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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1 20: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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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乔治·奥威尔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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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威尔书评全集(下)

奥威尔书评全集(下)试读:

版权信息

书名:奥威尔书评全集(下)

作者:【英】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

译者:陈超

责任编辑:宋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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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Lab是上海译文出版社数字业务的实验部门,成立于2014年3月。我们致力于将优质的资源送到读者手中。我们会不断努力,做体验更好、设计更好的电子书,加油!上海译文出版社|Digital Lab(1)评赫伯特·里德的《千色衣:散文节选》

这本篇幅中等的书所收录的散文和评论涵盖了无政府主义、战争(2)(3)书籍、图卢兹-洛特雷克、保罗·克利、埃里克·吉尔、哈维洛克·(4)埃里斯、散文风格、阿拉伯的劳伦斯、杰拉德·曼利·霍普金斯、社(5)(6)会现实主义、乔治·塞恩斯伯里、魏尔伦、司汤达、华兹华斯的《序曲》、马洛的《浮士德博士》、中国绘画、萨尔瓦多·达利、克尔(7)(8)凯郭尔和亨利·詹姆斯。我所列举的内容大概占赫伯特·里德谈论的题材的四分之一——显然,这么一本书是无法用一千字或一千五百字就加以概括。我希望主要对一个问题进行探讨——里德的政治信仰和他的审美理论之间的矛盾。但题材的多样性本身就值得关注。即使你认为里德只是一个美术作品的批评家,他的兴趣和共鸣的范围依然非常广泛,而且他开放的思想对他作为一个作家来说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里德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而且是那种毫不妥协的无政府主义者。他承认现在无法实现理想化的社会,但他拒绝接受形而下的世界或放弃人可以变得完美这个信仰。而且他接纳了机器时代,并从美学的基础上为机器的产品辩护。在这本书的几篇散文里,特别是《艺术与闭关自守》和那篇关于埃里克·吉尔的文章,他几乎没有进行正面回答,但基本上他坚持认为无政府主义社会与高度的技术发展是不相悖的:无政府主义暗示着全面的对权威的去中心化,以及全面的生

活简化。像现代都市这样的非人性化的实体将会消失。但无政府

主义并不必然意味着回归手工艺和户外厕所。无政府主义与电力,

无政府主义与空中教堂,无政府主义与劳动分工,无政府主义与

工业效率之间并没有矛盾,因为功能团体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工

作,不是为了其他人的利润或共同毁灭,对效率的渴求将成为幸

福生活的尺度。

最后那句话的模糊含义回避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自由和组织如何进行调和?如果你考虑到合理性的话,你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无政府主义意味着低水平的生活。它不一定意味着吃不上饱饭或过着痛苦的生活,但它不可能享受到那种现在被认为是美好的,进步的,由空调、镀金铬盘和机器主宰的生活。比方说,制造飞机的过程非常复杂,只有在有计划的集权化社会中才能制造出来,其它有代表性的机器也是一样。除非人的本性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自由和效率一定是互相排斥的。里德并不承认这一点,而且他没有完全承认机器已经扼杀了创造性的本能和降低了审美意识。事实上,在赞美机器和大规模生产的物品并否认手工制品的成就时,他似乎得到了一种乖张的快乐:新的美学必须以现代文明的新的因素为基础——大规模机

器生产。这种生产方式包含了某种与广为接受的美学观念相冲突

的特征——这些特征通常用“标准化”一词进行概括。标准化

本身并不是一个美学意义上的问题。如果一个事物是美丽的,你

去复制它并不会抹杀它的美……标准化机器产品是完美的复制

品,如果有一个是美的,那么所有的产品都是美的……我们或许

会承认某些形式的个人表达并不适合作为标准化的物品进行机械

复制,但我要说的是艺术家的创作意愿应该适应新的形势。我们

注意到现代艺术(抽象艺术、非代表性艺术或建构主义艺术)仍

然是创作它的艺术家的非常个人化的表达,它是机器艺术的典

范。像这样的艺术品被复制并不会抹杀它们的艺术性。

乍一看这个观点很有道理,而反对它的意见似乎是多愁善感和附庸风雅的艺术。但是,举几个具体的例子对它进行考验。“如果一个事物是美丽的,你去复制它并不会抹杀它的美……”我猜想《艾达的眉梢》很美(如果你不喜欢这首诗,你可以找别的诗代替)。你愿意听它被一连高声朗诵上五千遍吗?到最后它还会是一首美妙的诗吗?恰恰相反,它将会是最令人生厌的词语的组合。任何形状、任何声音、任何颜色、任何味道,经历了太多的重复都会变得讨厌,因为重复造成了感官的疲劳,而美必须通过感官去感受。里德总是把美说成是类似于柏拉图式的独立存在的绝对实体,不依赖人的理解和欣赏。如果你接受这一观点,你就必须认为一幅画的价值存在于这幅画本身,而与创造它的方式无关。它可以通过机器创造出来,也可以像超现实主义的画作那样,以无心挥洒的方式创造出来。但书籍呢?或许将来可以用机器写书,而且很容易想象诗歌可以通过偶然的方式进行创作——譬如说,利用类似万花筒的设备。如果它们是“好诗”,我不知道里德如何能够提出反对。对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来说,这是一个尴尬的处境。

但是,里德对于机器的接受并不是一以贯之的。在这本书里,我们发现他在赞美现代汽车的设计美,又发现他指出工业化国家的群众因为“让人累得半死的劳动和死气沉沉的环境”而产生了“精神疾(9)病”。我们发现他认同保罗·克利和本杰明·尼克尔森,而且认同拉斯金和沃尔特·德拉梅尔。我们发现他在说“就我个人而言,我反对宏大的艺术”,然后我们发现他在赞美金字塔。事实上,任何被他评论过的人都知道,里德是一个太大度的批判家。正如我之前所指出的,他的好感非常宽泛,或许太宽泛了。他唯一强烈反对的事物只有保守主义,或者更确切地说,经院主义。他总是站在年轻人的一方反对老人。他喜欢抽象画和流线型的茶壶,因为美学保守派不喜欢它们,他喜欢无政府主义因为政治保守派,包括那些正统的左翼人士不喜欢它。他陷入了一个悖论,一直无法解决。

里德作为不受待见的事物的普及者与拥戴者所作出的贡献再怎么称赞也不为过。我猜想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人在鼓励年轻的诗人和让英国的公众了解欧洲的艺术演变方面作出过比他更大的贡献。没有人像他一样有勇气站出来在过去十年里直言反对亲俄的狂热情绪。但不管怎样,泛滥的同情心会招致惩罚。对于任何艺术家来说,即使是一个批评家,过分地想要“与时俱进”或许是一个错误。这并不表示你得接受文学和艺术在四十年前就已经结束这个正统学术派的结论。显然,年轻人和中年人应该尝试着互相理解。但是,你也应该意识到一个人的审美判断只能在非常明确的年代中才有完全的活力。不承认这一点就等于将一个人生于某个特定的时代的优势抛弃掉。在现在活着的人当中有两条非常明显的划分界线。一条在于是否能够记得1914年以前的情况,另一条在于1933年是否已经成年。不去考虑别的事情,谁更有可能对现在的情况有更贴近真实的看法,一个二十岁的人还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你无法作出判断,得留给后世去决定。每一代人都认为自己比前一代人更聪明,比后一代人更睿智。这是一个幻觉,你应该认识到这一点,但你也应该坚持自己的世界观,即使代价是被认为是老古董,因为这个世界观来自于年轻一代人不曾有的经历,放弃这个世界观就相当于扼杀你的思想根源。

如果我对里德进行一个简单的考验——“他有多少作品能够成为传世之作?”——我发现他的评论作品并没有像他关于童年的文章和几首诗那样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一篇描写用子弹模具制作铅弹的文章——他说做这件事的快乐不在于做出有用的子弹,而在于崭新的铅弹银光闪闪的美——还有一首在战争早期所写的诗《相反的经历》。在这些相似的作品里,里德只是在讲述他的经历,他没有尝试当一个思想开放或与时俱进或世界大同或具有公众思想的人。里德在政治上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审美理论上是欧化主义者,但他是一个约克郡人——一个非常土气低俗的社区的成员,他们打心眼里相信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比不上自己。我认为他的最佳作品来自于他的约克郡特征。我并没有贬斥他的文艺批评活动。它们起到了教化的作用,不承认这一点就是忘恩负义。但是,与他的自传、他的一些诗歌和政治宣传的篇章相比,他那些纯粹的批评作品让人觉得很散漫平淡,这源自于他太过于思想开放,太过于好心眼,太过于斯文,太过于想要与现代思想并肩,与所有的运动与时俱进,而不是表达强烈的爱与憎,尽管这些情绪一定存在于他的思想中,和任何作家一样强烈。(1) 刊于1945年《诗歌季报》冬季刊。赫伯特·爱德华·里德(Herbert Edward Read,1893—1968),英国思想家、批判家,代表作有《艺术与工业》、《通过艺术进行教育》等。(2) 亨利·德·图卢兹-洛特雷克(Henri Marie Raymond de Toulouse-Lautrec-Monfa,1864—1901),法国画家。(3) 保罗·克利(Paul Klee,1879—1940),德裔瑞士画家。(4) 亨利·哈维洛克·埃里斯(Henry Havelock Ellis,1859—1939),英国作家,性学先驱,代表作有《男人与女人》、《新的精神》等。(5) 乔治·爱德华·贝特曼·塞恩斯伯里(George Edward Bateman Saintsbury,1845—1933),英国作家及文学史专家,代表作有《英国文学简史》、《法国文学简史》等。(6) 保罗·马利·魏尔伦(Paul-Marie Verlaine,1844—1896),法国诗人,代表作有《月光曲》、《忧郁诗篇》等。(7) 索伦·奥贝·克尔凯郭尔(Soren Aabye Kierkegaard,1813—1855),丹麦神学家、哲学家,存在主义前驱,代表作有《恐惧与战栗》、《非此即彼》等。(8) 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1843—1916),英国作家,曾在美国出生成长,为美国与英国文化沟通作出很大贡献,代表作有《美国人》、《大使》、《黛西·米勒》等。(9) 本杰明·尼克尔森(Benjamin “Ben” Nicholson,1894—1982),英国画家。莱纳德·梅里克的《佩姬·哈珀的立场》序(1)文

莱纳德·梅里克于1939年逝世,在他的后半生,他创作并出版的作品只有短篇小说。除了一本如今已经被遗忘的早期作品《紫色的沼泽》之外,他的长篇小说都属于1900年至1914年那段时期,大概有十几本,整体水平都很高,不过很容易挑出比其它作品更有重版意义的六部作品,但很难将选择缩减到只出版一卷本的数目。

梅里克的特点是,虽然他绝不是一位“高雅”作家,但他的故事几乎都以某一门艺术为背景。在他的长篇小说中,仅有的例外是《沃德林一家》——一则以提克伯恩诉讼为蓝本的骗局故事——和《一个人的观点》,后者在部分程度上算是例外,因为主角是一位律师。他所描写的其他人物基本上都是小说家、诗人、画家,而最具特色的是演员。如果非要说他有哪一点值得缅怀的话,那就是他对舞台生活非常令人信服而且不加渲染的描写。而这一点,或许证明了为什么会是《佩姬·哈珀的立场》重版而不是《辛西娅》或《沃德林一家》重版,后两者也同样是一本好书,虽然手法有所不同。

尽管几乎所有梅里克的作品都是关于作家或画家的,它们却可以被清楚地分为两类。其中一类是他不幸最为人所知的,也就是他的巴黎系列作品,大部分是短篇小说集,例如《林荫道上的椅子》。这些故事描写了梅里克并没有切身经验而且是否存在并不肯定的波希米亚主义。它们所尝试表达的是《特利比》式的气氛,顶不济是威廉·约(2)翰·洛克的《阿利斯泰·普约尔》。而在《辛西娅》的几个章节里,梅里克描写了自己在巴黎的历险记,那是另一个故事。风光描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非常了解的可怕的事情:斯文人的破落潦倒。梅里克描写死要面子的破落户的小说是最值得重视的作品,其中最好的几部除了已经提过的那些故事之外,还有《我本善良》、《演员的经理》、《林奇家族》和《优雅的伴侣》。《追寻青春的康拉德》——梅里克最成功的作品之一——一部分内容描写的是舞台生活,但与其他故事不同的是,贫穷不是一个重要的主题。

金钱总是一个令人心醉神迷的题材,只要描写的金额并不是太多。可怕的忍饥挨饿并不有趣,金额数以十亿英镑计的交易也并不有趣,但一个失业的演员典当自己的怀表而且不知道下星期能否把表赎回来——这是有趣的故事。但是,梅里克的作品并不只是在描写谋生的艰辛。他的主题其实是一个敏感而诚实的人在被迫与以商业为标准的人打交道时的屈辱。《佩姬·哈珀》的主人公克里斯朵夫·塔桑写了一部大获成功的情节剧,而他倾注了心血的喜剧作品则辗转于经纪人之间,变得皱皱巴巴。这是一个有趣的细节——让人想起过去三四十年来文人的处境——塔桑的五幕情节剧得到的稿酬只有区区十五英镑!但在社会意义上,稿酬微薄并没有他被孤立这个事实那么意义重大。

直到几乎为时已晚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处境与自己相似的人接触。比起那个买下他的情节剧的演员经理,他那个愚笨而势利的母亲和他那个“做啤酒花买卖的”有钱的舅舅更不能理解他的观点。他傻乎乎地订婚了,纯粹是因为他很孤独。

他第一次和佩姬·哈珀见面时大约二十一岁,他或许并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机会去了解——世界上其实有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在他靠自己的努力成名之前,他在社会上没有容身之处。他的家庭所代表的那个商业世界和那个由巡回表演公司构成的庸俗潦倒的世界都对他报以敌意,幸运的是,这两个世界都没有永远将他吞没。

梅里克并不是一个有意识的或过分明显的“主旨明确”的作家。他反对并痛斥英语文明的重商主义和庸俗,但认为它们就像英国的气候一样无法改变。他甚至没有对那个时代许多被接受的价值理念提出质疑。

具体而言,他处处认为“绅士”要比“俗人”优越,“上流口音”要比“伦敦土腔”优越。在他的大部分作品里都有如果在今天会被视为“势利心态”的描写。事实上,梅里克并不是一个势利的作家——如果他是这种人的话,或许他会去写有钱人或贵族,而不是专注于描写破落的阶层了——但他太过诚恳,没有去掩饰自己本能上的偏好。他强烈认为良好的举止和精致的品位很重要,而贫穷最可怕的地方之一是得对庸俗不堪的人唯命是从。《佩姬·哈珀》里有一段优美的小场景展现了一个受过教育的男人在一家低级的巡回演出公司必须忍受的奴颜婢膝的处境。在一次排练的时候,剧本里有“威胁”(menace)这个词语,那个不学无术的剧院经理坚持说这个词得念“韦泻”(manace):“什么——你怎么念来着?‘威胁’?见鬼了!那(3)个读法是现存的,完全是现存的。”显然,他很高兴自己会用“现存”这个词,他似乎相信这个词是“过时”的学术说法。他找来塔桑,然后问道:“难道‘威胁’这种读法不是现存的吗?”“必须是。”塔桑回答。

和梅里克的大部分作品一样,《佩姬·哈珀》(唯一的例外是《我本善良》)有一个“快乐结局”,但自始至终它都在暗示体面和拥有思想是沉重的负担。《辛西娅》是一个关于小说家的故事,诚实与面包黄油之间的冲突甚至更加痛苦。

拿《辛西娅》和乔治·基辛的《新格拉布街》相提并论似乎并不会太离谱,它的主题是许多作家已经探讨过的。梅里克能够做到的而其他人似乎做不到的特别之处在于他能重现低级剧院生活的气氛:油墨和鱼与薯条的味道、肮脏卑鄙的勾心斗角、辛苦的周日旅行、拖着行李箱在陌生的小镇穿街走巷、由“老妈子”料理的“职业人士”招待所、狭小的卧室、摇摇晃晃的洗手盆和床底下脏兮兮的白色夜壶(梅里克真的提到过夜壶吗?或许没有,但你似乎会想象到它)、穿着鞋底磨穿的靴子在斯特朗大街徘徊,那里是经纪人的办事处所在;穿着艳俗的长裙的女人坐在街上等候着轮到自己上场,绝望地收集剪报,巡回演出进行到一半时经理卷款跑路了。

虽然梅里克成为了一名很成功的短篇小说作家,特别是到了他的晚年,但他的长篇小说在英国一直“没有销路”。1918年前后,霍德与斯托顿出版社统一出版了他的作品,由赫伯特·乔治·威尔斯、吉尔(4)伯特·基思·切斯特顿、威廉·狄恩·霍威斯和其他知名作家撰序。他们都很推崇他,觉得他未得到应有的名声。(5)《佩姬·哈珀》的序文由亚瑟·皮纳罗爵士撰写。但这套统一版和先前的作品一样并没有获得成功——这个情况令人感到困惑,因为贯穿梅里克的一生,他的作品在美国一直卖得不错。

对他的作品不受欢迎的浅显解释是他选择了描写艺术家,而正如他本人所说的,公众更感兴趣的是政治家或商人。而且他的作品的美国统一版由达顿出版社出版,这家出版社还出版了所谓的“灰色”或“阴暗”或“过于贴近现实”的作品的限量版。确实,梅里克的大部分作品并不是振奋人心的故事。它们笔触轻松,而且为了保持喜剧色彩,它们通常会有一个“快乐结局”,但它们的基调是苦涩的。不过,这并不能清楚地解释为什么梅里克在美国更受欢迎。美国公众应该并不比英国公众更支持艺术家并与社会作对。而且梅里克也没有向美国读者作出让步,因为他的大部分作品的题材和气氛都带有强烈的英国色彩。

或许在美国人的眼中,那种英伦范儿带有异国风情的吸引力,而且梅里克所描写的那种贫穷和失败并不是美国人所害怕的。

不管怎样,梅里克一贯拒绝看到并不存在的慰藉,他不受待见或许与此有关。或许重要的是,《追寻青春的康拉德》的主人公是一个有钱人,而那是他最为成功的作品。如今,对贫穷的恐惧不再那么有压迫力,而对积极向上的故事的需求不再那么强烈,或许他能受到应有的欢迎。(1) 成文于1945年。埃尔与斯博提斯伍德出版社原定会出版《佩姬·哈珀的立场》,由奥威尔撰写序文,但这本书最后未能出版。莱纳德·梅里克(Leonard Merrick,1864—1939),英国作家,代表作有《我本善良》、《凡夫俗子》。(2) 威廉·约翰·洛克(William John Locke,1863—1930),英国作家,代表作有《爱在何方》、《白鸽》等。(3) 不学无术的剧院经理显然是把现存(extant)与消亡(extinct)弄混淆了。(4) 威廉·狄恩·霍威斯(William Dean Howells,1837—1920),美国作家、批评家,曾担任著名文学刊物《大西洋月刊》的编辑,代表作有《每天都是圣诞节》、《塞拉斯·西帕姆发迹史》等。(5) 亚瑟·温·皮纳罗(Sir Arthur Wing Pinero,1855—1934),英国演员、剧作家,代表作有《亚马逊人》、《公主与蝴蝶》等。(1)评康拉德·海登的《元首》

大约八年前,刚刚出版《元首》的同一家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关于希特勒的大部头作品,起了个骇人听闻的书名叫《棋子希特勒》。它的主题是当时普遍为人所接受的观点:希特勒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是德国工业巨头的傀儡。

后来的事件证明这个观点是错的,海登先生这本详实的长篇作品很有可读性,尝试解释那些极其复杂的原因——思想、宗教、经济和政治上的原因——为什么一个半癫狂的人能够掌控一个大国,并让数千万人丧命。

海登先生以1934年6月的大清洗作为结束,他指出这个事件并不是一个随意的终止点,因为这一暴行标志着新的历史阶段,而这个历史阶段还没有结束。

故事从希特勒出生之前开始。确切地说,是从1864年一份如今已经被遗忘的抨击拿破仑三世的非法宣传册开始的。

过了不久,沙皇的秘密警察得到了这份宣传册,从中捏造出那部臭名昭著的伪作《锡安长老会纪要》。他们的目的是以种种犹太人的阴谋恐吓沙皇,然后促使他以暴力手段镇压俄国革命。(2)

种族主义者罗森堡来自俄国的波罗的海地区,革命期间在莫斯科上学,逃到德国的时候随身带了一份《锡安长老会纪要》,希特勒正是从这份文件中归纳出反犹主义思想,它成为希特勒高度重视的欺骗手段和政治工具。

海登先生详细地描述了希特勒的早年历史,以一位名为汉尼斯克(3)的画家的描述填补了《我的奋斗》的空白,他在维也纳和希特勒一起挨过几年穷日子。

根据海登先生的研究,似乎《我的奋斗》的自传部分是可信的。即使根据希特勒本人的描述,直到1914年战争爆发之前,他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来没有干成过什么事情。他的性格特征就是懒惰,没有能力结交朋友,对不能让他过上体面生活的社会充满仇恨,还喜欢画画。(值得注意的是,许多独裁者都是落魄的艺术家——亨利八世和弗里德里克大帝都写一些蹩脚的散文,拿破仑和墨索里尼尽写一些没有人会排演的戏剧。)

那场战争是希特勒的天赐良机。他享受着战争的每一刻,这似乎是真的,虽然很多人总是否认希特勒战功卓著,曾因作战英勇而被受勋。他说当战争结束时他哭了,从那时开始,恢复战争的气氛成了他的主要目标。

在1918年乱糟糟的德国,像希特勒这种品性的男人自然会步入风云诡谲的政坛。他加入了德国工人党——国家社会主义党的前身——当时只有六个会员,全副家当就只有一个文件箱和一个用作收银箱的雪茄盒。

那些被遣散的帝国国防军的军官计划重建德国军队,反对凡尔赛条约,正在寻找一个能掩护他们的目标的政党,德国工人党假把式的社会主义纲领对他们来说似乎可以加以利用。

因此,希特勒从一开始就有了靠山,但一段时间之后,当他已经控制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势力时,那些工业巨头才开始大手笔地资助他。

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有三个优点。第一点是他完全没有怜悯或爱心,也不受人性的束缚。第二点是他对自己充满无限的信心,鄙视其他任何人。第三点是他充满魄力和感染力的声音,几分钟内就能让任何听众忘记他那查尔斯·卓别林式的长相。

几年后,他以三寸不烂之舌挑起一场可怕的运动,在一个又一个演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反犹、反资、反布尔什维克和反法言论——这些对无业工人、破败的中产阶级和渴望另一场战争的军官们来说都非常有吸引力。

但是,要取得最高权力则是另一回事,多年来国家社会主义党的历史起起落落。大体上说,当局势不好时,希特勒成了政坛明星;当局势好转时,他的地位就每况愈下。在景气的二十年代,道威斯计划(4)实施期间,英国和美国经济复苏,俄国的新经济政策和国家社会主义党似乎就要销声匿迹了。

接着大萧条来临了,希特勒平步青云。我们不知道那时候是否有机会挫败他,但不管怎样,事实就是他在德国的真正敌人——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一直在内讧,而不是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希特勒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将他们都消灭了,最后将自己党内的左翼分子屠戮殆尽,巩固自己的地位。接下来的故事我们都非常清楚了。

这本书除了介绍希特勒之外,还介绍了关于其他人的有用的背景(5)信息——特别是赫斯、戈林、罗姆和休斯顿·张伯伦,那个古怪的英国叛徒,他是泛日耳曼运动的创始人之一。这本书很有价值,因为它既没有贬低希特勒,也没有抬高他。也就是说,它没有从狭隘的经济角度去帮他开脱,也没有假惺惺地说只要他一死,世界的主要问题就能解决。下面是海登先生的原话:希特勒能够奴役本国的人民,因为他能为他们提供就连传统

宗教也再无法提供的慰藉——对超越狭隘的个人利益的存在意

义的信仰。当人们意识到自己与邪恶为伍,但感觉与其在没有更

宏大的意义的状态下空虚地生存下去,倒不如选择邪恶时,真正

的堕落就开始了。

当今的问题是找到那个更宏大的意义和被物质世界矮化的生命的尊严。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消灭纳粹主义只不过是让世界的动荡不安少了一个迹象而已。(1) 刊于1945年1月4日《曼彻斯特晚报》。康拉德·海登(Konrad Heiden,1901—1966),德国犹太裔记者、历史学家,对德国魏玛共和时期和纳粹时期的历史有深入研究,代表作有《国家社会主义的历史》、《第三帝国的崛起》等。(2) 阿尔弗雷德·厄尼斯特·罗森堡(Alfred Ernst Rosenberg,1893—1946),德国纳粹党核心成员之一,是纳粹主义意识形态的主要奠基人之一。(3) 莱因霍尔德·汉尼斯克(Reinhold Hanisch,1884—1937),奥地利人,曾于1910年与希特勒一同共事生活,希特勒掌权后发表了若干篇关于希特勒早年生平的文章。(4) 道威斯计划(the Dawes Plan):为缓解德国因凡尔赛条约赔款而承受的巨大财政压力和解除法国与比利时对德国鲁尔区的军事占领,由美国人查尔斯·盖茨·道威斯(Charles Gates Dowes)主持该计划,协助德国的战后赔款,从1924年至1929年生效。(5) 休斯顿·斯图亚特·张伯伦(Houston Stewart Chamberlain,1855—1927),英裔德国作家,其作品《十九世纪的基础》是泛日耳曼主义的重要作品之一。评莱纳德·阿尔弗雷德·乔治·斯特朗《如何(1)成为作家》(生平文集第二卷)

据说严苛的宗教秩序不鼓励接纳改变宗教信仰的人,莱纳德·阿尔弗雷德·乔治·斯特朗先生也遵循同样的原则。他本人是一位成功的小说家、短篇作家和广播剧作家,在新闻学院里当过老师。他开篇明义就说这个职业不好做。和其他职业一样,它需要经过学习,而且有干不完的工作,而且你不能指望能够挣大钱。

事实上,斯特朗先生说他自己奋斗了十五年才让写书成为他谋生的主要手段,他寄出去的头四十份手稿有三十九份被寄了回来。

大部分关于“如何成为一名作家”的书(这类书不计其数)都毫无价值,因为它们是由视写书为挣钱手段的人所写的。以这种方式去写书,则事事皆错。

首先,写书不是一份能挣大钱的职业(收入能与普通乡村医生相当的小说家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即使是最低层次的写作也必须是为写作而写作。

其次,即使从商业角度考虑,大部分自封的新闻老师也是最糟糕的导师,因为他们没办法将自己的指导付诸实践。如果他们真的懂得如何靠撰写新闻挣钱,他们干吗不自己去挣,而要把秘密兜售给别人呢?

但是,斯特朗先生是一个例外,他的意见很值得听取。他是一个成功的作家,而且很能干,能够兼职教授新闻课程。

他知道文学既是生意同时也是艺术,但与大部分导师不同的是,他能理解创作的本质,意识到即使是在记者这个行业混也需要诚恳和能力。他以不同的方式一再强调:“不要歪曲想法,即使从挣钱的角度去考虑这也是没有好处的。”

他早年的时候有一位好心的朋友告诉他:“先写人们想要看的,然后等你有了名气,再去写你想要写的。”

斯特朗先生补充说:“我不接受这个意见,我觉得它很糟糕,到了今天我更加无法接受……我自己的经验就是一定要诚恳。有一次,时间不是很长,那时候我的处境很艰难,我绝望地想写一些我觉得大众想要看的内容。结果我一败涂地,写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人想看……虚伪无法弥补才华。诚恳的作家,无论他的才华有多么浅薄,也要比不诚恳的作家有更大的机会取得成功。”

在这段和其他类似的段落里,斯特朗先生并不只是单指艺术上的虚伪。如今许多记者承受着沉重的政治压力。有的话题基本上是不可提及的,对“快乐结局”的推崇与呈现社会美好一面的渴望是密不可分的。

那些受雇于新闻学院的通讯记者导师总是警告学生“不愉快”或“有争议”的作品是卖不出去的。斯特朗先生对这些伪顾问的评价是“告诉他们该去哪儿去哪儿”。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鄙视或无视写作的商业性一面。

首先,每一个作家,无论他的才华有多么出众,都必须学会写出有可读性的内容。他必须通过练笔和实习学会编排材料和明确无误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斯特朗先生强调,或许过度强调了一个道理:在短篇小说或简短的文章里,最好“只专注于一点,不要言及其他”。

此外,作者必须学会配合编辑和出版社的愿望,只要不涉及思想诚实。他必须在文章篇幅太长时将它缩短,而且意识到不能以相同的风格为日报、周刊评论和技术性的杂志写作。

他必须研究市场,譬如说,不要犯“将写橄榄球的文章投给女性杂志或将关于白老鼠的文章投给游艇杂志”的错误。

像这么愚蠢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许多本有希望出版的小说被扔进垃圾桶里,因为作者投错了出版社,然后被退稿后就灰心丧气。

斯特朗先生针对小说、文章和短篇给了一些有用的意见,并建议刚刚崭露头角的作家不要鄙视讲师这份吃力不讨好而且薪水微薄的工作。

但是,他不鼓励刚入行的人去尝试写戏剧或电影的剧本。他认为由一个新人担纲剧本创作可谓万中无一。

出版社发行一本书只需花几百英镑,而一部舞台剧则需耗资数万英镑,经理自然会倾向于和已经有名气的作家合作。

电影业就更难进了。事实上,那几家规模最大的电影公司的惯例是,所有未约稿的剧本统统不予理睬。

广播是新人有望发挥的领域。它有别于普通的写作,需要学习特定的技巧,但广播稿的需求很大,相对不是那么歧视新人。

最后斯特朗先生介绍了文学作品经纪(对于写书的作家很有帮助,但对于自由撰稿的记者来说就不是那么有帮助了)、新闻学院、出版社和合约等内容,内容都很诚恳。

这是一本很有用的书。如果你没有才华,没有哪本书能够教会你写作,但至少你能够学会如何使用朴素的语言,如何避免不必要的技术性错误,如何推销你的作品和如何避开不计其数的在文坛招摇撞骗的恶棍。

斯特朗先生从来不会忽视谋生的需要,但他的建议很有价值,因为他知道挣钱的渴望并不是任何作品值得一读的作家的根本动机。(1) 刊于1945年1月11日《曼彻斯特晚报》。莱纳德·阿尔弗雷德·乔治·斯特朗(Leonard Alfred George Strong,1896—1958),英国作家、诗人,代表作有《最后的敌人》、《缺席者》等。评帕里努鲁斯的《不得安宁的坟墓:世界(1)的循环》“帕里努鲁斯”一看就知道是某个知名文学评论家的化名,但即使不知道他是谁,你也能猜测出这本书的作者大概40岁,身材略胖,在欧洲大陆住过很长的时间,没有从事过真正的工作。他的书类(2)似于日记或日志,夹杂着出自帕斯卡、老子、拉罗什富科等人的言论,其基调是精致而悲观的享乐主义。作者说,他的前世是“一个西(3)瓜、一只龙虾、一只狐猴、一瓶红酒和亚里斯提卜”,还说他生活过的年代包括古罗马的奥古斯都时期,“然后是从1660年至1740年的巴黎和伦敦,最后是1770年到1850年……在荷兰别墅度过午后,在切斯·玛格尼餐厅吃饭。”“帕里努鲁斯”有古典教育背景,对宗教持怀疑态度,喜欢旅行休闲,住的是别墅,吃饭讲究礼仪;自然而然地,在他思考现代世界时,他没有热情,甚至有时候带着贵族的鄙夷,但也带着自责和作为旧世界的最后产物的自省。他是一个幽灵,就像公元400年那些文质彬彬的异教徒。这本书几乎每一页都展示了资本主义民主的特殊产物的特征,一种由非劳动收入引起的自卑情结。作者既想要舒适和特权,又因为这个想法而羞惭。他觉得自己有权利得到这些,但确切地觉得它们肯定会消失。不久之后,那些暴民就会发动起义,将剥削他们的人统统消灭,但这么做也将文明摧毁:英国的人民是可爱的:他们慷慨、得体、忍让、务实,而且

不愚昧。但可悲的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而且他们没有目标。

他们被劝导当奴隶,并繁衍生殖,但他们的人数多得不愿意再充

当奴隶。有一天,这些数目惊人的群众将会掌握权力,因为除此

之外别无出路。但是,他们既不想要权力,也没有做好行使权力

的准备。他们只会以新的方式厌倦。迟早英国的人民会变成共产

主义者,然后由共产主义接管。只有某种形式的共产主义才是工

人阶级信奉的宗教,因此它的到来将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以前基

督教的到来不可避免一样。忠于自由主义的人将遭受和历史上那

些“善良的异教徒”同样的命运,被统统消灭。

这本书由始至终以不同形式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点。蜂巢社会即将来临,个体将被蹂躏,不复存在,未来将是充斥着假日营地、V型飞弹和秘密警察的世界。但是,“帕里努鲁斯”与情况和他相似的同时代的人的区别在于,他并没有默许这一过程。他拒绝离开个人主义这艘正在沉没的船。对“人类只有通过参与有组织的集体生活才能获得圆满”这番话,他说了七次“不”。但是,他看不到摆脱蜂巢社会的出路。他看到,或者说,他自以为看到能将秩序和自由、理性和神话结合在一起的方式,但他并不相信文明会转到这一方向。最后,他没有什么可以依赖,只能孤独地进行抗争,就像最后一头猛犸,或像浮士德那样,试图在海伦的怀抱中忘记诅咒。

这个观点是极权主义和科学的畸变的产物,或许正在逐渐普及,仅凭这一点,这本零碎杂乱的书就是一本很有价值的文献。它来自于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存在的食利阶层的绝望呐喊,但食利者们依然觉得自己要比无产阶级更加优雅。它的错误在于以为集体社会将会摧毁个体的人性。英国共产主义者或“同路人”也是这么想的,并以受虐心态的狂热放弃了自己的思想诚实。“帕里努鲁斯”拒绝投降,但和其他人一样,他接受了“共产主义”的价值观。

这两种情况的内在机制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以为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目标就是将人类变成昆虫。他们知道自己享有特权,如果他们抵制社会主义,他们的动机一定值得怀疑。因此,他们无法看到更深的层面。他们没有想到,当前存在的所谓的集体主义体制只是想要消灭个体,因为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集体主义,而且根本没有平等可言——因为,事实上,它们是新的特权阶级的伪装。如果你能明白这一点,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反抗将人变成昆虫的安排。当然,如果你是不劳而获的人,要明白这一点或大声地说出这一点会比较困难。(1) 刊于1945年1月14日《观察者报》。帕里努鲁斯(Palinurus),古罗马神话中英雄埃涅阿斯的船只的舵手,后成为领航员或向导的代名词。(2) 弗朗索瓦·拉罗什富科(François La Rochefoucauld,1613—1680),法国作家,代表作有《回忆录》、《箴言集》等。(3) 亚里斯提卜(Aristippus,公元前435—公元前356),古希腊哲学家,昔兰尼学派创始人,曾师从苏格拉底,其哲学主张是生命的意义在于适应环境并追求快乐。评哈罗德·约翰·马辛汉姆编撰的《自然秩(1)序:关于回归农事的文集》

你不需要是一个中世纪主义者才会感觉到现代世界有很严重的问题。在任何大城镇里,只需要朝最近的窗外看一眼就能够说服最乐观积极的人科学进步并非只带来幸福。

但是,大部分观察家满足于认为我们现在的弊病的病因是过时的经济体系,它无法消费所有制造出来的商品,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对市场的争夺和帝国主义战争。

有思想的人中鲜有会同意机器文明本身是敌人的。大部分人会说,合理地利用机器能够让我们从艰苦的劳动中得到解放——但恰恰相反,目前的情况是浓烟污染了郊野,V型飞弹炸毁了城镇。

自从工业革命早期开始就已经有一个相反的思想流派——包括(2)诸如科贝特、拉斯金和切斯特顿等人——拒绝接受如果机器产品能够更平均地得到分配的话,机器将成为人类的朋友这个想法。根据这个思想流派的看法,创造性的劳动对于人类来说在精神上是必要的。

没有人会支持彻底放弃机器进步,但他们说真正的人类生活——个体快乐和国际和平——只能以手工劳动和共同财富的平均分配作为基础。

这本书通过一系列作家的文章有力地重申了这个观点,他们当中有的人就在从事农业。

哈罗德·约翰·马辛汉姆先生在序文中花了很多篇幅对“农事”加以定义,并发现它的意义远远不只是耕种土地。“如果我们对‘农事’这个词进行深入了解,我们可以试着对它进行定义,即有爱的经营。它意味着人是万物之灵,但以对待家庭的态度去对待大自然。没有什么能比现代科学所宣扬的‘征服自然’更加偏离这个理念,它不仅背离了自然规律,而且是一个荒谬的说法。”“现代世俗主义将人类贬低为彻底的世俗动物,没有超越个体的命运。与此同时,它把这头不完整的动物抬高到大自然的征服者的地位——这是一个极其幼稚的想法——而有爱的经营确切地定义了人在大自然中的地位,并尊重自然法则,认为人是万物之灵,但和万物一样,臣服于造物主。”

马辛汉姆先生还写了一篇文章,讲述了强调性质的工作方式很难与大规模生产进行结合,或根本不可能结合。(3)《新闻纪实报》的农业通讯记者伊斯特布鲁克先生、《新英语周(4)(5)刊》的编辑菲利普·梅尔里特先生、菲利普·奥伊勒先生、霍华德·

(6)琼斯先生和其他人讲述了均衡农业的重要性和从自给自足的角度让英国实现粮食自给的必要性。(7)

诺斯伯恩勋爵探讨了合理的农业种植方式与国民健康之间的关(8)系。罗尔夫·加德纳先生针对目前英国重新造林的方式写了一篇富于启迪意义的高度批判性的文章。(9)

霍斯金先生描写了农业机械化的可能性和局限性。还有几篇文章探讨了类似的主题,还有一份有用的书目。

没有哪个有思想的人会否认马辛汉姆先生和他的同仁们说的话很有道理。

战争迫使我们必须规划船只的使用。结果就是本土农业遭到压迫,为从加拿大、澳大利亚、阿根廷等国家的进口粮食让道,这些进口粮食是英国出口工业制品或资本的回报,而且国内外都有强大的势力阻止英国的农业复兴,只有破除这些因素,英国的农业才能获得发展。

与此同时,英国的人口正逐渐被赶出土地,而在农产品国家,大量的土地因为推行“单一农业”而变成了风沙侵蚀区。

这本书的许多作者坚持认为机器文明引发了比经济稳定更深层次的问题,这是很正确的。大家都知道,按照自己的时间以自己的方式去从事一件需要技巧的工作并为它感到自豪要好过每天在传送带旁边一遍又一遍地拧紧同样的螺丝钉八个小时。

马辛汉姆先生指出,为机器文明辩护的理由——机械劳动只需要占据一天几个小时,而得到的闲暇可以用来进行创造性的活动——或许是一个谬论。人是工作的动物,他的工作是生活的主导因素,那些从事摧残灵魂的工作的人在闲暇时倾向于寻求机械性的、大规模生产的娱乐(电影和广播)。

这一点从来没有得到为机器文明辩护、拥戴社会主义或大规模资本主义的人言之成理的回应,而这本书的作者们提出这一点是很正确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面对我们可以看到的事实:第一,机器与机器文明已经存在,而且不可能被摆脱。

这些作家没有明确承认绝大多数现代人倾向于机器文明。他们不想回到农村生活,他们想要远离农村生活——这一点在真正的农业国家如印度比在英国更加明显。

第二,机器文明是无法逃避的,因为在现代世界里,任何工业不发达的国家在军事上都会陷于无助。农业国一定会被某个工业更发达的国家统治和剥削。

由于民族主义非常盛行,任何国家都会努力维护自身的独立,愿意为战舰、大炮、飞机和制造这些东西的复杂工业机器付出代价。

这些都是目前无法逃避的事实,与马辛汉姆先生和他的同仁所提出的世界观相抵触。他们或许在倡导美好的前景,但它不会实现,至少在目前无法实现。但这并不是说像这样的书就毫无意义。

恰恰相反,它们是对即使在轰炸中也仍然盛行的乐观主义的有益纠正。而且有必要提醒那些鄙视历史、拒绝相信乡村要比工业城镇更加优越的人一直在发生的土壤流失和森林破坏等严重的问题。(10)

这本书的插画作家是托马斯·亨内尔,画得很不错。(1) 刊于1945年1月25日《曼彻斯特晚报》。哈罗德·约翰·马辛汉姆(Harold John Massingham,1888—1952),英国作家,代表作有《赞美英格兰》、《黄金年代》等。(2) 威廉·科贝特(William Cobbett,1763—1835),英国作家,代表作有《乡村经济》、《乡村之旅》等。(3) 伊斯特布鲁克(L F Easterbrook),情况不详。(4) 菲利普·梅尔里特(Philip Mairet,1886—1975),英国作家、记者,代表作有《贵族与阶级统治的意义》、《边境》等。(5) 菲利普·奥伊勒(Philip Oyler,1880—1973),英国诗人、作家,代表作有《慷慨的大地》等。(6) 霍华德·琼斯(C Howard Jones),情况不详。(7) 诺斯伯恩勋爵(Lord Northbourne,1896—1982),英国贵族、作家,代表作有《凝望大地》、《现代世界的宗教》等。(8) 亨利·罗尔夫·加德纳(Henry Rolf Gardiner,1902—1971),英国作家,代表作有《没有尽头的世界》、《英国与德国》等。(9) 霍斯金(J E Hosking),情况不详。(10) 托马斯·亨内尔(Thomas Hennell,1903—1945),英国插画家、作家,代表作有《农场的变迁》、《英国的匠人》等。(1)评亨利·伍德·内文森的《视觉与记忆》

在这本书的序文里——这是一本横跨30年的散文集——吉尔伯(2)特·穆雷教授指出亨利·伍德·内文森是一位不同寻常的记者,一部分原因是他并不具备在这个职业获得成功通常所需要的品质。“他太温和,对暴力和残忍过于反感,被卷入战争和压迫太深。无论世界上哪个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内文森总是会发出怒吼。”他还补充说内文森是一个“敏锐的学者”和捍卫失败的事业的斗士。在这本书的几乎每一篇文章中都可以看到这两个品质,以及他总是出现在炮火连天的地方。

大部分文章探讨的是文学话题,但有趣的是,即使在他的最刺激的冒险里内文森仍然保持着一个文明人的思想。我们发现他在1897年志愿与希腊人共同抗击土耳其人,在品都斯山脉过着十分艰苦的生活,但他以清醒的目光看着他那些希腊非正规军同志,从未忘记他正跨越的这片土地的古典联系。经过三天的行军,他爬到关隘的顶部俯(3)(4)瞰大海,立刻想起了亚克兴角海战和狄奥多拉皇后。三年后我们发现他与罗伯茨的胜军一起挺进比勒陀利亚,他从布隆方丹开始追随这支部队一直到约翰内斯堡,“以死马的臭味和秃鹫的踪迹作为引导”。在比勒陀利亚他看着米字旗升起和部队行军在司令面前经过,然后他注意到附近的一座房子里“某个战败者正在弹奏贝多芬”。他知道在胜利者和失败者都被遗忘后这首乐曲仍将被缅怀。在中非:一个土著野人拿着铜块砸中了我的一个脚夫,其他脚夫要求

我将他处死。我反对死刑,但我让那个男人站在一个圆圈中间,

举起步枪瞄准他的心脏,他那种黑黝黝的脸吓得发青。突然间,

有三个脚夫朝我跑来,抬起我的步枪,哀求我不要开枪。我松了

口气,因为我知道那支步枪的枪膛塞住了,根本开不了火。

内文森喜欢加入细微的描写,就像步枪的枪膛塞住了,这让他似乎显得没有男子气概。但正是“反对死刑”和习惯性地陷入必须杀人的处境将他与普通的记者区别开来。

内文森的思想从未远离古典时代,对他影响最大的两位现代作家是歌德和马修·阿诺德。这本书最好的内容或许是虚构的马可·奥勒留(5)与一个基督教圣徒的会面。而且他怀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热情。这本(6)书里有一段写得很精彩的对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追思和为布莱克的画作的热烈辩护,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1913)一定是基于独立的判断。但是,一年后内文森写了一篇同样热情洋溢的为未来主义诗人(7)马里内蒂辩护的文章,后来马里内蒂成了法西斯政权的御用诗人。在这篇文章里,内文森甚至引用了几页马里内蒂庸俗的、离经叛道的言论和对血腥暴行的美化,这些内容体现了无疑存在于内文森的本性中的乖张特征。他支持任何不受欢迎的事情——而马里内蒂在1914年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诗人。正如穆雷教授所说的:“他是一个激烈的党争者,对另一面拥有非凡的理解力。”当他所支持的失败的事业最后获得胜利时,他就对它失去了兴趣。

内文森于1941年底逝世,享年85岁。穆雷教授和这本书的编辑(8)伊芙琳·夏普小姐都说老迈无助的他无法承受看到一场比他年轻时所经历的那场战争规模更大、目的更明确的战争爆发。不过,他似乎一直保持着思想的活力,最后一篇文章是他临终前一个月写的。即使之前你没有听说他的名字,这本书将会表明他是一个非凡的人。他是一个勇敢、斯文而且思想诚实的人——随着我们渐渐远离十九世纪,像这样的人越来越稀罕了。这本书里有几张好照片,而且装帧和印刷要比如今大部分书籍好一些。(1) 刊于1945年1月28日《观察者报》。亨利·伍德·内文森(Henry Woodd Nevinson,1856—1941),英国战地记者,代表作有《负轭前行》、《告别弗里特街》等。(2) 乔治·吉尔伯特·穆雷(George Gilbert Murray,1866—1957),英国古典学家,精研古希腊文化,代表作有《古希腊文学解析》、《古希腊研究》等。(3) 亚克兴角海战(the Battle of Actium),奠定古罗马帝国的决定性战役,公元前31年屋大维战胜政敌马克·安东尼与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联军。(4) 狄奥多拉皇后(Theodora,500—548),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的妻子,协助夫君执政,镇压尼卡暴动,维护拜占庭帝国的稳定和繁荣。(5) 马可·奥勒留·安东尼·奥古斯都(Marcus Aurelius Antonius Augustus,121—180),古罗马皇帝,斯多葛学派学者,曾于166年派遣使者出使中国汉朝,代表作有《沉思录》。(6)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爱尔兰诗人、剧作家,192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有《当你老了》、《钟楼》、《旋梯》等。(7) 菲利伯·托马索·埃米利奥·马里内蒂(Filippo Tommaso Emilio Marinetti,1876—1944),意大利诗人、编辑,未来主义诗派运动的创始人,代表作有《未来主义者马法卡:一部非洲小说》、《教皇的飞机》等。(8) 伊芙琳·珍·夏普(Evelyn Jane Sharp,1869—1955),英国女权活动家,代表作有《伦敦的孩子》、《未完成的历险》等。评罗德斯·法默的《上海收获》、诺曼·道(1)格拉斯的《沙漠中的清泉》

罗德斯·法默先生在书的最后——这本书记录了他作为战地记者从1937年7月到1939年底的经历——加入了写于1944年的结语。它的最后一句话是:“中国拒绝向日本投降在世界史上与英国在1940年拒绝向德国投降一样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他给出了这番话的理由,指出要不是中国坚定不屈地抗击日本侵略并拖住了日本的军队长达五年之久,日本人或许将能够征服澳大利亚和印度,甚至能够和德国在埃及附近会师,这对于英国和苏联来说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他的结束语是一个目前迫切需要的强有力的呼吁,现在和以后我们都会记得中国在这场战争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和她的深重苦难。这本书的主要内容阐明并强调了他的主旨。

这是一本匆忙写成的书,在许多小节上无疑不是很准确,但每一页都写得很生动。1937年澳洲记者法默先生去上海度假。他并没有强烈的抗日情绪——事实上,他是一艘日本小货船上唯一的乘客,而且和那些军官相处得很好。但他一到上海事情就开始了。

日本人所说的“支那事件”突然间演变为全面战争,炸弹像雨点一般降落在公共租界周边毫无保护的华人居住区。法默先生近距离地目睹了战斗,接受了《华北日报》的一个职位。后来他成为中国情报部门的编辑顾问,翻译了大部分蒋介石大元帅的战争发言,并编辑和监督了宋美龄第一本书的出版。

中国军队败出上海之后,中国的防线在几个月内几乎彻底崩溃,首都南京被迅速攻占。那里发生了现代历史中最惨绝人寰的屠杀。现场的观察家相信日本人至少屠杀了2万战俘和3万平民,许多人被活活烧死或拿来当训练拼刺刀的靶子。

法默先生刊登了一幅日本士兵拿戴着镣铐的中国囚犯当刺刀靶的照片。这幅照片颇有历史价值。它刊登在1941年底的《画报》里,被许多人怀疑是伪作。但是,法默先生解释了这幅照片和其他照片是如何辗转落到他手里的。这些照片展示了日本士兵做出的虐待、砍头等暴行。这些士兵有时候会去上海的租界冲洗相片,通过中国的地下情报工作,这些照片被送到了中国的情报部门。

早在1938年法默先生就在几份美国杂志上刊登了这些照片,正如他所说的,“如果那些受害者是西方人而不是卑贱的中国人,它们将会震惊整个世界。”

法默先生去过许多没有被日本人占领的地方,虽然中国时局混乱、发展落后、缺乏工业资源、人民由于毫无防御的城市遭受狂轰滥炸而流离失所、军队装备非常落后,他最深刻的印象却是中国是不可战胜的。但他坚持认为,去年日本发起新的攻势为中国带来的苦难要比西方国家所想象的更加惨重,而华南机场的损失使得最终征服日本的道路变得更加漫长。

他指出,如果将输送给苏联和欧洲抵抗运动的武器和物资输送给中国,情况或许会大有改观。事实上,从1940年开始中国就没有得到武器供应,“空运到中国的物资比经过滇缅公路输送的更多”这番话根本与事实不符。(顺便提一下,滇缅公路已经重新开放也是不符合事实的言论,直到攻占仰光之前,它都是无法使用的。)

法默先生的总结是:“中国是四巨头同盟中的悲剧角落,而四巨头中,只有斯大林、丘吉尔和罗斯福有真正的话语权。”

法默先生非常钦佩蒋介石和宋美龄,在暧昧的政治分歧引发了一部分媒体对蒋介石的反对之时,他对他们的赞扬很有意义。这本书里有许多相片,有的颇具纪念价值。《沙漠里的清泉》被归为游记文学,或许在读完法默先生所记述的战争苦难之后,读一读他的书会感觉好一些。

1911年前后,诺曼·道格拉斯先生在突尼斯南部漫游,并在加夫萨古城呆了几个星期。古罗马人经常到这里来泡具有治疗作用的泉水,而比那还要早几千年,旧石器时代的人类留下了丰富的石筑遗迹。

之后他去了更南边的绿洲和盐沼,那里是撒哈拉沙漠的低地,据说曾是消失的湖泊的湖床。道格拉斯先生的游记带有一种特别的闲适的魅力,讲述了阿拉伯人、殖民的法国人、燧石工具、古罗马的遗迹、枣椰树、矿藏、阿拉伯的草药、毒蛇、鞋子和突尼斯的其他风土人情。

读过《旧巴拉布里亚》和《塞壬之地》的人都知道道格拉斯先生是最引人入胜的游记作家之一。企鹅丛书出版这本没有另外两本名气那么大而且早已绝版的书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1) 刊于1945年2月2日《曼彻斯特晚报》。罗德斯·法默(Rhodes Farmer),情况不详。评霍尔多·拉克尼斯的《独立的人》,安德(1)森·汤普森从冰岛文的译本

当你阅读一本外国译著时,最困难的事情是确定它是否符合真实的情景。经过翻译后精妙的意思就不复存在,你总是会把一个玩笑错认为是严肃的宣言,或把一段滑稽的描写错认为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

譬如说,狄更斯在一些欧洲国家并不被认为是一位幽默作家,而是一位严肃的社会历史作家。《汤姆叔叔的小屋》在法国享有令人惊讶的崇高声望,它那富于张力的故事令人击节赞叹,却没有人注意到英语读者能够感受到的略显荒谬的气氛。

当你阅读《独立的人》这本冰岛小说时,你必须记住这一点。它无疑是一本优秀的作品——事实上,在过去几年来不得不忍受那些自称为小说的书后,能够读到这么一本书实在是很开心的事情。

但是,它真的是一本小说吗?——还是说它只是在描写带有讽刺笔触的田园风光?它讲述了一个关于冰岛农民的故事,他们是最穷苦的农民,靠牧羊为生,从出生到进坟墓都负债累累,总是在冬天死于饥荒——但在何种程度上它贴近现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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