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译-科幻小说集(套装共3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1-29 13:5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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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儒勒·凡尔纳,儒勒•凡尔纳,亨利•法布尔

出版社: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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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名译-科幻小说集(套装共3册)

名家名译-科幻小说集(套装共3册)试读:

神秘鸟

译本序

我才放下一本诗人传,就又接手了这本《神秘岛》,也就是说,我才离开一位内心世界极其复杂、才华横溢的超现实主义诗人,便结识了几位性格外向、勇敢正直的实干家、行动家。如果说诗人为他的理想和诗歌呕心沥血,以致心力交瘁,不幸早亡,那我也为翻译了他的生平和部分诗歌而身心疲惫。本以为换一部风格迥异的作品也许会是一种休息,然而不,这仍然是一种挑战,甚至是一种更大的挑战,因为我从精神世界转入了物质世界,涉足了一个更加陌生的领域,一个科技和科幻的领域。于是我不得不摸索着去译对我来说是很生疏的东西。难度固然是有,但这一下子使我的眼界放宽了,心胸开阔了,知识面扩大了。我在为法国作家、“科幻小说之父”凡尔纳的博闻强记、见多识广、无所不知,以及丰富的想象力赞叹不已的同时,也为他的生动逼真、惊险曲折、妙趣横生的描述所折服、所吸引,同时像喜欢上我译过的作品中的那些人物一样,也喜欢上了这个空中遇险的小群体,一些不畏艰难、无所不能的人。《神秘岛》是凡尔纳著名的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和《神秘岛》)的最后一部。作家根据自己的经历和想象,以现实和浪漫相结合的手法讲述的这个故事,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五个被困在南军中的北方人,利用机会乘气球逃脱了。然而他们遇上了风暴,气球破裂了,他们意外地流落到了太平洋中的一个荒岛上。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们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发挥聪明才智,战天斗地,利用岛上丰富的资源,制造出了砖块、陶器、铁器、玻璃、风磨、电报机……并种植了庄稼和蔬菜,饲养了家畜和家禽,使自己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而且改变了荒岛的面貌。其间也不乏勇斗猛兽与海盗的场面。故事自始至终洋溢着的乐观主义和大无畏的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们。而每当他们身处困境时,总有一位神秘人物——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的遁世者尼摩船长——向他们伸出援手,使他们绝处逢生,化险为夷。这个人物的安插,让我们再次体会到“自助者天助”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故事以火山爆发、荒岛的沉没和这个小群体的幸运获救与回国而告终。那火山爆发和荒岛沉没时的惊心动魄和悲壮的场面,让人深受震撼,久久不能忘怀,深感自然暴力的不可抗拒;但我们又为这些好人幸福而圆满的结局而由衷地感到欣慰。他们后来用尼摩船长赠送的一盒珍宝,购买了一块领地,按照那个荒岛的模式,创建了一个陆地岛,并把它变成了一个兴旺发达之地,一个理想的小社会。

可以说,这也是一个善恶分明,主张惩恶扬善的故事。

相信我们的读者和我一样,将会从中获益匪浅,不论是从知识方面,还是从做人方面。总之,在拓宽知识面的同时,我们的心灵将得到净化,人格将得到升华。顾微微

第一部分 空中遇难

第1章

1865年的那场飓风——空中喊叫——龙卷风卷走了气球——气球破裂——只见大海一片——五名乘客——悬篮里发生的事——天际海岸——惨剧结束“我们是在上升吗?”“不!恰恰相反!我们是在下降!”“比这更糟,赛勒斯先生!我们是在下坠!”“看在上帝的分儿上,赶紧把压载物扔掉!”“最后一口袋已倒空了!”“气球升高了吗?”“没有!”“我仿佛听见波涛在啪啪作响!”“大海就在悬篮下面!”“大概离我们不到五百英尺!”

于是,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划破长空,只听得这样一些话在回荡:“把所有的重物都扔出去!……所有的!然后便听天由命吧!”

这就是在1865年3月23日的白天,下午四点左右,在辽阔、浩瀚的太平洋的上空,突然响起的几句话。

想必谁都没有忘记那场可怕的风暴,它是在那年的春分时节,从东北方向刮来的,当时,气压计都下降到了七百一十毫米。这是一场飓风,它不停地怒吼,从3月18日开始持续了二十六天。它所造成的灾害是大面积的,范围遍及美洲、欧洲和亚洲,整个地带广达一千八百海里,它斜穿过赤道,从北纬35°,直到南纬40°!城市被摧毁,森林被根除,堤岸被怒潮般涌来的大水冲垮。据法国船级社统计,有数百条船被抛上海岸,整片整片的领土被龙卷风夷为平地,而龙卷风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碾碎,有好几千人丧生,或在陆地上被压死,或在海上被吞没:这就是其狂怒的明证,这就是那场可怕的风暴过后所留下的惨状。论灾难程度,它超过了大肆蹂躏哈瓦那和瓜德罗普岛的那两场飓风,一场发生在1810年10月25日,另一场发生在1825年7月26日。

然而,就在那么多的灾难在陆地和海洋形成之时,同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惨剧,也正在动荡不安的空中上演。

原来,有只气球被龙卷风带到了风顶,又被卷进了风柱的回旋运动中,它正在以每小时九十海里的速度穿越空间,同时自转着,仿佛被某股气流的旋涡控制住了似的。

该气球下方的延伸部分下面,有只悬篮在摆动,里面有五名乘客,不过仅勉强可见,因为他们被夹杂着水汽的浓雾包围着。那悬篮荡来荡去,一直荡到了洋面上。

这只气球——这场可怕风暴的真正的玩具,是打哪儿来的呢?是从世界的何处升起的呢?它显然不可能是在风暴期间出发的。然而,飓风已持续了五天,而在18日那天,其最初的征兆便已有所显示。这便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认为,该气球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因为,它每昼夜得穿越近两百海里,难道不是吗?

可自打出发以来,究竟飞越了多少路程,这些乘客们无论如何是无法估算出来的,因为他们缺乏任何参照依据。甚至大概还发生了这等怪事:尽管他们身处凶猛的风暴之中,却并没有经受这种凶猛。他们在挪动、自转,却丝毫感觉不到这种转动,也感觉不到自己在水平方向挪动。他们的双眼无法穿透聚集在悬篮下的浓雾。在他们周围,除了雾,还是雾。云层的不透光甚至到了这种程度:他们都无法分辨白昼和黑夜。当他们待在高空区时,便是置身在这茫茫的黑暗之中,任何光线,任何有人居住的地面的声音,任何的太平洋的咆哮,都到不了他们那儿。唯有气球的急剧下降能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正在滚滚波涛上面经受着危险。

然而,在扔掉了弹药、武器、粮食之类的重物后,气球又升到了大气的高层,达到了四千五百英尺的高度。乘客们一旦辨认出大海就在悬篮下面后,顿感上面的危险其实没有下面来得可怕,便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东西,哪怕是最有用的,都扔出去,他们已别无所求,只求别失去这气体——

他们那飞行器的灵魂,因为是它在维持着他们,使他们居于这深渊之上。

黑夜在惶惶不安中过去了,如果他们是些不那么坚强的人,光这种心态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接着,白昼又出现了。而随着白昼的到来,飓风显示出有减弱的趋势。从3月24日这天开始,就有了某种风暴平息下来的征兆。黎明时,那些呈泡状的云,已升到了高空。几个小时内,龙卷风的风筒扩大了,并折断了。风从飓风状态转入了“疾风”,也就是说,大气层的移动速度减缓了一半。这尽管仍然是水手们所谓的“三缩帆风”,但它对生活环境的扰乱已大大减轻。

十一点左右,天空的下部显然已被清洗过。大气渐渐变得清澈、潮湿了,而这往往是在大气现象过后可以看得见,甚至可以闻得到的。飓风似乎并未去往较远的西方。它好像自行消亡了。也许,在龙卷风过后,它转化成了电层,印度洋上的台风有时便是这样。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可以再次发现,气球正在缓慢、持续地下降到下层空间去。它甚至好像在一点点地漏气,而气囊则在逐渐变长,由圆形变为椭圆形。

快中午时,气球已只是在海面上空两千英尺的高度飘荡。它的容量为五万立方英尺。多亏了它的容量,它才显然能够长时间地待在空中,要不到达很高的高度,要不沿水平方向移动。

此时,乘客们扔掉了仍然会使悬篮变得沉重的最后那些东西,扔掉了他们所保存的食物,扔掉了一切,乃至装在他们口袋里的小工具。而其中一人还爬到了和网绳相连的圆框上,试图加固气球下面的延伸部分。显而易见,乘客们已不能将气球维持在高空区了,因为氢气不足了!他们完了!

的确,在他们下面延伸的,既不是一片陆地,甚至也不是一座岛屿。空间没有提供任何着陆点,任何可以抛锚的坚实面。

这是广袤无垠的大海,波涛仍然在猛烈无比地撞击着!这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哪怕对他们来说也是如此,尽管他们在居高临下地俯视它,而目光所及,能达四十海里!这正是那片被飓风鞭挞过,又被无情地击败的沧海,它想必在他们看来,就像一支刀剑狂舞的马队,而上面被罩了一张白浪翻滚的大网!眼前没有一片陆地,也没有一条船!

因此,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下降运动,以防气球被巨浪吞没。悬篮里的乘客们全力以赴在做的,正是这项紧急行动。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气球始终是在下降,同时还顺着风向,也就是说从东北往西南方向,神速地移动。

这些不幸者的处境委实可怕!他们显然已控制不了气球。他们的尝试都无果而终。气囊越来越瘪。氢气在外泄,怎么也止不住。下降运动明显加快了,午后一点,悬篮悬浮在太平洋上空的高度,已不足六百英尺。

这的确是因为阻止不了氢气的泄漏,而它是从飞行器的一个裂缝中自由泄出的。

扔掉了悬篮里的所有东西,为它减负后,乘客们又得以在空中悬浮了几个小时。可是,不可避免的灾难只是被推迟而已,假如天黑前某片陆地还不出现,乘客、悬篮、气球终将消失在滔滔巨浪中。

唯一还可做的事,在此时都已做了。气球上的乘客们显然都是些意志坚强者,他们懂得正视死亡。没听到他们口吐半句怨言。他们决心抗争到最后时刻,决心竭尽全力来延迟自己的坠落。悬篮不过是一种柳条筐,是不适于在水中漂浮的,它一旦掉下去,是根本无法保持在海面上的。两点钟时,气球离波涛仅有四百英尺了。

此时,一个雄壮的声音——一个无所畏惧的男子汉的声音——响起了。和它相呼应的,是一些同样坚毅的声音。“东西全都扔掉了?”“不,还有一万金法郎!”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顿时便落入了大海。“气球上升了吗?”“上升了一点,可它很快还会下落的!”“还有什么可扔的?”“没有了!”“有!……悬篮!”“让我们抓住网绳,把悬篮扔到海里去!”

这果真是给气球减负的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招。悬篮和圆框相连的绳子被割断了,而悬篮坠海后,气球又上升了两千英尺。

五名乘客早已爬到了网里,爬到了圆框上面。他们待在有网眼的网里,注视着深渊。

人们都知道气球具有什么样的静态灵敏度。只要扔掉最轻的物体,就足以引起垂直方向的移动。在空中飘浮的飞行器,就像一台精确的天平。于是便可明白,当它去掉的压载分量比较重时,它的移动便会是大幅度的和猛烈的。当时发生的情况正是如此。

可是,在高空区平衡片刻后,气球开始重新下降。氢气在通过无法修补的裂缝往外泄漏。

乘客们已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从今后,任何人类的方法都已救不了他们。他们只有指望上帝帮忙了。四点时,气球离海面只有五百英尺了。

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狗吠声。有条狗在陪伴着乘客们,它挨着其主人,并紧紧地抓住了网眼。“托普看见什么东西了!”其中一位乘客喊道。

然后很快又有人大声地说:“陆地!陆地!”

风一直在不停地把气球往西南方向带,从黎明时起,它已经穿越了一段可观的距离,估计有几百海里,而果真有一片相当高的陆地,刚才出现在这个方向。

可是这片陆地还在下风处三十海里的地方。起码还得整整一个小时才能到达,而且还得是在不偏离方向的条件下。一个小时!在此之前,气球难道就不会把它所保存的氢气都漏光吗?

这正是那个可怕的问题!乘客们已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坚实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要到达那里。他们并不知晓那是陆地还是岛屿,因为,他们几乎不清楚飓风已把他们带到了世界的哪个部分!可是这片陆地,不管它是否有人居住,不管它是否好客,都必须到达!

然而,四点钟时,显而易见,气球已支撑不住了。它已擦着了海面。巨浪峰有好几次舔到了网底,又加重了它。气球已只能处于半起状态,就像一只翅膀受了重伤的鸟儿。

半小时后,距离那片陆地只有一海里了,可气球已筋疲力尽、软弱无力,它已变得松弛而皱巴,有了一些大褶,仅在上部还保留着氢气。紧紧抓住网的乘客们,对它来说还是太重了,很快地,他们的半截身子就浸到了海里,他们受到了狂怒的巨浪的拍打。气囊此时成了一个袋子,而风直往里灌,就像推着一艘顺风船似的推着它。也许,它就会因此靠岸吧!

然而,当离岸只有两链时,突然,四个人的胸腔同时发出了可怕的叫声。那只看似该不会再升起的气球,被海浪猛拍一下后,刚才又意外地蹦了一下。就好像它被突然减去了自身的又一部分重量似的,它又升到了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在那里,它遇到了空气涡流,这涡流并没有直接把它带到岸那边,而是让它沿着一个几乎平行的方向走着。终于,在两分钟后,气球斜着靠岸了,并最终落在了海浪冲不到的沙滩上。

乘客们我帮你、你帮我,得以摆脱了网眼。那气球在减去了他们的重量后,又被风带走了,它就像一只恢复了片刻活力的受伤的鸟儿,消失在了空中。

悬篮原先载有五名乘客,外加一条狗,但现在气球却只在海岸上扔下了四名。

缺了的那名乘客,显然是被刚才拍击网的那股海浪卷走了,而正因如此,气球才变轻了,并最后又上升了一回,接着,片刻之后,抵达了陆地。

那四位遇难者——可以这么称呼他们——刚一踏上陆地,就都想起了那位失踪者,于是便都喊了起来:“他也许正在尽力向岸边游呢!我们去救他!我们去救他!”

第2章

南北战争的一个片断——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杰丁·斯皮莱——黑人纳布——水手彭克洛夫——年轻的哈伯特——一个意外的建议——晚上十时会合——暴风雨中出发

刚才被飓风抛上岸的那些人,既不是热气球的职业驾驶员,也不是空中探险的业余爱好者。那是些战俘。是他们的勇敢大胆促使他们在特殊情况下逃跑的。他们本该死上百次了!破裂的气球本该有上百次机会把他们抛进深渊!可是上苍要留下他们去经历一种奇特的命运。3月24日,在逃离了被尤利赛斯·格兰特将军的部队围困的里士满,他们便来到了离弗吉尼亚的这个首府的七千海里之处。在可怕的南北战争期间,里士满是分离主义者们最重要的要塞。他们的空中航行持续了五天。

此处,我们来看一看,战俘们的逃跑是在何种奇怪的情况下发生的,而这逃跑,将导致我们正在了解的那场灾难。

就在那年,即1865年的2月,为了夺取里士满,格兰特将军搞了几次突然袭击,可都没成功,其中一次,有好几位军官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并被关押在城里。俘虏中最杰出者之一,是联邦参谋部的赛勒斯·史密斯。

赛勒斯·史密斯是马萨诸塞州人,是一名工程师,也是一位一流的学者。战时,联邦政府委托他领导铁路方面的工作,而铁路的战略作用在当时是极其重要的。他是真正的北美人,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他的平顶式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而他只蓄了一副浓密的髭须。他的头型很漂亮,酷似“货币人头像”,那类头型像是专供轧制纪念章、奖章用的。他目光如炬,嘴巴紧闭,相貌是富有战斗精神的学派学者所具有的。一如有些将军愿意从当普通一兵开始,有些工程师愿意从使用镐锤做起,他正是其中之一。因此,他不仅具有创造精神,手还极巧。

他的肌肉明显具有身强体健的特征。的确,他既是一位行动者,同时又是一位思想家,他干什么都毫不费力,因为他生命力很旺盛,具有挑战一切噩运的永恒的持久力。他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很有办法”——用法国的军中行话来说,他气质极佳,因为无论何种情况下他都能控制自己同时在最高程度上达到决定人的毅力的一个条件:精神和身体富有活力,欲望强烈,意志坚强。而他的座右铭也许就是十七世纪的纪尧姆·德·奥朗日的座右铭:“我无须希望便能行动,也无须成功便能坚持。”

同时,赛勒斯·史密斯又是勇敢的化身。在这场南北战争期间,他参加了所有的战役。开始投奔尤利赛斯·格兰特,加入由伊利诺伊人组成的志愿军后,他在帕迪尤卡、贝尔蒙特、匹兹堡埠头打过仗,参加过科林斯包围战,又在吉布森港、黑河、查塔努加、莽原、波托马克河作过战,他无处不在而且骁勇善战,不愧是作出这样回答的将军的士兵:“我从不统计我的阵亡者!”而有上百次,赛勒斯·史密斯早该列入可怕的格兰特不做统计的阵亡者数目中了,可尽管他在那些战役中几乎不吝惜自己,好运却始终惠顾他,直到他受了伤,并在里士满战役的战场上被俘为止。

在和赛勒斯·史密斯被俘的同一天,另一位重要人物也落入了拥护南部同盟者的手中。他不是什么国会议员,这位杰丁·斯皮莱是《纽约先驱报》的记者,此前他负责跟踪北军中战事方面的意外情况。

杰丁·斯皮莱属于英美杰出的专栏编辑,如斯坦利等人。为了获得一条准确的消息,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给报社,他不管面对什么都不会退却。像《纽约先驱报》那样的一些合众国的报纸,形成了真正的势力,而它们的代表,都是些不可等闲视之的人。杰丁·斯皮莱则属于一流代表,十分引人注目。

此人功勋卓著。他性格刚毅,行动迅速,并准备应付一切。他曾周游世界,既是士兵也是艺术家,出点子时情绪激动,行动时态度坚决,不计较苦累和危险。若说到他什么都想知道,这首先是为他自己,其次才是为报社。他猎奇、捕捉新闻、发掘新鲜事物和未知事物,做办不到的事,在这些方面,他是个真正的英雄。这是那种在枪林弹雨下写作,撰写“专栏文章”的大无畏的旁观者,对他们来说,一切危险都是良好的机遇。

他也参加过所有的战役,上过火线,一手握枪,一手拿笔记本,机枪的扫射并没有使他的铅笔抖动。当时的电报线忙个不停,而他却不会去搅扰它们,不像有些人,没话说还偏要说,可他的每篇笔记尽管简短、清楚、明白易懂,要点却带有说明。此外,他还不乏“幽默感”。“黑河事件”后,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占着电报局的营业窗口,以向自己的报社报告战役的结果。他整整拍了两个小时的电报,叙述的战况就像《圣经》的头几章似的。他为此花了《纽约先驱报》两千美元,可该报却最先掌握了情况。

杰丁·斯皮莱身材高大。他至多有四十岁。近乎红色的金黄色颊髯环绕他的面庞。他目光沉静,炯炯有神,移动时很迅速。这种目光,是惯于很快辨出视野中的全部细枝末节的人所特有的。他身体结实,因为他经受过各种气候的磨炼,一如一根钢杵在冷水里淬过似的。

十年来,杰丁·斯皮莱一直是《纽约先驱报》最具吸引力的记者,他用自己的专栏文章和素描画充实着它,而他的铅笔和钢笔运用得同样熟练。当他被俘时,他正在描绘战役并作速写。从他的笔记本上抄录的最后一句话如下:“一个拥护南部同盟的人举枪瞄准了我并……”杰丁·斯皮莱没被击中,因为,按照他一成不变的习惯,他连层皮都没被擦伤。

赛勒斯·史密斯和杰丁·斯皮莱素不相识,除了彼此都久闻对方的大名。这两人都被押送到了里士满。工程师的伤很快就痊愈了,而他正是在恢复期认识记者的。两个人彼此喜欢,并互相赏识。很快,他们的共同生活便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跑,重返格兰特的部队,并继续在他的队伍中为联邦的统一而战。

两位美国人决定利用一切机会,但他们虽然在城里可自由行动,里士满却防守得甚严,要想逃跑,看来是不可能的。

就在此时,赛勒斯·史密斯的一位永远效忠于他的仆人找来了。这个顽强不屈者是位黑人,出生于工程师的领地,父母均为奴隶,可是从理智和感情上来讲都是个废奴主义者的赛勒斯·史密斯,早就解放他们了。

这位奴隶虽已获自由,却不愿离开自己的主人。他爱主人,甚至愿意为主人去死。小伙子二十岁,身强力壮,机智敏捷,聪明伶俐,温和而沉静,有时很天真,总是笑嘻嘻的,而且热心助人、心地善良。他名叫纳布乔多诺索尔,可只有用“纳布”这个亲热的简称叫他时,他才会答应。

当纳布得知自己的主人当了俘虏时,便毫不犹豫地离开马萨诸塞州,来到里士满城门前,他巧施计谋,凭着机灵,冒了二十次生命危险后,终于潜入了被围困的城里。赛勒斯·史密斯见到其仆人时的喜悦心情,和纳布找到其主人时的高兴劲儿,都是难以言表的。

可是,纳布虽然能进里士满,想要出去却难上加难,因为联邦部队的俘虏被看管得非常严。得有一次特殊的机会,才能尝试着做一次有几分可能的逃跑,而这样的机会不仅没出现,就是想要它产生也谈何容易。

此时,格兰特在继续顽强作战。为夺取匹兹堡战役的胜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部队再加上巴特莱的,尚未在里士满城前取得任何结果,因此根本无法预料,俘虏会在近期内获释。而记者呢,因为他的监禁生活已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值得一写的有趣的细节,便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出里士满,而且不惜一切代价。有好几次他试图冒险,可是一些障碍无法逾越,他只得作罢。

此时,围困在继续,如果说俘虏们急于出逃,想回到格兰特的部队中去,那么某些被围困者也同样急于逃跑,想重返分离主义者的部队,而他们中间,有个叫约拿旦·福斯特的,是南部同盟的狂热拥护者。其实,别说联邦派没法离城,同盟派也一样,因为北军在围困他们。里士满的军政府长官早就无法和李将军联系了,而为了让援军加快行进速度,让对方了解城里的情况,联系是至关重要的。这位约拿旦·福斯特便出了个乘气球升空的主意,为的是越过包围圈,到达分离主义者的阵营。

长官准许一试。一只氢气球被制造出来了,并被交给约拿旦·福斯特使用,他的同伴中的五位将随他一起升空。他们配备了武器,万一着陆时需要自卫的话;他们还配备了食物,万一空中旅行会延长的话。

气球的出发时间定在3月18日,而升空将在夜间进行,因为是刮中等强度的西北风,气球的驾驶员和乘客们打算在几小时内到达李将军的司令部。

可是这股西北风并不是一股普通的微风。从18日起,可以看出,它在转化成飓风。很快地,风暴便变得如此之大,以致福斯特的出发不得不推迟,因为,让气球和它将载送的人到狂风大作的环境中去冒险,这是不可能的。

在里士满的大广场上,充了气的气球于是便停在那儿,准备等风一平静下来就出发。而在城里,人们看到大气状况并无改变则焦急万分。

3月18日、19日过去了,风暴毫无变化。人们甚至感到,要想保存气球已很困难,因为气球被拴在地上,而阵阵狂风则贴着地面刮来。

19日到20日的这个黑夜过去了,到了早晨,飓风又有所发展,变得更猛烈了。出发已不可能。

那天,在里士满的一条街上,一位陌生人走上前来和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搭讪。这是位水手,名叫彭克洛夫,年龄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体魄健壮,皮肤黝黑,目光炯炯有神而眼睛眨个不停,态度和蔼可亲。这位彭克洛夫是北美人,他已跑遍了地球上的所有大海,说到奇遇,凡是有腿无翅的生灵可能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他都经历过了。不用说,这是个大胆敢闯的人,凡是敢干的事他都准备去干,而且对任何事物都不会感到惊讶。这年年初,彭克洛夫来里士满经商,一同来的还有一名十五岁的男孩,叫哈伯特·布朗,是新泽西州人,是船长的儿子,一名孤儿,彭克洛夫爱他就像爱自己的亲生孩子。由于未能在最初的围困行动前离城,结果彭克洛夫被困在那儿了,大为恼火之余,他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方百计地逃走。他久仰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的大名。他知道这个果敢的人在何等不耐烦地咬紧牙关忍受。因此,在那一天,他便毫不犹豫地上前和他攀谈,而且并不多加考虑,就对他说:“史密斯先生,您对里士满厌烦了吗?”

工程师定睛看了看跟他如此说话的这个人,而此人又低声补充道:“史密斯先生,您想逃走吗?”“什么时候?……”工程师迅速答道。可以肯定,这一回答他是脱口而出的,因为他还没有审查过对他说话的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可是,在用锐利的目光打量过水手正直的面容后,他便不用再怀疑——面前是个正派人。“您是谁?”他生硬地问道。

彭克洛夫自我介绍了一番。“好吧,”赛勒斯·史密斯答道,“那您建议我用什么办法逃走呢?”“用那只懒鬼似的气球,它被丢在那里无所事事,而我觉得它像是特意在等我们似的!……”

水手无须把话说完,工程师只听了一句就明白了。他抓住彭克洛夫的胳膊,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那里,水手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计划其实很简单,只是在实施时得冒生命危险。的确,飓风猛烈无比,可像赛勒斯那样机智勇敢的工程师,会出色地驾驭一只气球的。如果他,彭克洛夫,会操纵的话,早就毫不犹豫地出发了。当然,得带上哈伯特。他见得多了,而一场风暴算什么!

赛勒斯·史密斯听水手说时,虽然一言不发,眼睛却在发亮。机会来了。他可不是会放过机会的那种人。计划只是太危险,但却是切实可行的。夜里虽然有人看守,但还是可以靠近气球、钻进悬篮的,然后便割断拴住它的绳子!诚然,有可能会被打死,可反过来也有可能会成功,而假如没有这场风暴……但假如没有这场风暴,气球就早已出发了,而那苦苦寻求的机会,也不会在此时出现!“我可不是一个人!……”赛勒斯·史密斯结束时说。“那您想带走几个人呢?”水手问道。“两个:我的朋友斯皮莱和我的仆人纳布。”“那就是三个,”彭克洛夫答道,“加上我和哈伯特,一共五个。不过气球得载上六个……”“这就够了。我们出发吧!”赛勒斯·史密斯说。

这“我们”算上了记者,可记者并不是退缩之人,当把计划告诉他时,他举双手表示赞成。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么简单的主意他却没有想到。至于纳布,其主人想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那就今晚见,”彭克洛夫说,“我们五个人都溜达到那儿去,装出好奇的样子!”“今晚十点见,”赛勒斯·史密斯回答,“但愿老天别在我们出发前让风暴平息下来!”

彭克洛夫辞别工程师,回到了住所,而小哈伯特·布朗留在那儿了。

这个勇敢的孩子了解水手的计划,所以他在等去工程师那里活动的结果时,心情不免有几分焦虑。情况已明了,即将这样冲进风暴、置身于飓风中的,是五个果敢的人!

不!飓风没有平息下来!约拿旦·福斯特及其同伴们都不可能想到要乘坐这不结实的悬篮去迎击它!整个白天是可怕的。工程师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固定在地上、被风刮倒的气球,没准会被撕得粉碎。有好几个小时,他都在几乎阒无一人的广场上转悠,注视着那个飞行器。彭克洛夫那方面也一样,他双手插在兜里,需要时打打呵欠,就像一个不知如何消磨时光的人,可他也怕气球会被撕碎,或甚至挣断绳子,逃到空中去。

夜幕降临了。黑夜变得非常阴沉。浓雾如云一般地掠过地面。天空下着雨,还夹杂着雪。一种雾压在里士满城上面。似乎是猛烈的风暴使围困者和被围困者之间形成了休战状态,而那大炮仿佛也愿意在飓风的可怕的巨响面前保持沉默。气球在广场中间挣扎。可在这恶劣的天气里看守这广场,甚至显得是不必要的。一切都有利于俘虏们的出逃,显然;可这旅行,是要在阵阵狂风之中呀!……“这该死的风!”彭克洛夫自言自语道,同时用拳头压住风要从他脑袋上夺走的帽子,“啊,我们还是会战胜它的!”

九点半时,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从各个方向溜到了广场上。风已将瓦斯灯吹灭,致使广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甚至连那巨型气球也看不见了,它现在已完全被吹倒在地。除了一袋袋固定网绳的压载物之处,悬篮还被一根结实的缆绳拴住了,而缆绳穿过一个砌进路面的环,再回到悬篮上。

五名俘虏在悬篮旁会合。他们并未被发现,天黑得要命,他们甚至都看不见他们自己。

赛勒斯·史密斯、杰丁·斯皮莱、纳布和哈伯特一言不发,就坐进了悬篮,而此时,彭克洛夫在按照工程师的吩咐,逐一地解开一袋袋的压载物。片刻工夫,事情就办完了,水手回到了同伴中间。

此时气球只是被双股缆绳拴着,而赛勒斯·史密斯只需下令出发即可。

就在此刻,一条狗一跃而起,爬进了悬篮。这是托普,工程师的爱犬,它挣断了锁链,追它的主人来了。赛勒斯·史密斯生怕超重,想把这只可怜的动物打发回去。“得啦!不就多了一个嘛!”彭克洛夫说道,一边给悬篮去掉了两袋沙。

然后,他解开了双股缆绳,而气球,因为启动猛烈,撞倒了两根烟囱,又将悬篮碰着了它们,然后才斜着飘走,并消失了。

风暴当时凶猛异常。夜间,工程师不可能考虑下降,而当白昼来临时,浓雾又遮住了陆地的全部景象。直到五天后,一线青天才让他们看见了气球下面的茫茫大海,而这时风正以可怕的速度在带着它!

大家已经知道,从3月20日出发的这五个人中,怎么会有四个人在3月24日被抛在了一个荒凉的海岸上,而这海岸,离他们的国家有六千海里!

而失踪的那个,即气球上的四位幸存者一上岸便跑去救的那个,是他们的当然头头。他就是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

第3章

傍晚五点钟——失踪者——纳布的绝望——往北寻找——小岛——忧愁焦虑的一夜——晨雾——纳布游水——陆地的景象——涉水过水道

穿过弯曲的网眼的工程师,被一股海浪卷走了。他的狗也同样消失了。忠实的动物是自愿扑过去救它的主人的。“往前走!”记者喊道。

而四个人,杰丁·斯皮莱、哈伯特、彭克洛夫和纳布,全都忘记了疲惫和劳累,开始了寻找。

可怜的纳布在狂怒而又绝望地哭泣,因为他想到自己已失去了这世上他所爱的一切。

从赛勒斯·史密斯失踪,到他的同伴们着陆,这中间过了才不到两分钟。他们于是希望能及时赶到,好去救他。“让我们去找吧!让我们去找吧!”纳布嚷道。“对,纳布,”杰丁·斯皮莱答道,“我们会找到他的!”“他还活着?”“活着!”“他会游泳吗?”彭克洛夫问道。“会!”纳布答道,“再说,托普在那儿!……”

水手听见海在咆哮,不禁摇了摇头!

工程师是在海岸的北面消失的,那儿离遇难者们刚才的着陆地点有半海里远。如果他已到达最靠近海岸的地方,那地方大概至多也就是半海里的距离。

当时已快六点。雾刚刚升起,而夜变得十分黑暗。遇难者们朝北沿着这片陆地的海岸行走。而他们被偶然抛在上面的这片陆地,是一片陌生之地,他们甚至无法猜测它的地理位置。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夹杂着石子的沙地,上面像是寸草不生的。这片地高低不平,非常粗糙,有些地方还似乎布满小坑,而不时地有一些飞翔笨拙的大鸟从中逃逸,消失在各个方向。另一些则比较灵活,它们成群结队地升空,如大块乌云般掠过。水手认为可能是海鸥和猎隼,而它们在用尖叫声与海啸对抗。

遇难者们不时地止步,大声地呼喊,并聆听海洋方面是否有什么呼救声传来。实际上他们大概在想,他们是否已接近工程师可能登陆的地点,万一无法发现赛勒斯·史密斯存活的迹象,托普的叫声也是会传来的。可是,隆隆的海浪声和清脆的拍岸浪声中,并没有凸现任何叫声。于是,小部队继续前行,搜索海岸每一个小小的凹处。

行走了二十分钟后,四位遇难者突然停止不走了,原来他们来到了浪花翻滚的陆地的边缘。坚实的土地不见了。他们正置身在尖尖的沙嘴上,海涛狂怒地在上面碎成浪花。“这是一处岬角,”水手说,“得靠右往回走,这样方可到达真正的陆地。”“可他要是在那儿呢?”纳布答道,同时用手指着太平洋,只见巨浪在暗影中变白。“那好,我们来叫叫他!”

于是大家齐声发出了有力的呼叫,然而毫无回音。他们等风暂时平静下来后,又重新开始呼叫,还是毫无回音。

遇难者们于是沿着岬角的另一边,来到了一片同样是多石而多沙的土地上。然而彭克洛夫注意到,此处的海岸更为陡峭,地形呈上升趋势,他于是猜想,想必能顺着一个相当长的斜坡,来到一处地势很高的海岸,而高地已在黑暗中隐约显现。在海岸的这一部分,鸟儿的数量没那么多,大海也不那么汹涌喧闹。值得注意的是,波浪的起伏在明显减弱,拍岸浪声勉强可闻。大概,岬角的这一边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小海湾,而那尖尖的沙嘴为它抵挡住了波涛起伏的海水的冲击。

可是,沿着这个方向,却是在往南走,是和赛勒斯·史密斯可能登陆的那部分海岸背道而驰。走了一海里半,海岸仍未显示出任何能让人回到北面去的弯曲部分。然而,刚才已绕过了其沙嘴的这个岬角,必定是和真正的陆地相连的。遇难者们尽管已筋疲力尽,却仍在勇敢地走着,希望随时能找到某个意外的、能让他们回到最初的方向上去的拐角。

他们是多么沮丧啊,当他们在走了两海里左右后,又一次地被大海挡在了一个相当高的、由光滑的岩石组成的沙嘴上。“我们是在一个小岛上!”彭克洛夫说,“我们已从它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

水手的观察是正确的。遇难者们不是被抛在了一片陆地上,甚至也不是被抛在了一个大岛上,而是被抛在了一个小岛上,它的长度不超过两海里,而宽度显然也是微不足道的。

这个布满石子、不长植物的干旱小岛,某些海鸟的荒凉的藏匿地,是否和一个比较大的群岛相连呢?无法肯定。气球的乘客们,当他们从悬篮里透过雾层隐约看到这片陆地时,并不能充分地辨认出它的大小。但是,彭克洛夫用他那双惯于识破暗影的眼睛,觉得自己此刻在西方分辨出了一些模糊的石块堆,它们表明那是一处地势比较高的海岸。

可是,当时天太黑,无法确定这个小岛是属于哪种类型的,是单一型还是复杂型的。他们也同样无法离开它,因为大海包围了它。寻找工程师的事,只好推到明天了,唉,他还没有用任何喊叫来表明他的存在。“赛勒斯·史密斯的沉默证明不了什么,”记者说,“他有可能昏迷了,受伤了,暂时无法做出回应,我们可不要灰心呀。”

记者于是出了个主意:在小岛的某处点燃一堆火,这可以给工程师充当信号。可是他们寻找了一番,却没找着干枯的树枝或荆棘。除了沙子和石块,别无其他。

可以理解,纳布和他的同伴们该有多痛苦,因为他们非常喜爱这位顽强勇敢的赛勒斯·史密斯。他们当时已无法去救他,这再明显不过了。只有等到天亮了。要么工程师能够自救,他已在海岸的某一处找到了藏身之地,要么他已经永远消失了!

要度过的那几个钟头是漫长而艰难的。天气非常寒冷,遇难者们苦不堪言,可他们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甚至没想到要休息片刻。他们为了他们的头头忘记了自己,而只是在希望,而且愿意永远希望。他们在这个干旱的小岛上走来走去,不停地回到它北面的沙嘴上,在那里,想必比较靠近出事地点。他们聆听、喊叫,力图意外地捕捉到某种最重要的呼唤,而他们的声音大概传到了远方,因为大气中有了几分宁静,而海啸声也开始和波涛一起落下。

纳布的一声喊叫甚至好像在某一时刻还产生了回音。哈伯特提请彭克洛夫注意,并补充道:“这也许表明,西面有一处离这里相当近的海岸。”

水手点头称是。况且,他的眼睛是不会欺骗他的,如果他辨出了一片陆地,哪怕只是隐隐约约地,也是因为那儿果真有一片陆地。可这远方的回音,只是纳布的喊叫引起的唯一回答。这整个小岛上面广袤无际的空间,依然是一片寂静。

不过天空倒是在逐渐放晴。到了快午夜时,亮起了几颗星星,工程师若是在的话,他就会注意到,这些星星已不是北半球的那些。的确,北极星并没出现在这新的天际,天顶的星座已不是他通常在新大陆的北部所观察到的那些,而南十字星座当时在世界的南极闪耀。

黑夜过去了,3月25日清晨五点左右,天空的高处有了细微的变化。天际依然幽暗,可随着晨曦微露,浓雾在海上升起,以致视线到不了二十步以外。浓雾呈巨大的涡状展开,笨重地移动着。

这可真是个意外情况。遇难者们无法分辨他们周围的任何东西。当纳布和记者把目光投在太平洋上时,水手和哈伯特则在西面的海岸寻找。可是连半点陆地也看不见。“没关系,”彭克洛夫说,“虽然我看不到海岸,可我能感觉到……它在那儿……在那儿……就像我们已不在里士满一样肯定!”

雾倒是不会迟迟不散。这不过是晴天的薄雾而已。灿烂的阳光晒暖了它的上层,而这股热量经过筛滤,一直到了小岛的表面。

六点半左右,太阳升起后三刻钟,薄雾果真变得比较透明了。它在高空变浓,而在低空消散。很快地,小岛显露了,仿佛自云端而降一般。接着,大海顺着一个圆面出现了,它在东方是无边无际的,但在西方却被一处高耸而陡峭的海岸挡住了。

是的,陆地在那儿。在那儿,能得救,至少暂时是这样。在小岛和海岸之间,隔着一条宽半海里的水道,湍急的水在哗哗地流去。

这时,其中一位遇难者,只听从心灵的支配,马上就冲进了激流,他没采纳同伴们的意见,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这是纳布。他急于要到那海岸上去,并登上它的北面。没人能拦得住他。彭克洛夫一再地喊他回来,可是白搭。记者准备效仿纳布。

彭克洛夫于是走过去问他:“您想越过这水道吗?”“是的。”杰丁·斯皮莱回答。“那好,得等一等,请相信我,”水手说,“光纳布自己,就足以帮助他的主人了。如果我们进入这水道,我们就有可能被水流带入大海,这水流可是极猛的。不过这是股退潮水,我要是没弄错的话。瞧,沙滩上的潮水退了。所以我们得耐心点,到海水低落时,可能会找到一条可涉水而过的通道……”“您说得对,”记者回答,“我们还是尽量少分开为妙……”

此时,纳布正在奋力与水流搏斗。他在斜着穿越它。只见他每划一下水,黑肩膀都要露出水面。他是在速度极快地漂流,可也是在游向海岸。这阻隔小岛和陆地的半海里,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来穿越,而他上岸的地方,离对面其出发的地方有好几千英尺。

纳布在一座花岗岩的悬崖峭壁下落脚,使劲地抖了抖身子,然后便奔跑着很快消失在一个岩石结构的、伸向大海的沙嘴后面,该沙嘴与小岛的北端高度大致相当。

纳布的同伴们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他的大胆尝试,而当他脱离视线后,他们又把目光转向这片他们将向其寻求庇护的陆地,同时一边吃着遍布沙滩的贝壳。这是一顿粗劣的饭,但总还算是一顿饭。

对面的海岸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小港湾,这小港湾到南面为止,终极部分是一个尖尖的沙嘴,上面不见一点草木,显得十分荒凉。这个沙嘴随意地与岬角相连,紧靠在高大的巨岩上。而在朝北方向,小港湾的口却开得很大,形成一处线条比较圆的海岸,它从西南到东北,止于一个逐渐变细的岬角。海湾这张弓被安装在这两个顶端上,中间的距离能有八海里。距离海岸半海里处,小岛占据着大海中的一个狭长地带,它酷似一条巨鲸,张开它那已长大的骨骼。其最宽处不到四分之一海里。

在小岛前面,海岸的近处是由沙滩构成的,上面布满发黑的岩石。而此时,它们渐渐从落下的潮水中露出。在海岸的中间地带,突现出一种陡峭笔直的壁嶂,顶上是一个起码高达三百英尺的尖脊,而其形状十分随意。这座壁嶂就这样伸展了三海里,并猝然结束于一个像是用人的手切削成的面。而在右面则相反,那种散发出棱镜光泽的、一个接一个的不规则峭壁,是由积成堆的崩塌的岩石构成的,它们通过一个延伸的斜坡降下来,而这斜坡渐渐和南面岬角的岩石相汇合。

海岸上面的高地不长任何树。这是一个光光的平台,就像在好望角俯视开普敦的那个,不过比例缩小了。至少从小岛上看来是如此。然而在右面,在那个切削面后边,却不乏青枝绿叶。不难辨出那里有杂乱的大树群,而树群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这青枝绿叶真让人赏心悦目,而那些花岗岩的粗糙不平的线条,则令人看了黯然神伤。

最后,在远处和在平台上方,起码相距有七海里,一个白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这是一顶雪帽,是戴在某座远山上的。

因此,这片陆地究竟是一个岛,还是属于某个大陆的,人们无法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可是,看到这些堆在左边的痉挛似的岩石,一位地质学家会毫不犹豫地指出,它们源于火山爆发,因为,它们是火成作用的产物,这是无可争辩的。

杰丁·斯皮莱、彭克洛夫和哈伯特认真地观察着这片陆地,没准他们将在上面度过漫长的岁月,甚至在上面死去,如果它不在航线上的话!“哎,”哈伯特问道,“你怎么看,彭克洛夫?”“是这样,”水手回答,“就像一切事物一样,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以后再说吧。可是瞧,已经能感觉出退潮了。三小时后,我们尝试着过去,一旦到了那儿,再设法摆脱困境,并找到史密斯先生!”

彭克洛夫的预见是正确的。三小时后,海水低落了,构成水道底部的绝大部分沙子都露了出来。在小岛和海岸之间,只剩下了一条窄沟,那想必是很容易越过去的。

十点左右,果真,杰丁·斯皮莱及其同伴们脱去了衣服,并把它们打成包顶在头上,然后便大胆地跳进了沟里,其水深都不超过五英尺。对哈伯特来说,水位可能还是太高了,他便像条鱼般地游着,并出色地游了过去。三个人都毫不费力地到了对岸。在那里,太阳很快就把他们晒干了,然后他们便又穿上避免和水接触的衣服,并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第4章

石蛏——河口的河流——“烟囱”——继续寻找——绿树林——储备燃料——等待退潮——从海岸高处——木筏——返回海滩

首先,记者叫水手在原地等他,说是他会回来找他的,然后便刻不容缓地沿海岸而上,朝着黑人纳布几小时前去的那个方向,接着他很快消失在海岸的一个角的后面,因为他急于要得到工程师的消息。

哈伯特本想陪他一起去。“留下吧,小伙子,”水手对他说,“我们得准备一个宿营地,还得看看是否能找到某种可往嘴里放的东西,它得比贝壳坚实一些才是。我们的朋友回来后需要恢复体力。各有各的任务嘛。”“我准备接受任务,彭克洛夫。”哈伯特答道。“好!”水手又说道,“说干就干。让我们一步步来。我们又累、又冷、又饿,所以嘛,重要的是要找个住处,生堆火,弄点吃的。森林里有木头,鸟巢里有蛋,剩下的就是找栖身之处了。”“好吧,”哈伯特答道,“我到这些岩石中去找个洞穴,我最终会找到一个我们能钻得进去的。”“说得是,”彭克洛夫答道,“上路吧,小伙子。”

瞧,他们两人走在了巨大的峭壁下,海浪退去使之充分暴露在海滩上。可是,他们并没有北上,而是南下了。彭克洛夫早已注意到,在离他们上岸地点下方几百步处,海岸呈现出一个狭窄的豁口,据他看来,这该是一条河或一条小溪的出口。一方面,在可饮用的水流附近安营扎寨很重要,而另一方面,水流会把赛勒斯·史密斯冲到这边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前面已经说过,这悬崖峭壁高达三千英尺,可这整块岩石到处都是完整的,哪怕是在它的底部,在海水几乎能舔到之处,也没有丝毫能充当临时住所的缝隙。这是一种垂直状峭壁,由非常坚硬的花岗岩构成,而海浪从未能侵蚀它。在接近顶部之处,一群水鸟在飞来飞去,尤其有各种蹼足类鸟,它们的喙又长、又扁、又尖——

这类鸟爱瞎叫唤,见到有人在场并不怎么害怕,而也许这是人类初次打扰它们的清静。在这些蹼足类鸟中,彭克洛夫认出了好几只海鸥类的拉贝贼鸥,它们有时被称作贼鸥,还认出了一些贪吃的小海鸥,它们在花岗岩的凹处搭窝筑巢。要是朝这一大群鸟儿开上一枪,没准能打下不少,可要想开一枪,就得有支枪,而彭克洛夫和哈伯特都没有。再说,这些海鸥几乎不可食,就连它们的蛋,味道也很差。

这时,在左边多走了几步的哈伯特,很快就示意有几块岩石上覆盖着海藻,而几小时后,上涨的海水会将它们淹没的。在这些岩石上,在滑溜溜的海藻中间,充斥着许多双瓣贝类动物,而饥肠辘辘的人是不会轻视它们的。哈伯特于是叫了一声彭克洛夫,那位赶紧跑了过来。“哟!这是贻贝!”水手嚷道,“这下可有东西代替我们正缺的鸟蛋了!”“这并不是贻贝,”哈伯特答道,他正在专注地观察附着在岩石上的软体动物,“这是石蛏。”“这东西能吃吗?”彭克洛夫问道。“当然能。”“那好,我们就吃石蛏吧。”

在这方面,水手可以信赖哈伯特。小伙子在博物学方面很棒,而且对这门科学始终有着真正的迷恋。是他父亲促使他走上这条道路的,并让他去听波士顿最出色的教授们的课,而那些教授们都很喜欢这个聪明勤奋的学生。因此,他那博物学爱好者的本能,以后将不止一次地得到利用,而他一开始就没弄错。

这些石蛏是一种椭圆形的贝类动物,它们成串地,而且很黏地附着在岩石上。它们属于钻孔类软体动物,这类软体动物能在最坚硬的石头上打洞,而它们的外壳两端呈圆形,这一特征在一般的贻贝中是看不到的。

彭克洛夫和哈伯特饱餐了一顿这些石蛏,它们的壳,当时在阳光下半开着。他们像吃牡蛎一样地吃它们,并觉得它们有一股很浓的辛辣味,于是他们不再为没有胡椒和任何调味品而感到遗憾。

他们的饥饿状态暂时得到了缓解,但口渴还是照样,而且在吃了这些本身带辛辣味的软体动物后,口渴得更厉害了。问题在于要找到淡水,而在这样一个地形如此起伏多变的地区,要说是缺淡水,像是不大可能的。为谨慎起见,彭克洛夫和哈伯特采集了大量的石蛏,把口袋和手帕装得满满的,然后便回到了高地下面。

走出了两百步,他们来到了那个河口,根据彭克洛夫的预感,有条小河大概会由此处滔滔不绝地流出。在这个地方,峭壁像是曾经被某种强烈的火成力量分开过。在它的底部,有一个深凹进去的小海湾,而湾底构成了一个相当尖的角。那里的水流有一百英尺宽,而其两边的陡岸,每边仅高二十英尺。小河几乎是直接地扎在这两座花岗岩壁之间,而这两座岩壁,在河口的上游呈下降趋势,然后它突然拐弯,消失在半海里处的一个矮林下。“这里,有水!那里,有木头!”彭克洛夫说,“得,哈伯特,就只缺住处了!”

河水是清澈的。水手看出,潮水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当海水低落,上升的波浪达不到它那儿时,它是淡的。这个重要的问题一旦解决,哈伯特便寻找起某个可充当藏身之处的洞穴来。但他白找了。哪儿的峭壁都是光滑的、平坦的、垂直的。

然而,就在水流的那个河口,在被上涨的海水轮番冲击之处的上面,崩塌的岩石虽没有形成一个岩洞,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岩石堆,这种岩石堆在花岗岩地区常可见到,素有“烟囱”之称。

彭克洛夫和哈伯特相当深入地进到岩石之间,进到那些铺沙的过道里。那里不乏阳光,因为它是通过花岗岩之间的空隙射进来的,其中有些仅靠奇迹般的平衡保持着一定的状态。可随着阳光一起进来的还有风——

一种真正的穿堂风,而随着风一起进来的,是外面的刺骨的严寒。但是水手认为,堵住这些过道的某些部位,用沙石的混合物堵住某些开口,就可将“烟囱”变得可以住人。它们的几何图形相当于这个活版印刷符号&,即拉丁文词“等等”的缩写形式。然而,使符号上面那个进南风和西风的环形部分隔热,大概就可利用它的下面部分了。“这就是我们的事了,”彭克洛夫说,“万一我们能再见到史密斯先生,他会利用这座迷宫的。”“我们一定会再见到他的,彭克洛夫,”哈伯特大声说道,“等他回来时,他也一定会发现这里有个大致还过得去的住所。这样的住所会有的,假如我们在左边的过道里安个炉子,再在那里留个出烟口的话。”“这我们能办到,小伙子,”水手答道,“而这些烟囱(这是彭克洛夫为这个临时住所起的名字)将由我们来处理。不过首先,我们去找些燃料吧。我想,要想堵住这些开口,木头对我们不会没用,而魔鬼在通过这些开口吹喇叭呢!”

哈伯特和彭克洛夫离开了烟囱,绕过拐角后,他们开始沿河流的左岸而上。水流相当急,顺流冲走了几根枯木。上涨的潮水——此时已可感觉到——想必会把这股水推出相当远的距离的。水手于是认为,可利用潮涨潮落来运送重物。

走了一刻钟后,水手和小伙子来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拐角,那是河流向左拐去时形成的。从此处起,水流穿过一片长势极好的森林继续往前。这些树木保留了它们的绿色,尽管生长的季节快要结束,因为它们属于针叶类植物。这类树遍布地球上的各个地区,从北方直到热带地区。年轻的博物学家尤其是认出了“德奥达尔”,在喜马拉雅地区大量生长的树种,它们散发出一种宜人的芳香!在这些美丽的树木间,生长着一片片松树,其不透光的太阳伞敞开着。彭克洛夫觉得自己的脚踩断了枯树枝,它们噼啪作响,如鞭炮一般。“得,小伙子,”他对哈伯特说,“我虽然不知道这些树的名称,可我起码知道把它们归入‘可燃木’之列,眼下,这可是唯一适合我们的树木!”“那就让我们来储备燃料吧!”哈伯特回答道,同时马上就干开了。收集工作并不难。甚至无须损伤树木,因为大量的枯树枝就躺在他们的脚下。可是,燃料虽不缺,运输工具却让人渴求。这些树枝非常干燥,因而想必燃烧迅速。所以,必须把数量可观的树枝带回烟囱去,光靠两个人干是不够的。哈伯特指出了这一点。“嗨!小伙子,”水手回答道,“得有一个运这些木头的方法。不论干什么,总得有方法才行。假如我们有辆大车或有条船,那可就太方便了。”“可我们有河呀!”哈伯特说。“说得对,”彭克洛夫回答,“河对我们来说将是一条自己会走的路,而木筏也不是白白地被发明出来的。”“只是,”哈伯特提醒道,“我们这条路此时所走的方向,与我们所要走的方向恰恰相反,因为海水上涨了嘛!”“等海水落下,我们就摆脱困境了,”水手回答,“而且将由它来把我们的燃料运回烟囱去。我们只管准备木筏便是。”

水手朝森林边缘和河流形成的那个角走去,哈伯特尾随其后。两人都按照自己的体力,扛了一些捆扎好的木头。陡峭的河岸上也有大量枯树枝在草丛里,而这草丛,人的脚可能从未大胆踏进过。

在由河岸岬角产生的、击碎水流的旋涡中,水手和小伙子放了一些相当粗大的、被他们用干藤捆扎在一起的木段,就这样,做成了一个木筏,全部的收获——起码相当于二十个人的负荷——被连续不断地堆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工作完毕了,而木筏停泊在陡峭的河岸边,必须等潮汐交替方可出发。

那就还有几个小时要打发,彭克洛夫和哈伯特经过商量,决定到上游的高地去,以便在更广的范围内观察一下该地区。

在河流形成的那个拐角后面走出两百米,正巧有座峭壁止于岩石的崩塌处,其结束部分在森林的边缘呈缓坡形。这就好比一座天然楼梯。哈伯特和水手于是开始攀登。多亏双腿有劲,片刻工夫他们就到达了峰顶,并来到它在河流的出口上面所形成的拐角处。

一到那里,他们首先把目光投向太平洋,那是他们刚刚在十分可怕的条件下穿越的!他们心情激动地注视着海岸北面的那个部分,那正是出事地点,是赛勒斯·史密斯的失踪之地。他们用目光搜寻了一番,看是否有气球的残骸,因为有可能曾有个人紧紧地抓住过它。什么也没有!大海只是荒漠般的一片浩瀚之水。至于海岸,则同样荒无人烟,不论是记者还是纳布,都踪影全无。也可能这两人此时所在的距离,使得别人无法瞥见他们。“我觉得,”哈伯特大声说道,“像赛勒斯先生那样坚毅的人,是不会轻易让自己被淹死的。他大概已到了海滩的某一处。对不对,彭克洛夫?”

水手忧伤地摇了摇头。他对再见到赛勒斯·史密斯几乎已不抱希望,可是他愿意留给哈伯特某种希望:“有可能,有可能,”他说,“我们的工程师是个能摆脱困境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换个人也许就没命了!……”

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海岸。只见眼前沙滩一片,直到被一排岩礁挡住为止。这些仍然露出水面的岩石,仿佛一群群水陆两栖怪物似的,卧在拍岸的浪里。在礁石带外面,大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南面,有个尖尖的岬头形成了地平线,于是无法辨认陆地是不是在往东南方向或西南方向延伸,如果是,这片海岸就成了一种拉得很长的半岛。在小海湾的北端,海岸的轮廓线继续延伸了很长距离,而这线条比较圆。在那里,海滩低矮、平坦,无悬崖峭壁,有大片的沙洲,那是落潮后露出的。

彭克洛夫和哈伯特于是转身朝西望去。他们首先留意到了那座顶部覆盖着白雪的山,它耸立在六七海里处。从它最初的斜坡起,直到离海岸两海里处,只见大片大片的森林连绵不断,而大片的绿色则使其格外突出,那是因为其中有常绿树。接着,从这片森林的边缘起直至海岸,是一块青葱翠绿的宽阔高地,上面长满一丛丛分布随意的树。在左边,透过林中空地,可不时地看见河水在闪烁,而它那相当蜿蜒的水又把它带回到山梁的分支处,而在分支之间,大概有它的源头。在水手放木筏的地点,它开始在两排高高的花岗岩壁之间流淌,可是,如果说在其左岸石壁始终是光洁而陡峭的,那么在右岸则相反,石壁渐渐降低,岩石堆变成孤立的岩石,岩石变成石子,石子又变成鹅卵石,直到岬角的尽头。“我们是在一个岛上吗?”水手喃喃地说。“不管怎样,它像是挺大的!”小伙子回答。“一个岛,哪怕是再大,也终归只是个岛而已!”彭克洛夫说。

可这个重要的问题目前尚不能得到解答,它的答案得推迟到另一个时刻。至于陆地本身,不管是岛还是大陆,看起来土壤是肥沃的,景色是宜人的,出产是多样化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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