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玛丽·佩利·马歇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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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经济学试读：
译者序
一1842年7月，英国经济学家阿尔弗雷德·马歇尔（Alfred Marshall，1842—1942）出生于英国伦敦柏孟赛地区，擅长数学并从事了多年的数学的教职工作，于1865年开始转向哲学、心理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并于1867年开始了他的“经济学学徒”生涯，于1875年结束了“经济学学徒”生涯。此后，阿尔弗雷德逐渐成为了英国现代经济学之父、英国剑桥经济学派的创始人、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立者，其经济学思想、经济学内容通过他作为一位经济学思想家、经济学著述者、经济学教育家的各种活动来反映。玛丽·佩利·马歇尔（Mary Paley Marshall，1840—1944）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早期的学生之一，英国纽纳姆学院的经济学讲师。阿尔弗雷德·马歇尔与玛丽·佩利·马歇尔于1877年7月完婚，他们俩是一对具有师生关系的经济学夫妻，在经济学领域志同道合，并于1879年合著出版了《产业经济学》一书。《产业经济学》是玛丽·佩利·马歇尔应剑桥大学之约为该校函授部讲师所著述的教材，1876年年中两人订婚后就开始了《产业经济学》的共同写作，并在此后三年（1877—1879）的长假中，马歇尔夫妇一直致力于《产业经济学》的写作，只是在该书后半部分的写作中，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承担了更多的写作任务，导致了大部分高深内容的加入，以至于“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坚持认为该书的后半部分全是他的成果，并且包含了许多后来出现在《经济学原理》中的萌芽思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玛丽·佩利·马歇尔也渐渐认识到该书确实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成果。尤其是，该书第3版几乎全注1部都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的思想”。不管马歇尔夫妇在该书中的写作中分别承担了什么样的任务，分别承担了多少任务，但是，不可否认，《产业经济学》一书从一开始就是马歇尔夫妇智力合作的成果。《产业经济学》一书的第1版于1879年10月由麦克米伦公司出版，第2版于1881年问世，第3版于1885年完成。1886年，未经授权的俄文翻译版出版。《产业经济学》一书很畅销，当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在1892年为出版《经济学原理》的缩写版《经济学精义》（又可称为《产业经济学概要》）而停止该书的出版之时，该书的销售量已经达到了1.5万册。《产业经济学》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的第一部经济学著作，其他的主要经济学著作有《对外贸易和国内价值的纯理论》（1879）、《经济学原理》（1890）、《经济学精义》（1892）、《产业与贸易》（1919）、《货币、信用与商业》（1923）。二《产业经济学》沿着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1806—1873）在《政治经济学原理》中的研究线索与内容，构建、呈现了一个有关价值、工资和利润理论的框架，全书包括三篇内容。（一）第一篇：关于土地、劳动和资本的理论
第一篇共有九章（第一章至第九章）。第一章是引言，主要探讨了“经济学”的科学属性、解释、定义和主题。在这一章中，马歇尔夫妇将“经济学”定义为一门关于财富的科学，其主题是财富，财富包括物质财富和非物质财富。因而，“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类为了直接获取物质财富而发生的行为，以及为了获得幸福（这种幸福直接依赖于物质财富）所需要的条件的科学，其主要目的是找寻那些可以引导人们日常工作行为的社会规律和道德规律，“经济学”属于社会科学或者道德科学的范畴。
第二章界定了生产要素的内容，探讨了劳动效率的影响因素。生产要素往往以人及其环境来定义，包括自然界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一国财富取决于自然力和人类力量在财富生产中共同发生作用的方式。人类的力量应该用于控制、引导自然界的力量，而不是阻碍自然界的力量，只有这样，人类的力量才会变得更有效率；同时，人类力量对自然物品的作用取决于其劳动效率。人类劳动效率的影响因素包括劳动者的体力和精力、知识和智力，以及道德品质；尤其是，劳动者正直的品性和彼此之间的相互信任是财富增长必不可少的两个条件。
第三章讨论了资本的问题。资本是一种人造的生产要素，由劳动和节约产生，且必须以生产为目的。因而，资本包括所有注定用于有效生产的财富；并且，产业的发展受制于资本，这是一条重要的经济学原理，其真正含义是：劳动需要资本的支持和协助。资本有报酬性资本与辅助性资本之分、流动资本与固定资本之分、专用资本和非专用资本之分。需要指出的是，马歇尔夫妇关于资本的各种词语与传统经济学中所使用的词语基本一致，但是，其内涵得到了扩展，唯有如注此，资本的内涵才能与马歇尔提出的更为复杂的生产理论相一致2。
第四章是有关报酬递减规律的内容。报酬递减规律又称土地肥力规律，是人口增长规律和资本增长规律的基础。在某一种商品的生产活动中，保持一种生产要素的投入（例如，土地）不变时，如果持续增加可变要素（例如，劳动和资本），则该商品的边际产量会呈现下降的趋势，这就是报酬递减规律的内容。报酬递减规律不仅适用于农业和采矿业，还可以推及到所有的生产活动，并且，我们还可以采用图形的方式来更为直观地阐释报酬递减规律的内容。
第五章讨论人口增长理论，尤其是马尔萨斯人口论，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贫困问题。马歇尔夫妇在讨论人口增长问题时特别强调了生活舒适标准的历史相对性。马尔萨斯认为，人口数量趋向于以几何级数的方式呈现无限增长的趋势，食物供给却趋向于以算术级数的方式呈现有限增长的趋势。对此，马歇尔夫妇认为，这是报酬递减规律的另一种表述方式。因为，人口数量的增长速度往往要快于食物供给的增长速度，这是报酬递减规律的一个重要内涵。在这章中，马歇尔夫妇还讨论了一个简短的题外话：马尔萨斯所提出的关于合理实施《济贫法》的问题，其中，重点讨论了济贫中的政府救助与志愿者救助。
第六章讨论了资本的增长问题。资本的增长取决于人们节省的能力和节省的意愿，其中，节省能力取决于通过节省而形成的财富数量，而节省意愿取决于人们对未来生活的考虑，是一种“心理”因素，与之共同起作用的因素还有：对获得未来利益的期望、对他人的情感、出人头地或者飞黄腾达的愿望、拥有财富所有权能获得的好处、私有产权在政治和商业上的安全性。利息率、利润率对人们的节省意愿也会产生重要影响。
第七章、第八章的内容是《产业经济学》中最具有原创性的内容，包括产业组织理论和劳动分工理论。马歇尔夫妇认为，时代越向前发展，劳动分工也就越细化，专业化生产也就越强。由此，（1）出现了农业劳动与制造业劳动之间的分工，农业人口散居在各地，制造业从业者则聚集在城镇中的人口密集地区；（2）城镇中的手工业同业工会不断发展壮大并结成联盟，夺得了城镇的统治权；（3）城镇中的产业变得高度组织化；（4）出现了城镇中的产业分工及其细分，并且每个细分产业或者行业都选址于最适合于自身发展的地理区位，形成产业区或者制造区，出现了产业地方化的现象。产业区和产业地方化后来被作为劳动分工在当代得到了更加纵深的发展，它充分体现了专业化的好处。因为，产业区能产生许多社会效益，例如，促进了自由竞争、不同产业区之间的密切交流、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产品市场范围的扩大，生产要素的集聚等。公司的有限责任制（对当时的一些商业机构来说是一项相对较新的特权）一方面有利于产业区的形成，另一方面，还有利于形成规模经济和最优公司规模。
劳动分工带来的好处有：（1）提升每一个特定工人的技术熟练度，并使其从中获利；（2）始终将劳动者配置到他适合从事的职业中的最高级别的工作岗位上，以使他的技能、智力优势和身体长处得到充分利用；（3）促进机器设备的充分利用，但手工生产仍具有优势；（4）创造多变的、各种各样的工作岗位。因此，劳动分工及其深化一方面增强了人类掌控自然的能力，另一方面促进了财富的增加，进而推动了社会进步，是促进人类发展和经济增长的根本源泉；但是，劳动分工也会产生部分的消极影响，例如，劳动分工会增强产业发展的不确定性、增强工作的单调性。厂商规模会影响劳动分工优势的发挥，马歇尔夫妇认为，劳动分工的某些优势只有在大工厂中才能得到发挥，因为，大工厂具有许多特殊优势，例如，机器设备购买的价格优势、研发及其成果利用优势、货物运输优势、市场信息优势、广告优势、产品多样性优势等。因此，小工厂在与大工厂竞争时，总是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小工厂可以充分利用产业地方化的优势来摆脱其不利地位；并且，不管大工厂与小工厂之间竞争的结果如何，劳动分工必将继续深化。
劳动分工也有规律性，可以表述为：市场需求的增加会促使劳动分工的不断细化，从而导致生产成本降低。这表明，资本和劳动投入数量一定比例的增加，会带来产出数量更大比例的增加，因此，劳动分工规律有时又可以称为报酬递增规律。在农业、工业和服务业这三大产业部门中，农业是劳动分工优势和大规模生产优势最不明显的产业部门，农业中劳动分工和大规模生产的优势远远不如制造业中的优势那样重要和显著，但是，农业中劳动分工和大规模生产的重要性和优势也在不断增强。
第九章讨论了土地所有制及其对生产力的影响，重点讨论了与此相关的当时流行的农民所有权问题。在亚洲地区、欧洲大陆、美国、苏格兰和英国的一些地区，土地所有制具有很大的差异，因而对生产力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尽管如此，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学家可能更青睐这样的一种土地所有制度：耕种者拥有土地的所有权。（二）第二篇：关于正常价值的理论
第二篇共有13章（第十章至第二十二章），主要在供给与需求的框架内讨论正常价值，重点研究竞争对工资、利润和价格的影响，其宏观背景是，在欧洲、北美和澳大利亚，竞争是影响工资、利润和价格的最重要的因素，而在落后国家，竞争的影响作用甚微。
第十章对相关概念进行了界定，并提出需求定理。对于某一个人所拥有的某件物品，涉及到市场、买方、卖方、使用价值（或者效用）、交换价值等概念。在一定时期内，一种商品的市场需求量取决于该商品的销售价格；并且，两者之间的关系呈现如下的变化规律：商品价格降低，会引起该商品需求量的增加；商品价格上升，会引起该商品需求量的减少。这就是需求定理的主要内容。对于购买者来说，商品价格所度量的就是他购买的商品的最终效用，也就是说，购买者可以获得该商品的一部分使用价值。
第十一章从生产成本的角度提出了供给定理。生产成本包括生产商品所需要投入的全部努力和节约，生产费用是指在商品生产过程中以市场价格购买所需要的劳动和资本的总花费。因而，生产成本可以定义为劳动和资本这方面所实际发生的费用（马歇尔喜欢将资本的支出定义为放弃或推迟消费，也就是个人因储蓄而付出的代价），也可定义为生产过程中实际发生的各项费用，包括劳动、原材料、工具、机器设备、厂房、贷款利息、保险费用等。在自由竞争的条件下，围绕市场价值上下波动的正常价值与生产费用、再生产费用相等，这已经被亚当·斯密和李嘉图证明过了。生产者决定是否增加供给，取决于商品的售价是否弥补了生产成本。
第十二章、第十三章讨论了与正常价值有关的租金。土地租金是指在自由竞争条件下土地所有者通过让渡土地使用权而获得的收入。一块土地的经济租金被定义为从土地的年总产值中扣除农场主应得的足够回报（包括总支出和所得的利润）后的余额。第十二章、第十三章对这个问题展开了详细、深入的讨论，并使用图表对相关问题进行了说明。第十二章的最后部分表明：矿的租金决定于矿物开采率，它是生产成本的一部分。在实际中，矿的租金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对开采的矿物按吨收取的使用费；一部分是为拥有世纪采矿权而缴纳的固定年费。但是，生产者在计算实际生产成本时必须将商品生产中支付的所有租金包括在内，从而在商品价格中得以体现，商品的价格取决于在最不利条件下进行生产的那部分生产费用。这说明，租金不能决定商品的正常价值，相反，租金由正常价值决定。
第十四章讨论了需求对价值的影响以及正常价值定理的补充。某一商品各种生产费用的同比例变化，并不会改变该商品的价值。因为，当商品的数量固定时（就像拉斐尔的画作），商品的价值完全由其需求决定；当商品的正常生产费用固定时，商品的价值主要由其生产费用决定，但需求仍然是决定商品价值的一个因素；在大部分情况下，影响商品价值的因素有多个，需求只是其中的一个，商品的价值部分地取决于需求。由此，马歇尔夫妇对正常价值定理进行了补充：某一商品的正常供给使得该商品的正常生产费用等于商品的价格，同时，该商品的产量等于需求量，此时的价格是正常价格。商品的正常价格不是固定的，而是缓慢地上升或者下降。
第十五章将对正常价值的分析与分配联系起来。对于绝大多数商品来说，商品的生产费用可以划分为工资和利润，因为，工资和利润包括了对商品生产付出的努力和节约的补充。因此，分配的实质是工资和利润如何在劳动者与其他社会部门之间进行合理分配。在这一章中，马歇尔夫妇解决了三个难题：（1）衡量使用劳动和资本时所发生的成本必须用其重置价值；（2）不能将消费者从劳动者、管理人员、资本家或者地主中分离出来对待，因为，这些人本身也是消费者；（3）某一商品的全部价值是指用来生产该商品的所有人、财、物的价值，包括原材料的价值、资本的贬值和劳动的成本等。
第十六章讨论了非熟练劳动的供给及其工资问题。非熟练劳动的供给主要取决于食物、衣服和前几代劳动者用于供养后代的其他生活必需品，而这些又取决工资水平，因为，工资的变化可以用来衡量劳动的净收益。因而，非熟练劳动供给的决定因素主要是工资率，除此之外，还有工作环境等因素。工资有实际工资与名义工资之分、时间工资和任务工资之分。劳动者的贫富、报酬的高低取决于劳动的实际工资而非名义工资。
第十七章讨论了熟练劳动的供给和教育、培训问题。正常供给定理也适用于熟练劳动的供给，但熟练劳动的供给还有一些特殊要求，例如，对熟练劳动的教育等。马歇尔夫妇深入研究了教育的好处，他认为，对熟练劳动力的教育需要资本投入，并且，资本投入的成果会在熟练劳动力以后的工资中得到体现。熟练劳动的供给主要取决于劳动者自身净利益的估算和父母对孩子的净利益的估算。如果要完全了解不同类型熟练劳动供给的决定因素，还需要考察分析那些吸引或者排斥人们从事某一行业的各种各样的优势和劣势，以及某一行业所需要的产业素质，以及劳动者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和道德素养等。马歇尔夫妇还认为，熟练劳动的供给难以调整到与熟练劳动需求相适应的水平上。
第十八章探究了不同类型经营能力供给的决定因素，以及一个行业的管理报酬率如何影响这一行业中经营能力的供给。经营能力的供给主要取决于管理报酬，一般来说，某一行业的管理报酬越高，则该行业中经营能力的供给也就越多。尽管在一个行业中，决定经营能力供给的所有的基本因素与决定熟练劳动供给的所有的基本因素是相同的，但仍然存在以下两个不同：一是经营能力供给中的平均管理报酬难以确定；二是经营能力的供给部分地取决于行业范围内必要的资本供给。
第十九章、第二十章和第二十一章讨论了正常利息、正常工资和正常管理报酬的决定因素。一国资本与产业的总的年净产值称之为“报酬-利息基金”，其数额大小取决于资源的范围、富有程度及其投入到农业、开采业、制造业后的生产效率情况，以及其他影响产出增长的因素，例如技术、劳动分工等。第十九章探究了“报酬-利息基金”如何被划分成资本以利息形式所获得的份额和产业以报酬的形式所获得的份额。资本供求定理与商品供求定理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即，正常利率取决于既定资本存量下的资本需求以及资本相对于其他资源的稀缺性；当全部的资本供给都得到了充分利用时，利率便会达到均衡状态。从长期看，正常利率会逐步下降，但下降速度会越来越慢；而且，正常利率可能会无限地接近其最低值，但始终不会达到最低值，我们也无法使用什么方法来推测正常利率的最低值是多少。
第二十章和第二十一章探究了产业所得的份额如何在不同等级的非熟练劳动、熟练劳动和经营能力之间进行分配。如果已知“报酬-利息基金”的数额以及该数额在利息份额和报酬份额之间的分配方式，那么，每一个行业的工资取决于报酬份额的再分配方式。因此，一个行业的正常工资取决于它与其他行业正常工资的比较，其工资（或者更严格地说是其净利益）必须达到一定水平，该行业才能在与其他行业的竞争中获得充足的劳动供给。劳动的充足供给又取决于该行业的工作难度、普通教育和特殊教育的昂贵程度，以及该行业对自然素质、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和道德素质的要求。当某一行业的实际工资上升到其正常工资水平之上时，则进入这个行业的劳动力就会增加；当实际工资下降到正常工资水平之下时，情况则相反。所以，正常工资就是该行业的均衡工资。马歇尔夫妇还研究了工资的动态变化，他认为，在自由竞争制度下，一个人的工资会等于他所生产的商品的贴现值。但是，在实际中，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管理报酬与正常工资不同的是，只有掌握了资本的人才能获得管理报酬。对此，马歇尔夫妇对从事相同行业的两个人所获得的管理报酬进行了比较分析，使用自有资本的人能获得全部净利润，而使用借贷资本的人只能获得部分净利润（需要从净利润中减去借贷资本的利息）。在竞争条件下，在行业风险、不舒适度和所需努力程度相同，且需要同等稀有天赋和昂贵培训的行业中，当投入的资本数额相等时，其所产生的利润也会持续地趋于相等。但是，也有两种特例：一是大额资本的所有者将部分管理权委派给其下属；二是小公司的专业化。在这两种情况下，管理者均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
第二十二章讨论了正常价值与市场价值之间的关系。正常价值定理的内容是：当商品的正常生产费用等于商品的价值时，商品的正常供给引致了等量的商品需求，由此决定的价格便是商品的正常价值；某一商品的市场价值偏离其正常价值的幅度，取决于商品供给状况与需求状况之间的关系。正常价值理论是着手探究所有无规律、不公平市场价值的出发点，正常价值理论是市场价值理论的基础。在这一章中，马歇尔夫妇还指出，经济学在理论与新现实之间的交替作用下逐步向前发展：运用理论来寻找、解释新现实，运用新现实来修正、扩展和强化理论。（三）第三篇：关于市场价值的理论
第三篇共有九章（第二十三章至三十一章），讨论了市场价值这个主题。在某些方面，第三篇是《产业经济学》中最有趣的一篇，因为，在这篇中，马歇尔列出了许多新材料并进行了详细讨论，而这些新材料没有出现在别处。
第二十三章讨论了货币购买力的变化，这是一个与正常价值有关的主题，因为，在第一篇、第二篇的讨论中都假定：货币购买力恒定不变。严格来说，对这个主题的充分的讨论，属于“贸易与金融经济学”的范畴，这原本是计划在第二卷中才讨论的话题。影响货币购买力的最重要的因素是流通中的贵金属数量；影响货币购买力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货币供给量，这个因素发挥作用的途径是银行信贷。商品价格和工资交替上涨，互为推动，同时推动商品市场需求和银行信贷的增长，从而影响货币购买力的变化。
第二十四章以水产品市场、谷物市场、住房市场等为例，分析了当商品的正常价值缓慢地上升或者下降时，商品的市场价值如何围绕其正常价值上下波动，即市场波动问题。生产者与交易者都试图预测市场价值的每一次波动，当他们的预测成功时，市场价格会被调整到接近正常价格的水平；当他们的预测失败时，市场价格就可能会严重地偏离正常价格。水产品市场的例子说明了商品定价的困难。谷物市场的例子说明：是买者的行为决定商品的市场价格，而不是生产者的行为决定市场价格。住房市场的例子说明：对未来需求量的错误判断会导致商品市场价格的波动，市场价格波动的幅度取决于供给的反应；在大量使用固定资本的产业（例如，煤炭业、钢铁业等）中，商品的市场价格更容易发生剧烈波动，而且这样的价格波动有一定的商业周期，在萧条之前，市场价格趋于快速上升；而在萧条时，市场价格则急剧下降。马歇尔夫妇指出，一种商品市场价格的波动（例如，棉花）会影响它的替代品的价格（例如，羊毛），并研究了价格波动的传播特点。在本章的最后总结中，马歇尔夫妇指出，市场价格的波动会导致生产成本的波动，而不是生产成本波动引起价格波动。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李嘉图和穆勒也曾经进行过初步的研究。
第二十五章分析了习俗对地方性价格和工资变化的影响，以及同一商品的价格在不同市场上出现差异的可能性。当商品是一种普遍使用的商品，商品价格的地方性差异及变化的主因是运输费用、竞争尤其是进入到新市场的渴望，有时可以消除这种差异。当商品是不可移动的商品时，商品价格的地区差异明显且非常重要，例如，土地地租的地区差异。在一些古老的村庄，市场完全是本地化的和长期形成的，商品的不可移动是习俗的结果；当习俗不再重要时，竞争就开始破坏商品的不可移动性，但自由竞争在决定土地租金时所遇到的障碍仍然是历史遗俗。工资的地方性变化的一个代表性例子是女性工人工资的变化。利润的地方性变化可能是由利息的地方性变化所引起的，也可能是由管理报酬的地方性变化所引起的。各国经营小店的店主所获得的管理报酬的差别非常大，例如，在德国，小店店主的管理报酬很低，而在美国，小店店主的管理报酬却很高。地区零售价格的差异在大城市内也开始出现，例如，伦敦东区与西区之间的差异，但是，零售价格的差异比批发价格的差异要小。
第二十六章讨论了垄断与联合及其对利润、价格变动产生的影响。很少有垄断是自我形成的，有些垄断的形成是因为高质量的产品，更多垄断的形成是因为生产者之间的联合。这样的联合在过去经常存在，而且在现在依然存在，尽管这样的联合不容易组织，也不容易保持。由联合形成的垄断会使得商品供给减少、商品价格上升，形成垄断价格。垄断中的一个极端是完全垄断，或者形成于生产要素或者资源的所有权，或者形成于独有的专利权。但是，当某种商品的生产掌控在已经形成了行业联盟的少数几家公司手中时，该行业也就难以实现完全垄断。在因联合而形成的垄断组织中，垄断厂商的相对规模不同，以及垄断所在行业的特点，可能会使一些垄断厂商认为违反联合协议（例如，提高产量，降低价格）是有益的。在商品难以运输的地区，组建行业联盟以限制供给、抬升价格，是有益的，但应具有相应的条件。在许多地方，由雇主所组建的联盟来压低工资，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而且，雇主联盟都已经具备了成功压低工资的所有条件。这表明，在这些地方，工资不再由习俗所决定，而开始由合约所决定。
第二十七章至第三十章讨论了工会及其对工资的影响、仲裁与调解问题。工会是在同一行业工作的人的联合，是一系列运动的现代代表，其主要目标是为会员争取更高的工资、更短的工作时间、更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条件，在健康、生死、意外事故、失业、解雇、退休、教育培训等方面为会员提供帮助。第二十七章的大部分内容是描述性的，主要是回顾工会的发展历史，包括工会在19世纪的成长过程、最初的形态、与中世纪同业工会之间的联系，以及工会的主要目标及其实现手段（例如，举行罢工、在罢工时担任纠察、集体讨价还价等）。在这一章中，马歇尔夫妇还讨论分析了罢工成本、工会制定政策所应遵循的主要原则。
第二十八章和第二十九章讨论了工会对工资的影响。工资是劳动者从工资-利润基金中所能获得的份额，工会很有可能会使得劳动者的工资获得以前从未有过的普遍性的上涨。但是，如果由于罢工的发生导致了工资的普遍性上涨，从而使得雇主的利润趋于下降，那么，从长期来看，罢工会起反作用。不过，如果由于罢工引起的工资上涨导致雇主缩减工人的雇佣量，那么，罢工对资本积累就不会产生消极影响，从而就业机会可能会得以维持。在第二十八章中，马歇尔夫妇还批判了古典主义的工资基金理论，因为古典主义的工资基金理论依赖于以下假设：所有的工资都是用那些已经确定为资本的财富来支付，这导致该理论忽略了辅助性资本转化为报酬性资本（可以用来支付工资）的潜力，因而也就忽略了劳动者移民和其他因素。
第二十九章研究的是，当行业工会成功地使劳动者获得了工资上涨时，这种工资上涨很少是完全以牺牲利润为代价而获得的；雇主几乎总是能够将工资上涨的全部负担转嫁给他人；并详细讨论了工会成功地使工资上涨所应具备的条件。这一章的结论是，总体上来说，任何人都不能以损害他人更多的幸福为代价来获得自己的利益，同理，工会也不能总是通过罢工的方式来争取工资的普遍性上涨，对于工人与雇主之间的冲突，仲裁与调解可能是一种更好的办法。
由此，第三十章深入讨论了仲裁与调解问题。在法国，长期以来，雇主与雇员之间的与合同履行有关的纠纷往往是由劳资纠纷调解委员会来解决，如果调解失败，则纠纷就应该提交给仲裁机构，由仲裁员来裁决。调解委员会或者仲裁员做出裁决时会基于多方面的考虑，必须遵守自然规律，就如人类自身生活的多样性一样；但是，调解和仲裁工作能否成功取决于雇主和雇员对调解决定、仲裁决定的遵从程度。在这一章的最后，马歇尔夫妇认为，生产中雇主和工人的对抗虽然是与生俱来的，但与其坚持这种对抗，还不如在生产中保持合作，这样很可能对工人更有利。这就引出了第三十一章的主题。
第三十一章讨论了合作问题。在这一章中，马歇尔夫妇将英国最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罗伯特·欧文视为英国合作运动之父，罗伯特·欧文的理想是通过抑制竞争的残酷力量，并代之以兄弟般的信任和联合来重塑世界，因而，“合作信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并受到了精明的实干家的热切追捧；合作提倡保护私有财产、坚持自立自救、反对政府救助和所有不必要的对个人自由的干预；合作致力于推动诚实、公平正义、节约在生产和交换中的实践。马歇尔夫妇研究了信用合作机构和零售合作组织，并讨论了产业伙伴关系和合作生产的可能性、零售合作组织建立的必要性及其特点。在这一章的最后，同时也是《产业经济学》的结尾，马歇尔夫妇希望各行各业中的合作运动能够给英国的民众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这一章的内容不仅仅是经济学理论，更为重要的是，这一章的内容显示了马歇尔年轻时的社会主义倾向，以及马歇尔对罗伯特·欧文的赞赏。三
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是一代经济学巨匠，是经济学界翱翔的鹰，其在《产业经济学》、《经济学原理》、《工业与贸易》等经典传世著作中所提出的或者由他发展完善的大量经济学概念、分析框架与研究工具，以及所蕴含的诸多深刻的经济学思想，一直都在滋养着后辈的经济学家，影响着从事经济学研究与教学的工作者。追溯《经济学原理》中马歇尔的经济学思想和主要观点，事实上早在其《产业经济学》中就已经形成，尤其是该书中关于现实经济问题的一些内容和材料，非常珍贵，也为《经济学原理》中关于价值的内容提供了详细的补充。
2012年5月，应商务印书馆的邀请，我开始着手翻译这本著作。“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作为一名从事农业经济管理研究和经济学教学的青年教师，我很荣幸能够翻译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的著作，而且是翻译其第一本著作。在本书的翻译过程中，我始终怀着对前辈大师的虔诚之心来对待这项繁重而又光荣的翻译工作。在忠实原著的基础上，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尽量采用直译的方式、通俗而又直白的语言，力争我的翻译尽可能准确地反映本书的内容和特点。对于书中所涉及到的一些经济学专业术语，在翻译时尽可能地与现代经济学中的表述相一致。对于书中所涉及到的很多历史上的哲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其他学者和知名人物，以及书中所提到的当时的经济社会背景、历史计量单位等，为便于读者理解，大都以“脚注”的形式进行了说明。
本书的翻译历时三年。到目前为止，参与翻译工作的主要人员及其翻译任务如下：我本人总揽全书，制订翻译计划，确定翻译人员、校对人员及其分工；我本人翻译了初稿，山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王耀辉博士对初稿中第一篇的第一章至第六章进行了初步校正；山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贾茜老师对初稿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校正，并对部分章节进行了重新翻译；最后，我本人对校正稿进行了细致审阅，形成了最终的翻译文本。
在本译著即将出版之际，我要衷心地感谢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教授，感谢他为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立和发展所做出的卓越贡献，感谢他的夫人玛丽·佩利·马歇尔；感谢山东师范大学于洪波教授的鼓励和指导；感谢山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王耀辉博士、贾茜老师的辛苦的校正工作；感谢我所任职单位山东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李松玉院长的关心和支持；感谢我的妻子李吉娜女士在译稿录入方面的辛苦工作；感谢商务印书馆的刘涛编辑；感谢为本译著出版做出贡献的所有人士；最后，感谢阅读本译著的每一位读者，希望这本译著能够为每一位读者带来思想的火花和精神的愉悦。
由于水平和时间有限，译文中还存在不少错误和遗漏，恳请读者朋友批评、指正。当然，译文中所存在的纰漏由译者负责。肖卫东2015年6月于山东师范大学
序言
本书应剑桥大学的邀请为函授部讲师做教材所撰写，其内容设计也是为满足讲师们的当时所需。
本书试图沿着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1806—1873）在《政治经济学原理》（Political Economy）中的研究路线，构建一个有关价值、工资和利润的理论，这个理论将包含当代经济学家们研究工作的主要成果。这个理论中的主要概述在剑桥大学多年的教学课程中已经得到了检验，在近期，布里斯托大学所开设的教学课程也对其予以了检验。
关于银行、对外贸易和税收等主题的探究，将搁置在本书的姊妹篇——《贸易与金融经济学》（Economics of Trade and Finance）中。
H.西奇威克（H.Sidgwick）先生、H.S.福克斯韦尔（H.S.Foxwell）先生、W.穆尔·伊德（W.Moore Ede）牧师为本书的出版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并给予了巨大帮助，对此，深切地表示感谢。
***正文方括号中的内容是关于相关问题的一些讨论。对于这些内容，初学者在第一次阅读时可省略。第一篇土地、劳动和资本第一章引言
1.让-雅克·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曾说过，“要正确地观察我们眼前的事物，需要运用大量的哲学思想”。同理，要正确地观察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事件和风俗，亦是如此。习惯总是让我们对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事件和风俗习以为常，以至于我们常常忽略了它们。只有一些非常罕见的、能给人印象深刻的事件和风俗，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让我们以一个从事卑微职业的人为实例，例如村庄木匠，观察他向社会所提供的各种服务和社会所给予他的回报；对于村庄木匠的所得回报与其付出之间的巨大不相称，我们将会感到非常震惊。
村庄木匠每天的工作就是刨平木板，制作桌子和五斗橱。作为对村庄木匠工作的交换，他从社会中得到了什么？
每天早晨起床，村庄木匠首先要做的就是穿上衣服；但是，他自己不会去做衣服。原因很简单，因为一件衣服的制成，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需要运用许多独创性的发明。一件衣服的制成，需要美国人生产的棉花、印度人生产的靛蓝染料、英国人生产的羊毛和亚麻、巴西人生产的兽皮，而且，这些原料还必须要运送到不同的城镇，以进行加工、纺纱、编织和染色等。
村庄木匠将他的儿子送去上学，他的儿子从学校得到的教导很简单，但是，这些简单的教导却是由数千个思想凝炼而成的成果。
村庄木匠如果要去旅行，他就会发现，为了自己时间和精力的节省，就需要由其他人来夷平土丘、填平山谷、削低山脉、贯通河岸，并且使蒸汽机的应用服从于人类的需要。
村庄木匠从社会获得的享有与其独立付出所能获得的回报之间存在难以度量的不相称，对此，我们感到非常震惊。因此，社会机制必须具有独创性并且强大有力，因为，社会机制会导致这样一种奇特的结果，即每个人，即使他的命运处于最卑微的环境中，每天也都会有所得，而且他所得到的东西，是仅凭他自己就算经过许多年也无法生产出来的。注3
对社会机制的研究是政治经济学的主要内容。
换言之，政治经济学考察的是财富的生产、分配和消耗。政治经济学研究工资、利润和租金的决定因素，并探究这些决定因素：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不可改变的自然法则所决定，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由人类的努力所改变。最后，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政治经济学探究工人的特质与工人所从事工作的特性之间的关系。正如以下所言，“做一个你想做的人，你就会成为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工作，就需要什么样的工人；什么样的工人，就做什么样的工作。
国家通常被称为“政治体”。这一表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普遍使用，以至于当人们提及“政治”一词时，想到的便是整个国家的利益；所以，“政治经济学”也就成为这一学科的一个很好的代名词。但如今，“政治利益”通常意指国家的某一部分或者某几部分的利益；所以，弃用“政治经济学”这一术语，而将其简称为“经济科学”或者更简短的“经济学”，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此卷为《产业经济学》，因为它探讨了生产者（包括雇主和工人）的问题。有关银行、对外贸易和金融等方面的问题，将在《产业经济学》的姊妹卷中予以探讨。
2.经济学是一门科学，因为它收集、整理和探讨了一类特定的事实。一门科学将大量相似的事实收集在一起，并努力找寻这些特殊事实在本质上存在的那些较大的一致性。经济学用简洁、明确的陈述或者规律对这些一致性进行描述。
无论何时，自然科学规律描述了在一系列特定条件下必然会引发注4的结果。注5
[自然科学通过阐明不同规律之间的因果关系和包含关系来探寻彼此之间的联系。它从这些规律中进行推导，并且将它们运用于更复杂的情况中，进而得出相应的结论。然后，科学会去找寻这些研究结论与其观察到的情况是否具有一致性，以便检验其研究成果。如果有必要，科学还会追溯到最初的规律，并改正、修订或者补充这些规律，以使得这些规律能够更加真实地反映大自然。这样，科学就可以注6更有信心、更精确地预测未来事件的发生 ]
但是，这就是自然科学所能做的全部。它不能作为处事指南，也不能为事件的实践行为制定规则。在以前，这些都是人文科学的主要任务。人文科学主要考虑一些重要的、可实现的结果，并引导人们去努力获得那些结果。首先，人文科学对某一事件发生的各种条件进行一般性的探究；然后，每次拿出其中的一个条件去寻求科学的回答，科学的主要工作就是回答与特定类型条件相关的问题，对直接带有某种目的的问题做出回答。收集了诸多科学的答案后，人文科学将这些答案进行总结，并指出自然科学所告诉我们的：每一个原因都倾向于产生某一个确定的结果。因此，我们最好能遵循某一特定过程：在考虑了所有情况的条件下，这一过程将会引导我们达到或者接近我们所期望的结果，产生尽可能多的好结果，并减少尽可能多的不好的结果。
因而，铁路工程师将他的全部精力都贡献给了修建铁路这个行业：当决定在两个城镇之间修建一条铁路时，铁路工程师首先会求教于地质科学和其他科学，在得到了某些确定问题的答案之后，他才会决定在哪一条线路上修建铁路。
但是，真正决定通过修建铁路将两座城镇连接起来的主体是政治家或者资本家，他们是更广义上的人文科学家。因为，他们不仅要考虑修建铁路所发生的成本，还要考虑修建铁路所能带来的净利润，可能还要考虑修建铁路所带来的间接的政治影响、社会影响和道德影响。对于这些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需要进行许多经济学的探究。因为，经济学使用特定的方法来考察决定行业增长的规律、修建铁路和使铁路正常运行的成本。
虽然，经济学本身无法指导现实中的日常事务，但是，经济学解答了许多经常被政治家、商人和慈善家问及的难以回答的问题。经济学被划分到道德科学或者社会科学的范畴，因为，经济学只是附带地讨论一些无生命的东西。经济学的主要目的是找寻那些可以引导人们日常工作行为的道德规律和社会规律。经济学研究那些能够引发人们在某一行业和职业谋生而不是从事其他行业和职业的动机；研究人们在工作中与他人相处时，那些影响其行为的动机。经济学研究那些影响人们日常工作的因素、人们花费其收入的方式、工作对人的性格的影响。
3.社会科学的发展明显滞后于自然科学。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人们只是在近期才将分类法、对每一类事实的系统研究应用于社会科学，而这些研究方法早就成功应用于自然科学。现在，人们已经着手独立地研究各类不相关的社会事实，社会科学亦开始稳步向前发展。
在自然科学发展的任何一个阶段，我们都会发现，只要人们妄图对所有不同的自然现象进行简单的解释，自然科学就无法取得快速发展。前人时常会用新的理论来解释宇宙，但是，在随后的时代，这些理论就会被抛弃。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认识到：必须将对无机生命的研究从对有机生命的研究中分离出来，将化学研究从力学研究中分离出来，等等。当人们开始每次都专注于研究某一特定类别的自然现象，并开始通过细致和平稳的工作去发现自然现象的规律时，自然科学就会取得重大发展。当然，自然科学研究很少得出完全正确的结果，但是，新的结果通常要比那些被取代的结果更接近于事实，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代的人们都会站在比上一代人更为有利的位置上开始自然科学研究，由此，人们逐渐地获得了对自然的控制，正如小仙子或者魔术师逐渐地获得了幻想力。
同时，在道德科学中，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研究完全地限定于某个狭窄的研究分支，那么，这个人就难以取得很大的进步，这种现象在自然科学中表现更为突出。经济学家应该熟知一些风俗习惯、法律法规，应该熟知一些关于心理科学、道德科学、法律科学和政治科学等方面的基本原则。经济学家必须避免出现以下错误：“将人类的现有经验视为是普遍正确的；将人类在某一暂时时期或者某一局部时期的性格错误地认为是人类的本性，而不相信人类的心智具有令人惊叹的易适应性；即使在最有力的证据面前，仍然认为地球不可能孕育出与他生活在相同时代甚至相同国家却不属于相同类型的人。抵抗这种狭隘的唯一防护手段就是大量的心智耕耘……对其他事物一无所知的人，不太可能是一个优秀的经济学家。各种社会现象之间相互作用和反作用，如果将各种社会现象孤立起来，我们就无法正确地理解它们；但是，这绝不是说我们对社会物质和产业现象不能做出有用的概括，而只是说，这些概括必须与一定的文明形态和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相注7联系。”
因此，经济学家有时需要停下来思考他所主要关心的决定人生幸福的因素与其他因素之间的关系；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经济学家才能弄清楚自己的研究结果的真正意义，更为重要的是，经济学家才能知道自己的研究该向哪个方向扩展。
4.对经济学的解释可以概括如下的定义：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类为了直接获取物质财富而发生的行为，以及为了获得幸福（这种幸福直接依赖于物质财富）所需要的条件的科学。经济学收集、考查、整理和解释一系列事实，这些事实在不同国家不同时代与经济习惯和幸福条件密切相关。
5.经济学的主题是财富。但是，要弄清“财富”一词的含义，存在一定的困难。
必须将财富与幸福区分开来。
不管是物质性的东西，还是人们的享乐技能和能力，只要是有用的或者令人愉快的事物，则它们都是幸福的要素。
但是，人们的某些特性不能算作财富，并且，“财富”也不能仅限定于那些在市场上用来买卖的东西。因为，在估算每一个国家的财富时，需要将拉货车的马或者奴隶所具有的劳动能力的市场价值估算在内。而且，如果只是因为自由人不能在市场上出售，导致其没有市场价格，而将自由人排除在“财富”之外似乎是不合理的。
但是，我们需要找到某一术语，这一术语能够恰当地描述那些可以用来交换并可以明确地估算其价值的东西。于是，我们找到了“物质财富”这一术语，这样一来，财富包括物质财富、个人财富（或者称之为非物质财富）。
物质财富包括那些能够被私占并能够用来交换的享乐的物质来源。
因此，物质财富不仅包括那些人们拥有并且能够直接给人们带来享乐的商品或者东西，而且包括那些制造出来或者私占的用来帮助人们生产商品的机器和其他东西。“个人财富”或者“非物质财富”包括人的精力、才能、习惯、生理、心理和道德，它们能直接有助于人们获得产业生产效率，并因此增强人们物质财富的生产能力。
因此，人的手工技能、智力和诚实都可能包含在国家的个人财富中。
人的所有其他的优势才能和特性、所有其他的享乐来源，都是人们幸福的要素，但是，它们不能算作是财富。
因此，欣赏音乐的能力和从音乐中获得享乐的能力，都是人们幸福的要素，但是，它们不能被称为财富。因为，一般来说，它们不能使得人们在物质财富的生产中获得工作效率。
6. “生产性的”这一术语被经济学家在许多意义上使用，并引起了许多误解。当“生产性的”一词仅作为一个专业术语时，其最佳解释应该是生产财富。
当劳动生产财富时，不论是个人财富还是物质财富，我们就说劳动是生产性的。
但是，只要还存在一丝疑虑，我们就要提及所生产的特定类型的东西。因此，我们就可以说劳动生产财富（或者可以说劳动是财富之源），或者预言一下很快就会被定义使用的术语：劳动生产资本，劳动生产工资-资本，等等。
通常来说，我们不能使用一条清晰定义的分界线将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分隔开。牧师经常被划归为非生产性劳动者这一类，但是，如果牧师能够通过施加道德影响的方式使得劳动者更加理智、更加诚实、更加能干，则就此来看，牧师是个人财富的生产者。再者，为了达到最高的劳动效率，一些娱乐活动是必需的，此时音乐家就很有可能间接地增加国家的财富，从而是间接生产性的。“生产性”一词不仅经常应用于劳动，而且经常应用于消费。诚然，这种做法有一些不妥当之处，因为，劳动是生产性的；而如果说消费是生产性的，则只不过是在消费可以支持生产性劳动这一层面上讲得通罢了。第二章生产要素
1.人类通过作用于大自然供给的物品来生产财富。自然界恩赐给我们的礼物，首先是物质原料，例如铁、石头、木材等；其次是自然界的力量，例如风的力量（即风力）、太阳的热量，它们是所有其他力量的来源。
人类所能做的只是对自然物品进行移动。例如，木匠从大自然获得一些木材，然后将这些木材切割成木板，并将木板组装在一起制作成一个箱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木匠并没有制造出或者创造出木箱，他只是对木材进行整理，使之变得更加有用。“如果我们观察任何所谓的人类行为或者自然界行为，我们就会发现，人类对自然物品所做的，只是表现为通过发挥其自身的内在力量和存在于其他自然物体中的力量，将自然物品放置于适当的位置……人类所完成的工作，仅仅是将某一自然物品移近或者移开另一自然物品。人类将种子撒向大地，之后，植物自身的天然力量使种子生根、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人类将火花移向燃油使之燃烧，然后利用燃烧所产生的力量烹饪食物、熔化或者软化钢铁。人类将麦芽或者甘蔗汁事先放入特定的装置，然后使其转化成啤酒或者蔗糖。除了移动外，人类没有任何其他作用于自然物品的手段。人的肌肉所生成的全部功能只能是促进或者阻碍注8自然物品的运动。”
因此，生产并不意味是创造，而仅仅是重新整理。像有些人所认为的，人的运输或者出售物品的行为不是生产性的，但这种认为是错误的。木匠制作箱子，首先，他要从一种整理中获得某种木板，在这种整理中，木板的用处不大；然后，他通过另一种整理将木板组装在一起，制作成箱子，在这种整理中，木板发挥了更大的用处。之后，运输商或者交易商将箱子从制造工厂，也即箱子的生产地和用处不大的地方，运送到购买者手中。的确，运输商和交易商都没有使箱子的外形发生永久性的变化，但是，这并不能阻碍运输商和交易商被认为是生产性的，也即：他们是生产性的。因为，他们同木匠一样，有助于使大自然恩赐于人类的物质原料对人类更加有用。
2.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脑力劳动相对于体力劳动的重要性发生了变化。脑力劳动变得越来越重要，而体力劳动变得越来越不重要。随着每一项机器的新发明，工作逐渐由依靠肌肉的力量或者人的生命力转向依靠自然力。虽然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机器并不完美，但是，运用这些机器却能把100磅重的物品运到1200英尺的高处。即使我们将一个人完全变成一台工作机器，并使之拥有这个人一生中所有的劳动能量（包括推力和拉力、劈力和锤打力），也无法完成上述工作。在一场普通的潮汐中，潮水急速涌入水库，然后便急泻而下一英里，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因为机器本身固有的不完善浪费了3/4的水能，但是剩余水能一天所产生的力量也可以抵得上10万人的体力。
3.生产要素包括自然界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一般而言，如果我们将人类的力量用于控制、引导自然界的力量，而不是阻碍自然界的力量，那么人类的力量就会变得更有效率。一国的财富取决于自然力和人类力量在财富生产中共同发生作用的方式。
首先，我们将一国迄今的财富看作是依赖于大自然的慷慨恩赐。大自然恩赐于我们的不仅有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矿藏，还有这些恩赐物品的适当安排，即这些恩赐物品在地理上的合理分布。在铁路还没有发明之前，如果没有便捷的内河运输或者海洋运输，一个地区就不可能开展繁荣的贸易活动。一个地区如果没有煤矿，则该地区的铁矿的价值就会相对地变小。当前，英格兰在世界上占据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以下事实：英国不仅拥有丰富的煤矿和铁矿，而且这些煤矿和铁矿都集聚在一起。
在人类世代相传的进程中，人们致力于改变大自然的面貌，利用和改进大自然的恩赐物品，或者毁坏大自然的恩赐物品。荷兰人通过孜孜不倦的勤劳付出，将其贫瘠的沙地改造成为了肥沃的草地；而南美洲奴隶制下的棉花种植者，对大自然的恩赐物品肆意浪费、毁坏，致使南美洲一些世界上最富饶的地区变成了荒芜贫瘠的地区。
4.接下来，我们探讨人类在生产中的劳动效率问题， 并将劳动效率的影响因素划分为：（1）人的体力和精力；（2）人的知识和智力；（3）人的道德品质。
首先，关于人的体力和精力。
人类在改造着自然界，同时，自然界也在改变着人类，二者相互作用。宜人的气候是大自然给予人类最重要的恩赐之一。酷热会让人们变得懒散无力；在热带国家，人们会倾向于听信谗言——沐浴在大自然恩赐的果实上懒惰地生活。在许多地方甚至温带地区的夏季高温时期，人们会暂停全部工作。在美国的许多地区，人们会在酷暑时节选择去度假，而在严寒时节则避免从事诸如木匠们所做的户外工作。而英格兰则是幸运的，因为英格兰的气候四季宜人，人们可以全年精力充沛地露天工作，也因此，逐渐养成了英格兰人积极稳定的劳动习惯，从而为英格兰的强大做出了巨大贡献。
当然，人们体力和精力的大小，部分地取决于种族特质的遗传。但现代科学表明，一个种族所显示出来的特性可以通过改变其自身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卫生习惯以及居住环境而发生巨大变化。因此，一个种族的活力，还部分地取决于其富裕程度。对一个人来说，拥有即给予，也就是说，一个人拥有的越多，其给予的也就越多。
还有一点需要牢记，即一国的平均劳动效率不仅取决于劳动者在壮年时的工作效率，还取决于劳动者真正有效率的工作年数。在创造物质财富这一方面，与要求劳动者每天超负荷工作到40岁时就变成了一个老人相比，要求劳动者每天适度地工作到60岁更加合理，创造出的物质财富也会更多。
5. 劳动者的知识和智力。
上述分析说明，相较于未开化种族使用蛮力来对抗自然界，人们运用技能与智力来控制和引导自然力，变得更加重要。诚然，接受彻底全面的普遍教育以及某些特定岗位的专门培训对于劳动者来说，变得更加必要。几乎没有工作是不需要付出脑力劳动的。即使在农业生产中，也已经引入了机器，想要操作这些机器，就必须掌握大量的技能，具备较高的智力水平。
如果一个人所懂得的，远远多于胜任某项工作所要求的，那么，他会将这项不需要技能的工作做得更好。一个人所受到的教育都能够使他快速地理清方向，找到应对方法：假如机器出现了故障或者是工作计划受挫，他都能够马上纠正所出现的问题，将其引入正确的发展方向以避免造成较大损失。通过各种有效的方法，工人智力的每一步提升，都会相应地减少雇主或者领班的监管工作。并且，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工人的进一步发展越来越取决于工人阶级教育的普及。
这种教育可以分为普通教育和技术教育。正像穆勒所说：“所有针对大众群体进行的智力培训，其目的都是增强他们的常见认知，并使他们能够对周围环境做出可靠的合乎实际的判断。无论在知识部门中加入什么东西，所加入的东西都是陪衬性的，但这也是教育所依赖的必不可少的基础。教育可以将正确的认知传播给大众群体，这些正确认知可以使大众群体有效地判断他们的行为趋向。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人们没有受到直接的教育，人们也必然会形成这样一个共识：任何形式的放纵和浪费都是可耻的。”
普通教育的目的，就是使人们对生活中的平常之事有一个明智的看法，遇到紧急情况时有充足的资源和方法来应对。
技术教育的目的，就是使人们理解和熟悉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的流程，掌握相关机器的使用。技术教育能够帮助人们理解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的基本原理，进而使人们能够适应新的机器或者新的生产模式。技术教育还能训练人们的动手能力。技术教育首先应该是在学校里开办的，但是，许多行业所要求的大量技术教育只能在车间里开展，也就是说，许多行业所要求的大量技术，人们只能在车间里亲身实践才能获得。
6. 劳动者的道德品质。
劳动者正直的品性和彼此之间的相互信任是财富增长必不可少的两个条件。“但凡富裕之地，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必然受到很大程度上的道德约束，人们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义务准则，并且人们对各自的义务准则都有着比较准确的认知；除此之外，人们还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在肥沃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散布着许多谷堆场，随处都可以听到吱吱呀呀的织布机声音以及叮叮当当的铁锤锤击声音，这些劳动景象表明，财富的增长与那些烈士和英雄的事迹毫无关系。有些人，他们每天忙于工作，在许多行业中驾轻就熟，技艺精湛，生产出来的商品物美价廉，尽管我们不能给他们赋予非常美好的名字；但是，他们在这些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忍耐、理智清醒、忠诚正直的高尚品注9德，已经为他们赢得了美名。”
一个民族的特质主要取决于其祖先们的性格特点——坚定、善良和真诚。劳动者必须孩提时代在家庭中就学会诚实可靠、爱整洁、细心、积极向上、谨慎周密，学会尊重他人、自尊自爱。
最后，正如穆勒所说，产业生产不可能实现完全的自由和获得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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