬流了一屋子,我嗅得出,这屋子里有小兔子或是小白鼠的尸体,还有被雨水泡烂的蒲公英和橡胶。冰心,我爱她。

可,我也是个女人。第一次认识她是在医院的草坪上,我被告知将永远失明后的第三天。这三天里我紧紧地攒住床单想要尖叫狂吼,想要奋力撕扯,想要痛哭淋漓,我筋疲力尽。我吊住阿伟的手求他:“阿伟,吻我,求你!”我只想要一个人全部的身心或把全部的身心给一个人,我只想要抓住一些东西来证实我仍活着。似乎一阵飓风突袭卷走我身边的一切东西,我是多么需要抓住一些根植于这世间的什么东西,即使是一茎芦苇,即使是一棵小草,我要留下来,我要活着,我要生存。可我能干些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啊,先前,我是无能得只剩下会读会写了,可我现在怎么去写?我的手依旧柔软灵活,我的眠依旧圆润轻捷,可致命的是我看不见啊,我不晓得怎样去书写,我不晓得写在哪儿。我完完全全成了个废人,能干些什么啊,我又该得到些什么啊?我把脸埋进阿伟的手掌痛哭着,他抽搐着想缩回手,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吻我,阿伟,吻我!”阿伟轻轻地说:“别哭,宝贝,你要相信生活,热爱生活。”我浑身冰凉,我热爱生活,生活热爱我吗?我曾经那般精心地憧憬着设计着我的前程,我会有一份精美的工作,一份高薪,一个绝美的爱人,一个温馨的家庭,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都被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生命重又回到我无知蒙昧的最初,又一个零,又一个空白的开头啊,我必须什么都重新学会,先前的于我毫无用处。我活过了一个空白的二十年!我摸索着想抚摸阿伟的脸,我痛哭着:“阿伟,吻我,阿伟,我要你!”他躲着闪着,最后轻轻地在我额上琢了一下,又像怕脏似地迅速逃开,我只觉得一只冰凉的蝴蝶冒失地撞过我的肩头,我愣住了,最后一丁点流动的思想也凝住了,阿伟,他怕我?我笑了,泪滴进嘴里。我没有资格再去苛求什么的,如若阿伟是该离去的,我能留住什么?阿伟低低的声音一面利刃倏地切断我所有的希望:对不起,贞贞,我实不能说服自己去吻一个眼里没有火花的女人,我感觉那是强暴,我感觉到耻辱,我感到乏力!我崩溃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扭过头说:散吧。

我无力得像只西瓜,被掏空所有的瓤和湿淋淋的绝望。我只是想要一个人或只想把自己给一个人,我只是想降落,我只是想寻一分根基,寻一份命运,我只想活着。

那天我茫然地坐着,抚着身下湿润的嫩嫩的草芽,想象并检数着刺在脸上的阳光,那都是一根一根针样的形状,刺得我酸疼而紧张。“宝贝你是我的夜/宝贝我是你的花……”一个人女人张扬尖利的歌声自远而近,像一面破锣被碰到地上沿着地面一直滚一直震一路嚎着,在我身边,这金属片相互磨擦般的歌声顿住了。“操……这么美的瞎子!”她说得很轻,却毒得像个巫婆,我想象着她的模样,该是满头乱糟糟饼屑一般撒着的短发,打着青色的眼影,抹着蓝唇豪,这样的形象一直在我的梦里舞着,男男女女似乎都长着一张两样的脸孔。“喂,瞎子,你知道太平间在哪里?”她含含糊糊地说嘴里咂吧咂吧地嚼着东西。我笑了:“你怎样混进去呢?杀了我你推我进去?”她鸡打鸣似地啼笑了一阵说:“我跟朋友打赌说死人身体温度至少零下七至八度,他们不信,我来证实给他们看。”我笑了,有这样弱智的女人么?“那尸体进太平间什么,交给你管理得了!”天真的小傻瓜,我至今都能深深体会刹那间我心底浮起的无际温柔的情绪,像慢镜头里鱼泡泡一点点上升,上升。

我不晓得我还可以这般温柔地想要待一个人。她凑近我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喜欢你耶,你真像一块薄荷糖。”说完又咂吧咂吧响亮地咀嚼起来。她的脸凑得如此之近我嗅得到她身上凉雨般的芬芳,那是一种混杂的清新的气息,扰得我心理乱乱的,我突然抓住她,大声说:“就是你了,偷了我的钱包,跟我同病房去!”不由分说便拽着她向病房的位置跑,她竟然拥住我更大地说:“亲爱的,我还你,还你,跟我来。”她几乎是抱着我狂奔到五楼,我觉出了她大约一米五九,很瘦。我一米六八的身体在她的怀中两人一起晃荡着。冲进病房,我们一起喘着,喘呀喘的,她突然吊住我的脖子,我顺势吻住她的鼻子,她尖叫着我们一起倒下,紧紧拥着,从地上滚到床上,又从床上滚到地上……“亲爱的,告诉我你的名字。”“冰心。”“为什么?”“我以为我没有心,而今突然发现自己该有一个了,我的心是冰的,零下七至八度……”我一惊,正迎上她酡红的面庞,我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像一只飞扑向火堆时绝望而愤怒,骄傲而心碎,一股耻辱的自豪夹着厌弃的愉悦笼上来,我无耻地吻她,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唇……吻遍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一股燃烧的激情并着冰凉的悸动侵袭着我,我在刹那间丧失了理智,沉在她低沉热烈的呼声中。我的记忆似乎回到从前,那个凉雨萧萧的秋晨。我在山后的竹林里窜逃,身后一大群山民追着吼着,我偷吃了他们一树的蜜桃,将整个桃林糟蹋得像经历过扫荡。他们举着铁锨扛着面杖追杀过来,我跑得丢掉了鞋子,划破了膝盖,奔跑让我忘记疼痛,忘记了追杀,忘记了一切,似乎我正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上,一切都空白了,只有呼呼的风声过去。“抓住她,小兔崽子!”“宰了她!”咒语一般的谩骂潮水一般卷过来,我恐惧得像只被满街追赶的老鼠,逃,逃,一股骄傲的情绪隐隐地升上来。逃,就是胜利!突然,一颗石子绊住我的脚尖,“啊——”我眼一花,只觉得天空压着身体一起倒向地面,我完了!我惊恐地尖叫着,追赶的吼骂声越来越近,我绝望地瘫软着。我会被抓住,我失败了,我原来什么都不会,连逃都不会!我放声大哭。突然一团巨大的黑影掠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衣领又轻盈地掠过去,我吓得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毛茸茸的手臂圈着,异常温暖柔软。林子在跳跃,世界在跳跃,追赶的吼骂声远了,所有的危险都远去了。我睁开眼睛正迎上一对异常晶亮的黑眼睛,它们温柔而迷惘地看着我,像玩具狗的两只玻璃纽扣眼睛。在刹那间我明白了祖先的含义,淳良而忠厚的祖先,宽容而博大的祖先,这是只巨大的猴子。我紧紧拥住它柔软宽厚的胸膛,它也用毛茸茸的手掌抚摸我的头发……我紧紧拥住她,恐惧和胜利同时攫取了我,她开始张狂地满面春风叫,我震昏了,恍惚间,我被架起,钉在十字架上,又被锁起,扔进燃烧的火堆,然而一股腥甜的气息山舌根滋生,我像一条逃脱牢笼的巨蟒狂热地扭曲着,那股腥甜的气息涌开去,拥住我,温柔地舔我的泪舔我的脸。

我们都累了,她仰起脸蹭我的脸颊,蹭着蹭着突然埋进我的脸口痛哭起来,我这时才注意到她生着一头绸缎般柔滑的长发。冰心,原谅我。我抚弄着她的长发,心底生出一线愧疚。“你是个混蛋!”她高声起来,苍老得像只被拔去羽毛的老鸹。“我明天还来的!”她匆匆套上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我躺在地上,听见什么东西掉下的声音,极微弱,“咝——”是根头发。

第二天,我在草坪上等着她,她没来。

第三天,我在草坪上等着她,她没来。

第四天,我在草坪上等着她,她没来。

第五天,我出院了!我留了一张木牌,插在草坪上,并且把前来阻止的揍了一顿,木牌。

上写着:一定来找我!红漆字,白底盘。

我以为我再不会遇见她了,我以为这只会是一场新鲜而刺激的记忆,我以为这个世界自那以后便更换了生存的背景。

我,开始习惯瞎子的生活,并且坚持不懈地嘶吼,吼到喉咙出血。嘶吼是种绝对自我的状态,似乎整个世界都因我而震撼而绝望,这时我不是个废人,而是一个英雄,一股耻辱的悲哀波澜壮阔地定位于我生命的底盘上,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个时刻有个人与我一起嘶吼着,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愤恨。可,她在哪里?第一次见她是在医院的草坪上,最后一次见她会是在哪里呢?我知道我们还会有故事的,一定会有的。

我们真的又见面了。不,是听面了。我坐在街心的广场的石凳上,春天拥护而忙碌,花开的声音响遍了全球。“我可以坐吗?宝贝?”轻而利的声音像草堆里长出的豆芽菜一样冒失。我一惊,是冰心!“如果你会坐的话,连我的膝盖都是你的地方。”我玩世不恭地笑。“混蛋,是你!”

她惊喜地握住我的手,依着我坐下了,缓慢而小心。“春天还不是苍蝇出来的时候,你出来干嘛?”我笑着说。“找屎堆,现在呀,找到了!”她夸张地笑笑,沙哑的声音夹着一丝悲哀。我心一惊,“冰心,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你比蚊子嗅觉还灵敏噢,一见面就叮我?”她淡淡地说,“我也瞎了。”“为什么?”我愤怒地嚷道。

我自己搞的,我不要你一个人瞎着,有个人陪陪,心里总该不会太寂寞的。她得意地笑了。我紧紧拥住她,狠狠地吻她,一些眼泪滴进她的脖颈,她站起身推开我狠狠地甩了我个耳光恶声恶气地说:我要跟你回家!我带她回家了。唉,多久了,我依旧记得她说话时缓慢休闲的腔调,她咯人却坦然的笑声,还有,她骂人时特有的拉长了发抖的后音:操……和她吸烟时响亮的呼吸声。我看不见她,她让我抚摸她,我的手指滑过她锻丝般柔滑的长发,光洁柔软的肌肤,轻灵霎动的眼睫,温热潮湿的唇颊。在我的旨尖掠过她的鼻端时,我顿住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扰得我快被击倒了,我抖着。她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狂热地吻着,边吻边痛哭,我只觉得两只蜗牛一前一后滑过我的掌心,冰凉,微痒。我说:“冰心,我们真像钉子槐,唯有浑身的刺了,这刺把空气戳得体无完肤,到处是伤口,到处是血痂。我们犯罪,我们亵渎了神灵,上帝他扛着斧头扛着锯子跑过来了,他狞笑着,他开始砍了,我听到砍伐的声音了,笃,笃,笃……”她猛地堵住我的嘴,用一块湿抹布,肮脏而冰凉的气味让我一阵惊悸,我觉得胃里一股尘封已久的冲动泛动着,一点点撕裂我的胃,我的肺,我快炸裂了。我听得见她跌跌撞撞地窜出门,什么东西掉下了,很轻,“咝——”,是一根头发。我“哇”地一声吐了,一堆杏黄的东西喷泻在床上,被子上腐烂的气息沸沸扬扬流了一屋子。我嗅得出,这屋子里有小兔子或者小白鼠的尸体,还有被雨水泡烂的蒲公英和橡胶,还有女人苍白的眼睛和鲜红的头发冰心,我爱她。可,我也是个女人。我们都是没有逻辑的,都是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思想碰撞迸裂的碎片,冰心不懂我,我也不懂她,可我们的完全陌生凝结着一个巨硕的空间,为彼此而开放。我们都是亡灵,都是孤儿,不幸地于这个城市邂逅,我们接纳了彼此又拒绝了彼此。什么是性灵,什么是仁爱,在绝望与恐惧面前毫无意义。更多时候,我需要的只是一只手,冰心的,阿伟的,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我深深爱着这个伤我痛我的世界,爱冰心,爱着阿伟,爱着其他任何人,像深爱这世界每一颗坚守土地的蘑菇一样。这个世界把我推进了一条条黑暗无比的通道,我像跌入鲸鱼胃里的一条小沙丁,被搅着拌着,被消化着,绝望像一只大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口,我不止一次两次不止无数次地回忆我在凉雨萧萧的秋晨窜逃于竹林的心情,那只猴子我最亲爱的祖先它救了我,而多年后的现在,我不懂的冰心又一次救了我,像拯救一只被截去尾巴四处奔逃的壁虎一样,可我,是不是也拯救了她?我爱她,像深爱这世间所有坚守土地的蘑菇一样深爱着她,每一柄小伞下都有一颗潮湿而玲珑的灵魂。后来,我知道,冰心,她是个少年犯。可我只记得她纯真而自信的话。我跟朋友打赌说死人身体温度至少零下七至八度,他们不信,我来证实给他们看。……我们诅咒犯罪,诅咒丑恶,可我们试图过要去给这些可怜而寂寞的灵魂一些温暖一些抚慰吗?她给我的却是无以伦比的安心与抚慰,我绝望的心灵因为她生出些许光亮,对未来的生活生出些许热切的希望。

我许的愿是:所有曾经美丽的依旧美丽,所有曾经快乐的依旧快乐。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请赐她一个幸福而纯洁的灵魂。

只能一次,是吗?你也憎恶我!我是个肮脏的瞎子!冰心,而今你又在哪里,你一定要来找我啊!我求你!假如你认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请努力回忆一个同样可怜的我,告诉我一下,我亲爱的冰心,她在哪里!没有她,我和她一样绝望!

天国的牵挂

女孩,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或许是不敢伤害你,或许是不能正视自己,我并没有向你表白这种感觉,我只是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祷。

伴随着中学生活的即将结束,那久久埋藏于心底的丝丝情愫终于冲破理性的阐门,外溢成二个美妙的世界。我说你是甘泉,滋润了我枯躁的灵魂,我说你是花朵,我会化绿叶为你守护;你也终于坦白我是电极,在你内心深处迸发着火花,你说我是港湾,你要作小舟与我陪伴。我承诺为你构筑前程,你答应和我憧憬未来;你我走在一起,你说你很有收获,我说我过得充实。直到有一天,你红着眼说你不想毁了我,说你只想为我祝福;我却静下心说我尊重你的选择,说我可以等待。

黑色的七月,一纸通知撕碎了一个省级重点中学高材生美丽的梦想。在一个昏暗的秋晨,他默默地拎起行囊,在一片叹息与无奈中登上了南下的列车,从此走入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世界,却把生动的反面教材留在他曾经风光了三年的另外一片天地;也在果上枝头的金秋时节,你在一片赞誉与羡慕中,走进了省城一个你同样没有想过的神圣殿堂。

失落?后悔?痛苦?绝望?我无法回答自己,更无法面对眼前一切。我只能站在风中感叹人生无奈,我只能立在雨中诅咒命运多桀;我只能在飘零的世间忍受深沉的悲凉,我只能在受伤的心里剖析苍白的魂灵。太多的风雨凄凉,我终于能够平静地面对一切,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一切——这里仍将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仍会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一切都是这么残酷,一切又将那么美好!这里属于我的心中有苦涩的记忆和美好的梦想,这里要求我的只是越甲吞吴的气概和卧薪尝胆的胆识。我终于振作起来,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甚至战胜了心中那永远也理不清的丝丝情愫。

一年后,同样是在秋天,我喝光了痛苦和失落酿成的酒。和你一样,我的行囊拎到了书香飘飘的象牙塔内。

绿衣天使带来了你遥远的祝福,你说你很感激我,你说你在想念我。一纸祝福终于撩开我尘封的记忆,再次把我心底的丝丝情愫编连起来。我说我不需感激,我说我不会消沉,但我不敢再次对你承诺。可是,在我内心深处,却从此多了一种支撑我的力量。从此,一支蜡烛常常伴我半个长夜,一份真情汇成了数本日记,一种信念更支撑着我的生命。

有一天,你当面拿出我的信——整整齐齐的一大叠,半开玩笑地说:这些信可以出部书,但你又十分认真地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很优秀,你可以做更多的事,你也有更多的事要做……

真的?翻出积尘的日记,掏出内心的一切,比照手头的刊物,不禁拍案而起——难道我比他们差?终于,怀里揣着一只小兔,把希望投入邮筒,一个月后,我从绿衣天使手中找回了另外一份信心。从此,我一发不可收拾,一头扎进稿纸堆,从日出写到日落又写到日出,从花开写到花落再写到花开。一次次绿衣天使的微笑使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诺言:这里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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