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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3 08: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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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华文化讲堂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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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孟子试读:

前言

往行,以蓄其德。”实乃读经典之要旨所在。

基于此理念,我们决定出版此套《谦德国学文库》,“谦德”,即本《周易》谦卦之精神。正如谦卦初六爻所言:“谦谦君子,用涉大川”,我们期冀以谦虚恭敬之心,用今注今译的方式,让古圣先贤的教诲能够普及到每一个人。引导有心的读者,透过扫除古老经典的文字障碍,从而进入经典的智慧之海。

作为一套普及型的国学丛书,我们选择经典,不仅广泛选录以儒家文化为主的经、史、子、集,也将视野开拓到释、道的各种经典。一些大家所熟知的经典,基本全部收录。同时,有一些不太为人熟知,但有当代价值的经典,我们也选择性收录。整个丛书几乎囊括中国历史上哲学、史学、文学、宗教、科学、艺术等各领域的基本经典。

在注译工作方面,版本上我们主要以主流学界公认的权威版本为底本,在此基础上参考古今学者的研究成果,使整套丛书的注译既能博采众长而又独具一格。今文白话不求字字对应,只在保证文意准确的基础上进行了梳理,使译文更加通俗晓畅,更能贴合现代读者的阅读习惯。

古籍的注译,固然是现代读者进入经典的一条方便门径,然而这也仅仅是阅读经典的一个开端。要真正领悟经典的微言大义,我们提倡最好还是研读原本,因为再完美的白话语译,也不可能完全表达出文言经典的原有内涵,而这也正是中国经典的古典魅力所在吧。我们所做的工作,不过是打开阅读经典的一扇门而已。期望藉由此门,让更多读者能够领略经典的风采,走上领悟古人思想之路。进而在生活中体证,方能直趋圣贤之境,真得圣贤典籍之大用。

经典,是一代代的古圣先贤留给我们的恩泽与财富,是前辈先人的智慧精华。今日我们在享用这一份财富与恩泽时,更应对古人心存无尽的崇敬与感恩。我们虽恭敬从事,求备求全,然因学养所限、才力不及,舛误难免,恳请先贤原谅,读者海涵。期望这一套国学经典文库,能够为更多人打开博大精深之中华文化的大门。同时也期望得到各界人士的襄助和博雅君子的指正,让我们的工作能够做得更好!团结出版社2017年1月前言《孟子》和《大学》《中庸》《论语》一起合称为“四书”,为儒家传道、授业的基本教材。几百年来,“四书”在我国广泛流传,其中许多语句已成为脍炙人口的格言警句,深刻的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判断,甚至可以说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基因。《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记载:“孟轲所如不合,退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谓《孟子》七篇由孟轲自作,赵岐《孟子题辞》曰:“此书孟子之所作也,故总谓之《孟子》。”又曰:“于是退而论集,所与高弟弟子公孙丑、万章之徒,难疑答问,又自撰其法度之言,着书七篇。”此亦主孟子自撰。清阎若璩《孟子生卒年月考》亦以孟子自作是,且曰:“《论语》成于门人之手,故记圣人容貌甚悉。七篇成于己手,故但记言语或出处耳。”但考诸《孟子》,孟轲所见时君如梁惠王、梁襄王、齐宣王、邹穆公、滕文公、鲁平公等皆称谥号,恐非孟子自作时所为也;又记孟子弟子乐正子、公都子、屋卢子皆以“子”称,也断非孟子之所为,其编定者极可能是孟子的弟子。成书大约在战国中期。

孟子(约前372-前289年),名轲,字子舆,战国中期邹国人(也就是现在的山东邹县东南人),距离孔子的故乡曲阜不远。出生距孔子之死(前479)大约百年左右。孟子生活的战国中期较孔子生活的春秋末期更为混乱,社会更加动荡不安,同时,思想也更加活跃——正当“百家争鸣”的时代。所以,孟子一方面继承了孔子的政治思想和教育思想等,另一方面又有所发展,形成了自己的政治和学术思想。同时,在与墨家、道家、法家等学派的激烈交锋中,孟子维护了儒家学派的理论,也确立了自己在儒学中的重要地位,成为仅次于孔子的正宗大儒。随着儒家地位的不断提高,孔子被尊为“圣人”,孟子也被称为“亚圣”。

关于孟子的身世,流传下来的已很少,《韩诗外传》载有他母亲“断织”的故事,《列女传》载有他母亲“三迁”和“去齐”等故事,可见他得力于母亲的教育不少。据《列女传》和赵岐《孟子题辞》说,孟子曾受教于孔子的孙子子思;《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说他是“受业子思之门人”。无论是受业于子思也罢,子思门人也罢,孟子的学说都受到了子思的影响。所以,荀子把子思和孟子列为一派,这就是后世所称儒家中的“思孟学派”。和孔子一样,孟子也曾带领学生游历魏、齐、宋、鲁、滕、薛等国,并一度担任过齐宣王的客卿。由于他的政治主张也与孔子一样不被重用,于是便回到家乡聚徒讲学,与学生万章等人著书立说。

今天我们所见的《孟子》七篇,每篇分为上下,约三万五千字,一共二百六十章。但《汉书·艺文志》著录“孟子十一篇”,比现存的《孟子》多出四篇。赵岐在为《孟子》作注时,对十一篇进行了鉴别,认为七篇为真,七篇以外的四篇为伪篇。东汉以后,这几篇便相继亡佚了。《孟子》篇目有:(一)《梁惠王》上、下,(二)《公孙丑》上、下,(三)《滕文公》上、下,(四)《离娄》上、下,(五)《万章》上、下,(六)《告子》上、下,(七)《尽心》上、下。

赵岐在《孟子题辞》中把《孟子》与《论语》相比,认为《孟子》是“拟圣而作”。所以,尽管《汉书·文艺志》仅仅把《孟子》放在诸子略中,视为子书,但实际上在汉代人的心目中已经把它看作辅助“经书”的“传”书了。汉文帝把《论语》《孝经》《孟子》《尔雅》各置博士,便叫“传记博士”。到五代后蜀时,后蜀主孟昶命令人楷书十一经刻石,其中包括《孟子》,这可能是《孟子》列入“经书”的开始。后来宋太宗又翻刻了这十一经。到南宋孝宗时,朱熹编《四书》列入了《孟子》,正式把《孟子》提到了非常高的地位。元、明以后又成为科举考试的内容,更是读书人的必读书了。

历代为《孟子》作注释比较重要的有东汉赵岐的《孟子注》和宋代朱熹的《孟子集注》。清代的焦循总结了前人的研究成果撰成《孟子正义》一书,是集大成的著作。我们这次译注工作也是在参照上述注本的基础上,做了浅显的注解和翻译。

与《论语》一样,《孟子》也是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但它相比《论语》又有明显的发展。《论语》的文字简短、含蓄,《孟子》却有许多长篇大论,气势磅礴,议论尖锐、机智而雄辩。如果说《论语》给人的感觉是仁者的谆谆告诫,那么《孟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侃侃而谈,对后世的散文写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四书》体系的建立者,南宋理学家朱熹认为:《四书》应当依照《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的次序来读。他说:“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孟子》的文气极为雄壮,正如孟子其人,泰山乔岳。儒家以孔子发端,孟子畅其源流。朱子以《孟子》次《论语》,是在学者大根大本确立之后,激发其昂扬的志气。如《易·乾》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读《孟子》,以激其发越,即是期望通过阅读《孟子》来激发学者乾健不已的精神。

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文化的复兴是一种深层次的觉醒。回归原典,本身就是从源头活水处对接日新盛行的创造力量。希望广大读者藉由译注扫除文字上的障碍,进而深入经藏,获取丰沛的生命力量。梁惠王章句上【题解】凡七章。孟子见时人唯利是求,以致社会混乱,诸国纷争;乃倡言仁义,以救其弊。他通过与梁惠王、梁襄王、齐宣王等人的对话,系统提出了取法先王,与民偕乐;养生送死,责己矜穷;推其不忍人之心,以行不忍人之政等重要的治国理念。孟子雄辩滔滔,譬喻生动,很多成语比如“五十步笑百步”、“始作俑者”、“仁者无敌”、“君子远庖厨”、“挟泰山以超北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无恒产者无恒心”等,至今还为人们津津乐道。(1)(2)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3)(4)“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5)(6)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弒其君(7)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8)(9)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10)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注释】(1)梁惠王:指魏惠王(前400年~前319年),惠是他的谥号。公元前370年继他父亲魏武侯即位,即位后九年由旧都安邑(今山西夏县北)迁都大梁(今河南开封西北),所以又叫梁惠王。(2)叟:假借为“傁”,老的男人。也用作对老年男子的尊称。(3)家:指大夫统治的政治区域,即卿大夫或卿大夫的采地食邑。(4)士庶人:士,古代社会中次于卿大夫的一个阶层。也指读书人。庶人,指普通百姓。(5)交征:交,互相;征,求取。(6)弑:下杀上,卑杀尊,臣杀君叫弑。(7)万乘、千乘、百乘:古代用四匹马拉的一辆兵车叫一乘,诸侯国的大小以兵车的多少来衡量。(8)苟:如果。(9)餍〔yàn〕:满足。(10)遗:遗弃。【译文】孟子朝见梁惠王。惠王说:“老人家!你不远千里而来,将会把什么利益带给我的国家吧?”孟子回答说:“大王何必谈利呢?我这里只有爱人利物、施德推恩的仁义而已。”“如果大王说:‘怎样才能对我的国家有利?’大夫说:‘怎样才能对我的家族有利?’读书人、平民都说:‘怎样才能对我们个人有利?’那就会导致上下都追求自己的私利,不择手段地交相索取,国家就很危险了。在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夺位弒君的,肯定是有千辆兵车的大夫;在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夺位弒君的,肯定是有百辆兵车的大夫。这些大夫在万辆兵车之国中拥有千辆,在千辆兵车之国中拥有百辆,十中取其一,这数量可真不少啊!如果本末倒置,把义放在后而把利摆在先,那么不夺取全部,他们的欲望就不会满足。

从来没有修仁爱而遗弃父母的人,也没有重仁义而怠慢君上的人。我看大王只要讲仁义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讲利呢?”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1)

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2)(3)(4)(5)‘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6)(7)(8)(9)(10)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11)(12)王在灵沼,於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13)(14)(15)故能乐也。《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皆亡!’民欲与之皆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注释】(1)《诗》云:指下面所引用的是《诗经·大雅·灵台》里四章中的前两章。(2)经始:开始营建,开始经营。(3)攻:建造。(4)不日:没过多久。(5)亟:急。(6)庶民子来:老百姓像自己的孩子似的一起来。(7)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8)麀鹿:母鹿。(9)濯〔zhuó〕濯:肥胖而光滑的样子。(10)鹤鹤:形容羽毛洁白的样子。(11)灵沼:池沼的美称。《毛传》:“灵沼,言灵道行於沼也。”后喻指帝王的恩泽所及之处。(12)於〔wū〕牣:於,赞叹词。轫〔rèn〕,满。(13)《汤誓》:《尚书》中的一篇,记载商汤王讨伐夏桀时的誓师词。(14)时日害丧:这太阳什么时候毁灭呢?时,这。日,太阳。害,同“曷”何,何时。丧,毁灭。(15)予及女:我和你。女同“汝”,你。【译文】孟子见梁惠王。王正站在池塘边,观赏着鸿雁麋鹿等飞禽走兽,说:“有贤德修养的人也喜欢欣赏如此美景吗?”

孟子回答说:“大王,作为贤德之人,他把仁德放在首位,而把欣赏美景的愉悦放在次位。没有贤德的人虽然拥有如此景致,其实并不感到快乐。《诗经》中说得好:‘刚刚开始创设灵台,又是建筑又是兴盖。平民百姓全力以赴,没多久就落成,进展很快。王说建台不要急,百姓更热情卖力。文王来到灵囿巡游,但见母鹿乖觉驯顺。母鹿长得膘肥光润,白鸟长得羽丰毛纯。文王来到灵沼观赏,满池的鱼儿活跃翻滚。’周文王虽然也是动用百姓的劳力来筑高台、修深池,而百姓却很高兴,他们赞美高台为‘灵台’,大池为‘灵池’,既加以美名,又为其中有麋鹿鱼鳖可以共享而高兴。古代的君主能跟百姓一起分享欢乐,因此自己也得以尝到真正的乐趣。相反的是,《汤誓》中记载说:‘太阳啊!你什么时候陨落?我们宁愿跟你一起灭亡!’像夏桀这样的暴君,老百姓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即便有高台、池沼、珍禽、异兽,难道能够独自享受欢乐吗?”(1)

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2)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孟子对曰:(3)“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

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4)“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5)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6)“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注释】(1)河内:指魏国的领土,现今河南省境内黄河以北的沁阳、济源、博爱一带。(2)河东:指魏国的领土,现今黄河以东山西省西南部。(3)兵:兵器。(4)数罟不入洿池:数罟〔cù gǔ〕,密网。洿〔wū〕池,大池。(5)庠序:古代的地方学校。后亦泛称学校,殷代叫庠,周代叫序。(6)莩〔piǎo〕:同“殍”,饿死的人。【译文】梁惠王说:“我对于国家大事,可谓尽心竭力了。河内遭遇灾荒,就让一部分百姓迁移到河东,而把河东的粮食调拨一部分到河内。河东遭遇灾荒,也同样处理。我曾经考察过邻国的政务,没有哪个国王像我这样操心的。然而邻国的百姓并没减少,我的百姓也没见增加,这到底是为什么?”孟子回答说:“大王喜欢战争,请允许我用战争来比喻吧!两军对垒,擂鼓出击,短兵相接,刀刃相拼,就有军士扔掉盔甲拖着兵器逃跑。有的连续跑了一百步才停止,有的跑了五十步就歇脚。跑了五十步的人讥笑那逃跑一百步的人胆小怯懦,这说得通吗?”大王说:“说不通!他只不过没跑百步远罢了,但也同样是逃跑啊!”孟子说:“大王如果懂得这个道理,那就请不要奢望你的百姓会比邻国多了。不误春耕、夏耘、秋收的农时,粮食就会多得吃不完。细密的鱼网不撒入大湖深池去捕鱼,鱼鳖就会多得吃不完。山林等到草木零落,再持斧子、砍刀去伐木,木材多得用不完。粮食和鱼鳖多得吃不完,木材多得用不完,由此使百姓生活有保障,死亡得以安葬,而无所怨恨。生之养和老之葬都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是施行仁德王道的开端。拥有五亩地的人家,在宅园里种植桑树以供蚕事,年过五十身体开始衰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帛衣服;圈养鸡狗猪等牲口,不要错过繁殖孕子的时间,七十岁的老者就可以食肉而饱;百亩农田,如果不错过农时,数口的家庭就可以免于饥饿了。郑重地办好学校教育,反复向他们宣传孝父母、敬兄长的道理,须发斑白的老人就用不着在大路上背负或头顶东西奔波劳累了。七十岁的老人能穿上丝帛衣服、吃上肉,老百姓能不受饥寒,如此以仁慈善德利益百姓,不成就王道是不可能的事。而今,富豪的狗和猪去吃穷人的粮食而不去制止,路上有饿死的饥民还不知开仓赈济。乃至人死了,却说:‘不能怪我啊!只怪年成不好。’这跟亲手用刀子把人杀死了,却说:‘不能怪我啊,只能怪刀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大王不归罪于年成不好,而恭身检查自己的德性是否周全,实践和施行仁慈的王道,这样天下的民众必然归心依附。”(1)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2)

孟子对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

曰:“无以异也。”“以刃与政,有以异乎?”

曰:“无以异也。”(3)(4)

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5)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6)(7)(8)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注释】(1)安:安心、乐意。(2)梃〔tǐng〕:木棒、木棍。(3)庖〔páo〕:厨房。(4)厩〔jiù〕:马栏、马棚。(5)且人恶〔wù〕之:且,尚且。依照现在的词序,是“人且恶之”。(6)恶〔wū〕:疑问副词,何,怎么。(7)俑〔yǒng〕:古代殡葬用的木制或陶制的偶人。(8)象:同“像”。【译文】梁惠王说:“我愿意高兴地听您指教!”孟子说:“用棍棒和刀子杀死人,有什么区别吗?”王说:“没有什么差别。”孟子又问:“用刀子杀死人和用暴虐不道的政治害死人,有什么区别吗?”王说:“也没有什么差别。”孟子又说:“现在的君主们,厨房里存放着肥美的肉类,马厩里养育壮硕的马匹,可是老百姓却吃不饱,面带饥色,郊野横陈着饿死的尸体,这就等于率领着野兽一道吃人啊!野兽自相残杀吞噬,人们尚且厌恶它,身为百姓父母官,管理政事,却不能避免率领兽类吃人,哪里配当百姓的父母官呢?孔子说过:‘第一个制作土偶陶俑来殉葬的人,恐怕会断子绝孙吧!’正是因为土偶陶俑酷似真人而用它殉葬的缘故,试想圣人心慈爱物,连用陶俑殉葬都不忍心,又怎能让这些百姓活活的饿死呢?”(1)(2)

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3)(4)(5)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6)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7)

孟子对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8)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注释】(1)晋国:韩、赵、魏三家分晋,被周天子和各国承认为诸侯国,称三家为三晋,所以,梁(魏)惠王自称魏国也为晋国。(2)莫强:没有强过他的。(3)东败于齐,长子死焉:公元前341年,魏与齐战于马陵,魏军大败,主将庞涓被杀,太子申被俘。(4)西丧地于秦七百里:马陵之战后,魏国遭到多国的围攻,后多次败于秦国,国势渐衰,迫使魏国献出河西之地和上郡的十五个县,约七百里地。(5)南辱于楚:公元前324年,魏又被楚将昭阳击败于襄陵,魏国失去八座城邑。(6)比死者一洒之:比,替,为。一,全,都。洒,洗刷。全句指希望为死难者雪耻。(7)地方百里:方圆百里的土地。(8)易耨:及时除草。易,疾,速,快。耨,除草。【译文】梁惠王说:“想当年,我们晋国,天下没有比它更强的,老先生您是知道的。而今到了我当政,东边被齐国打败,连我的大儿子也阵亡了;西边又丧失了河西之地七百里,割让给秦国;南边又被楚国所欺侮。我为此感到羞耻,希望能替全体死难者雪耻复仇,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孟子回答道:“任何方圆百里的小国家,都可以推行仁德之治而使天下归服。大王如果肯对百姓施行仁政,倡导德治,减免刑罚,少收赋税,提倡精耕细作,及时锄草;使健壮的青年能够利用闲暇时间修养孝亲敬兄、忠诚守信的道德,做到在家能侍奉父兄,外出能尊长敬上。这样,即使让他们手里拿着木制的棍棒,也可以跟拥有坚实盔甲和锋利武器的秦、楚军队相抗衡。因为秦、楚的大王剥夺了他们老百姓的耕作时间,耽误农事,使他们不能够深耕细作来赡养父母,导致父母受冻挨饿,兄弟妻子各自逃散。因为那些国家的大王使老百姓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大王如果兴仁义之师前往讨伐,又有谁能跟大王抗衡呢?有道是:‘施行仁政者无敌于天下。’请大王不要再犹豫徘徊了!”(1)(2)

孟子见梁襄王。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3)所畏焉。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吾对曰:‘定于一。’‘孰能一之?’

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4)‘孰能与之?’

对曰:‘天下莫不与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5)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6)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7)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注释】(1)梁襄王:即梁惠王的儿子,名嗣,公元前318年至公元前296年在位。(2)语〔yù〕:动词,告诉。(3)卒然:卒通“猝”〔cù〕,突然。.(4)与:归顺,随顺。(5)渤然:形容兴起的样子。渤然兴之即蓬勃地兴起。(6)人牧:治理人民的人,此处指国君。(7)由:同“犹”,好像,如同。【译文】孟子见梁襄王,退出后,告诉别人说:“远看不像个国君,到他跟前也全然不见威仪。他忽然开口问我:‘怎样才能使天下安定?’我回答说:‘百姓归心,天下统一才能安定。’

他问:‘谁能使天下统一呢?’

我回答说:‘不喜好杀人的国君,爱生惜命,心慈众灵,就能使天下统一。’

他又问:‘有谁能追随而听从他呢?’

我回答说:‘天下的人没有不愿意追随他的。大王研究过禾苗吗?七、八月间遇到干旱,禾苗就枯萎。一旦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如注,禾苗就会欣然蓬勃生长。像这样,谁能抵挡得了?现在天下的国君,没有不喜欢杀人和征伐的。如果有不喜好杀人和征伐的君王,则天下的老百姓都会翘首以盼,期待着他来解救了。真能达到这样的仁德,则天下百姓都归服他,他犹如处下的水,乐居幽下而成就大业,又有谁能阻挡得了这汹涌的水势呢?”(1)(2)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3)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可。”

曰:“何由知吾可也?”(4)

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5)(6)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钟。’王曰:‘舍之!吾不忍(7)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

曰:‘有之。’(8)

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9)也。”王曰:“然!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10)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王

(11)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12)

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注释】(1)齐宣王:齐国国君,齐威王的儿子,姓田,名辟疆,约公元前319年至301年在位。(2)齐桓、晋文:齐桓公名小白,晋文公名重耳。在春秋时期先后称霸。(3)无以:即“无已”,不停止,不得已。(4)胡龁:齐宣王的近臣。(5)之:动词,去,往。(6)衅钟:亦作“衅鐘”。古代杀牲以血涂钟行祭。(7)觳〔hú〕觫〔sù〕:因恐惧而身体哆嗦的样子。(8)爱:吝啬。(9)褊〔biǎn〕:狭小,狭隘。(10)异:动词,惊异,奇怪。(11)隐:疼爱,怜悯。(12)无伤:没有什么关系,不妨。【译文】齐宣王问道:“齐桓公、晋文公称霸立业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吗?”孟子回答说:“孔子的门徒弟子,耻于非仁义的霸道,从不谈论齐桓公、晋文公的事,所以在后代中就没有流传,我没有听说过。如果一定要讲的话,就谈论一下天下归服的王道吧!”宣王说:“要具备什么样的德性,才能实现天下归服的王道呢?”孟子答:“抚爱百姓,德化天下,这样子成就的王道,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了!”宣王问:“像我这样的国君,能够做到抚爱百姓吗?”孟子答:“能!”宣王问:“你根据什么说我能办到呢?”孟子答:“我曾经听到大王的近臣胡龁讲过,有一次大王坐在殿堂上,有人牵着牛从堂下穿过,大王看到了便问:‘把牛牵到哪里去?’那人回答:‘将要宰了去祭钟。’大王便下令说:‘放了它吧!我不忍心它惊惧哆嗦的样子,它毫无罪过而要置它于死地。’那人说:‘那么,是不是要废除祭钟的仪式呢?’大王回答:‘怎么能废除呢?改用一只羊顶替它吧!’不知道真有这件事吗?”宣王说:“有!”孟子说:“凭这样的慈悲心,就足够称王天下了。可百姓都以为王那样做是吝啬,我倒认为这是大王仁爱心的自然流露。”宣王说:“对啊!确实有百姓这样认为。齐国虽然狭小,我怎么会吝惜一头牛呢?正是不忍心它那惊惧哆嗦的样子,毫无罪过而置它于死地,所以才用羊代替它。”孟子说:“大王也不要责怪老百姓怀疑你吝啬,用羊去代替牛,他们怎能理解大王那时的本心呢?大王果真是不忍心牛毫无罪过而被送往死地,那么,牛死和羊死本是无分别,为何独悲牛之亡而不见羊之死呢?”齐宣王苦笑着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我并不是吝惜钱财而用羊去代替牛,不过以小易大,难怪百姓要误会我是吝惜钱财。”孟子说:“没什么关系,这正是一种仁慈心的流露,因为大王当时只见到牛没见到羊的缘故。君子对于飞禽走兽,一切有灵生命,见过它们活着,就不忍见它们丧失生命;听到它们垂死的哀鸣,就不忍心食用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总是离开厨房远远的。”(1)(2)(3)

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4)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5)

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6)(7)(8)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

曰:“否!”“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9)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10)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老吾老,(11)(12)(13)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14)‘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15)“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16)(17)“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注释】(1)说:同“悦”高兴。(2)《诗》云:指出自《诗经·小雅·巧言》。(3)忖度:推测,估计,猜测。(4)戚戚:心有所动的感觉。(5)钧:古代重量单位,合三十斤。(6)秋毫之末:秋日禽兽毛的末端。比喻极为微细的东西。(7)舆薪:舆,车子。薪,木柴。(8)许:赞许,同意。(9)形:情况,状况。(10)挟:挟持,夹着。超,超越,跨过。太山,泰山。北海,渤海。夹着泰山跨越北海。比喻做绝对办不到的事。(11)老吾老幼吾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第一个‘老’字是动词“把……当老人赡养”的意思,第二及第三个‘老’字是名词‘老人’、‘长辈’的意思;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第一个‘幼’字是动词“把……当孩子抚养”的意思,第二及第三个‘幼’字是名词‘子女’、‘小辈’的意思;两句中的‘及’都有‘推己及人’的意思。(12)运于掌:在手心里运转,比喻治理天下很容易。(13)《诗》云:指以下三句出自《诗经·大雅·思齐》。(14)刑:同“型”,指树立榜样,做示范。寡妻,国君的正妻。(15)权:本指秤锤,这里用作动词,称物。(16)抑:选择连词,相当于“还是”。(17)构怨:结怨,结仇,构成仇恨。【译文】宣王高兴地说:“《诗经》上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意念,我可以揣测和感知。’就是指您这样的老夫子啊!我虽然那样做了,回过头来再细想,还是无法把握自己的本心。听您老这一讲,我内心触动很深。想不到一时自然流露的仁慈心与德治天下的王道可以相契合,这是什么道理呢?”孟子说:“如果有人禀报您说,‘我的力气足可以举起三千斤,却举不起一根羽毛;视力能够看得清秋天毫毛的末梢,却看不见摆在眼前的一车柴木。’那么,大王会相信他的话吗?”宣王说:“我不相信!”孟子就顺势说:“如今大王的恩惠足能达到鸟兽的身上,而功德却达不到百姓身上,究竟是什么道理呢?这样说来,连一根羽毛都举不动,是因为他有力而不为;连满载的一车柴木都看不见,是因为他视而不见;百姓没有被爱护安抚,是因为大王不肯施以恩惠。所以,大王之所以还没有实现王道之治,使天下归服,不是不能成就,而是不肯实践啊!”宣王问:“不肯实践与不能达到这两者的情形有何不同?”孟子说:“要一个人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北海,这人告诉别人说:‘我做不到。’这是真的做不到。要一个人为年长的人折取树枝,他却告诉别人说:‘我不能办到!’这就是不愿意做,并非他不能做。大王之所以还没有实现王道之治,不属于夹着泰山跳过北海之类,而是属于折取树枝之类。恭敬自己的长辈,进而推广到恭敬别人的长辈;爱护自己的子女,进而扩大到爱护别人的子女。以这样的仁德,天下万事万物犹如在自己的手掌中运行一样至简至易。《诗经》上说得好:‘道德修身,先以榜样的力量感染自己的妻子,进一步熏陶自己的兄弟,由身而家,由家至国,从而统御全国。’讲的就是要把这种仁德之心推而广之,惠及万事万物。因此,要把仁德恩惠推己及人,四海足以太平;恩惠不广施,恐怕连妻子儿女都无法安抚。古代的贤明君主之所以能超凡出众,没有别的奥秘,只不过是善于惠施仁德罢了。而今,您布施的恩德可以惠及禽兽,而功德却不及百姓身上,究竟是为什么呢?称一称,才知道轻重;量一量,才知道长短。万物都是这样,人心更是如此,请大王深思!难道,您是非要动员军队作战,让将士冒险,跟邻国诸侯结仇作对,而后您心里才感到痛快吗?”宣王说:“不!我哪能对此感到痛快,我想要追求自己最大的愿望。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王笑而不言。(1)

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2)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

曰:“否,吾不为是也!”(3)(4)(5)

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6)中国,而抚四夷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王曰:“若是其甚与?”(7)

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曰:“可得闻与?”(8)

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

曰:“楚人胜。”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盖亦反其本矣。”“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9)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10)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注释】(1)采色:即彩色。(2)便嬖〔pián bì〕:指君王左右能说会道,善于迎合的宠臣,亲信。(3)辟:开辟。(4)朝:此处为使动用法,用为使……来朝。(5)莅〔lì〕:临。(6)若:人称代词,你。(7)殆:副词,表示不肯定或者推测。(8)邹:国名,即当时的邾国,邻近齐国,国土极其少。(9)涂:同“途”指道路。(10)愬〔sù〕:通“诉”,控告。【译文】孟子说:“大王的最大愿望,可以讲给我听吗?”这时,大王只是含笑不答。孟子说:“是为了鲜美可口的食物不够吃吗?是为了轻柔暖和的衣服不够穿吗?还是为了艳丽斑斓的色彩不够看呢?是为了美妙绝伦的音乐不够听吗?还是为了殷勤恭顺的侍从不够使唤呢?这些感官享受的需求,您手下的臣子都能充分满足您,难道大王就是为了追求这些吗?”宣王说:“不!我并不为这些。”孟子说:“好了,大王的最大愿望我可以知道了。您是要开疆拓土,使秦、楚等国来朝贡,君临中原而安抚四方的民族。但以您现在的作为,去追求您的欲望,就好比爬到树上去捕鱼一样。”宣王问:“有这样严重吗?”孟子说:“恐怕比这更严重。爬上树捕鱼,虽捕不到鱼,还不致有祸患;但以您这样的作为,去追求您的欲望,并尽心竭力地去做,必有祸患接踵而至。”宣王问:“可以把这种前因后果之理给我解释一番吗?”孟子说:“如果邹国跟楚国交战,那么,大王认为哪一国能取胜?”宣王说:“楚国会胜。”孟子说:“显然,小国的确不可以与大国为敌,人口很少的国家的确不可以与人口众多的国家为敌,弱国的确不可以与强国为敌。中国的土地,千里见方的有九处之多,齐国的土地总计不过其中九分之一,想用这九分之一去征服那九分之八,这跟邹国同楚国敌对有什么区别呢?大王为什么不回过头,寻本溯源,探求治国根本之道呢?当前,您倘若发布政令,施行德治仁政,使天下的士大夫都想到您的朝廷做官,务农者都想到您的田野里耕种,商人都想到您的市场上经营,来往的旅客都想通过您的道路,天下痛恨自己君主的人们,都想奔赴您这里来控诉。如果出现这样天下归心的局面,谁又能抵挡得住呢?”(1)(2)

王曰:“吾惽,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

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3)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

(4)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5)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6)(7)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8)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注释】(1)惛〔hūn〕:同“昏”,迷乱,糊涂,愚昧。(2)进:达到。(3)放辟邪侈:放,放荡。辟,同“僻”与“邪”的意思相近,均指歪门邪道。侈,放纵挥霍。放辟邪侈指放纵邪欲违法乱纪,肆意为非作歹。(4)罔:此处同“網”,即张网罗以捕捉,这里指“陷害”。(5)轻:轻易,容易。(6)赡:足够,充足。(7)奚:疑问词,怎么,哪有。(8)申:此处指反复开导、劝教。【译文】宣王说:“我昏暗愚钝,不能达到你阐述的德治境界,希望您辅佐我实现志向,明明白白地教诲我。我虽然不聪明,悟性也不足,但愿意躬身践行。”孟子说:“没有固定的产业而有坚定不变的志向,只有具备德性修养的读书人才能做到。像一般平民百姓,既然没有固定的产业,也就没有坚定的志向。一旦没有坚定的志向,就会导致胡行妄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到他们犯了罪,然后再处以刑罚,就等于是陷害了百姓。哪有施行仁政的国君可以陷害他们的百姓的呢?因此,明智的君主制定百姓的产业政策,必规划周全,一定要保证他们上足以赡养父母,下足以抚养妻子儿女;好年成丰衣足食,坏年成不致饿死。然后引导、教化他们向善,百姓就很容易听从。如今各国的国君制定老百姓的产业政策,上不足以赡养父母,下不足以抚养妻子儿女;好年成尚且艰难困苦,坏年成更是性命难保。到了这个地步,老百姓连保命恐怕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工夫来修养礼仪呢?大王想施行仁政,为什么不回过头来探求最根本之道呢!在面积五亩的宅园种上桑树,年过半百的人便可以穿上丝棉衣服。鸡、狗、猪之类家畜,不错过繁殖饲养的时节,七十岁的老人便可吃到肉食。百亩的土地,不要妨碍它的农时,八口之家就可以免于饥饿;郑重地办好学校教育,反复地教导孝父母、敬兄长的道理,须发花白的老年人,便可免去在路上背负、头顶东西的劳累奔波。老人得以穿丝棉衣、吃上肉,百姓能不受饥寒。如此利益百姓,惠及苍生,不成就王道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梁惠王章句下【题解】凡十六章。内容涉及古乐今乐、苑囿禁忌、交邻国之道、忧乐与共、明堂存毁、故国世臣、工师求木、以燕伐燕、臧仓沮君等话题,在与齐宣王、邹穆公、滕文公、乐正子等人的对话中,孟子因势利导,循循善诱,将国君一己的喜好转移到与民同乐的仁爱情怀上来。比如齐王好货、好色、好勇,孟子勉以公刘、太王、武王;齐人伐燕,孟子诫以征伐之道,当顺民心,民心悦则天意得;滕处齐楚之间,孟子以太王之事相勉,可谓善导人于善者也。(1)(2)

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3)也。曰‘好乐’,何如?”(4)

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

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5)(6)

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

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犹古之乐也。”

曰:“可得闻与?”(7)

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人。”

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众。”“臣请为王言乐。”(8)(9)“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疾首蹙頞(10)(11)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12)(13)兄弟妻子离散。’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猎,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注释】(1)庄暴:指齐国的臣子。(2)见于王:即被齐王召见或者朝见齐王。(3)乐〔yuè〕:《说文》:“五声八音总名。”《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礼记·乐记》:“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天地之和”“德之华也”。可见,古代的乐是为了身心合德而作。音乐是道德感情的心声,也是回归天地万物和谐境界的途径。(4)庶几:差不多,近似。(5)变乎色:变了脸色。朱熹《集注》云:“变色者,惭其好之不正也。”(6)直:仅仅,只不过。(7)独乐乐:独自一个人欣赏音乐而感到快乐。(8)管籥:古代吹奏乐器,亦作“筦籥”,籥同“龠”。(9)举:副词,皆,都。(10)疾首蹙頞〔cùè〕:疾首,头痛。蹙頞,皱眉头。頞,鼻梁。形容心里非常怨恨和讨厌的样子。(11)极:极端,极致,这里指极其穷困。(12)田猎:狩猎,捕捉野生鸟兽。(13)羽旄:古时常用鸟羽和旄牛尾为旗饰,故亦为旌旗的代称。旄,牦牛尾。【译文】庄暴进见孟子,说:“我朝见大王,大王和我谈论喜好音乐的事,我没有话应答。”接着又问道:“喜好音乐怎么样啊?”孟子说,“大王如果非常喜好音乐,那齐国恐怕就治理得很不错了!”几天后,孟子在进见宣王时问道:“大王曾经和庄暴谈论过爱好音乐,有这回事吗?”宣王脸色一变,不好意思地说:“我并不是喜好先王清静典雅的音乐,只不过喜好当下世俗流行的音乐罢了。”孟子说,“大王如果非常喜好音乐,那齐国恐怕就治理得不错了!在这件事上,现在的俗乐与古代的雅乐差不多。”宣王说:“能让我知道是什么道理吗?”孟子说:“独自一人娱乐,与和他人一起娱乐,哪个更快乐?”宣王说:“不如与他人一起娱乐更快乐。”孟子说:“和少数人一起娱乐,与和多数人一起娱乐,哪个更快乐?”宣王说:“不如与多数人一起娱乐更快乐。”孟子说,“那就让我来为大王讲讲娱乐吧!假如大王在奏乐,百姓们听到大王鸣钟击鼓、吹箫奏笛的声音,都愁眉苦脸地相互诉苦说:‘我们大王喜好音乐,为什么要使我们这般穷困呢?父亲和儿子不能相见,兄弟和妻儿分离流散。’假如大王在围猎,百姓们听到大王车马的喧嚣,见到旗帜的华丽,都愁眉苦脸地相互诉苦说:‘我们大王喜好围猎,为什么要使我们这般穷困呢,父亲和儿子不能相见,兄弟和妻儿分离流散。’这没有别的原因,是由于不和民众一起娱乐的缘故。假如大王在奏乐,百姓们听到大王鸣钟击鼓、吹箫奏笛的音声,都眉开眼笑地相互告诉说:‘我们大王大概没有疾病吧,要不怎么能奏乐呢?’假如大王在围猎,百姓们听到大王车马的喧嚣,见到旗帜的华丽,都眉开眼笑地相互告诉说:‘我们大王大概没有疾病吧,要不怎么能围猎呢?’这没有别的原因,是由于和民众一起娱乐的缘故。倘若大王与百姓一起娱乐,共同分享内心的喜悦,那么就会受到天下人的拥戴!”(1)

齐宣王问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诸?”

孟子对曰:“于传有之。”

曰:“若是其大乎?”

曰:“民犹以为小也。”

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犹以为大,何也?”(2)

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与民同之。民以为小,不亦宜乎?臣始至于境,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臣闻郊关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则是方四十里,为阱于国中;民以为大,不亦宜乎?”【注释】(1)文王之囿:文王,指周文王,囿,古代蓄养草木禽兽的园林。有院墙的叫做“苑”,无院墙的叫做“囿”。(2)刍荛者:指割草打柴的人。【译文】齐宣王问孟子:“听说周文王围猎的场所方圆七十里,有这回事吗?”孟子答道:“在典籍上有这样的记载。”宣王说:“要是这样,不是太大吗?”孟子说:“民众还觉得小呢!”宣王说:“我围猎的场所方圆四十里,民众还觉得大,这是为什么呢?”孟子说,“周文王围猎的场所方圆七十里,割草砍柴的人自由出入,打猎的人任意往来,文王的猎场与民共有共享。老百姓认为它还太小,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我刚到达齐国的边境时,首先要问清楚大王国家里的令行禁止,然后才敢入境。我听说国都郊外有个围猎的场所方圆四十里,凡猎杀其中糜鹿的人按杀人的罪名处罚,那么大王这方圆四十里的场所就是在国中设立的陷阱。大王的园子与民不利,百姓嫌弃它太大了,不是很自然的吗?”

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1)

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

(2)(3)(4)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践事吴。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5)(6)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7)(8)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9)(10)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11)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12)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13)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注释】(1)汤事葛:汤即商汤,是殷商的开国君主。葛即葛伯,是夏朝末期的诸侯国葛国的国君。葛国故城在今河南宁陵北十五里处。(2)文王事昆夷:文王,周文王。昆夷,也写作“混夷”,周朝初年的西戎国名。文王如何服侍昆夷,其事已不能祥考。(3)大王事獯鬻〔xūn yù〕:大王即太王,周文王的祖父,即古公亶父。獯鬻又称“猃狁”,“熏育”是当时北方的少数民族。(4)勾践:春秋时越王。后为吴王夫差所败,困于会稽,屈辱于吴。乃用文种、范蠡为相,卧薪尝胆,立志复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卒兴兵灭掉了吴国,继而北进,大会诸侯于徐州(山东滕县南),成为春秋后期的霸主。(5)《诗云》:指以下诗句出自《诗经·大雅·皇矣》。(6)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出自《诗经·周颂·我将》。(7)赫斯:语出《诗·大雅·皇矣》:“王赫斯怒,爰整其旅。”郑玄笺:“赫,怒意。”斯,语助。后因以“赫斯”指帝王盛怒貌。(8)爰:语首助词,无义。(9)以遏徂莒:遏,止。徂〔cú〕,往,到。莒,古国名,在今山东莒县。(10)以笃周祜:笃,厚。祜,福。指增添周室的福祜。(11)《书》曰:书,《尚书》,以下为尚书逸文,见伪《古文尚书·周书·泰誓》。(12)厥:同“其”。(13)衡行:即“横行”。【译文】齐宣王问道:“和邻国交往这里面有学问吗?”孟子回答说:“有。只有有仁德的人,懂得谦恭处下的道理,才能够以大国的身份侍奉小国,所以才有商汤侍奉葛伯,周文王侍奉昆夷。只有有智慧的人,谨慎敬畏,才能够以小国的身分侍奉大国,所以才有周太王侍奉獯鬻,越王勾践侍奉吴王夫差。以大国身份侍奉小国的,是乐安天命的人;以小国身份侍奉大国的,是敬畏天命的人。乐安天命的人,以仁德教化百姓而统一天下,敬畏天命的人,以礼德尊敬大国而保全国家。《诗经》说:‘敬畏上天的威灵,因此国家安定太平。’”宣王说:“先生的话可真是至理名言啊!不过,我有个坏习性,就是爱逞强好勇。”孟子说:“那就请大王屏除习性,不要好气血之小勇。有的人动辄抚剑四顾、怒目而视地说:‘他怎敢对抗我呢?’这其实只是匹夫之勇,只能与个把人较量。大王请不要喜好这样的匹夫之勇!”《诗经》说:‘文王赫然大震怒,整顿军队到前方,制止侵犯的敌人,增强周国的威望,酬答天下的向往。’威仪遍布天下,这是周文王的勇。周文王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尚书》说:‘上天降生了芸芸众生,降生了引领百姓的明君,也降生了以道德教化的老师,这些明君圣主和道德师表的天职是帮助天帝爱护人民。所以,天下四方的百姓,无论有罪和无罪、有过无过,都由我来以道德和仁德来教化,又有何人敢违背上天的意志呢?’只要有一人还在天下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周武王便感到羞耻,这是周武王的勇。周武王也是一怒便足以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太平安定的。现在大王如果也做到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太平安定。那么,民众惟恐大王不崇尚勇武呢。”(1)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2)

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3)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4)(5)(6)“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儛,遵海而(7)南,放于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也?’”“晏子对曰:‘善哉问也!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无非事者。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8)

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今也不然。师行而粮食,饥者弗食,劳者弗息;睊(9)(10)(11)睊胥谗,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饮食若流;流连荒亡,为诸侯忧。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从兽无厌,谓之荒;乐酒无厌,谓之亡。先王无流连之乐、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12)“景公说,大戒于国,出舍于郊。于是始兴发,补不足。召大(13)(14)师,曰:‘为我作君臣相说之乐。’盖《徵招》、《角招》是也。(15)其《诗》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注释】(1)雪宫:齐宣王的离宫,相当于现今的别墅。(2)非:动词,认为……非,即非议,责备。(3)非:不对,错误。(4)齐景公:春秋时代齐国国君,公元前547年至前490年在位。(5)晏子:春秋时齐国贤相,名婴,字平仲。现代所传《晏子春秋》一书记载了他的事迹和学说。(6)转附、朝舞:都是山名。(7)琅邪:山名,在今山东省诸城东南。(8)豫:“游”,出游。(9)睊睊:因愤恨侧目而视。(10)胥谗:胥,皆,都。谗,毁谤,说坏话。(11)方命:违命;抗命。方,反,违反。(12)大戒:指做好充分的准备。(13)大师:读为“太师”,指古代的乐官。(14)《徴招》《角招》:徴与角是古代五音(宫、商、角、徴、羽)中的两个,招同“韶”,乐曲名。焦循《正义》云:“古人以声名调,若孟子言《徴招》《角招》,师旷言《清商》《清徵》《清角》,皆是调名”(15)畜君何尤:蓄〔xù〕,爱好,喜爱。尤,错误,过愆。【译文】齐宣王在雪宫会见孟子,宣王说:“贤者也有这样的快乐吗?”孟子答道:“有的。人们得不到这样的快乐会抱怨他们的君主,因为得不到而抱怨他们的君主是不对的,作为民众的君主却不与民众一同享乐也是不对的。”“君主以民众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民众也以君主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君主以民众的忧虑为自己的忧虑,民众也以君主的忧虑为自己的忧虑。以天下人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以天下人的忧虑为自己的忧虑,做到了这些而不称王天下的还从未有过。过去齐景公问晏子说:‘我打算到转附、朝儛去巡游,沿海岸南向直达琅琊。我该怎么做才能和古圣先王的巡游相比拟呢?’晏子答道:‘问得好呀!天子前往诸侯国叫做巡狩,巡狩就是巡视所拥有的疆域;诸侯朝见天子叫做述职,述职就是报告所执掌的公务,没有不和政事有关的。春季省视耕种,补助贫困;秋季省视收获,救济歉收。夏代的谚语说:‘我们大王不巡游,我们怎能有休养生息?我们大王不省察,我们哪会得接济救助?大王的巡游视察,足以让诸侯效法。’现在不是这样,队伍出动了就要向下面筹粮,饥饿者得不到食物,穷苦者得不到息养。人们侧目而视、怨声载道,民众就会被迫作恶。违背天意虐害民众,大吃大喝像流水似的,如此流连荒亡,诸侯也为之忧愁。顺流而下不知回返叫做流,逆流而上不知回返叫做连,没有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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