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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7 22:3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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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颜垒

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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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最美的宋词

归来,最美的宋词试读:

序如果活在宋词里

读历史的评价,学者们好像对宋代并没有多少好感:积弱、积贫、经常打败仗……但是说到文学,说到艺术,在风雨飘摇的历史之外,学者们那莫名的热情却又洋溢起来,一点也不吝惜将赞美的词句给了他们心目中的作者:欧阳修、苏东坡、黄庭坚、周邦彦、柳永、陆游、辛弃疾、李清照……每人不同的生命体验所传达出来的艺术情趣,穿越在词曲里的不同寻常的生命韵律,的确让我们感动不已。

——在沉沉暮霭中远去的一叶小舟;在夜深人静的庭院中幽幽地传来的琴箫之音,或者叹息;一支被点燃的红烛,或者才被吹灭;一封刚刚写完墨迹还没有干透的书信;推开窗,外面是滴滴的春雨,要么是潋滟春阳;叠起一件青衫,隐约还残留着啼痕;深巷里,被时光打磨得发亮的石板路;扑打流萤的轻罗小扇……

哪怕仅仅是静寂。

词的意象太多了,多到无法穷尽。

想象吧,陶醉吧,时空流转的刹那,竟然不知今夕何夕。

我甚至还想,宋代的春夏秋冬应该比现在的春夏秋冬可爱!现在的春夏秋冬,不过是电视中天气预报者的零上还是零下,有风无风;而宋代的春夏秋冬,却将他们的美丽与哀愁盛得满满的。

春天来了,他们可能不像现在人那样明确知道温度已经是摄氏零上多少多少度了,在他们的眼中,就是花开了、花谢了;温度计上的数字无法表达人情的冷暖,但旧时天气旧时衣,却缀满了感人至深的记忆,与枝头的春花一起,佳人,少年,泪共阶前雨;或者豁达如酒后微醺的苏东坡,会在春天的夜里闲逛,看看天上的月亮旁边那几丝微云,脚下是浅浅流动的溪水,走累了,他干脆就躺到芳草之上,琢磨一首新词——“缓步困春醪,春融脸上桃”(《菩萨蛮》),这春天里酒后的感觉太迷人、太生动、太可爱!

夏天,虽然同样会有闷热潮湿的暑气,但却让难以入睡的词人将此时的心境写进新词里、埋在曲调里:“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周邦彦《苏幕遮》)热闹的夏日同,反倒是难得的惬意。

人生最苦的是别离,别离又最多是在秋天。不论是谁,每一次别离,都会在心头留下一个难以平复的伤痛。词人的创作,正是要把这痛苦写出来,在字词里隐隐作痛、反复吟诵:“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永《雨霖铃》)

宋人写他们的词,写生活里的方方面面,爱过、恨过、缠绵过、纠结过、挣扎过,将生命织成一片美丽的云朵。

宋词就是他们的生活,是历史,是情史,是轶事,它轻巧地触动读者的心灵,千余年前的喜怒哀乐,仍然婉转如在目前。

说到生活,就更让我们陶醉了。他们和我们现在的生活一样,也饮酒、品茶、逛街、下棋、弹琴、K歌、购物……但不同的是,他们的生活远比我们精致多了,也华丽得多,美到极致!

而它所以美丽,又因为他们的生活实在是丰富多彩呢。

一千多年过去了,打开任何一种版本的宋词,清词丽句,仍然让我们感动,山东人王千秋在词人中不算有名,他流寓金陵时参与过几次豪贵人家的茶宴,他在《风流子》一词中这样写道:

夜久烛花暗,仙翁醉、丰颊缕红霞。正三行钿袖,一声金缕,卷茵停舞,侧火分茶。笑盈盈,溅汤温翠碗,折印启缃纱。玉笋缓摇,云头初起,竹龙停战,雨脚微斜。

清风生两腋,尘埃尽,留白雪、长黄芽。解使芝眉长秀,潘鬓休华。想竹宫异日,衮衣寒夜,小团分赐,新样金花。还记玉麟春色,曾在仙家。

你看,烛花、红霞、钿袖、翠碗、缃纱、春色……一样样,一件件,哪个不是精致得让今人无法想象?

宋人的词,虽然告诉了我们,人的心有多柔软,有多无奈,有多想念。但是他们也告诉了我们,生活,应该怎样过。让我们举起一盏沾湿了泪与爱的陈酿,向世界的另一边词人们举杯:归来,最美的宋词!刘墨(2012/12/13)

第一章 词茶歌酒之流年

璀璨盛世,繁华如斯,阳光温热,怎敢老去?这样的景,这样的人,这样的闲暇,这样的时光或许才能雕刻出宋人耐人的风味。词茶歌酒,与流年相见甚欢,这份美好永远被定格在了宋朝。

词酒流年里,风月共醉

酒后的苏东坡,一个人,一匹马,在春天的夜里闲逛,脚下是浅浅流动的溪水,那天上的月亮旁边有几丝微云,“缓步困春醪,春融脸上桃”(《菩萨蛮》),走累小憩时候他下马躺到芳草之上,琢磨起一首新词。

晏殊呢,喝了一小杯美酒后,醉了,睡觉去!“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清平乐》),一枕浓睡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梦中是否想好了如何表达这种醉意?

那酒与宋词,还真是剪不断的情绪,注定连在一起了。

灯红酒绿处处笙歌,怎能不喝酒?就连老夫子司马光也难免作一首《西江月》抒发一下:“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轻烟翠雾笼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平时一本正经的儒家大师,欢乐聚会上也多喝了几杯,喝了酒惝恍飘忽,也觉得人家跳舞的姑娘色艺之可爱,惹动情思。此夕几年无此晴,碧天万里月徐行。官垆卖酒倾千斛,市里行歌彻五更。潼酪独烹僧钵美,琉璃闲照佛龛明。颓然坐睡君无笑,宝马香车事隔生。

这就是宋代的社会生活,生活稳定,城市中处处需酒,便是穷乡僻壤,三里五里,都必有酒旗招摇,人们对酒的需求程度不断增加。农业生产力提高,粮食产量丰富,国库粮食收入的三分之一,都拿来酿酒,酒坊十里开外弥漫酒香,迷醉多少词人。

陆游这首《丁未上元月色达晓如昼予斋居属贰车领客》诗中可以看出,在当时人们的日常饮食、交际宴请、馈礼酬答,都离不开酒。造酒、卖酒也是国库重要收入来源。“官垆卖酒倾千斛”,卖官酒,当时还让官伎们当垆卖酒—这事儿王安石变法时干得最欢,他命令把酒肆建到城门口,弄一群浓妆艳抹的美女在里面唱歌跳舞,有老百姓出城,就上来抛媚眼儿拉拉扯扯—卖酒了卖酒了……

其实不用这么风情,大家也是照样疯抢。“不向尊前同一醉”(《破阵子》)、“相看莫惜尊前醉”(《鹊踏枝》)、“一曲新词酒一杯”(《浣溪沙》)。那么多人喝酒,怎么会没有喝酒的高手?唐代李白被誉为“醉仙”,白居易自称“醉尹”,连皮日休也获得“醉士”的雅号,那么宋代饮酒大师在饮酒成风的朝代里练就出来,应该不比唐人逊色。

宋代饮酒的第一号名家,应该是以诗酒豪放自诩的石延年。他的诗,风格奇峭深美,比如《寄尹师鲁》:“十年一梦花空委,依旧山河换桃李。雁声北去燕西飞,高楼日日春风里。眉比石州山对起,娇波泪落汝如洗。汾河不断天南流,天色无情淡如水。”他喝酒的方式也十分怪僻:披头散发,赤脚戴枷而饮,这叫作囚饮;坐于树枝丫上饮酒,这叫作巢饮;用槁草捆扎于身,伸颈而饮,饮后复缩进草束之中,这叫作鳖饮。简直狂放得有点病态了。

石延年的酒兴与酒量,更是人人甘拜下风。他在海州任通判时,另一位超级饮酒能手刘潜专程来访。石通判到刘潜乘坐的船上回访,两人对饮,从白天喝到半夜。酒坛子快要见底了,一时又难于上岸买到酒,便在船上寻了一斗多醋,掺入酒里再喝,第二天一早,酒与醋全都喝光。到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只好再约比赛。

后来两人到东京城王家酒店对饮,一整天只喝酒不说话,待到天黑之后两人都没有醉意,相揖而去。最后谁赢了,史书没记载,我们只须知道这神采奕奕的故事就好了。

喝酒怎么会没有行酒令?对于宋人而言,他们不但从饮酒过程中寻求欢乐和刺激,还往往把自己对酒的认识与理解通过行酒令表述出来,而后再由行酒令发展到“小词”、“散曲”等。这是一种文人交往、酬酢的小雅文化,即由“斗酒”到“斗才”。斗来斗去,斗出的是生活情调,是俗态中的风雅。

大文豪欧阳修与友人饮酒行令,就要求每人所作的两句诗必须触犯刑律。其中一人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另一人说:“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轮到欧阳修,他慢条斯理地说:“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众人一听,大惑不解,问他为何诗中没有犯罪内容,他说:“喝酒都喝成这样了,再严重的刑律也能犯下了!”相视大笑。

如此,推杯换盏之间填写出来的诗词怎能不带着酒味?你看,那词牌名本身就沾染酒水:“醉梅花”、“调笑令”、“天仙子”、“水调歌头”、“荷叶杯”、“醉公子”……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从这一首《醉梅花》,看看词人黄庭坚都喝成什么样子了,不但酒杯不离手一口气喝醉了,还带着菊花满城奔跑,那是怎样的场景?文人士大夫饮酒作乐,司空见惯,而女子饮酒在当时也是常有之事,爱喝酒的欧阳修还记叙了这样一个故事。意古不随天下春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惊起望,船头搁沙滩上。

采莲的人儿荡舟嬉戏玩耍,兴致浓时摘下荷叶当酒盏酣畅一饮,船儿一摇晃,酒盏也晃动,酒气荷香共芬芳,花面人面相映红,酒足人自醉,那就需要小憩片刻,待到醒来一看,自己的小舟搁浅在沙滩上了。多么静怡的时光,采莲女的岁月静好,还惊起了女词人李清照的“一滩鸥鹭”,她那《如梦令》也是在“沉醉不知归路”的醉酒状态下挥毫完成的。

李清照酒后之作不比任何一个男词人差,不信,让宋代的男男女女大词人们都聚到一起饮酒,醉后比比看。醉酒赋诗,他们都抛弃成见,来喝一场,来赋一曲,在历史的尘埃中绽放,那定是最美的场景。

龙焙今年绝品,溢出多少风流

元散曲家张可久的一首小令《人月圆·山中书事》的后半首:“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真是太让人向往了,山中何所有?茶书诗酒、松云泉石,静如太古的岁月,三月的烟光草色,落花啼鸟,春睡既足,汲泉采花,煎茶酿酒,乐也陶陶。这简直是神仙日子!

在元朝,这种生活常年做下级官吏的张可久恐怕是无法享受的,他是在述说一种愿望,不过他的这种愿望宋人是达到了,写这首小令的他也许是在羡慕宋朝吧。

唐朝出了个“茶圣”陆羽,那时候中国茶文化达到鼎盛时期,似乎已经被文人们喝得不能再讲究了,水的沸腾度、汤花的绵厚度,都有很多名堂,各道程序让看的人眼花缭乱,文字说明多得都看不下去。其实,到了崇尚雅意的宋人这里,茶的讲究才真正开始。

宋朝繁华,制茶工艺大有改进,宋太祖赵匡胤自己嗜好饮茶,在宫廷中设立茶事机关,宫廷用茶已分等级。茶仪成为礼制,赐茶已成皇帝笼络大臣、眷怀亲族甚至向国外使节表示友好的重要手段。文官集团中出现了“汤社”等专业品茶社团,至于民间,茶文化更是生机盎然,有人迁徙搬家,邻里要“献茶”,有客来,要敬“元宝茶”,订婚时要“下茶”,结婚时要“定茶”,同房时要“合茶”,亲友聚会更是离不开茶会,社会生活的角角落落,到处飘浮着茶的清香。

单说采茶的讲究就胜唐一筹,采茶的人须五更天上山采摘,水乡,满目酝酿着春的气息,让人熏陶在迷惑中,太阳出来之前要收工,未受过日照的嫩芽才最肥嫩滋润,集天地灵气之精华。就是这样的新茶,在宋代这个社会备受追捧。

众多的程序之后,那煎茶更是技高一筹。龙焙今年绝品,谷帘自古珍泉。雪芽双井散神仙。苗裔来从北苑。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人间谁敢更争妍。斗取红窗粉面。

苏东坡老爷子无疑是性情中人,也是喝茶的高手,他用陈年的雪水煎茶,收集的雪水煎至最合适,再冲入盛放着茶膏的茶盏之中,等着雪白的泡沫高高浮起,想必是最值得期待的意境,词人们对此欣喜难以形容。

细细品味,此乐何极?

想来,品茶是有闲,举国都闲,这样的情景之下,生活慢起来,慢到什么都不再重要,不再去理会。国都亡掉了,待迁之汴梁,茶楼依然甚多,人们约会相聚,大多邀于茶楼。与北宋相比,南宋社会各阶层饮茶风气更盛,将宋代的茶文化推向极致,由于南北饮茶文化的交流融合,临安城中酒肆、茶坊更是遍布坊巷间,以此为中心的茶肆文化崭露头角。

当然,喝茶品位与茶肆都是分等级的,皇帝大臣,文人雅士,士卒平民,都有属于自己的场所,聊以点缀生活。

饮茶风习的普及,推进了宋代的茶文化朝着艺术化的高级阶段迈进,两宋以茶为主题的诗作屡见不鲜,其中描写饮茶胜境的佳句更是层出不穷。如范仲淹的“鼎磨云外首山铜,瓶携江上中泠水。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和章岷从事斗茶歌》);林和靖的“潏潏药泉来石窦,霏霏茶蔼出松梢”,“阁掩茶烟晚,廊回雪溜清”(《湖山小隐二首》);陆游的“青云腴开斗茗,翠罂玉液取寒泉”(《晨雨》);范成大的“烦将炼火炊香饭,更引长泉煮斗茶”(《题张氏新亭》);等等。泡茶时,汤水所蒸腾起的氤氲之气,饮茶时茶味在齿颊留下的芳香,以及茶汤沁入肺腑的温馨感受,给宋人带来了充分的享受和愉悦之感。

不但品味生活,还要作为娱乐,还要玩出花样,比如行茶令,浙江乐清人王十朋《梅溪文集》中说道:“予归,与诸友讲茶令,每会茶指一物为题,各举故事,不通则罚。”所举故事,都要与茶有关,答错则输。输者只许闻茶香,眼巴巴地看着别人饮茶。宋代济南女词人李清照常与其丈夫,著名金石学家赵明诚行茶令,十有八九都是赵明诚败北。

还要玩出魔术,这就有了分茶。在往茶碗里注水的同时,用调茶工具击拂拨弄,使茶汤表面的泡沫幻化成鸟兽虫鱼、花草、流云等各种图案。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蒸水老禅弄泉手,隆兴元春新玉爪。二者相遭兔瓯面,怪怪奇奇真善幻。纷如擘絮行太空,影落寒江能万变。银瓶首下仍尻高,注汤作字势嫖姚。

杨万里的这首《澹庵坐上观显上人分茶》写得神乎其神,这场茶艺表演中,细腻的末茶与水相遭,在黑釉的兔毫盏盏面上幻变出怪怪奇奇的画面来,如纷雪行太空,如泉影落寒江;有如淡雅疏朗的丹青,或似劲疾洒脱的草书。到如此境界,这位分茶者显然是位老手了。

山东人王千秋流寓金陵时参与过几次豪贵人家的茶宴,写出了更为形象引人的《风流子》一词:夜久烛花暗,仙翁醉、丰颊缕红霞。正三行钿袖,一声金缕,卷茵停舞,侧火分茶。笑盈盈,溅汤温翠碗,折印启缃纱。玉笋缓摇,云头初起,竹龙停战,雨脚微斜。清风生两腋,尘埃尽,留白雪、长黄芽。解使芝眉长秀,潘鬓休华。想竹宫异日,衮衣寒夜,小团分赐,新样金花。还记玉麟春色,曾在仙家。

豪贵人家的夜宴,酒阑歌舞歇,正是分茶时,主持分茶的还是美女,她技艺高超,笑盈盈不慌不忙,纤如玉笋的手下,起落间有云起龙飞之妙。这样的茶汤,喝下去后真是清风生两腋,简直能让人永葆青春呢。这样精绝的小团茶,从哪儿来的呢?是皇上御赐的;这茶树的种子,是仙人家里的。这场浩大的分茶情境其实反映着宋代人心目中的极品人生:既富且贵,青春长驻,美女簇拥,还要闲适风雅。

既然说到茶叶是皇帝御赐的,那么分茶的高手之高高手,那当然要数当时的极品皇帝徽宗赵佶了。宠臣蔡京在《延福宫曲宴记》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十二月癸巳,召宰执亲王等曲宴于延福宫……上命近侍限茶具,亲自注汤击拂,少顷白乳浮盏面,如疏星朗月。顾诸臣曰:此自布茶。饮毕皆顿首谢。”徽宗亲自分茶让群臣观赏,日月星辰都在茶盏之中显现,似乎是一位印象派大师的杰作,这也许称得上最高的境界吧。谁与共清芬

宋朝人就是这样,在回味无穷的品饮中,度过一个个春秋,打发岁月,风华了一个朝代,对于我们今天快速的生活节奏来说,学习宋人喝茶品茶倒是一种调节的好方法,用青瓷来冲泡香茶,让茶香与瓷香交汇互融,且当一回宋代人吧。

一壶茗茶,可解那万霎的忧愁,心情顿好。

词牌如歌,静唱红尘

似乎那是一种天生的爱恋,蝴蝶生来就是要恋上花的颜色花的香气,而花生来就是要吸引那飞翔着的蝴蝶的。这是看到宋词词牌“蝶恋花”时大多数人的想法,蝶绕花丛,一种相爱,处处闲情,读来是否心旌摇曳呢?

宋词是歌,你是否还记得,这些词牌的命名,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伴随,对此学者李元洛统计过。你还没有听到词人与歌女的歌唱,那些美不胜收的词牌名字啊,就早已在你的眼前迎风吐蕊,就早已美如缤纷的落英了。

读宋词,怎么能躲得开“烛影摇红”。

烛影摇红,多么美丽的意象和意境啊。暮色始临,蜡烛点燃,对影小酌,忽而微风,虹影跳动。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无奈去沉雨散。凭阑干、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女主人公刚刚酒醒,睁开惺忪的醉眼看看室内,那蜡烛摇着红色的光焰,心思慵懒。这是北宋词人王诜首先赋予烛影摇红的意境。只是今天早已是现代科技声光电化的世界了,夜晚的城市更全部被各式各样的电灯、彩灯、日光灯和霓虹灯接管,到处不是明如白昼的坦白,就是若明若暗的暧昧,怕是找不到古典的烛影摇红了。那温馨浪漫的烛影摇红,那令人远离尘嚣世俗、心驰神醉的烛影摇红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重现。“烛影摇红”这个词牌,还有许多别名,如“忆故人”、“归去曲”、“玉珥坠金环”、“秋色横空”,等等,但诸多别名都远不及正名有意境,吟诵王诜的《烛影摇红》,落入那宋代燕子飞舞的院落,独享这宋词梦的心荡神驰。

秋水秋波、眉眼盈盈就是诗人词人们心目中最动人的画面。欢悦时是美目盼兮,忧愁时是“目眇眇兮愁予”(《湘夫人》),所以宋词注定也躲不开“眼儿媚”。“眼儿媚”词牌跟王安石的儿子王雱的一首抒发相思之情的词有关。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王雱初遇翰林学士庞公之女庞荻即一见钟情。宋时风气开放,赏春乐游之事平常,时近清明,花嫣柳艳,乍暖还寒。两个俊男美女机缘巧合在婚前就得相见,一见钟情,又门当户对,自是一段好姻缘。虽然庞公与王安石政见不一致,但两家还是结了亲。可惜王雱英俊帅气,但身体很弱,以致夫妻分居。后来庞荻奉王安石之命改嫁,嫁的是神宗的弟弟,也是王雱的好友昌王赵颢。据说庞荻再婚之时,王雱病危,弥留中写下这首词,不久去世。王雱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这首词命名为《眼儿媚》呢?是因为庞荻有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吗?恐怕更多的原因是词中要抒发与有情人之间的离愁别绪,因此,他首先就想到了对方的泱泱泪水。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强迫她别嫁,那样一朵娇嫩的海棠花,实不忍她兀自萎谢。

这段故事,让人很是感慨。庞荻在王雱生前就别嫁而非被休,这在那个时代几近惊世骇俗,王安石父子对庞荻的一番用心与深情实在有超越时代的人文精神,因而“眼儿媚”也就有了更深远的意义。

词牌最美的,当然还有“暗香疏影”。“梅”的芳名,在诗词中早早就出现了。陆凯在他的《赠范晔》中写道:“折梅逢驿使,赠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为梅花做了精彩的出场,我送你一枝梅花,你收到时眼前就显现出来整个春天,梅后为春,也就和春天联系在了一起。自此以后,梅花便在中国诗文中斗雪而笑,它的绝代芬芳也便随风而扬。

梅这么美,那么它的影子就更美了。北宋咏梅的词人不少,但却以林和靖写得多而且好,这位爱梅成癖爱鹤也成癖的隐士,看梅看得“连宵不返”。他一生咏梅诗当不在少,但这位先生没有藏之名山传之后世的想法,因而随写随弃,不过,仍有著名的《山园小梅三首》流传至今,而三首之中排行第三的那一首,实际上是领衔的冠军。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那稀疏的影儿,横斜在清浅的水中,清幽的芬芳浮动在黄昏的月光之下。寒雀想飞落下来时,先偷看梅花一眼,蝴蝶如果知道梅花的妍美,定会消魂失魄。“暗香疏影”的词牌也就在寒雀与蝴蝶之后横空出世,时至南宋,它还启发白石道人姜夔的诗情,分拆为“暗香”与“疏影”两个词牌,美如两块璧玉,灿若两颗珍珠。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识。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如果林和靖有知,也该会欣然同意,姜夔的新词借用他咏梅诗中的美辞作为词牌。当时姜夔做客于范成大的石湖之畔,冬天,正是腊梅初放之日,二人少不了吟诗作赋,前人咏梅,梅花的意象不外乎隐者标格,姜夔之词则多次写了与梅花有关的美人,范成大命家中乐工与歌伎演奏歌唱,演唱的歌女小红十分钟爱这两首新词。待到姜夔回返家乡,爱才的范成大成人之美,将小红赠之为妾。姜夔终生潦倒,只是一位才华俊发的文士,小红色艺双全,而且喜爱他的旧作与新词,可算是风尘中的红颜知己,二人在随后的生活中多有唱和,这美谈更使得“暗香疏影”平添几许旖旎。

词牌啊,美之又美,随手拈来几个,它们似乎都要乘那一叶轻舟滑水而来,不信随便拿过一本宋词,看看目录上更多的词牌名,是不是已足够使人心荡神驰。

追忆歌扇风情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闲雅,不称在风尘。

柳永的意中人是啥样?这首《少年游》明白如画地告诉了我们,你看柳永在词中直呼“意中人”,那应该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形象了吧。

她是世间美人,更是我心中所属意的人。她有着轻柔纤细的好腰身,从芳香艳丽的帷帐中睡醒起床,粉红色的脸颊犹如春天盛开的杏花。撒娇时最爱把弄那洁白的齐纨团扇,喜笑时团扇掩朱唇。这词中的女子性情温柔,属于安闲文雅一类,恐怕和柳永周边风月场的伎女们身份不相称。

不知道柳永一生是否寻觅到这样的女子,倒是词中女子把玩团扇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时掀起舞扇的风潮。

也的确,借助扇子,才能够塑造出更多更美的生活意境。词人陈允平也写一首《少年游》:“翠罗裙解缕金丝。罗扇掩芳姿。柳色凝寒,花情殢雨,生怕踏青迟。”仕女们素手执扇子,微露粉脸,半藏笑靥,眉目间也竟因之而暗藏了一分秋波。那扇子上再点两笔朱砂,染一团胭脂,或是富贵牡丹,或是出水芙蓉,整个儿一个花好月圆,红颜相衬。谁知那纤巧的纨扇轻轻一挥,英雄们倒下了多少。

女子们所执拿的都是宋朝流行的团扇,也就是在古代仕女图中常看到的满月形或者椭圆形的扇子,扇上有柄,扇面一般都是用丝绢制成,几许轻盈,恐怕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装饰品,它还总是与舞衣同时出现。

诗人徐陵在《杂曲》“舞衫回袖胜春风,歌扇当窗似秋月”中赞美六朝陈后主与张贵妃游宴时歌姬歌舞的美妙情景,说歌姬舞衫的长袖回旋如春风一般,白色的歌扇对着窗户好像秋天圆圆的月亮,扇子的比喻如此形象,那歌舞的场面也就宛若眼前。“舞衫歌扇,何人轻怜细阅?”大音乐家周邦彦从脂粉堆中抬起头来,沉迷于舞衫歌扇之中,伴红牙拍板曼声低唱,这情景就留在他的词《华胥引》中:“点检从前恩爱,但凤笺盈箧,愁剪灯花,夜来和泪双叠。”酒会欢乐场所,看着舞蹈,灵动轻盈歌扇飘过眼帘,往事也不由自主呼啸而出。

轻盈的团扇用绢制的一个好处在于可以在上面刺绣,夏日里在扇上刺上精美图案,刺花刺小动物刺自己的心事,“玲珑绣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衫步”,柳永在《花木兰》中写道,自己的心情与话语仿佛就藏在绣扇如花的图案中,婉转的舞步犹如云彩衬于香茵之上,女子们相互嗔笑,相互攀比,这是女子闺中乐趣,在夏日的灿阳下,几多风情。

然而扇子并非佳人所专用,文人士大夫也是手持扇子,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那句“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给出了古代男人最佳的形象标准。文人用扇多不是为了什么凉快,更多地是把它当一种把玩的用具。自魏晋时期开始,名士清客们已经开始手持饰物以求风度了。言语间,手挥指拂,俨然一副“羽扇纶巾”的风神雅致。周邦彦则很会用扇子展示生活的细节与情趣。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男人拿着的扇子上当然图案不多,那画什么呢?文人雅士们的题字居多,而富贵之人则倾向于奢华的装潢,苏轼弟子王安中有《安阳好》一词:“红袖小,歌扇画泥金。鸭绿波随双叶转,鹅黄酒到十分斟。重听绕梁音。”弥尔遐禄

泥金装潢扇子,就是将金粉和胶泥制成装饰品,装饰扇纸,阳光之下,金光闪闪,怎么说这扇子的价值也在千金之上了,这些都与扇子的实用功能离得很远。

不过宋朝南迁之后扇子的实用功能得以重新发扬光大。当时苏杭城中虽然有无数美景,然而一到三伏天,那里的酷暑炎日是非常让人难以消受的。那批从北方随朝廷南渡偏安的皇宋达官贵人,在内殿朝参之时,虽有翰林司供给冰雪以解暑气,然而被朝服官袍裹着真是热得受不住;即便在深宅豪门里,富室人家的子弟、妇人也只得终日手里摇着扇子解暑。

由于各色人等对各式扇子的需求量大大增加,扇子的门类品种多得数都数不清,所用的材料更是五花八门。翡翠、象牙、红木、青檀、黄金、白银,等等,应有尽有。

我们今天所使用的折扇其实在宋朝几经出现,但并未流行起来,对于宋人来说最好用的还是团扇,尤其是宋词中的主角——女子,扇子是她们风情的一部分,试想,她们要是拿着折扇,那该折了多少风情,手执团扇轻轻扇动,也许还会去扑打飞过的萤火虫,这情景由周邦彦《过秦楼》中朗诵而出,那该有十足的文艺味道:水浴清蟾,叶喧凉吹,巷陌马声初断。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

第二章 盛世繁华, 锦上花正浓

暑往寒来,昔日繁华已成过眼烟云,但宋词撩起的缕缕情丝从未间断,它那风华绝代、从容恬静的姿态犹然映在眼前,耳边似乎也传来怡情的小曲儿,鼻尖嗅到了飘越千年时空的汴梁菊花香,令人心生爱慕而沉醉不已,花开正浓,心怎不念?

夜深灯火,一窗旖旎繁华

一个人翻看宋词,很容易坠落其中,这犹如一场旅行,暮色四起,而天边还有斜阳的余晖,射入眼帘,细品细读,会发觉几分独属于宋代的风流诗情与画意。

那是个繁华异常的朝代,国库有没有钱、有多少钱我们不知道,但是百姓不穷。

也许我这样的想法有些文人气,但这是大众都想要的生活。这一点让今人羡慕,当然也让当时的金人羡慕,特别是大词人柳永的词《望海潮》传到金国之后。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那时的江浙各城里到处是烟柳拂岸的花桥,风帘翠幕遮掩了一窗的旖旎,店铺里卖的是真正上等的丝绸,艳丽的色泽和光滑的质感,市场上陈列着珠玉珍宝,争讲奢华。整个城市就如同那闪亮的绸缎,晃着每一个游人的眼睛……循着桂花的清香,你望见西湖的一池盈碧、十里荷花,阳光下,她肌肤柔润舒展,苏堤仿佛一条玉带,轻揽着她的碧衣罗裙,波澜是她温柔的呼吸……

异常繁华吧?据说当时金国国君听了这首词后决定入主中原,当然这是文人讲史,有夸大的说辞,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问题。

来看看武大郎家是什么条件吧。《水浒传》提及的武大郎,不过是个县城里卖炊饼的小贩,他没有借高利贷也没有欠外债。他在异乡居住的条件呢?拿现在的标准衡量也是“楼上楼下”了!他的娘子潘金莲就更让人羡慕了,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家打打扫扫帮帮忙,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搽脂抹粉,凭的就是丈夫供养着她。就更别提做着店铺生意的西门庆大官人的富贵了。

大宋在当时的世界,是一个富裕奢华的天堂。宋王朝在浓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以后,汲取唐代藩镇割据、臣僚结党、君权式微的经验教训,努力确立君主集权,削弱臣下势力。宋太祖赵匡胤不愿意通过杀戮功臣、激化矛盾的残暴手段来达到集权的目的,而是通过一种类似于金帛赎买的缓和手段,换取臣下手中的权力。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换掉大臣的权力后,历代赵宋统治者不但不抑制反而鼓励臣下追逐声色、宴饮寻乐的奢靡生活。对待文臣,皇帝也采取类似手段,待遇格外优厚。学者彭信威所著《中国货币史》中记载,仅就官俸而言,据考证,宋代比汉代增加近十倍,比清代仍高出二倍到六倍。生活环境的优越,使得这些文人士大夫有了充裕的追逐声色享受的经济实力。宋朝就出现了大量的中产阶级,市民普遍过着富裕闲暇的生活。不仅如此,宋代也是最早出现城市化进程的国度。北宋首都汴梁和南宋首都临安都是超过百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十万户以上的城市由唐代的十几个增加到四十六个——“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而汴梁城百万户家庭已经用煤生火做饭取暖,而非木材,可这时候的西方都是用木头劈柴维持生计的。

在这大都市里,看城市是否繁华或者繁华到什么程度,要深入到它的夜生活。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大儒朱熹的老师刘子翚,在宋室南渡之后,追忆当日帝京旧游写了几首“汴京纪事”诗。其中第六首,赫然便是这首《忆樊楼》。

樊楼,乃京城的酒肆。据说雕梁画栋,规模宏大,官府允许其自家酿酒,远近闻名。夜晚的樊楼灯火通明,高朋满座,聚会内外,人声不断,喝酒,点侍女,那一排排的女孩,人面桃花,任君选择。一首诗寥寥几句便勾画了宋代汴京文人墨客夜生活状况。

宋朝以前的城市因为宵禁几乎没有夜生活,太阳一落山,鼓楼擂响的“闭门鼓”就开始催促街市上或者小酒馆里喝酒唠嗑的闲散人员赶快回家。如果耽搁了,只能等到次日早上鼓楼敲响“开门钟”之后再回家。假如“闭门鼓”敲过你还在街上晃悠,被巡夜人员抓到了就是“犯夜”,等待你的将是二十军棍。

而从宋代开始就不禁夜市了,加上商业发展,夜市更日趋繁荣。酒楼业因此盛极一时,除了类似当今星级酒店的樊楼外,小酒肆更是多不胜数。宋朝城市的夜生活也是不亚于现代的,在夜晚赶路游玩的人们都拿着各种各样的灯笼,四处灯火通明,叫卖声直到天明。当时的相国寺是汴京第一大寺,有六十四院,里边可以容纳众多商家,同时也可以举办大型商贸和娱乐活动。市民争相观看。

夜生活,一个人想要的奇遇无非艳遇,在宋词中,我们可以看到一场盛大的狂欢—元宵佳节,那更是期待着一场美丽的给予。无关责任,无关功名,只是激情。其实这一切并不难,倾城的男男女女都出动,久居深闺的女子,放风的快乐更是不言而喻,看灯,看人,于是遇见了。荷风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词人辛弃疾的爱情也许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开始的,高大威猛的辛大人,我年方二八,遇见你,元宵的灯只不过是一个亮晃晃的背景,我们需要的只是爱情。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江南春来早,当奇巧争艳的花灯把街巷占满时,柳树都已经抽条泛绿了。眼看千条万条要随春风摆动,有多少个姑娘,她们面露微笑,带着淡淡的香气站在树下等待。我远远就望见了你,你款款的衣衫微微扶风,星眼剑目飞入鬓里,顿时些许迷失在你年轻俊朗的容颜。

还有南宋衡州词人廖行之的《卜算子》。云破露新晴,月上输清气。最是江城有底佳,灯火人烟沸。行乐尽欢娱,眼界尤妍媚。多少江滨解佩人,邂逅无穷意。

火树银花,人声鼎沸,整个城市陷入欢乐的海洋。要是没有了节日,宋人的生活该会暗淡多少啊。宋人生活得如此富足幸福,从没有“路有冻死骨”的贫穷与“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悲观绝望,只有“西湖歌舞几时休”的醉生梦死和无限繁华。在这样安逸的国度里,叫人怎能不为它的富丽堂皇而惊艳、毫无自觉地沉沦于其中呢?

时光不能倒流,这些繁华如斯,那璀璨的盛都东京、昌盛苏杭都永远静默在了诗句之中,静默在了记忆之中,在观看或诵读时令人神往。那夜色画桥有多少人轻颓地沉溺,那一窗旖旎在多少人眸中,缠回而清远。

追忆上元佳节,那时青春

去年元夜,正钱塘,看天街灯烛。闹蛾儿转处,熙熙语笑,百万红妆女。今年肯把轻辜负。列荧煌千炬。趁闲身未老,良辰美景,款醉新歌舞。

东京汴梁元宵上元夜,那是一场百万人员参与的盛宴,嬉闹的人群中,来往的女子头插雪柳的头饰,三两做伴,笑语盈盈,一路飘香,肆无忌惮地四处张望。有人相逢有人钟情有人执手,而后便是悄悄从人群中消失了。年轻男女的自由欢会正是宋代元宵夜狂欢的重要部分,那时青春,一切似一条年轻的河流,日夜弹奏着一曲亘古的歌谣。伴着这天街灯花,十里长香,汩汩地演绎多少美妙故事。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那么多宋词是用惆怅的追忆之调来写元宵佳节,追忆那些夜晚留下的笑语歌舞。词人赵长卿的这首《探春令·元夕》也是如此笔调。

宋代元宵灯节就从人们最感兴趣的男女情事开始了。

那是非同寻常的夜晚,大街上,车水马龙,花灯满街,焰火冲天,人声鼎沸,商贾云集,既有富豪的宝马雕车,又有平民驱赶的牛车,让我们在宋词中随着众人,跟随观灯的人群缓慢行走。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连云复道凌飞观。耸皇居丽,嘉气瑞烟葱蒨。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龙凤烛、交光星汉。对咫尺鳌山、开羽扇。会乐府、两籍神仙,梨园四部弦管。向晓色、都人未散。盈万井、山呼鳌抃。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宋朝的元宵节,放假时间是最长的,足足有五天。而扎灯工作通常要从前一年冬至就开始了,街上用彩色丝绸结成巨大山形,像传说中的巨鳌,因而得名鳌山,上悬各种大小花灯,最高处自然是条条金龙,每条龙口中点燃烟花,燃烧不断。家家门厅之上也都悬挂花灯。要是豪富之家,还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名人书画并奇异古董玩器之物,极尽奢华,才有了柳永的这曲《倾杯乐》所呈现的好光景。

山东词人李邴年轻时曾到京城观看过一次灯展,就再也不想离开那里,便誓言一定考取功名留下,还写下了一首感悟《女冠子·上元》。帝城三五。灯光花市盈路。天街游处。此时方信,凤阙都民,奢华豪富。纱笼才过处。喝道转身,一壁小来且住。见许多、才子艳质,携手并肩低语。东来西往谁家女。买玉梅争戴,缓步香风度。北观南顾。见画烛影里,神仙无数。引人魂似醉,不如趁早,步月归去。这一双情眼,怎生禁得,许多胡觑。

全城的人都沐浴在这狂欢的喜庆中,罗绮的清香和旖旎的风情随处可见,年轻的男女终于可以有机会不再矜持,他们会一见钟情,他们会终身相随,真的,漂亮的美眉与俊俏的帅哥随时都会出现,你怎么忍心离开这个节日?换做是你,你忍心离开吗?

即使到了南宋,民生最为凋敝那几年,可临安的上元夜依旧依照东京体例,市中心添搭两座鳌山,通宵不禁,十三至十七,放灯五夜。朱敦儒在《如梦令》中描述“占早烧灯欢会。欢会。欢会。坐上人人千岁”,三街六市一样如此的世俗热闹。

当然灯节也有悲伤,那首最为著名的也最有争议的《生查子》便传诵出节日的悲伤。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争议是这首小词的作者,是欧阳修还是朱淑真?历史上的研究者一直辩来驳去。明代学者杨慎说是朱淑真,清代纪晓岚编《四库提要》,就拼命地反驳说是欧阳修,认为著名女词人不可能写出这种有损名节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定案。幽赏不知春已去,尚闻野雀噪斜阳

其实,这首词更接近于朱淑真的风格,清新、平白、直抒胸臆,有着小女子天然的风情与痴诚。她说元宵佳节,城乡欢腾,男男女女都兴兴头头上街来看花灯,江南春来早,当奇巧争艳的花灯把街巷占满时,柳树都已经抽条泛绿了。千条万条随春风摆动,犹如此刻自己的心情,站在树下等待去年元夜相见的人儿,忐忑不已。

只是见不到去年那个人了。只剩下她站在这里,默默哭泣。

关于宋时的上元夜,哭泣也是它,欢喜也是它。宋时的文人最会摹写温柔富贵,花柳繁华,因此我们眼中的宋代是多姿的,立体的,总觉宋代是如此的贵气。

元宵一直流传至今,不过现在的街多了,街街亮如白昼,人们若是出来观灯,一时也找不到哪条街才是真正的上元灯市,社会的发展多少使得灯节意兴阑珊。

对于这样的节日,我们也总是潦潦草草,潦草到连一点印迹都没有。早晨起来,煮一袋从超市买来的速冻汤圆,吃一下,这样子就算过节。大部分人对这样的速食不感兴趣,干脆不吃。于是元宵佳节已经过去了。

这样说来,元宵还一直是那个元宵,不同的只是我们,上元佳节对于我们已经贫瘠成为一种形式,多情的只是我们读词的心,让我们以为节日里会遇见一位兰心蕙质的多情女子,“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是我们一生追求的红颜知己,静静微笑,让我们沉醉,这也许是对元宵的追忆或者梦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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