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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1 18: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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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俄)安娜·阿赫玛托娃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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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怎样去爱:阿赫玛托娃诗歌精选集

我知道怎样去爱:阿赫玛托娃诗歌精选集试读:

简短自述

艾欣 译

我于1889年6月11日(公历23日)出生在敖德萨附近(大喷泉区),我的父亲在当时是一名退休海军机械工程师。刚满一岁时我被送到了北方的皇村,并在那里生活到十六岁。

我对皇村最初的回忆是这样的:富丽堂皇的园林葱郁而湿润,保姆带我去的牧场,跑着杂色小马的赛马场,老火车站以及别的一些东西。它们后来都被我写入了《皇村颂歌》。

每年夏天我都是在塞瓦斯托波尔郊外的射手湾度过的,在那里,我和大海成为朋友。那些年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古老的赫尔松涅斯城,我们曾在它附近居住过。

我是把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当做识字课本来学习阅读的。五岁时,听着老师给年纪稍大些的孩子们上课,我学会了说法语。

写第一首诗的时候我十一岁。对我来说,诗歌的启蒙不是来自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而是来自杰尔查文(《在皇室少年生日那天》)与涅克拉索夫(《严寒,红色的鼻子》),他们的诗我妈妈能倒背如流。

我曾就读于皇村女子中学,起初成绩很差,后来变好很多,不过我总是不太愿意学习。

1905年我的父母离异,妈妈带着孩子们搬去了南方。我们一整年都住在叶夫帕托里亚,我在家里学完了中学倒数第二年级的课程。我时常怀念皇村,写了许许多多拙劣的诗。1905年革命的回声隐约传到了与世隔绝的叶夫帕托里亚。中学最后一年我是在基辅念的,在冯杜克列耶夫中学,并于1907年从那里毕业。

我进入了基辅高等女子学校的法律系。一开始只能学习法学史,尤其是拉丁文,我当时还挺满意;不过后来开始学习纯粹的法律科目时,我就对专业失去了兴趣。

1910年(旧历4月25日),我嫁给了尼古拉·古米廖夫,我们去巴黎度了蜜月。

在巴黎鲜活的身体上(如左拉所写),建造新的林荫道的工程尚未全部完工(拉斯帕伊林荫道)。艾迪逊的朋友维尔纳指着先贤祠小酒馆的两张桌子和我说:“这里有很多你们的社会民主人士,这是布尔什维克,那里是孟什维克。”爱变换花样的女人们一会儿尝试穿短裙裤(jupes-culottes),一会儿又去穿那种几乎裹住双腿的裙子(jupes-entravées)。诗歌在那时完全无人问津,人们之所以买诗集,仅仅是因为上面印着多少有点名气的艺术家画的小花饰。我当时就明白,巴黎的绘画已然吞噬了法国诗歌。

搬回彼得堡后,我在拉耶夫高级文史学校学习。在这期间我写了一些诗,它们被收录在我的第一部诗集中。

当人们给我看了伊那肯季·安年斯基的诗集《柏木雕花箱》校样后,我激动万分,读着它,忘记了世上的一切。

1910年,象征主义的危机明显地暴露出来,崭露头角的诗人们已经不再追随这一流派。一些人加入了未来主义,而另一些人则加入了阿克梅派。我与“第一车间诗人”的同僚——曼德尔施塔姆、曾凯维奇、纳尔布特一道,成为阿克梅人。

我在巴黎度过了1911年的春天,并在那里亲眼目睹了首个俄罗斯芭蕾舞季的成功。1912年,我游遍了意大利北部(热那亚、比萨、佛罗伦萨、博洛尼亚、帕多瓦、威尼斯)。意大利的绘画和建筑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它如梦如幻,让人终生铭记。

1912年我的第一本诗集《黄昏》问世。它只印了三百册。人们对它的评价还算不错。

1912年10月1日,我唯一的儿子列夫出生。

我的第二本书《念珠》于1914年3月出版。它的发行销售也就持续了大概六个星期。5月初,彼得堡的社交季走向尾声,人们都渐渐离开这座城市。这一次和彼得堡的分离竟成永别。我们再回来时,它已不再是彼得堡,而成了彼得格勒。我们一下就从19世纪跌入了20世纪,一切都面目全非,城市的风貌首当其冲。原来,一位初出茅庐的作家写的爱情诗小册子注定要埋没在世界性的事件中。时间对待事物的方式与我们的想象并不一样。

每年夏天我都是在曾经的特维尔省的一个地方度过的,那里距别热茨克15俄里(译注,约15公里),风光并不迷人:丘陵上被翻耕成整齐方块的田地、磨坊、泥潭、干涸的沼泽、“边门小屋”、庄稼……《念珠》和《白色的鸟群》中的许多首诗我就是在那里创作的。《白色的鸟群》于1917年9月出版。

读者和批评家对这本书的评价是不公的。不知为何,它还不如《念珠》受人欢迎。这本诗集诞生在重大社会变革的节点上。交通瘫痪——书甚至无法运往莫斯科,在彼得格勒被全部售罄。杂志社纷纷倒闭,报社也同样如此。因此相比于《念珠》,《白色的鸟群》并未大张旗鼓地发行。饥饿和破坏日益严峻。奇怪的是,这些情况放到现在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十月革命后,我在农学院的图书馆工作。1921年出版了我的诗集《车前草》,1922年出版了《公元1921年》。

大约从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我怀着极大的热忱和兴趣,着手于旧彼得堡建筑和普希金生平创作的研究。我对普希金研究的成果有三个:论《金鸡》、论班杰明·康斯坦的《阿道夫》以及论《石头客人》。这些文章都在当时得以发表。

我最近二十年创作的《亚历山德林娜》《普希金与涅瓦海滨》《普希金在1828年》应该将被收录在《普希金之死》一书中。

自20年代中期起,我的新诗几乎无法再发表,而旧作则不予再版。

1941年的卫国战争使我被迫困留列宁格勒。9月底,封锁已经开始了,我才乘飞机到了莫斯科。

直至1944年5月,我都一直住在塔什干,我急切地搜寻关于列宁格勒和前线的一切讯息。与其他诗人一样,我也常常去军医院慰问表演,为受伤的战士们读诗。在塔什干,我第一次知道树荫和水声对于酷暑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人性之善:在塔什干我得了好几场重病。

1944年5月,我飞回到了春天的莫斯科,那时全城已经充满了胜利临近的喜悦与期望。6月我返回了列宁格勒。

这个可怕的幽灵,它乔装成我的城市的样子,让我惊惧万分,我把与它的相遇详细地写进了散文里。那段时间我写了《三棵丁香》和《做客死神家》等随笔——后者与我在捷里奥基前线朗诵诗歌一事有关。散文对我而言一向既神秘又带着诱惑。我从一开始就深谙诗歌的方方面面,对散文却从来都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对我创作散文的尝试给予了高度评价,而我本人,当然,对此并不信以为真。我请教左先科,他叫我把其中某些段落删去,并且告诉我其他部分都可以保留。我很高兴。然而,在我儿子被逮捕后,我把它和所有文稿一同烧毁了。

我对文学翻译一直充满兴趣。在战后的岁月里,我翻译了很多作品,至今仍然还在翻译。

1962年我完成了《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这部长诗我写了二十二年。

去年冬天,在“但丁年”前夕,我再次听到了意大利语的声音——我参访了罗马和西西里岛。1965年5月,我去了莎士比亚的故乡,见到了不列颠的天空和大西洋,与老友重聚,也认识了新朋友,还再次访问了巴黎。

我没有停止写诗。对我来说,诗歌蕴含着我与时代、我与同胞的新生活的关联。当我写作时,我的生命便与诗韵交织在一起,这韵律在我的国家英勇的历史中不停回响。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生活在这个年代,并见证了那些无与伦比的事件。1965年

写于安娜·阿赫玛托娃100周年诞辰

[美]约瑟夫·布罗茨基

这磨难和诗页,这断发和宝剑,

这谷物和燧石,这喃喃低语和铮铮有声——

上帝拯救了所有的一切——尤其是爱与怜悯

的话语,作为他说出的唯一途径。

严酷的脉搏猛击着,血液的激流鞭打着,

铁锹均匀地敲打在它们之中,通过温柔的缪斯产生,

因为生命如此独特,它们来自凡人的嘴唇

声音比草包牧师更清澈。

哦,伟大的灵魂,我正在海外向你

鞠躬,你发现了它们,还有那——你暗自燃烧的命运,

长眠于祖国大地,她感谢你,至少让她

得到了在聋哑的天空海洋中发言的礼物。1989年第一卷触摸天堂的火焰(1904—1925)“我摘下好看芬芳的百合花……”

我摘下好看芬芳的百合花,

小心谨慎,未敢公开,像一位主人的无辜女仆:

从它们带露的颤抖的花瓣

我饮下一杯香气弥漫的酒,又幸福又平静

然后我的心开始畏缩,仿佛陷于痛苦之中

于是这面色苍白的花儿点了点它们的头

然后我再一次梦想遥远的自由,

来自我和你在一起的那片国土。

1904年致×××

哦,嘘!这些不可思议、惊心动魄的话语

令我战栗,令我燃烧,

对我来说,这很可怕

以至于我无法将我温柔的目光撕开。

哦,嘘!在我正值妙龄的心里

你唤醒了某种奇妙的东西。

对于我生命似乎像一个非凡、神秘的梦想

在花儿——亲吻的地方。

为什么在我面前你把躬鞠得这么低?

在我眼中你读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战栗?为什么我会燃烧?

走开!哦,为什么你却已经到来。

1904—1905年“我知道怎样去爱……”

我知道怎样去爱。

我知道怎样变得温柔和顺从。

我知道怎样看穿某人的眼睛,

面带迷人、魅惑、迟疑的微笑。

还有我柔软的身体那么轻盈苗条,

还有我飘香的卷发那么亲切柔顺。

哦,和我在一起的人儿苦恼

并被柔情万种所笼罩……

我知道怎样去爱。我貌似害羞。

我如此胆怯、温柔并且永远安静,

我只用我的眼睛说话。

它们清纯,

所以透明,光芒四射,

幸福的祭品。

相信我——它们会欺骗,

只是变得更加蔚蓝,

更加温柔和明亮,

蓝色明灯闪耀着烈焰。

还有我的芳唇——深红的幸福,

洁白乳房胜过山巅积雪,

我的声音——蓝色小溪流水潺潺。

我知道怎样去爱。我的吻把你等待。

1906年“好像它……”

好像它常去爱情破裂的地方,

最初的幽灵重返我们身边,

银色柳树通过窗户伸展进来,

她那温柔的树枝白银般美丽。

鸟儿开始唱一支光明而快乐的歌曲

面对我们,他恐惧于自大地上高举起自己的形象,

如此崇高、苦难和热情,

歌唱着我们一块被拯救的日子。

1907年阳光

我自窗口向阳光祷告——

它苍白、消瘦、笔直。

一早起来我一直沉默,

于是我的心……劈开。

我盥洗台上的镀铜

已经变绿,

但这阳光还在上面演戏

因而妩媚动人。

它是多么无辜、单纯,

在平静的黄昏,

但对我,在此冷宫里

它仿佛一个金色庆典,

和一个安慰。

1909年读《哈姆雷特》1

墓地旁边是一大片蒙尘的热土;

后面的河流——蔚蓝而冷酷。

你告诉我:“嗯,去一座修道院,

或去嫁一个傻瓜……”

王子总是这样说,平静或激烈,

但我很珍惜这次讲演,短暂而可怜……

让它流光溢彩一千年,

像做披风时用于肩部的皮毛。2

还有,像是

在错误的场合,

我说,“你”及其他……

一个简单快乐的微笑

照亮了亲爱的脸。

来自这样的过失、讲述或精神,

每一张脸都会燃烧。

我爱你好像四十个温柔

妹妹的爱情与祝福。

1909年“枕头热……”

枕头热

在两边

第二根蜡烛

正在死去,乌鸦们

正在哭泣。整夜

未眠,睡梦

太晚……

多么叫人受不了的白啊!

白色窗口的这位盲人说:

早上好,早上好!

1909年或1910年春灰眼睛国王

万岁!恭喜你,哦,一成不变的痛苦!

年轻的灰眼睛国王已于昨日被杀。

这个秋夜闷热、泛红。

我的丈夫回到家悄悄说:“他去打猎,他们把他运回家;

他们在老橡树的圆顶下找到他。

我可怜的王后。他如此年轻,便已逝去!……

一夜之间她满头青丝变成了灰色。”

他在温暖的壁炉上找到了他的烟斗,

然后悄悄离开了习以为常的家。

现在我的女儿快要醒来,起床——

妈妈会望穿她亲爱的灰眼睛……

窗外白杨沙沙响仿佛在歌唱:“你将再也见不到你年轻的国王……”

1910年“我在地狱……”

我在地狱阴森的大门前站了很久,

但是全部地狱都只有黑暗和平静……

哦,甚至连魔鬼都不需要我的税金。

不管怎样我会来吗?

1910年他喜欢

在这个世界上他喜欢三样东西:

晚祷时唱诗班的吟唱、患白化病的孔雀,

和磨损褪色的美国地图。

他不喜欢孩子哭,

或用红草莓佐茶,

或女人歇斯底里。

……我是他妻子。

1910年9月9日 基辅“我们的命运,如此精彩……”——致瓦·谢·斯列兹涅夫斯卡娅

我们的命运,如此精彩,厚颜无耻,

把我们称作“上帝骚动的女祭司”,

但我知道我们会被赦免

为了让全体观看戴枷示众,

为了跟引发犯罪的他约会,

为了爱永远不来召唤的他,

只看那里!……它富丽堂皇地开始了——

我们的黑色而血腥的假面舞会!……

20世纪10年代 皇村“我不喜欢花……”

我不喜欢花——它们常常提醒我

葬礼、婚礼和舞会;

它们在桌上的存在只是为了一顿晚餐的邀请。

但代表永恒的玫瑰,永远简单的魅力

是我的慰藉,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保留下来——我的遗产——若干年后,

像莫扎特永生的音乐在吟唱。

1910年 皇村“假如天上的月亮不流浪……”

假如天上的月亮不流浪,

而是变凉,像一头海豹在上,

我死去的丈夫就会回家

来读这些爱之信札。

他还记得这个盒子,橡木做的,

上锁,非常隐蔽而又奇特,

然后打开,铺满地板,摩挲

他铁链中的双脚。

他看各种会议的时间表

和模模糊糊的签名集。

他是否伤悲欲绝

直到那时,在这个词里?

1910年致缪斯

我姐姐缪斯望着我燃烧的脸——

她的一瞥明亮而清澈——

拿走我的金戒指离开它的法定之地——

那是我所拥有的第一件春天的礼物。“缪斯!你看她们有多高兴——

寡妇、妇女和处女?

我想在每天的车轮下得到我的死亡,

以免承受这些最沉重的枷锁。”

我懂得那些,同时炮制了一首赞美诗,

我已抛弃雏菊的花瓣。

每个人,每个地方,一度必须派去

这个多愁善感的浪子。

蜡烛在我的窗台上燃烧,

因为悲痛,没有其他理由,

但我不愿知道或感觉莫名其妙

他如何亲吻他人。

在这早晨,镜子将带着微笑告诉我:“今天你的目光并不明亮清澈……”

我将回答它:“亲爱的,缘于我的心

已被我们的救世主的光明撕裂。”

1911年最后一面的诗

我的乳房生出无奈的凉意,

但我的脚步却奔向光明。

我把我左手的手套

错误地戴到了我的右手。

似乎有那么多的台阶,

但我深知只有三级!

枫树下一声秋天的耳语

乞求:“跟我去死!”

我被邪恶领入迷途

命运,这么黑,这么不真实,

我回答:“我也这么想,亲爱的!

我愿和你一起死……”

这是最后一面的诗。

我瞟了一眼房子黑暗的轮廓。

只有卧室的蜡烛在燃烧

用其冷漠的黄色火苗。

1911年9月29日 皇村仿英·费·安年斯基

你,哦,我最初的倾慕,

我要离开。东方正蔚蓝地走来。“我会记住。”你天真烂漫地提及。

不止一次——当时我仍然信赖你。

它们出现,它们消失——一张张面孔:

此刻你在这里,但是今晨还在远方。

为什么这只是所有书中的一页,

我曾长久折起它的一角?

每一次都只打开这本书

在同一页,但它非常陌生。

因为这是最后的瞬间——一切都在这里——

因为好像多年没有从它的边缘经过。

他曾说过:“心乃石头所造。”

我有一念:“只有火焰能将它喂饱。”

我将永远不会领悟:你是我拥有的

或只是与身陷爱情的我在一起。

1911年白夜

我没有锁门,

也不点燃蜡烛,

你不知晓,也不在乎,

我全身无力的疲惫

却不想上床。

看见田野褪色

夕阳松针般阴郁,

知道一切都在失去,

生活是地狱的诅咒。

我喝得酩酊大醉

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确信你回来了。

1911年“我蒙着面纱……”

我蒙着面纱,双手紧握,昏暗而朦胧……“你为何面色苍白心烦意乱?”“因为我今天让他发了疯

用懊悔的酸葡萄酒。”

忘不了!他满面惊愕,嘴唇

被痛苦扭曲,踉跄着出门离去,

我连栏杆都未扶一下便冲下楼去

追他一直到小巷。

完全窒息,我哭喊:“那是个玩笑——

全都是闹着玩。你走了,我会死。”

他异常平静地微笑着,好像轻柔的抚摸:“这儿是个风口——快点走过去。”

1911年太阳的记忆

太阳的记忆自心灵渗漏。

青青草地开始泛黄。

依稀宛若所有初雪的雪花

在天庭彷徨。

水凝结成冰,慢了下来

在狭窄的渠道里。

在这里没有什么再度发生,

永不发生。

对着天空柳树伸腰成一把扇子

丝线被扯下。

也许这是更好的——我没有成为

你的妻子。

太阳的记忆自心灵渗漏。

这是什么?——黑暗吗?

也许!冬天将占领我们

在夜里。

1911年题未完成的肖像

哦,别在我头顶叹息,

那会变成徒劳的有罪的悲伤。

在这灰色细麻布般的广场上,

我奇怪而又暧昧地浮现。

这抬起骨折双臂的痛苦,

眼里有一丝迷乱的笑意,

我无法变成别的样子

面对这沉重不堪的苦涩时刻。

那是他想要的,那是他命令的

用寻死觅活恶毒有加的话语。

我焦虑的嘴唇发紫

我的脸蛋惨白如雪。

然而他没有丝毫犯罪的内疚,

他离开了,正窥入别的眼睛;

但是我,我什么都没有梦见

在毁灭性的昏睡中。

1912年“感谢你,上帝……”

感谢你,上帝:我越来越少梦见他,

如今在任何地方都不见他,

白色小径与苦恼的云相伴。

舒适的阴影上空水在疾走。

所有的日子都有钟声出现

在耕地土壤般的海洋上空;

这里的钟声最为悦耳,来自圣约翰

钟楼,高大,在那里可以眺望远方。

我切断了时尚的紫丁香

出于悠闲,它们已经不再开花;

两个黝黑的修道士正在交谈中经过在城墙上面对老去的命运。

让你,为盲目的我、平原、亲爱的和世俗的

世界再一次活过来吧。

我们的主已经创造了我们健康的灵魂

带着无爱的冷静。

1912年“我教自己简单明智地生活……”

我教自己简单明智地生活,

仰望苍穹,向上帝祈祷,

傍晚之前长途漫步

消耗我过剩的忧虑。

当山沟里牛蒡沙沙作响

黄红相间的花楸浆果簇拥着下垂,

我写下快乐的诗句

关于生命的衰变,衰变和美丽。

我回来了。毛发蓬松的猫咪

舔着我的手心,咕噜咕噜叫得那么动听

烈火熊熊分外耀眼

在湖畔锯板厂的炮塔上。

偶尔只有鹳降落在屋顶上的叫声

打破了寂静。

如果你敲我的门

我可能甚至听不见。

1912年5月致弗·库·索洛古勃

你的芦笛在这万籁俱寂的世界上空歌唱,

继而死神神秘地随声附和,

但我是无助的,被你的残忍制造的甜蜜

所折磨并沉醉。

1912年3月16日彼得堡诗篇1

再一次圣伊萨克教堂穿上

银铸的长袍。

而在暴躁难耐中被冻僵的

是彼得大帝傲然挺立的爱马。

一股严酷而令人窒息的风

自黑烟囱升起席卷烟尘……

啊!他的新都

令君主不快。2

我的心跳得平静、稳定,

对我是多么漫长的岁月!

在加列尔大街的拱门下,

我们的身影,永永远远。

透过低垂的眼睑

我看见,我看见,你和我相伴

你的手中永远举着

我从未打开的折扇。

因为我们并肩而立

在那幸福神奇的时刻,

玫瑰色月亮复活的时刻

在夏季花园的上空——

我无须等候

在某个令人厌倦的窗口,

或是坐卧不安的约会——

我全部的爱心满意足。

你是自由的,我是自由的,

明天将比昨天更好——

在涅瓦河幽暗的流水之上

在彼得大帝

冰冷的微笑之下。

1913年“我的脖颈被珠子遮蔽……”

我的脖颈被珠子遮蔽,

在十足的笨拙中,冰冷的两手空空,

茫然的双眼在眼皮下呆望——

它们永远不会在旧日之上哭泣。

更加苍白的似乎是我悲伤的脸

在淡紫色的丝绸上刺眼,

眉毛几乎能够被拥抱

被长长的伸直的大胆的刘海。

如此之缓慢、谨慎的步态

一点都不像天上的飞行——

好像这地板造得奇怪

用大量原木,但却是正方形的镶木地板。

我的嘴唇开启了一点点,

然后呼吸加快像在发烧,

然后这忧伤的花朵——我中间的乳房——

这从未发生过的约会。

1913年“我如此祷告着……”

我如此祷告着:“主啊,熄灭吧。

我在诗中放声歌唱的深深渴望!”

但对于世俗的世界

却没有任何释放的机会。

仿佛圣坛上无法逃逸的青烟

飘上圣父天下闻名的宝座——

但只有飘浮到脚下

方可亲吻可贵的草地——

如此我亲吻你的地面,哦上帝!

将永远触摸天堂的火焰

我使劲关闭双眼的睫毛,

还有这奇怪的沉默,您欣赏吗?

1913年“我生逢其时……”

我生逢其时,总而言之,

唯有这个时代是唯一被赐福过的,

但是伟大的主却不让我卑微的灵魂

栖居在毫无欺骗的大地上。

因此,黑暗降临我的屋子,

因此,我所有的朋友,

仿佛悲伤的鸟群,夜半醒来,

歌唱爱情,但从不在大地上。

1913年“有多少要求……”

有多少要求爱人可以做到!

被抛弃的女人,一个也没有。

我是多么高兴,今天的河水

在毫无色彩的冰层下静止不流。

而我站立其上——基督救命!

在这易碎明亮的裹尸布上,

救救我的书信

以便我们的后代能够主宰他们的命运。

你如此勇敢和智慧,

将被他们更清楚地洞见。

也许,我们可以留下一些空白

在你辉煌的传记里?

太甜——俗世的酒,

太紧——爱情的网。

某个时刻让孩子们读

我的名字在他们的课本里,

在上面学习这悲伤的故事,

让他们腼腆地微笑……

因你既不赐我以爱也不赐我以和平

而是授予我苦难的荣耀。

1913年“真正的温柔是沉默……”

真正的温柔是沉默

无法被误认为是别的。

徒劳与热望相伴

你用毛皮盖住我的肩膀;

你无用地试图说服我

用初恋的优点。

但我太了解它的意图

你固执的燃烧的眼神。

1913年在黄昏

花园里的音乐远远地对着我

用无以言表的施舍。

冰冻与新鲜的牡蛎一起散发出腥味,

连同锐利的北海。

他告诉我:“我是最好的朋友!”

然后轻轻触摸我礼服的花边

哦,多么不同于拥抱

这简单的触手。

喜欢他们宠养的猫、鸟……

或看奔马似的少女……

仅仅一个恬静的笑姿

男儿睫下有黄金。

悲伤的小提琴声

低低漫过薄雾对我歌唱:“感谢冬青和这欢天喜地——

你是头一回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

1913年“他们不来见我……”

他们不来见我,到处流浪,

与明亮的灯笼一起大步向前。

我走进安静的家

在朦胧中,月光流入水桶。

在一盏灯的绿色光晕下,

面带愤怒但保持微笑,

我的朋友说:“灰姑娘,

你的声音很陌生……”

一只蟋蟀拉着它的小提琴,

一团炉火长出了黑烟。

哦,有人拿走了我的小白鞋

出于生计之故,

并且送我三朵康乃馨,

当我将其投向黎明之眼——

你的罪恶被指控,

你隐瞒不住。

还有心不愿意相信

在这段时间,它死死关闭

当他想要找女人的时候

就试穿我的小白鞋。

1913年问候

你是否听见柔软的沙沙声

在你的桌边?

不要烦心于写作

我将来到你面前。

可能你生气了

和我在一起就像最后一次?

你说你不想看见我的手,

我的手或我的眼。

我和你在你明亮、简朴的房间。

不要赶我走

去到那寒冷的地方,阴郁的河水

在桥下流淌。

1913年“我们俩不愿在一起分享一杯……”

我们俩不愿在一起分享一杯

无论是水或甜甜的红葡萄酒;

我们不愿在早晨接吻,

也不愿在深夜,尽情享受大放异彩的夜……

你呼吸太阳,我呼吸月亮;

我们被永恒的爱情团结。

我总是与我真正的灵魂伴侣在一起,

你有你笑口常开的女友陪伴;

我依然熟悉你眼中的沮丧

因你是我终此一生的疾病。

我们相聚的日子不会增长、变长,

这是怎么了,它注定兑现我们的和平。

然而,它是我的呼吸流动在你的诗韵里,

同时在我的诗韵里你的声音正明朗地歌唱;

哦,既不忘记,也不恐惧

将永远敢于触摸这火焰。

我愿你知道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渴望

触觉你干燥红润的嘴唇,不知何故。

1913年“我站在金色灰尘中……”

我站在金色灰尘中

看见我的朋友来到门前。

隆重盛大的钟声传出

来自附近的小钟楼。

丢掉吧!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我是什么,一朵花或一封信?

但我的双眼已然顽固地凝视

穿透这黑暗的镜子。

1913年1913年11月8日

阳光已将房间填满

用金色的历历可数的灰尘颗粒。

我醒来了还记得,

亲爱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但在我窗外的远方

白雪已经覆盖大地,

并且让我忘记,因此现在应当赎罪,

我又睡去了,无梦。幽居

这么多石头在我身上翻飞,每时每刻,

现在它们中没有一块是可畏的。

进入这座塔,向最高的几块看齐,

打破一个圈套,之前为我所设计。

我感激高墙的建造者,

让它们错过了悲伤和烦恼。

我一早起来便可以从此看见猩红色开阔的丘陵地带,

在这里赞美那最后一道夕光。

常常透过我房间的窗户看到,

北方清新海风中的涨潮,

一只鸽子吃完麦粒飞离我的手,静静地坐着,

还有不曾写满的同样的诗页,

将被写出来给它的幸福结局,

被有福、沉着、光明和黝黑的缪斯之手。

1914年回答——致弗·阿·科马洛夫斯基

哦,多么奇怪的话语

把四月平静的一天带到我处。

你知道在我的心灵和思想中,

那恐惧的受难周已经结束。

我没有听到丧钟敲响,

蔚蓝色河流里的谴责,

除了青铜般的笑声——持续七日——

或哭泣的泪水,流淌出银子。

而我,悲伤地盖住我的脸,

仿佛从前命中注定的分离,

我在等待着她——

称之为“拷问”的步履。

1914年春 皇村“当我前去拜见这位诗人的时候……”——献给亚历山大·勃洛克

当我前去拜见这位诗人的时候

是个中午。那天是星期天。

大大的房间,大而安静;

在冰封的街道上……太阳

是一个绯红的圆球。在它下面

毛茸茸、鸽灰色的雾霭在漂流——

主人无言地站在我面前:

多么平静,多么清澈,他的目光!

那样的双眼,谁一旦看见

将无法忘记。

对我来说,更安全的

干脆别让我与之相遇。

但我老是记得

那个星期天我们聊了什么,

在那幢高大灰色的房子里,它耸立

在大海入海口的一侧。

1914年“你,最先站在……”——致亚历山大·勃洛克

你,最先站在源头前的人

带着你的微笑,所以才会致命地大醉!

多么拷问我们的一瞥,你自身的——

夜里猫头鹰般沉重的一瞥。

但可怕的年代即将过去,

你会重返年轻,无忧无虑,

我们会保存这份寒冷、神秘

短暂,把仅有的一次给你。

1914年(?)“你怎能忍心望着涅瓦河……”

你怎能忍心望着涅瓦河?

你怎能忍心跨过这座桥?

因这伤心的一幕我知道并非徒劳无功

自打你在这一刻出现,向我走来。

黑色天使的翅膀锋利,

最后审判日即将来临,

还有树莓般深红的篝火盛开,

像玫瑰,在雪中。

1914年“缪斯女神在路上离去……”

缪斯女神在路上离去,

狭窄陡峭的秋天之路,

她温暖的双足踩脏于

令她滑倒的大颗露珠。

我用希望和恐惧恳求她,

留下来待到冬天镶起白色的花边,

她回答说:“在这里有一座坟墓,

在如此之地你怎么还能够呼吸?”

我希望送她一只雌鸽,

我们鸽巢中最洁白的,

但突然并且毫无理由,

她在我修长的客人身后逃走。

我呆望着缪斯女神沉默的背影,

我只爱她直到生命的终结

继而天空中生长出一个日出般的巨人,

像她踏入自己国土的大门。

1915年“哦,主啊,我能够原谅……”

哦,主啊,我能够原谅他们对我所做的,

只是因为更强,我是一只野鹰也会撕裂一只羔羊,

或者一条蛇——刺痛草地上的安眠,

对比人类,且看人民群众在大地上

干什么,然后穿过败坏道德的羞耻

面对天堂纯洁的火焰不敢抬起我的双眼。

1915年“但是还有,在某些地方……”

但是还有,在某些地方,简单的生活和光明

温暖、快乐和绝对的干净……

在那里,邻里穿过栅栏交谈,光明正大,

和一个甜美的少女在一起,只有蜜蜂能够听见——

这善良的温柔的情话。

但我们住在此处——芸芸众生庄严而辛苦——

我们悲伤集会上的颁奖仪式,

当我们的讲话,好像一朵蓓蕾开花,

却遭严寒肆虐风吹雨打。

而我们却永远不会去寻求一个替代

为这宏大的城市……我们的灾难和奖品

最宽阔的河面上曾经浮冰闪耀,

幽暗的花园,隐藏于太阳的电波

和缪斯女神声音的修长苗条的幻觉。

1915年今夜的灯金光灿烂

今夜的灯金光灿烂,

四月的凉爽那么温柔,

尽管你来得太迟,迟到多年

我依然欢迎你走进家门。

刚好在我旁边你为何不坐

并用幸福的双眼望向四周。

这小小的笔记本里的诗

写于我的童年时代。

原谅我,我曾经的生活和悲哀,

不必感激阳光……

请原谅我,原谅我因为

我一直错误地把你当作其他人……

1915年“我不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去……”

我不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去——

是否该在这世上找你

还是仅仅在夜晚的冥思中,

当我们为死亡平静地哀悼。

一切都是为你:我每日的祈祷,

失眠症患者惊心动魄的狂热,

我双眸中的蓝火焰,

还有我的诗,那洁白的羊群。

无人与我更加亲密,

无人令我柔软如斯,

甚至无人把我委托给折磨

甚至无人爱抚然后忘记我。

1915年夏 斯列普涅沃“我当然停止微笑……”

我当然停止微笑,

一场白霜企图将我的嘴唇冻结,

一个希望从希望的档案中逃离,

一首诗来到一本诗集中,郁闷。

这首诗,无人看,无人听,

我将报之以嘲笑和反抗

因它超越了所有的忍受——

充满爱的灵魂的痛苦是沉默的。

1915年“在人类的亲密中……”

在人类的亲密中有一个秘密的边缘,

爱情和激情也不能越过如上边界,

嘴唇紧抿加入沉默的愤怒,

于是心灵被爱情炸裂。

还有友谊,是无能为力的密谋,

那么多年用高尚照料的幸福,

当你的心是自由的并且无名,

这缓慢乏力的朴实感觉。

于是他们努力抵达这个边缘并为之发疯,

但他们抵达之后却被痛苦和困难所震惊——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在你手的下面

你没有感觉到我的心在跳动。

1915年“当这口井……”

当这口井寒冷深处一块白色的石头,

在那里躺成我心中一个美妙的记忆。

我不能够并且不想与之错过:

它是我的拷问和我完全的喜悦。

我想,他会直接窥入

我的眼睛,立刻会看到全部。

他将变得更加深思而沮丧

比某个人听到一个失业救济金的故事。

我知道:众神一度疯狂地把人类,

变成万物,但并不杀死人道的理性。

你已经缩小成我的记忆

使这神秘的悲伤永恒。

1916年1914年7月19日记

我们全都变成几百岁的老人,

这是过一小时就会发生的一幕:

这架飞机冒着烟深深地插入身体——

夏天短暂,正准备离去。

与此同时,一条道路增长成五花八门的歧路,

一声哭泣飞向那里,戴着一枚银戒指,

紧闭双目,我祈祷我们最伟大的天父,

带走我的生命在被第一场战斗刺痛之前。

还有来自我的记忆,像来自现在无能为力的体重,

一道激情、诗歌和思想的影子消失,

它,此刻成空,被苍穹发布

成为句句致命的可怕之书。

1916年“躺在我体内……”

躺在我体内,尽管它是一块白色的

石头在一口井的深处,是一段

我不能也不愿与之打仗的记忆。

它是幸福,又是痛苦。

任何人都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

无法帮你看到它,但也不会失败

成为深思,更多的伤心和宁静

如果他正在听一些悲惨的故事。

我知道上帝把人们改造成了东西,

活着便离开了他们的意识和自由。

怎样保持天劫余生的苦难奇迹,

你已被变形并进入我。

1916年“有的话不能说两次……”

有的话不能说两次,

他,说一次,就费掉了他所有的感官。

只有两件事永远不会有其自身的终结——

天空的蓝和上帝的仁慈。

1916年“踏着深雪……”

踏着深雪坚硬的冻壳,

走向你秘密的白房子,

如此温柔恬静……我们俩

在漫步,在沉默中险些迷路。

还有甜蜜,胜过曾经唱过的所有歌曲,

是个美梦正在成真,

绞缠的树枝满心欢喜点了点头,

你的银马刺光环闪闪……

1917年3月 彼得格勒“星期一。夜。21点……”

星期一。夜。21点。

国会大厦的轮廓在黑暗中。

一些匪徒——谁知道为什么——

编造出爱尚存于大地的故事。

人民相信它,也许是出于懒惰

或无聊,然后为此而活:

他们如饥似渴等待集会,害怕分开,

当他们歌唱,他们歌唱爱。

但这个秘密自我暴露给一些人,

继而沉默在他们身上定居下来……

我发现此事纯属偶然

现在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恶心

1917年 彼得格勒“河流沿着山谷在爬……”

河流沿着山谷在爬,上气不接下气,

窗子用灯光照射山冈上的房子……

仿佛置身于叶卡捷琳娜时代,

我们等待收获还要走向群众。

已经将这两天完全分开,

沿着黄金般的田野骑马,我们的客人

在亲吻,在楼上,祖母的双手忙于接待,

还有我的芳唇正在走下楼来。

1917年“现在无人愿听诗歌……”

现在无人愿听诗歌。

被预言的漫长日子来了又去。

世界已无更多的奇迹。不要打破

我的心灵、诗歌,但还是存在:你是这最后一个。

不久前你搭乘早班飞机

拥有了一只燕子的全部自由与成就。

现在既然你已沦为一名饥肠辘辘的女乞丐,

那就别去敲那陌生人的家门。

1917年“我听见黄鹂鸟永远悲伤的声音……”

我听见黄鹂鸟永远悲伤的声音,

和这丰富夏天的欢迎受损,我听到

镰刀像蛇一般行进的咝咝声

紧贴着收割玉米的耳朵。

以及那修长收割者的短裙

飞在风中好像假期的冠军锦旗,

快乐敲钹的铿锵声,正从灰尘的睫毛下

爬进来,投来长长的一瞥。

在一些黑暗的大事件的预感中,

我不期待爱情温柔的奉承,

而是来吧,来看看这座天堂

在这里,相伴的我们是受过祝福和无辜的。

1917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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