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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1 07:3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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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忠喆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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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精华(第十卷)

二十四史精华(第十卷)试读:

明史

《明史》概论

《明史》是正史中的一部大书,它的卷数仅次于《宋史》,全书共计三百三十二卷,其中本纪二十四卷、表十三卷、列传二百二十卷,近五百万字。《明史》的修纂时间在二十四史中为最长的一部,从清顺治二年(1645)下诏纂修开始,至乾隆四年(1739)刊刻进呈,前后长达九十五年。《明史》又是继前四史之后的一部体例完备、史笔谨严的史学鸿绪家中。王鸿绪,字季友,松江娄县人,他三度担任《明史》总裁,解任归乡后,他在万氏《明史稿》的基础上略加改动删削,在康熙五十三年(1714)完成列传部分,雍正元年完成了纪、志、表,全稿三百一十卷,这就是后来王氏子孙刊印的《横云山人明史稿》。这部《明史稿》虽然以王氏之名进呈,实际上它浸透了万斯同二十年的心血。

雍正元年(1723)续开史馆,总裁张廷玉等以“王稿”为蓝本,进行最后的修订整理,雍正十三年(1735)《明史》全书完成。一《明史》继承了中国官修“正史”的传统体例,以纪传为主干,辅之以志、表,但根据明朝的特殊史事,编修者又作了有创意性的体例编排,使《明史》成为一部体例完备、纂修谨严的史学名著。

明朝三百年,处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后期,民族矛盾、阶级矛盾、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与新兴市民文化的矛盾错综复杂,《明史》纂修者自觉不自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力图用史家之笔将这些记述下来,十分重视体例的订定。朱彝尊曾就明三百年创见之事,上书总裁,说体例合乎时宜,不相沿袭,请先定例发凡,让编修者有章可循。此外徐乾学有《修史条议》、王鸿绪有《史例议》、汤斌有《本纪条例》、《明史凡例议》、潘耒有《修明史议》等,他们就《明史》的体例和纂修方法作了具体的讨论。例如是否立《道学传》的问题在当时争论颇大,一种意见认为,依照《宋史》旧例将明儒学术醇正,与程朱学说吻合者,编为《道学传》,其他学术流派统归《儒林传》;另外一种意见认为,儒学为治世大法,道学只讲性理,儒学可以包容道学,但道学不能兼儒学,因此不宜分《道学》、《儒林》两传,设《儒林》一传足可以包涵道学人物。为此,著名学者黄宗羲致书史馆,表示自己的意见,认为《宋史》立《道学传》为元人之陋,《明史》不当仍就其例。最后史馆采纳了只设《儒林传》的意见,而在《儒林传》下分程朱之学、江门姚江之学、圣贤后裔三卷,这样做到了有合有分,统系明晰,处理较为恰当。

大抵《明史》所创新的体例,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在本纪上按实际历史情况将英宗分为前后两纪,中间安排了景帝纪,改变了英宗实录附记景泰七年事迹的不当作法。

第二、《历志》增设图像,便于理解,这是前志所没有的。《艺文志》专载明人著述,前代著作不予收录,创《艺文志》断代体例。

第三、根据明朝官制变动情况,将六部尚书与都察御史合称七卿,首设《七卿表》。

第四、为了突出明朝的特殊史实,在列传中新设《阉党》、《流贼》、《土司》三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说,其所以创《阉党传》,“盖貂珰之祸,虽汉唐以下皆有,而士大夫趋势附膻,则惟明人为最伙,其流毒天下亦至酷,别为一传,所以著乱亡之源,不但示斧铖之诛也。”创《流贼传》,是因为李自成、张献忠领导的农民军,使明朝覆亡,“剿抚之失,足为炯鉴”,非其他小规模起义可比,又非割据群雄可比,所以另外立传。至于《土司传》,根据地方土著民族的特点,明朝沿袭元朝作法,设立土司,“控驭之道,与牧民殊,与御敌国又殊”,所以自为一类,设专传记述其叛服情况。《明史》注重“以时为序,以事为主”的传统编纂方法的运用,在列传的编排上也遵守了这一原则。如《明史》列传开篇就把与朱元璋同时起事的郭子兴、韩林儿、刘福通编成一卷,接着是元末起义群雄陈友谅、徐寿辉和张士诚等,其次是支撑元朝残局的几位将相,再就是明朝开国功臣。在以后各朝人物记述中,作者采用“以类相从”的方法,将重大历史事件,按时间先后进行编排,如靖难、仁宣之治、土木之变、大礼之义、庚戌之变、东林党等。将事件涉及到的重要人物集中记述,使人们易于了解事件的全过程,也避免重复与遗漏。《明史》不重视子孙附传,而注意同事附传,数十人共一事者,以一主要人物立传,同事诸人各附一小传于主要人物传后。如果同事之人另有专传,则此一事件不复详叙,只说事见某人传中。如《夏良胜传》后附因谏阴武宗南巡,而受到杖责的一百四十余人的简况。虽然其中有的附传简略到只有姓名,但也为人们作进一步深入了解提供了线索。

审慎、严谨是《明史》纂修特点之一。《明史》成书经历了由博而约、由繁至简的提炼过程,其步骤是先立单卷或长篇,然后逐步删削定稿。如潘耒修《食货志》,抄录洪武朝至万历朝资料六十余本,然后写出了扼要简明的本志。其他史臣同样有此认真的态度,尽可能占有丰富的史料,如撰写严嵩、张居正、周延儒列传时,都先抄录了他们的事迹五百余页,而魏忠贤的事迹多达一千余页。对于史料的抉择,《明史》作者持谨慎的处理方法,凡经不起推敲的材料,不管它说得如何美妙,也弃而不取。对于史籍记载有歧异,难定是非时,则采取存疑互见的方法,把几种不同的说法一一列举,“以待后人之自定”,如建文帝的下落、李自成之死等。《明史》在剪裁上也体现了自己的特色,在《明史》列传中,作者为了生动、形象地再现历史,往往多载史料原文,特别是明代诸臣奏疏,凡切于时弊的,多录入书中。在大礼议诸臣传中,奏疏常常是传文的主要内容。此外蒋钦弹劾刘瑾,沈炼、杨继盛之劾严嵩,杨涟之劾魏忠贤等著名疏文都保留在列传之中,这样既保留了史料,又免去了读者阅读的枯燥之感。

当然《明史》也有脱漏、讹误的地方,这是由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种是编纂者的疏忽,因为书成于众人之手,且几易总裁,讹误错漏在所难免;另一种是有意脱漏,清朝皇帝以异族入主中原,他们为了表明自己祖先从未臣属过明朝,没有接受过明朝封号,有意隐避建州女真问题。对南明遗事更不轻易涉及,《明史稿》原来已为南明三王立传,张廷玉修《明史》时却将其删去。这些是《明史》的明显不足之处。二

历史推进到十七、十八世纪,中国封建社会出现了若干新的动向,近代欧洲文化部分因素在耶稣会士的介绍下,进入中国,在内外历史文化的嬗变中,封建文化人敏锐地把握了这一点,加上明清易代之变的心理创伤,他们对历史的记述更为清醒和自觉,因此《明史》具有较合理的史学观点和较高的价值。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首先,较为尊重历史的客观性。秉笔直书式的实录是中国史官文化的优良传统,但是为了维护这一原则的实现,史书作者往往要经过艰辛的努力,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因此客观记述历史,并不是件容易事。但总的看来《明史》的记述比较客观平正。《明史》注意对明代社会各阶级、阶层矛盾斗争的揭露,以展示明代社会的真实情形。如对统治阶级内部斗争的记述,就是《明史》记载最多的一个方面。《明史》作者不惜篇幅地记叙这些斗争情况,使读者在这些直观的历史事实面前感受到明朝政治的黑暗。

在历史人物的记叙方面,《明史》对传统的“春秋笔法”有所保留,不在一字定褒贬上下功夫,采取的是“如实以录,褒贬自见”的方法,让历史事实本身说话。对于人物事迹,一般都功过并举,互不相掩,在人物评述上基本作到了客观全面。

第二,对历史发展的趋势有一定的认识。朝代的更迭,历史的变迁,都有着一定的规律和走向,翻天覆地的历史巨变背后,隐藏着日积月累的渐变过程。《明史》纂修者大多是明朝遗民及其子孙,他们对明朝亡国的历史结局,作了较理智的反省,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历史发展的理势。

在以农立国的传统社会里,农民是社会的主体,农民是否安居乐业直接关系到国家社会的稳定与否。《明史》纂修者认识到这一点,在记述众多农民起义事件时,特别揭示农民起义的原因在于统治阶级过分加重对民众的剥夺,体现了编纂者的历史眼光。《明史》作者对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有一定程度的认识,多少感觉到个人力量无法改变历史的发展,英雄与时势有某种内在的关系,因此在处理历史人物时,《明史》作者有接近历史真实的眼光,如谈到朱元璋为何从淮右布衣上升为统一帝国的皇帝时,就认识到朱元璋不仅有“聪明神武之资”,还因为他“乘时应运”。适应了当时的历史发展的大势,聚集了各路英雄,利用刘福通、韩林儿在中原牵制元军的有利时机,从容安定江南,然后以此为基业北伐元朝大都。《明史》纂修者尤为关注的是明朝亡国的原因。从《明史》的许多叙述中可以看出,作者已经认识到明朝之亡,不在于明末,而在明中叶以后,尤其是万历以后统治阶级日益腐朽的必然结果。在封建统治阶级内部虽然也有少数精明强健之士,但“运转事易,难于建功,而易于挫败”。认为崇祯皇帝励精图治却难逃亡国的命运,这并不是他个人的原因,而是明朝“大势已倾,积习难挽”。

第三,对社会经济和自然科学较为关注。《明史》继承了传统正史有关经济记述的作法,在《食货志》中对明代土地关系、赋役制度、钱钞商税与矿冶开采都作了较为详细而系统的叙述,并且指出“富国之本,在于农桑”。

水利是农业经济的命脉,《明史》对水利的兴修十分注意,不仅《河渠志》中对黄河、淮河、运河等地水利多有记载,在列传中也记录了不少大臣治水情形。

对于与社会生产和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自然科学,《明史》作者也有进一步的认识。这在《明史》的天文、五行、历诸志中都有所体现。他们还注意到了由耶稣会士传入的“西学”,对于西方的科学知识,不盲目排斥,在天文、历志中还注意吸收西学的成果,认为西方的天文历算之学,“不背于古,而有验于天”,是较科学的天文历法。当然,由于时代的局限,《明史》对自然科学的认识仍很不够,对于明末的科技高峰未能全面反映,象李时珍这样的大药物学家,虽为其立传,但却放在《方伎传》中,反映了作者仍囿于传统的观念。

政略

纪淑妃潜养皇子

孝穆纪太后,孝宗①生母也,贺县人。本蛮土官女。成化中征蛮,俘入掖庭,授女史,警敏通文字,命守内藏。时万贵妃专宠而妒,后宫有娠者皆治使堕。柏贤妃生悼恭太子②,亦为所害。帝偶行内藏,应对称旨,悦,幸之,遂有身。万贵妃知而恚甚,令婢钩治之。婢谬报曰病痞。乃谪居安乐堂。久之,生孝宗,使门监张敏溺焉。敏惊曰:“上未有子,奈何弃之。”稍哺粉饵饴③蜜,藏之他室,贵妃日伺无所得。至五六岁,未敢剪胎发。时吴后废居西内,近安乐堂,密知其事,往来哺养,帝不知也。

帝自悼恭太子薨后,久无嗣,中外皆以为忧。成化十一年,帝召张敏栉发,照镜叹曰:“老将至而无子。”敏伏地曰:“死罪,万岁已有子也。”帝愕然,问安在。对曰:“奴言即死,万岁当为皇子主。”于是太监怀恩顿首曰:“敏言是。皇子潜养西内,今已六岁矣,匿不敢闻。”帝大喜,即日幸西内,遣使往迎皇子。使至,妃抱皇子泣曰:“儿去,吾不得生。儿见黄袍有须者,即儿父也。”衣以小绯袍,乘小舆,拥至阶下,发披地,走投帝怀。帝置之膝,抚视久之,悲喜泣下曰:“我子也,类我。”使怀恩赴内阁具道其故,群臣皆大喜。明日,入贺,颁诏天下。移妃居永寿宫,数召见。万贵妃日夜怨泣曰:“群小绐④我。”其年六月,妃暴薨。或曰贵妃致之死,或曰自缢也。谥恭恪庄僖淑妃。敏惧,亦吞金死。敏,同安⑤人。

……孝宗即位,追谥淑妃为孝穆太后,迁葬茂陵,别祀奉慈殿。(《明史·后妃传》)【注释】

①孝宗:明孝宗朱祐樘,公元1488-1505年在位。②“柏贤妃”句:柏贤妃,明宪宗妃。悼恭太子,生于成化五年,取名祐极,两岁时立为皇太子,成化八年(公元1472年)二月突然夭折。③饴(yí):糖浆;糖稀。④绐(dài):欺哄。⑤同安:县名。今属福建省。【译文】

孝穆纪太后,是明孝宗的生母,贺县人。原先是少数民族土官的女儿。成化年间征讨西南少数民族,被俘后进了后宫当宫女,授任女史,因为她聪明伶俐,通晓文字,王皇后便命她守护宫廷藏书库。当时万贵妃专恃恩宠,心性忌妒,后宫妃嫔宫女有了身孕的她都下毒手堕胎。柏贤妃生了悼恭太子,后来也被她害死。宪宗皇帝有一次偶然到藏书库来,见纪女年轻美貌,言谈应对很合圣意,宪宗爱幸,于是有了身孕。万贵妃知道后非常妒恨,便命心腹丫环来查办。这丫环知纪女怀下龙种,便隐瞒真情,向贵妃回报说纪氏得了肿瘤病症。于是贬斥纪女,把她赶出藏书库,迁居安乐堂。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纪氏生下一男,就是后来的孝宗。当时纪氏心知自己难于抚养,便叫守门太监张敏把儿子抱出溺死。张敏听说要把婴儿溺死,大惊失色,说:“皇上还没有子嗣,怎么能轻弃皇儿?”便把皇子藏到别处密室中,慢慢用米粉糊蜜糖水哺养,万贵妃时常暗查都没有查出。皇子一直到五、六岁,都不敢剪胎发。那几年当中,吴皇后被贬谪,住在西宫,在安乐堂附近,暗中知道了皇子之事,便把皇子接到西宫,让纪氏往来哺养,宪宗皇帝仍然不知道。

宪宗皇帝自从悼恭太子死后,很久没有子嗣,朝廷内外都为此而担忧。成化十一年,皇帝召太监张敏到寝宫来为他梳理头发,他对镜自照,不觉喟然长叹,说:“朕都快老了,却还没有子嗣。”张敏听后,立即伏地顿首,说:“臣有事未奏圣上,死罪,死罪!万岁已有子了。”皇帝十分吃惊,忙问皇子在哪里。张敏回答说:“奴言一出,性命难保,望万岁为皇子作主。”这时太监怀恩在旁边,连忙跪下奏道:“张敏说的是实话。皇子一直在西宫暗中养育,现在已经六岁了,因害怕被人谋害,所以一直隐匿不报。”皇帝大喜过望,立即前往西宫,并派人到纪妃居住的安乐堂迎接皇子。皇帝派的人到了安乐堂,纪妃抱着皇子哭道:“我儿出去可以重见天日了,只是恐怕我性命难保。我儿看见那身穿黄袍、脸上有胡须的,就是你的父亲。”边说着边给皇子换上一件小红袍,把他抱上小轿子,迎接的人簇拥着皇子到了西宫殿阶下面,皇子从轿子里下来,满头长发披地,三蹦两跳地跑上台阶,一头扑到宪宗怀里。宪宗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膝上,爱抚地看了又看。宪宗悲喜交集,垂着热泪说:“是我的儿子,真像我。”于是派怀恩到内阁将得皇子喜讯告诉大臣们,群臣都欢天喜地。第二天,群臣进宫拜贺,并颁布诏书,告谕天下。后来淑妃移居永寿宫,宪宗时常召见她。万贵妃对此事怀恨在心,昼夜怨愤哭泣,恶狠狠地说:“这帮小人哄骗了我。”这一年六月,纪妃暴亡。有人说是万贵妃下毒手害死了她,有人说是上吊自杀。谥号为恭恪庄僖淑妃。淑妃暴亡,张敏惧祸,也吞金自杀。张敏,是同安县人。

……孝宗即位之后,追谥淑妃为孝穆太后,迁葬茂陵,别祀奉慈殿。张居正为官治政

居正①为政,以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为主。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黔国公沐朝弼数犯法,当逮,朝议难之。居正擢用其子,驰使缚之,不敢动。既至,请贷其死,锢之南京。漕河通,居正以岁赋逾春,发水横溢,非决则涸,乃采漕臣议,督艘卒以孟冬月兑运,及岁初毕发,少罹水患。行之久,太仓粟充盈,可支十年。互市饶马,乃减太仆种马,而令民以价纳,太仆金亦积四百余万。又为考成法以责吏治。初,部院覆奏行抚按勘者,尝稽不报。居正令以大小缓急为限,误者抵罪。自是,一切不敢饰非,政体为肃。南京小奄醉辱给事中,言者请究治。居正谪其尤激者赵参鲁于外以悦保,而徐说保裁抑其党,毋与六部事。其奉使者,时令缇骑阴遪之。其党以是怨居正,而心不附保。

居正以御史在外,往往凌抚臣,痛欲折之。一事小不合,诟责随下,又敕其长加考察。给事中余懋学请行宽大之政,居正以为风己,削其职。御史傅应祯继言之,尤切。下诏狱,杖戍。给事中徐贞明等群拥入狱,视具橐,亦逮谪外。御史刘台按辽东,误奏捷。居正方引故事绳督之,台抗章论居正专恣不法,居正怒甚。帝为下台诏狱,命杖百,远戍。居正阳具疏救之,仅夺其职。已,卒戍台。由是,诸给事御史益畏居正,而心不平。

当是时,太后以帝冲年,尊礼居正甚至,同列吕调阳莫敢异同。及吏部左侍郎张四维入,恂恂若属吏,不敢以僚自处。

居正喜建竖,能以智数驭下,人多乐为之尽。俺答款塞,久不为害。独小王子部众十余万,东北直辽左,以不获通互市,数入寇。居正用李成梁镇辽,戚继光镇蓟门。成梁力战却敌,功多至封伯,而继光守备甚设。居正皆右之,边境晏然。两广督抚殷正茂、凌云翼等亦数破贼有功。浙江兵民再作乱,用张佳胤往抚即定,故世称居正知人。然持法严。癮驿递,省冗官,清庠序,多所澄汰。公卿群吏不得乘传,与商旅无别。郎署以缺少,需次者辄不得补。大邑士子额隘,艰于进取。亦我怨之者。

……时帝渐备六宫,太仓银钱多所宣进。居正乃因户部进御览数目陈之,谓每岁入额不敌所出,请帝置坐隅时省览,量入为出,罢节浮费。疏上,留中。帝复令工部铸钱给用,居正以利不胜费止之。言官请停苏、松织造,不听。居正为面请,得损大半。复请停修武英殿工,及裁外戚迁官恩数,帝多曲从之。帝御文华殿,居正侍讲读毕,以给事中所上灾伤疏闻,因请振。复言:“上爱民如子,而在外诸司营私背公,剥民罔上,宜痛钳以法。而皇上加意撙节,于宫中一切用度、服御、赏赉、布施,裁省禁止。”帝首肯之,有所蠲②贷。居正以江南贵豪怙势及诸奸猾吏民善逋赋,选大吏精悍者严行督责。赋以时输,国藏日益充,而豪猾率怨居正。(《明史·张居正传》)【注释】

①居正:即张居正,明代名臣、著名政治家。湖广江陵(今属湖北)人。隆庆元年(公元1567年)入阁,不久代高拱为首辅。万历初年,神宗年幼,国事均由他主持,前后当国10年,进行了许多改革,均有成效。有《张文忠公全集》。②蠲(juān):免除。【译文】

张居正执政的基本方针是:尊崇主权、考课吏职、信赏必罚、统一号令。即使远在万里之外,也必须朝令而夕便奉行。黔国公沐朝弼屡次犯法,当逮捕法办,朝廷大臣议论感到为难。张居正便把他的儿子提拔任用,又派人飞快前往逮捕沐朝弼,他不敢动弹。押到朝廷,请求宽免死罪,便把他押到南京监禁。漕粮运道开通之后,张居正认为每年运粮数额到了第二年春天还没有完成,遇到春雨水灾,或有溃决,或有河道干涸,运粮不顺利通畅,便采纳漕臣的建议,责令运粮士兵于每年十月开始兑运,到第二年年初即发运完毕,减少遭受水灾的损失。这样执行了一段时间,太仓粮食充足,可以支用十年。通过边界互市贸易,马匹增多了,便减少太仆寺所养的种马,而按一定价格从民间买马,太仆寺马政费用便节余了400多万。又制订考成法考核官吏治绩。开始,部院审核奏报抚按调查处理意见,往往扣压拖延而不上报。张居正命令按事情大小缓急规定期限,超过了期限而没有审批上报,当事者要判罪处罚。从此以后,这些官员都不敢文过饰非,延误公事,政治风气焕然一新。南京小宦官酒醉后侮辱给事中,许多人上言请求追查惩治。张居正把上言特别激切的赵参鲁贬出朝廷,以此取悦于宦官冯保,然后慢慢说服冯保遏制一下宦官的作为,不要干预六部行政事务。宦官奉旨出使,张居正派禁卫骑士暗中打探他们的行径。因此宦官一伙儿都怨恨张居正,内心不大顺从冯保。

张居正认为御史到了各省,往往凌辱抚臣,想严厉纠正。御史论事稍有不合意,张居正就加以责骂,又敕令作长期考察。给事中徐懋学请求治政宽大为怀,张居正认为是讽刺自己,便削夺了他的官职。御史傅应祯继续上言,而且言语更加激烈。被逮捕投入诏狱,痛加杖打,然后流放到边疆当戍卒。给事中徐贞明等一群人拥入诏狱,看到囚犯都有粥食,也被逮捕而贬出朝廷。御史刘台巡按辽东,误传捷报。张居正准备援引成例章法对他进行督责处罚,刘台上奏章指责张居正专横独断,肆行不法,张居正愤怒至极。神宗皇帝特为张居正把刘台逮捕,投入诏狱,命人杖打一百,流放到边远地区当戍卒。张居正假装上疏救刘台,仅削夺他的官职。到后来,仍然把刘台流放戍边。由此,众给事中、御史更加畏惧张居正,内心都愤愤不平。

当时,太后因为皇帝年幼,对张居正尊敬礼遇备至,内阁中同僚吕调阳对张居正不敢有不同意见。及至吏部左侍郎张四维入阁,对张居正谦恭敬畏、谨小慎微,如同属吏,不敢以同僚自处。

张居正喜欢有所建树,能用智谋驾驭下属,人们都乐意为他尽力。俺答叩关塞友好往来,很长时间没有入侵为害。只有小王子部众10多万人,由东北直入辽东,因为没有获准互市贸易,多次入侵。张居正用李成梁镇守辽东,戚继光镇守蓟州镇。李成梁作战有方,打败了敌人,因很多战功,封为伯,而戚继光在蓟镇增加了很多守备设施。张居正也给予褒奖,边境于是安然无事。两广督抚殷正茂、凌云翼等人也多次破贼有功。浙江士兵、民众两次造反,派张佳胤前往安抚立即平定,所以当世都称赞张居正知人善任。然而持用法令特别严厉。整顿驿传,裁减多余闲官,禁毁天下书院,实行了许多改革。公卿大臣和一般官吏都不得乘传车,往来同商人旅客一样。郎署员额缺少,需要叙用的人也得不到机会任用。大都市士人学子因为科举名额太少,功名进取十分艰难。因此也有人埋怨。

……当时皇上后宫妃嫔逐渐增多,常常支用太仓银钱。张居正便通过户部向皇上呈报数目,并陈述每年入不敷出,请皇上把帐目放在御座旁时时省览,量入为出,制止浪费,节省开支。张居正上疏奏进,留在禁中,不作批示,也不议行。皇上又令工部铸钱以供用度,张居正认为获利比不上花费而没有办。言官奏请停罢苏州府、松江府织造,没有听从。张居正又面请皇上,批准减损大半。又奏请停止武英殿修建工程,裁减外戚恩赏迁官数目,皇上大多勉为依从。皇上驾临文华殿,张居正侍讲,读书完毕,将给事中关于受灾损失的上疏报告皇上,并请求赈灾。还说:“皇上爱民如子,而在朝廷之外的各司损公肥私,盘剥下民,欺君罔上,应当依法严惩。同时皇上注意节省,宫中一切用度、服饰车马、赏赐、布施,分别进行裁减禁止。”皇上点头同意了,免除了一些赋税,并进行了一些救济。张居正因为江南豪族依仗权势不缴纳赋税,一些奸民恶吏投机取巧拖欠赋税,便挑选精悍能干的官员严加督责,赋税便按时缴纳了,国库日益富足,而豪族和奸民恶吏都怨恨张居正。张居正死后祸发

初,帝所幸中官张诚见恶冯保斥于外,帝使密遪①保及居正。至是,诚复入,悉以两人交结恣横状闻,且谓其宝藏逾天府。帝心动。左右亦浸言保过恶,而(张)四维门人御史李植极论徐爵与保挟诈通奸诸罪。帝执保禁中,逮爵诏狱。谪保奉御居南京,尽籍其家银珠宝巨万计。帝疑居正多蓄,益心艳之。言官劾(王)篆、(曾)省吾并劾居正,篆、省吾俱得罪。新进者益务攻居正。诏夺上柱国、太师,再夺谥。居正诸所引用者,斥削殆尽。召还(吴)中行、(赵)用贤等,迁官有差。刘台赠官,还其产。御史羊可立复追论居正罪,指居正构辽庶人宪遬狱。庶人妃因上疏辩冤,且曰:“庶人金宝万计,悉入居正。”帝命司礼张诚及侍郎丘橓偕锦衣指挥、给事中籍居正家。诚等将至,荆州守令先期录人口,锢其门,子女多遁避空室中。比门启,饿死者十余辈。诚等尽发其诸子兄弟藏,得黄金万两,白金十余万两。其长子礼部主事敬修不胜刑,自诬服寄三十万金于省吾、篆及傅作舟等,寻自缢死。事闻,时行等与六卿大臣合疏,请少缓之;刑部尚书潘季驯疏尤激楚。诏留空宅一所、田十顷,赡其母。而御史丁此吕复追论科场事,谓高启愚以舜、禹命题,为居正策禅受。尚书杨巍等与相驳。此吕出外,启愚削籍。后言者复攻居正不已。诏尽削居正官秩,夺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谓当剖棺戮尸而姑免之。其弟都指挥居易,子编修嗣修,俱发戍烟瘴地。

终万历世,无敢白居正者。熹宗②时,廷臣稍稍追述之。而邹元标为都御史,亦称居正。诏复故官,予葬祭。崇祯三年,礼部侍郎罗喻义等讼居正冤。帝令部议,复二荫及诰命。十三年,敬修孙同敞请复武荫,并复敬修官。帝授同敞中书舍人,而下部议敬修事。尚书李日宣等言:“故辅居正,受遗辅政,事皇祖者十年。肩劳任怨,举废饬弛,弼成万历初年之治。其时中外安,海内殷阜,纪纲法度莫不修明。功在社稷,日久论定,人益追思。”帝可其奏,复敬修官。(《明史·张居正传》)【注释】

①(xiòng):侦察;刺探。②熹宗:明熹宗朱由校,公元1621-1627年在位。【译文】

当初,神宗皇帝所宠幸的宦官张诚与冯保交恶而被排挤出内宫,皇上便派他秘密刺探冯保和张居正行为。到现在,张诚重新进宫内,便把他们两人密切交往恣意横行的情况全部报告皇上,并且说他们的财宝库藏比天子府库还多。皇上被说动。左右近臣也不断有人讲冯保的过错和罪恶,特别是张四维的门人御史李植尖锐揭露了徐爵和冯保狼狈为奸欺蒙诈骗等罪行。皇上把冯保拘禁在宫中,把徐爵逮捕投入诏狱之中。把冯保贬往南京,抄没其家产金银珠宝数量巨大。皇上疑心张居正积蓄很多,心中更加妒羡。言官弹劾王篆、曾省吾并弹劾张居正,王篆、曾省吾都获罪。新进官员更是极力攻击张居正。下诏削夺张居正上柱国、太师勋号职位,又取消所赠谥号。张居正所提拔任用的人,几乎都排斥清除干净。召回吴中行、赵用贤等人,分别升迁了不同的官职。追赠刘台官号,归还其财产。御史羊可立又追论张居正罪状,指控张居正制造了辽庶人宪遬冤案。庶人妃于是上疏伸冤,并且说:“庶人的金银财宝数以万计,都被张居正侵吞。”皇上命司礼张诚及侍郎丘橓偕同锦衣卫指挥、给事中抄没张居正家产。张诚等人快要到江陵,荆州守令预先籍录张居正全家人口,封了宅门,子女多躲避到空房中。待张诚等人到了时开启宅门,里面饿死的有十余人。张诚等人全部抄出张居正几个儿子和兄弟的家财,得到黄金一万两,白金十余万两。张居正长子礼部主事张敬修受不了酷刑,假称有三十万两黄金寄放在曾省吾、王篆及傅作舟那里,随即上吊自杀。消息传到朝廷,申时行等与六卿大臣联合上疏,请求稍微宽缓些;刑部尚书潘季驯上疏尤为愤激哀苦。下诏留下一所空房宅,40顷田地,以赡养张居正的母亲。而御史丁此吕又追劾科举考场之事,说高启愚以舜、禹命题,为张居正禅受皇位造舆论。尚书杨巍等人对他进行了驳斥。丁此吕被外放,高启愚被削职为民。后来言官仍无休止地攻击张居正。下诏完全削夺张居正官秩,夺回以前所赐玺书及四代诰命,把罪状公布天下,并说本应开棺戮尸姑且宽免。张居正的弟弟都指挥张居易,儿子编修张嗣修都流放到边远荒蛮之地戍边。

整个万历年间,没有人敢为张居正辩白。直到熹宗天启时,朝廷大臣才逐渐追述张居正的功绩。邹元标担任都御史,特别称赞张居正。熹宗下诏恢复张居正原来的官职,并重新安葬赠给祭仪。崇祯三年,礼部侍郎罗喻义等人上疏为张居正辩冤。皇上令部议,恢复文荫、武荫及诰命。十三年,张敬修的孙子张同敞请求恢复武荫,并恢复张敬修官职。皇上授任张同敞为中书舍人,而把张敬修复官事交给部臣讨论。尚书李日宣等说:“故首辅张居正,受穆宗皇帝遗诏辅政,事皇祖神宗皇帝十年时间。肩负国家重担,任劳任怨,改革整顿,助成万历初年之治,当时朝廷内外都得到治理,平安稳定,人民富足,法令制度严格清明。张居正对国家有功,时间久了人们的认识更深切,也更加怀念。”皇上同意了李日宣等人的奏请,恢复张敬修的官职。

群臣共谋诛“八党”(刘)健①等遂谋去“八党”②,连章请诛之。言官亦交论群阉罪状,健及(谢)迁、(李)东阳持其章甚力。帝遣司礼诣阁曰:“朕且改矣,其为朕曲赦若曹。”健等言:“此皆得罪祖宗,非陛下所得赦。”复上言曰:“人君之于小人,不知而误用,天下尚望其知而去之。知而不去则小人愈肆,君子愈危,不至于乱亡不已。且邪正不并立,今举朝欲决去此数人,陛下又知其罪而故留之左右,非特朝臣疑惧,此数人亦不自安。上下相猜,中外不协,祸乱之机始此矣。”不听,健等以去就争。瑾等八人窘甚,相对涕泣。而尚书韩文等疏复入,于是帝命司礼王岳等诣阁议,一日三至,欲安置瑾等南京。迁欲遂诛之,健推案哭曰:“先帝临崩,执老臣手,付以大事。今陵土未干,使若辈败坏至此,臣死何面目见先帝!”声色俱厉。岳素刚正疾邪,慨然曰:“阁议是。”其侪范亨、徐智等亦以为然。是夜,八人益急,环泣帝前。帝怒,立收岳等下诏狱,而健等不知,方倚岳内应。明日,韩文倡九卿伏阙固争,健逆谓曰:“事且济,公等第坚持。”顷之,事大变,八人皆宥不问,而瑾掌司礼。健、迁遂乞致仕,赐敕给驿归,月廪、岁夫如故事。

健去,瑾憾不已。明年③三月辛未诏列五十三人为奸党,榜示朝堂,以健为首。又二年削籍为民,追夺诰命。瑾诛,复官,致仕。(《明史·刘健传》)【注释】

①刘健:明大臣。孝宗即位初入内阁,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为首辅。②八党:明武宗时,宦官刘瑾、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丘聚、高凤、罗祥等八人专权用事,时称之为“八党”。③明年:明武宗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译文】

刘健等于是合谋清除“八党”,接连上奏章请诛杀他们。言官也纷纷弹劾这些宦官的罪状,刘健及谢迁、李东阳极力主张诛杀“八党”。武宗派司礼监太监到内阁传达谕旨:“朕会有所改正,请为朕姑且赦免他们吧。”刘健等上奏说:“这伙人都是得罪了祖宗,不是陛下能够赦免的。”接着又上奏说:“国君对于小人,不了解而误用,天下人还希望国君能够了解而斥退小人。了解后而不斥退,那末小人就更加放肆,君就更加危险,他们为非作歹非导致祸乱败亡不可。况且正邪不两立,现在举朝大臣都要求坚决铲除这几个人,陛下又知道他们的罪恶而却要把他们留在身边,不仅朝廷大臣们心存疑惧,就是这几个人自己也惴惴不安。像这样君臣上下互相猜疑,朝廷内外不同心协力,祸乱的苗头就由此萌生了。”武宗并不听从,刘健等人仍据理力争,表示不清除“八党”,众人就辞职。刘瑾等8人十分窘急,聚在一起哭哭啼啼。这时尚书韩文奏疏呈进,于是武宗命司礼监王岳等人到内阁商议,一天来三趟,想把刘瑾等人安置到南京。谢迁主张把刘瑾等人立即处死,刘健一把推倒书案,哭着说:“先帝临崩之时,握住老臣的手,托付国家大事。现在先帝陵墓土尚未干,朝政国事就让这帮家伙败坏到如此地步,臣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啊!”他悲愤激昂,声泪俱下。王岳平素也刚毅正直,痛恨奸邪,感慨地说:“内阁的意见是对的。”他的同伴范亨、徐智等人也表示赞同。这天夜里,刘瑾等八人更是着急,都围在武宗身边哭泣哀诉。武宗大怒,立即把王岳等人逮捕,投入诏狱之中,而刘健等人不知道这一情况,还等着王岳作内应。第二天,韩文发动九卿大臣准备上朝力争,刘健迎面拦住他们说:“事情快要成功,各位暂且等待一下。”不一会儿,事情突然大变,刘瑾等八人都予以宽免,不予问罪,而由刘瑾掌管司礼监。刘健、谢迁于是请求退休,诏令赐给敕书,派驿车送两人回乡,每月粮食、每年仆役的供给如旧。

刘健走了,刘瑾还遗恨不已。第二年三月颁发辛未诏书,列53人为奸党,名单张榜公布,贴于朝堂之上,刘健姓名列于53人之首。又过了两年,将刘健削除官籍,贬为庶民,并追夺诏赐诰命。刘瑾被诛,刘健恢复了原职,后来退休。

御人

黄孔昭之事

成化①五年,文选郎中②陈云等为吏所讦③,尽下狱贬官,尚书姚夔知孔照廉,调之文选。九年进郎中。故事,选郎率闭门谢客。孔照曰:“国家用才,犹富家积粟。粟不素积,岂足赡饥;才不预储,安能济用?苟以深居绝客为高,何由知天下才俊。”公退,遇客至,辄延见,访以人才,书之于册。除官,以其才高下配地繁简。由是铨叙平允。其以私干者,悉拒之。尝与尚书尹旻争,至推案盛怒。孔昭拱立,俟其怒止,复言之。旻亦信谅直。旻昵通政④谈伦,欲用为侍郎,孔昭执不可。旻卒用之,伦果败。旻欲推故人为巡抚,孔昭不应。其人入都谒孔昭,至屈膝。孔昭益鄙之。旻令推举,孔昭曰:“彼所少者,大臣体耳。”旻谓其人曰:“黄君不离铨曹,汝不能迁也。”

为郎中满九载,始擢右通政。久之,迁南京工部右侍郎。有官地十余区为势家所侵,奏复之。奉诏荐举方面,以知府樊莹、佥事章懋应。后皆为名臣。郎官主藏⑤者以羡银数千进,斥退之。掘地得古鼎,急命工镌文庙二字,送之庙中。俄中贵欲献诸朝,见镌字而止。(《明史·黄孔昭传》)【注释】

①成化:明宪宗年号。②文选郎中:吏部下属机构文选司主官,掌官吏班秩迁升、改调之事。③讦(jié):攻击;揭发。④通政:指通政使,掌通章奏。⑤藏(zàng):贮藏财物的仓库。【译文】

成化五年,文选郎中陈云等人被属吏揭发,都被罢官入狱。吏部尚书深知黄孔昭廉洁,把他调到文选司,九年提升为郎中。按照惯例,文选郎中大多闭门谢客。黄孔昭说:“国家选用人才,好比富足人家蓄积粮食。粮食如果不平常蓄积,饥荒时怎么能够接济?人才不预先储备,用人时怎么能满足需要呢?如果闭门谢客,那从哪里了解发现天下的人才俊杰呢!”由官府回到家中,遇有来客,黄孔昭都以礼相待,并留意寻访人才,随时记住。在除授官职时,依据才能的高下分别派往难于治理的地方和容易治理的地方任职。因此选拔任用公平合理。如果有人以私利求请,都予以拒绝。有一次与吏部尚书尹旻争论,惹得尹旻大怒,顺手推翻了桌子。黄孔昭垂手站立,等他息怒了,接着又陈述自己的观点。尹旻也相信黄孔昭诚信正直。尹旻和通政使谈伦关系亲密,想任用他为吏部侍郎,黄孔昭坚持认为不可以。尹旻还是用了谈伦,后来谈伦果然垮台。尹旻想推荐老朋友担任巡抚,黄孔昭不同意。这个人进京拜谒黄孔昭,直至双膝跪下求情。黄孔昭更加鄙视他。尹旻命令推举,黄孔昭说:“他所缺少的,正是大臣的体统。”尹旻只好对这个人说:“黄君不离开选曹,你是得不到升迁的了。”

黄孔昭担任文选郎中满了9年时间,才升为右通政。又过了好久,调任南京工部右侍郎。有10多处官地被权门大户侵占,黄孔昭奏请,全部收回了这些官地。奉诏命荐举方面大臣,黄孔昭荐举了知府樊莹、佥事章懋,两人后来都成为名臣。主管银库的郎官把几千两盈余的银子进奉给黄孔昭,结果被呵斥而退出。有人挖地挖出了一只古鼎,黄孔昭马上命工匠刻上“文庙”二字,把古鼎送到文庙中。不多久宦官权贵想把古鼎进献朝廷,看见古鼎刻有“文庙”二字才算了。末代朝中庸才多

张四知者,费县①人。天启二年进士。由庶吉士授检讨。崇祯中,历官礼部右侍郎。貌寝甚,尝患恶疡。十一年六月,廷推阁臣忽及之。给事中张淳劾其为祭酒时贪污状,四知愤,帝前力辩,言已孤立,为廷臣所嫉。帝意颇动,薛国观因力援之。明年五月与姚明恭、魏照乘俱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明恭,蕲水②人。出赵兴邦门下,公论素不予。崇祯十一年由詹事迁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给事中耿始然劾其与副都御史袁鲸比而为奸利,帝不听。明年遂柄用。

照乘,滑③人。天启时,为吏部都给事中。崇祯十一年历官兵部侍郎。明年,国观引入阁。

三人者,皆庸劣充位而已。四知加太子太保,进吏部尚书、武英殿。明恭加太子太保,进户部尚书、文渊阁。照乘加太子少傅,进户部尚书、文渊阁。帝自即位,务抑言官,不欲以其言斥免大臣。弹章愈多,位愈固。四知秉政四载,为给事中马嘉植、御史郑昆贞、曹溶等所劾,帝皆不纳。十五年六月始致仕。照乘亦四载。御史杨仁愿、徐殿臣、刘之勃相继论劾,引疾去。明恭甫一载,乡人诣阙讼之,请告归。(《明史·张四知传》)【注释】

①费县:在今山东省。②蕲水:县名。即今湖北浠水县。③滑:滑县,在今河南省。【译文】

张四知,费县人。天启二年考取进士。由庶吉士授任检讨。崇祯年间,历官礼部右侍郎。形貌丑陋,曾体生恶疮。天启十一年六月,廷臣公推阁臣,忽然推举了他。给事中张淳劾奏说他担任祭酒时有贪污情况,张四知气愤,向皇上极力辩解,说自己孤立无援,被廷臣所嫉妒。皇上被他说动了心,薛国观乘机极力援救他。第二年五月张四知与姚明恭、魏照乘都拜授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姚明恭,蕲水县人。出自赵兴邦门下,名声向来不好。崇祯十一年由詹事升任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给事中耿始然劾奏他与副都御史袁鲸相互勾结大为奸利,皇上不听。第二年便入阁受到重用。

魏照乘,滑县人。天启年间,任吏部都给事中。崇祯十一年历官兵部侍郎。第二年,由薛国观引荐进入内阁。

这三个人,都不过是庸劣充位罢了。张四知加太子太保,进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姚明恭加太子太保,进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魏照乘加太子太傅,进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皇上即位之后,极力贬抑言官,不想依照言官弹劾来罢免大臣。大臣受弹劾越多,官位越稳固。张四知执掌朝政4年,受到给事中马嘉植、御史郑昆贞、曹溶等人弹劾,皇上都不听从他们的意见。十五年六月张四知才退休。魏照乘也是执掌朝政4年,御史杨仁愿、徐殿臣、刘之勃相继弹劾他,他才以有病辞职而去。姚明恭执掌朝政只一年,家乡有人上朝告他的状,他才请假回乡。崇祯试臣(崇祯)十一年六月,帝将增置阁臣,出御中极殿,召廷臣七十余人亲试之。发策言:“年来天灾频仍,今夏旱益甚,金星昼见五旬,四月山西大雪。朝廷腹心耳目臣,务避嫌怨。有司举劾,情贿关其心。期平贼无功,而剿兵难撤。外敌生心,边饷日绌。民贫既甚,正供犹艰。有司侵削百方,如火益热。若何处置得宜,禁戢有法,卿等悉心以对。”会天大雨,诸臣面对后,漏已深,终考者止三十七人。顾帝意已前定,特假是为名耳。居数日,改国祥礼部尚书,与杨嗣昌、方逢年、蔡国用、范复粹俱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时刘宇亮为首辅,傅冠、薛国观次之,又骤增国祥等五人。国观、嗣昌最用事。国祥委蛇①其间,自守而已。明年四月召对,无一言。帝传谕责国祥缄默,大负委任。国祥遂乞休去。(《明史·程国祥传》)【注释】

①委蛇(wēiyí):随便应付。【译文】

崇祯十一年六月,皇上打算增置阁臣,移驾中极殿,召集了朝臣70多人亲自策试。皇上出的策题说:“近年来天灾接连不断,今年夏天干旱更加严重,金星白天出现接连有50天,四月山西降大雪。朝廷心腹耳目之臣,都只求避开嫌疑。有关机构举发劾奏,人情贿赂又从中打通关节。派军队限期讨平贼寇却不见成功,派出的军队又难于撤回。外敌屡欲侵犯,军饷日渐不足。人民贫困至极,基本的生活很难保证。官府千方百计搜刮掠夺,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何令行禁止、处置得宜,卿等细心回答。”不巧天下大雨,众臣当面回答以后,夜已深,参加完考试的只剩37人。不过增选的阁臣皇上心中早已确定,只是借策试为名罢了。过了几天,改授程国祥礼部尚书,与杨嗣昌、方逢年、蔡国用、范复粹一起都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当时刘宇亮为首辅,傅冠、薛国观为次,又一下增加了程国祥等5人为阁臣。这些阁臣当中薛国观、杨嗣昌最专权用事。程国祥在其中随便应付,自保其身而已。第二年四月皇上召见程国祥,要他面奏答问,他竟一言不发。皇上传下谕旨责备程闭口沉默,辜负了阁臣重任。程国祥无奈请求辞职而去。

法制

茹太素二三事

茹太素,泽州①人。洪武三年乡举,上书称旨,授监察御史。六年擢四川按察使②,以平允称。七年五月召为刑部侍郎,上言:“自中书省内外百司,听御史、按察使检举,而御史台未有定考,宜令守院御史一体察核。磨勘司官吏数少,难以检核天下钱粮,请增置若干员,各分为科。在外省卫,凡会议军民事,各不相合,致稽廷,请用按察司一员纠正。”帝皆从之。明年,坐累降刑部主事,陈时务累万言。太祖令中书郎王敏诵而听之。中言才能之士,数年来幸存者百无一二,今所任率迂儒俗吏。言多忤触。帝怒,召太素面诘③,杖于朝。次夕,复于宫中令人诵得其可行者四事,慨然曰:“为君难,为臣不易。朕所以求直言,欲其切于情事。文词太多,便至荧听。太素所陈,五百余言可尽耳。”因令中书定奏对式,俾陈得失者无繁文。摘太素疏中可行者下所司,帝自序其首,颁示中外。(《明史·茹太素传》)【注释】

①泽州:治所在今山西省晋城县。②按察使:官名,明初为各省提刑按察使司的长官,主管一省的司法。③诘(jié):诘问,即责问。【译文】

茹太素,是泽州人。洪武三年乡举,上书很合皇上之意,授任监察御史。洪武六年升任四川按察使,执法以平正允当著称。七年五月召进京任刑部侍郎,上奏说:“自中书省到中央地方各官吏机构,都由御史、按察使检举举劾,而御史台没有定期考核,宜令守院御史统一考核。磨勘司官吏人数少,难以检查核实天下钱粮,请求增设若干员额,分为各科理事。各行省卫所,每当一起商议民政军务,意见不统一,以致许多事搁置拖延,请用按察司一位官员从中协调纠正。”太祖对这些建议予以接受。第二年,因事牵连降任刑部主事,有一次上书陈述时务上万字。太祖命中书郎王敏读给自己听。上书中说,有才学能力之士,近几年来侥幸留下来的一百个中没有一两个,现在所任用的大多是迂儒俗吏。上书中的话大多刺耳。太祖还未听完就勃然大怒,命人把茹太素叫来当面责问,并在朝廷上痛打了一顿。第二天晚上,又在宫中叫人读给他听,才听到了上书中的主题,建议了四件事,太祖慨然而叹,说:“做国君难,做臣子不容易。朕要求直言进谏,就是要直截了当,切于情事。文词太多,听起来不得要领。茹太素所陈述的意见,五百多字就可以说清楚。”于是命中书省规定进言的要求,使批评政事得失提建议的人不要文字縊嗦。并摘录茹太素上书中可行的建议批转有关部门付诸施行,太祖还在批件前面亲自写了一篇序,颁发全国,让大家都明白。书生之言不可不信

陈瓒,字廷遺,常熟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授江西永丰知县。治最,擢刑科给事中。劾罢严嵩党祭酒王才、谕德唐汝楫。迁左给事中。劾文选郎南轩,请录建言废斥者。帝震怒,杖六十除名。……初,瓒为(高)拱所恶被斥,及张居正柄政亦恶之,不召。居正死,始以荐起会稽县丞。其后官侍郎。稽勋郎顾宪成①疏论时弊谪官,瓒责大学士王锡爵曰:“宪成疏最公,何以得谴?”锡爵曰:“彼执书生之言,徇道旁之口,安知吾辈苦心!”瓒曰:“恐书生之言当信,道旁之口当察,宪成苦心亦不可不知也。”锡爵默然。(《明史·陈瓒传》)【注释】

①顾宪成:明政治家。字叔时,世称东林先生。以耿直著称。革职还乡后,与弟顾允成和高攀龙等在东林书院讲学,他们议论朝政人物,受到士大夫支持,形成清流集团,被称为东林党。【译文】

陈瓒,字廷遺(guàn),常熟县人。嘉靖三十五年录取进士。授任江西永丰知县。治绩考核获第一,提拔为刑科给事中。弹劾严嵩党羽祭酒王才、谕德唐汝楫,把他们撤了职。升为左给事中。又弹劾文选郎南轩,并奏请重新录用直言进谏而被撤职被流放的人,世宗皇帝雷霆大怒,把陈瓒杖打六十,免官除名。……当初,陈瓒为高拱所厌恶而被排斥,等到张居正主持国政也讨厌他,不被召用。张居正死后,才通过别人荐举起用为会稽县丞,之后任侍郎。稽勋郎顾宪成上疏批评时政弊端被贬谪,陈瓒指责大学士王锡爵说:“顾宪成上疏所言颇为公正,为什么遭贬谪?”王锡爵说:“他偏执书生之言,顺从道旁之口,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心!”陈瓒针锋相对,说:“恐怕书生之言应当相信,道旁之口应当详察,顾宪成为国为民的苦心也不可不知啊!”王锡爵无言以对。大声秀才屡降屡升

陈谔,字克忠,番禺①人。永乐中,以乡举入太学,授刑科给事中②。遇事刚果,弹劾无所避。每奏事,大声如钟。帝令饿之数日,奏对如故。曰:“是天性也。”每见,呼为“大声秀才”。尝言事忤旨,命坎瘗③奉天门,露其首。七日不死,赦出还职。已,复忤旨,罚修象房。贫不能雇役,躬自操作。适驾至,问为谁。谔匍匐前,具道所以。帝怜之,命复官。(《明史·陈谔传》)【注释】

①番(pān)禺:县名,治所在今广东广州市。②刑科给事中:官名。明六科给事中之一。辅助皇帝处理有关刑法方面的奏章,稽察驳正刑部之违误。有建言及进谏之责。③瘗(yì):埋;埋葬。【译文】

陈谔,字克忠,番禺县人。永乐年间,由乡举进入太学,后授任刑科给事中。遇事刚毅果决,弹劾违法大臣不回护、无忌讳。每次上言奏事,声音朗朗有如洪钟。皇帝要他不吃饭,饿过几天之后,上朝奏事对答仍旧大声朗朗。皇帝赞叹说:“这真是天性啊!”每当进见,称呼他为“大声秀才”。有一次陈谔上奏言事,冒犯龙颜,皇帝大怒,命人在奉天门挖土坑把他活埋,只把脑袋露在外面,埋了7天7夜竟然不死,于是予以敕免,从土坑中挖出来后官复原职。后来,他又一次冒犯龙颜,被罚劳役修建象房。陈谔两袖清风,没有钱雇人代役,便亲自服役做苦工。适逢皇帝驾临象房,问那个做苦工的人是谁。陈谔拜伏在地,向皇帝诉说根由。皇帝怜惜他耿直清廉,再次诏命官复原职。

军事

朱元璋取天下之略

帝(朱元璋)……尝与诸臣论取天下之略,曰:“朕遭时丧乱,初起乡土,本图自全。及渡江以来,观群雄所为,徒为生民之患,而张士诚、陈友谅尤为巨蠹。士诚恃富,友谅恃强,朕独无所恃。惟不嗜杀人,布信义,行节俭,与卿等同心共济。初与二寇相持,士诚尤逼近,或谓宜先击之。朕以友谅志骄,士诚器小,志骄则好生事,器小则无远图,故先攻友谅。鄱阳之役,士诚卒不能出姑苏一步以为之援。向使先攻士诚,浙西负固坚守,友谅必空国而来,吾腹背受敌矣。二寇既除,北定中原,所以先山东①、次河洛,止潼关之兵不遽②取秦、陇者,盖扩廓帖木儿、李思齐、张思道皆百战之余,未肯遽下,急之则并力一隅,猝未易定,故出其不意,反旆③而北。燕都④既举,然后西征。张、李望绝势穷,不战而克,然扩廓犹力抗不屈。向令未下燕都,骤与角力,胜负未可知也。”(《明史·太祖本纪》)【注释】

①山东:古代指崤山(今属河南)以东为山东。②遽(jù):匆忙;急。③旆(pèi):泛指旌旗。④燕都:今北京市。【译文】

洪武皇帝……曾和大臣们一起讨论夺取天下的方略,说:“我遭逢天下大乱,开始从家乡起兵,原曾想保全自己。及至渡江之后,看到群雄割据,为所欲为,成为百姓的灾难,而张士诚、陈友谅尤其是大祸害。张士诚自恃富有,陈友谅自恃强大,我一无所靠。只是不嗜杀戮,讲求信义,厉行节俭,与大家和衷共济。当初与二贼相持,张士诚势力尤为逼近,有人建议应先攻击张士诚。我认为陈友谅志意骄纵,张士诚器量狭小,志意骄纵则好生事端,器量狭小则没深谋远虑,所以决定先攻击陈友谅。鄱阳湖战役之中,张士诚最终没有出姑苏一步援助陈友谅。倘若先攻击张士诚,他在浙西固城坚守,陈友谅必定倾巢出动,我就要腹背受敌。后来二贼都被灭,挥师出伐,收复中原,用兵方略是先山东地区,再河、洛一带,在潼关驻兵不进,不急于攻取秦、陇地区,主要原因是,扩廓帖木儿、李思齐、张思道等人都身经百战,断不肯投降,情急之下就会同心协力,负隅顽抗,急攻不容易取胜,所以我军出其不意,挥师北上,攻克燕都之后,然后西征。这时张思道、李思齐希望断绝,势单力穷,我们不战而克,然而扩廓帖木儿仍拼力顽抗,没有屈服。假如我们不先攻下燕都,骤然与扩廓帖木儿等人较量,我们是胜是败还很难预料啊。”

理财

兴都三十六庄

兴都①庄地八千三百顷,中官夺民田,复增八百顷,立三十六庄。帝从抚按奏,属有司征租,还兼并者于民。中官张尧为清,又许之。(魏)时亮②极谏,不纳。(《明史·魏时亮传》)【注释】

①兴都:明世宗置承天府,称为兴都,治所在今湖北钟祥县。②魏时亮:明世宗时大臣。时任户科给事中。【译文】

兴都田庄有土地8300顷,宦官强占民田,又增加了800顷,建立36处田庄。世宗皇帝听从抚按官员的奏请,要求官府机构征收田租,把兼并强占的民田归还给农民。宦官张尧向皇上请求,皇上又同意了宦官的要求。魏时亮极力劝谏,皇上不采纳。北人种稻(左光斗)出理屯田,言:“北人不知水利,一年而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地与民尽矣。今欲使旱不为灾,涝不为害,惟有兴水利一法。”因条上三因十四议:曰因天之时,因地之利,因人之情;曰议浚川,议疏渠,议引流,议设坝,议建闸,议设陂,议相地,议筑塘,议招徕,议择人,议择将,议兵屯,议力田设科,议富民拜爵。其法犁然具备,诏悉允行。水利大兴,北人始知艺稻。邹元标尝曰:“三十年前,都人不知稻草何物,今所在皆稻,种水田利也。”(《明史·左光斗传》)【译文】

左光斗受命管理屯田事务,他上奏说:“北人不知道兴修水利,地种一年就荒芜了,两年以后人民就迁徙了,三年以后这个地方的土地和人民就都没有了。如今要想做到天旱不成灾,雨涝不为害,只有兴修水利一法。”随即列举陈述了三因十四议:三因是因天时、因地利、因人情;十四议是议治理河流,议疏通沟渠,议引水,议设坝,议建闸,议设圩岸,议考察地形,议筑塘,议诏徕种田者,议择人,议择将,议兵屯,议力田设科,议富民拜爵。他建议的方法清清楚楚,全面具体,下诏完全批准付诸实行。于是大兴水利,北人从此懂得了种植水稻。邹元标曾说:“30年以前,都城的人不知道水稻是什么东西,现在到处都种了水稻,种水田获得了好处。”汤显祖遭贬只因直言

汤显祖,字若士,临川人。少善属文,有时名。张居正欲其子及第,罗海内名士以张之,闻显祖及沈懋学①名,命诸子延致。显祖谢弗往,懋学遂与居正子嗣修皆及第。显祖至万历十一年始成进士。授南京太常博士,就迁礼部主事。

十八年,帝以星变严责言官欺蔽,并停俸一年。显祖上言曰:“言官岂尽不肖,盖陛下威福之柄潜为辅臣所窃,故言官向背之情,亦为默移。御史丁此吕首发科场欺蔽,申时行属杨巍劾去之。御史万国钦,极论封疆欺蔽,时行讽同官许国远谪之。一言相侵,无不出之于外。于是无耻之徒,但知自结于执政。所得爵禄,直以为执政与之。纵他日不保身名,而今日固已富贵矣。给事中杨文举奉诏理荒政,征贿钜万。抵杭,日宴西湖,鬻狱市荐以渔厚利。辅臣乃及其报命,擢首谏垣。给事中胡汝宁攻击饶伸,不过权门鹰犬,以其私人,猥见任用。夫陛下方责言官欺蔽,而辅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谓陛下可惜者四:朝廷以爵禄植善类,今直为私门蔓桃李,是爵禄可惜也;群臣风靡,罔识廉耻,是人才可惜也;辅臣不越例予人富贵,不见为恩,是成宪可惜也;陛下御天下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张居正刚而多欲,以群私人,嚣然坏之。后十年之政,时行柔而多欲,以群私人,靡然坏之。此圣政可惜也。乞立斥文举、汝宁,诫谕辅臣,省愆悔过。”帝怒,谪②徐闻典。稍③迁遂昌知县。二十六年上计京师,投劾归。又明年大计,主者议黜之。李维桢为监司,力争不得,竟夺官。家居二十年卒。

显祖意气慷概,善李化龙、李三才、梅国桢。后皆通显有建竖,而显祖蹭蹬穷老。三才督漕淮上,遣书迎之,谢不往。(《明史·汤显祖传》)【注释】

①沈懋学:宜城(今湖北宜城县)人。万历进士第一,授修撰。②谪:贬职。③稍:慢慢地。【译文】

汤显祖,字若士,临川县人。少年时就擅长撰著文章,很有名气。张居正想使自己的儿子考中进士,便收罗全国名士以扩大他的名声。听说汤显祖及沈懋学闻名当世,便命令他的儿子们邀请汤显祖和沈懋学。汤显祖婉言谢绝,没有前往,沈懋学结果与张居正之子张嗣修都考中进士。汤显祖至万历十一年才考中进士。授任南京太常博士,随即迁为礼部主事。

万历十八年,神宗皇帝因星象急变,严斥谏官欺骗蒙蔽,并罚停俸一年。汤显祖上奏说:“谏官难道都不称职,而是陛下的权柄暗中被辅政大臣所篡夺,所以谏官拥护什么反对什么,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改变。御史丁此吕首先揭发科举考试中的欺骗蒙蔽,大学士申时行嘱咐杨巍弹劾他使他离去。御史万国钦极论各省长官欺骗蒙蔽,申时行暗示同职官员许国把他贬谪到远方。一句话冒犯他们,无不被排斥在外面。这样一些无耻之徒,只顾自己巴结执政者。他们所得到的爵位俸禄,便认为是执政者给他们的。即使他日难保自身名望,而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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