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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6 0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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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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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帝妃11

清宫帝妃11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清宫帝妃11作者:卿未眠排版:燕子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番外之母仪天下-妮莽姬(1)

雍正八年,我将将十岁,却在这一年,迎来了我此生中最大的转折。“妮莽姬,苦了你了!”额娘总是歉疚地看着我,她出身大族,却是庶女,出嫁时选了阿玛为夫,本以为日后的孩子不会再成为庶出,备受忽视,可谁又料到,阿玛娶她是为借郭罗玛法家的势,偏偏又甚为看不起她。

阿玛……和大清许多的八旗子弟一样三妻四妾,而且还重男轻女,额娘成婚十几年,仅仅只有我一个女儿,自然得不到阿玛的喜欢,还嫌弃额娘无子,呵,一个不得丈夫喜欢亲近的妻子,又如何生子呢?“妮莽姬,你乃嫡出,可瞧着你阿玛那般……日后怕是……”额娘愤怒于阿玛的所做所为,却无力与之抗争,“别家的女孩,自幼就选了嬷嬷悉心教导,便是家境不好的,选秀前几年也早早寻了来,我们家……”

我知道额娘的为难和不满,她在郭罗玛法家并不受重视,然她却为了我,咬牙决定回去求助。

我犹记得,那一天,额娘满脸疲惫地从郭罗玛法家回来,在阿玛冷面相对后,慈爱而悲愤地摸着我的头:“妮莽姬,额娘对不住你……”

我默然以对,除了安慰她,再想不出任何办法。

是哪个说大家庶女低嫁了好呢?子女不再为庶不说,夫家也因娘家之故不会欺辱,全部都是骗人的!

额娘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教我,识文断字乃是自幼所学,但达到满蒙贵女那般,却显然赶不上,至于规矩……额娘一片慈爱之心,甚少待我严厉,可为了选秀时不出岔子,硬是狠下了心肠。

皇后娘娘的帖子,就像一个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万层波。

我也收到了那份滚烫而炙热的帖子,庶出的兄弟姐妹们极尽嘲讽之能事,说我除了嫡出再无任何可称道的地方,族中亲戚罕见地上门拜访,不仅送了礼,态度也转变得甚快,就连郭罗玛法家,亦难得地套起近乎,只因为不管是舒穆禄家的我们这一支,还是郭罗玛法家那一支,惟有我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帖子。

额娘并不是短视之人,却也谈不上有远见,她很慌乱,甚至连言语避讳都忘了。“妮莽姬,额娘在闺中时就常听嫡出的姐姐们说,雍亲王府如何贵重显赫,府中的阿哥如何出众,起念想嫁给他们的绝不在少数,就说如今的七贝勒,大婚几年了只守着七福晋一人,又羡煞了多少闺中女儿?”

七贝勒的确是大清最引人瞩目的奇葩,别说皇家了,就是普通人家,如七贝勒那般的也没几个,我参加族中姐妹聚会时,甚至听到不少女孩,因此而想要嫁给七贝勒的同母弟弟十一阿哥,只因为那有可能也是个会如此的人。“妮莽姬啊,额娘费力打听了又打听,可关于这位主子娘娘的消息实在少的可怜,听说当年在雍亲王府时,主子娘娘本为侧福晋,却甚少与别家福晋、夫人相交,唯一亲近些的就是现在的恒亲王福晋,但……我们家又哪能从那打听出什么?”

额娘很紧张,听到她这般说,我暗地里有些想笑,别说是我们家,便是大清满洲亲贵里,能在恒亲王福晋那露脸的,也没多少吧?“先皇后去了,皇上就封了后,可见是极为宠爱这位主子娘娘的,只是……唉!”额娘担忧惶恐,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帖子所为何来。

我宽慰她,心里却不由得开始计较,主子娘娘说去圆明园赏花,是否可以借此……即使最终什么也谋不来,至少可以让额娘和我的处境不那么尴尬,这就是借势,无论是奴才还是满洲亲贵,都可寻机做到的事,虽然我读书不多,也明白不了什么大道理,可是冷眼看了这些年府里各院奴才的众多事,亦能有所体会。“罢了,便是赏花,我儿就当赏花吧,平日里你族中姐妹也没少请你赏花,小心谨慎,莫要出了差错就好。”额娘安慰我,笑容有些牵强忧愁。

我无奈于额娘所言,即使她这么说了,谁又能真的这般认为?主子娘娘发的帖子,去的还是皇上的园子,这怎能和族中姐妹弄出来的那些相比?

很快,我就知道,额娘定也是如此想的。

看着额娘忙碌着为我打点衣装首饰,想办法为我养护头发肌肤,就是往常从来不接受的、来自族中的赠礼和郭罗玛法家的东西,她都能笑着接下,任由人家讽刺嘲弄,也面不改色。

终于到了那一天,我含泪登上自小从未坐过的、阿玛花费极大准备的马车,拿着帖子前去圆明园。临行前额娘看我的那一眼,里面包含着些许决绝果断,更多的却是担忧、不舍和焦虑,我知道,额娘软弱了半生,第一次这么勇敢地做出决定,她……有让我借这次改变命运的意思,她比谁都明白,舒穆禄家……只会葬送我的未来。

及至圆明园,下马车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八旗贵女,容貌非凡的、气质出众的、衣饰华贵的……比比皆是,而我,额娘倾尽私房精心准备的衣装、首饰,在这些贵女面前,全部黯然失色了。

我心中虽自卑落寞,却不曾为此失魂,毕竟以我的家世和条件看,只要平安度过这次赏花会,也足够得到重视了,日后如能借此结成一门好亲事,额娘的处境便绝不会糟糕。

所以,平安就好。

这些八旗贵女中几位年长的姐姐们无意间提到了家族猜测此次赏花的用意,因是在皇上的园子里,所以无人敢议论些什么,我没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管事嬷嬷们说,我们可以四处游览,但有一定的范围。

额娘嫡姐夫家的族中有个女孩子与我同样接到了帖子,从前根本未曾蒙面的我们,为了家族所说的彼此照应,暂时结成了同盟,但我感觉得出,这个比我年长一岁的女孩,根本看不起我。“你看,好精致的楼船!”我们结伴出门,在福海边看到了自那蓬岛瑶台驶出来的船舫。“两位姑娘不晓得,那就是雍正五年时,皇上送给主子娘娘的生辰礼呢!”跟着我们出来的宫女笑着解释道。“皇上真是爱重主子娘娘啊!”我身边的女孩感叹道。

我暗自有些摇头,听闻皇上虽然已到天命之年,却甚为英俊威严,这次来的贵女中,有部分打着飞上枝头的念想,可她们却都忘了,能进圆明园、离主子们这般近,乃是主子娘娘送了帖子的缘故,皇上若真有意要谁,也是按正常的选秀、留牌子走,怎会明摆着打了主子娘娘的脸?

后来,主子娘娘见了我们所有人,并送了一大批贵女们出园子,留下来的不过十数人而已,我恰好在其中。“你们说,主子娘娘是不是在我们中筛选什么?”忐忑中,有一个心直口快的这样说道。

在那段日子,我陆续弄清楚了很多人的家世,而留下来的人中,我所知的几人家世都不高,原来面对家世好的贵女们的压力,忽然变轻了不少,我知道,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且不管接下来会如何,只要我平安出去了,结成好亲事就已然不难,其他的我无意奢求,也不会多想。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们留下的人因人数不多,被安置到了福海南面住下,这里离皇上处理政务和日常活动的宫殿不远,但因为我们的身份,仍旧是远离后宫范围的。

那天我带着宫里分来的宫女出去透气,尽管留下来的只剩下十数人,可应对起来远比之前人数多时艰难,我第一次认识到了教导上的劣势,与人交往上,特别是这些女人间的交往,我始终欠缺太多,即使我们现在还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女孩。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他的身后跟着一串嬷嬷奴才,在圆明园里,又是如此年纪、衣饰的孩子,不是宗室皇子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外孙,怎样都是主子身份,自然,我们得请安问礼。“起磕!”那孩子刹住脚,一改方才的活泼好动,小小的人脸一端,倒是立刻变了模样,主子风范十足。

我面上虽然恭敬依旧,眼底却有些笑意,不晓得是哪位小主子,如果我有个弟弟的话,是不是也这么可人疼?“你不是宫里的奴才,”只见他打量我一会儿,漂亮的眉眼皱了皱,歪头盯着我道,“额娘说,你这样服饰的不能以寻常奴才看待,要稍微顾忌些,可玛嬷说,宫里、园子里没有谁需要我注意的……可你这样的……他们都没说过啊!”

小家伙一脸苦思冥想,好像为难得很,他身后的嬷嬷们脸露笑意,显然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我却猜测个不停,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永玖,你小子又逃课!”一声喝斥传来,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挫败。

一行人转过小路,逐渐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比我稍长一岁左右的少年,面容清逸,气质雍容,步履间尽显矜贵,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有了让人敬畏的气势,这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给十一阿哥请安,十一阿哥吉祥!”奴才们纷纷行礼,我慢了一步,却也赶忙曲身,形容间难免有些慌乱。“十一叔,”我面前的孩子缩了一下,转身讨好地笑着,“我没逃课,这不是听说十一叔被皇玛法叫去了,出来休息一下,真的只是休息一下!”他似是怕来人不信,还伸出小手比了比,继而又挺胸叉腰道,“十一叔要是罚我了,我就告诉玛嬷去!”“臭小子,长能耐了啊?”十一阿哥叫了众人起身,本来还有些松动的神情,因为后面这句话,立刻板了起来,几步走来呼了那小阿哥一巴掌,“你敢告状试试!”

原来遥远如天边的主子们,忽然让我觉得真实了很多,皇上最宠爱的十一阿哥,主子娘娘的幼子,还有永玖小阿哥……这可是七贝勒的嫡子,主子娘娘现在唯一的孙子啊!

十一阿哥带着永玖阿哥走了,却在临走前的一瞬,我发现他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幽深而难测,似有些审视,似有些迟疑,还有些旁的什么。

我终究无暇细想,十数人的明争暗斗,实在让我不敢大意。谁又能想到,那个身份高贵的皇子,最终会成为我的夫君呢?

主子娘娘终于召见了我们,十数个女孩子同坐一堂,无论之前如何,表面上都保持着端庄得体,谁都不愿意在主子娘娘面前留个坏印象。

唱喏之后,淡青色的旗装衣摆荡过我们面前,那精美绝伦的刺绣滚边,轻盈悠然的脚步,伴随着一阵幽谷清香,拂过了我们眼前。“起来吧!”清润肺腑的嗓音,端的是温婉好听。

赐座后,我们看到了主位上的女子,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容颜绝胜、笑意清浅,即使只是简单的衣饰打扮,也显得那么卓尔不凡。这并不是个外人私下里猜测的娇柔女子,她的气质偏清逸脱俗,但漂亮的眉宇间却自有一种坚韧。

主子娘娘,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这是七福晋,你们也来见过。”

主子娘娘发了话,我们自是起身行礼问安,七福晋……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或许不是最美,或许不是气质最好,但她骨子里的温善却明白地显露了出来。

这就是能让七贝勒只守一人的七福晋?在场之人,和我一样不敢相信。

想到见过的七福晋目前的独子,我恍然大悟,那永玖阿哥竟是像了主子娘娘三分。“你们都是经过我考察后留下的,品行、脾气甚佳,至少我是对你们满意的,‘赏花会’已到尾声,不论是对你们的肯定也好,为你们婚嫁也好,我这有些东西,今儿出园子时就给了你们,望你们能始终如一,莫忘本心。”

行礼谢恩,主子娘娘并没有多说,更没有绕弯子,让七福晋拿了宫女们捧上来的东西,一一亲手递给了我们。

非金非银,而是一本本册子,封面上没有名目,没有字迹,根本无从分辨里面是什么。

到我时,七福晋却越过我,到了下一个女孩面前,一圈下来,只有我未曾拿到那本册子,此情此景,让我心头一阵慌乱,却还是极力克制着没有失态。

旁边一个女孩翻开了她手中的册子,我不着痕迹地瞥眼看去,只不过粗略几行,却发现那册子乃是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的训导,御下、教子、持家……皆罗列在内。

我不禁惶恐,为何独独错漏了我?这些日子以来,我并未犯什么忌讳啊,我若出事了,额娘怎么办?

种种的疑问充斥在我的脑海,我的心,乱了!

番外之母仪天下-妮莽姬(2)

“舒穆禄·妮莽姬,”主子娘娘在命我们退下准备出园子的时候,叫住了我,“老实说,我并不满意你。”

离去未远的其他人,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我纵然内心再怎样波涛汹涌,也还是挺直背跪了下来,无论主子娘娘给的是赏是罚,我都会面对承受,唯一遗憾的是,只怕不能在额娘跟前尽孝了。“舒穆禄格格,你先起来吧,皇额娘并没有让你跪下呢!”七福晋温柔的声音传来,奇迹般地安抚了我的恐慌不安。

果然,我不失恭敬地抬头,就看到主子娘娘摇头叹气的模样,却并没有发怒或者不高兴的样子,只听那清润的嗓音带着些无奈响起:“可是最终,我却还是选了你,谁让你骨子里有种难得的韧性呢?”

选了我?完全不明白,但知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霎时让我安下了心。“气度,心胸,能力,眼光……”主子娘娘一一念着,始终皱眉看着我,“这些你全部都不合格!”

闻听此言,我低了头,额娘乃是家中庶女,阿玛又从不重视我,教导上自然无法与别家格格相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皇额娘,您不是打算亲自教了吗,如此还怕教不出个满意的?”七福晋在旁笑道。

主子娘娘神色一松,终于展露了笑颜,不同于先前的温婉模样,那笑容有种梨白绽放的澈然:“说的也是,我教出来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天,我回了家。主子娘娘说,让我回家待几日,在那之后,她会将我再度接到园子里,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不过……这件事要保密,即使是对我的家人。

送我离开的时候,七福晋暗中提醒,说主子娘娘让我保密,是有意让我看清家中之人的真实模样,望我多加思量。

拜先行离开的那十数人所赐,主子娘娘不满意我的传言几乎铺满了整个京城,而我回家后面对的,是阿玛越发冷漠厌恶的脸,姨娘们幸灾乐祸的表情,庶出兄弟姐妹们看好戏的眼神,还有郭罗玛法家要回先前所送之物的避之不及,族中立刻疏远了与我家的关系,因为这个,阿玛对我们母女越发恶劣起来。

惟有额娘,也只会是额娘,流着泪抱紧我安慰:“妮莽姬不怕,有额娘在呢,大不了额娘养我的妮莽姬一辈子!”

我窝在额娘怀中展笑,我的额娘本性软弱,但这一刻她即使颤抖惧怕,也抱紧了我安慰,这温暖……太让我贪求了!

那几日里,我如从前一样侍奉额娘,照顾备受打击的她,看额娘那般,我好几次想告诉她真相,却终究忍了下来,几天而已,很快,额娘就会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而让我颇为期待的是,等主子娘娘重新来接我时,这些已经变了的脸面,该是如何模样?

皇后娘娘指派的马车,显眼地停在了我家门口,主子娘娘身边的诗涵嬷嬷亲自来的,阿玛难以置信的神情、姨娘们震惊惶恐的嘴脸,以及额娘被天大馅饼砸到的迷茫,都让我不由得弯了嘴角。“诗涵嬷嬷,不知主子娘娘……”我敬重地面向这位嬷嬷,七福晋都甚为尊敬她,更何况我?去皇后娘娘身边,我自是千肯万肯,但额娘一人在府中,却颇令我担心。

诗涵嬷嬷了然一笑,侧身让出了一个嬷嬷打扮的人:“主子娘娘说,这一去怕是短期内不能归家,未免格格担忧,特派紫赋代你在舒穆禄夫人身边照顾。”

我谢恩回身,为额娘理了理头发:“额娘,女儿这便走了,您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操心旁的事,主子娘娘身边的人,定是稳妥周详的,您可不要辜负了主子娘娘的恩典。”

额娘含泪点头,神情激动而不舍:“额娘省得,额娘还等着给你置办嫁妆,送你出嫁呢!”

有主子娘娘派来的人,我的额娘必不会受人欺辱,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一切自然都会不同,是的,都会不同!

阿玛本欲上前,可这几日的遭遇,已让我彻底断了对他的期望,遥遥行礼后,我转身登车,用车帘挡住了他们想要攀附的念头,除了额娘,我再不会顾念他们这些变脸如翻书的所谓家人。

颂音阁,是皇上获封和硕亲王后,为主子娘娘修建的,朴素到近乎普通的小楼,是主子娘娘的居所,我也没想到,曾经在福海岸边遥望的地方,会是这样的。

主子娘娘每日都带着我,或教我练字读书,或教我为人处事,或教我心机手段,本以为皇上会生气于这些教导内容,谁知好几次撞见时,都未有任何反应,我才知道,原来皇上是允许的。

有一日主子娘娘暂离,皇上看着练字的我叹了口气,目光带着缅怀和伤痛:“还记得当初她也曾这样手把手教过颜颜,若是九儿……”那时皇上的脸色骤然难看苍白,似是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事,却在主子娘娘回来时,迅速掩去了一切。

颜颜,是端禧公主的乳名,九儿……应该就是雍正七年出生即殇的皇九女,主子娘娘最小的孩子。

在其后的某一天,皇上望着我低声道:“有你在也好,就让她当是多了个女儿,求些贴心吧!”

短短的时日,在主子娘娘的教导下,我与从前的我完全不同了,也确实像皇上说的那样,我就像主子娘娘的女儿一样,由她手把手教导,只是……主子娘娘不是在教公主,而是在教皇后。“赏花本就是为了给冕儿选妻,而为了将来,我才要亲自教导为他选的妻子。”

主子娘娘从一开始就给我说的明白,也是到了她身边,我方知道,当日赏花会之前,其实很多权贵之家就已经猜测是在给十一阿哥选福晋了,及至知道后来留下的十数人的年龄大小,这就已经不再是秘密。

而我,成为了最后一人。

每日与主子娘娘相处,我看到了完全不同于想象的皇家。皇上虽然严肃,却并不是如外人所言的冷漠无情;主子娘娘名声不显,却并不是外人以为的柔弱无能;端禧公主圣宠浓厚,在颂音阁里却总是备受冷落;七贝勒时时含笑,却并不如外人感觉到的温善可亲;十一阿哥乃是皇上钟爱的小儿子,小小年纪却已显露出大气不凡,那身气势也常常让人倍感压迫。

皇上是慈蔼的、讲规矩的,主子娘娘是温柔的、能力卓越的,端禧公主是落寞的、暗含忧伤的,七贝勒是不好相与的、假象环身的,而十一阿哥……则是尊贵莫测的。“妮莽姬,你需知道,妻和妾从来都是天差地别的。”主子娘娘察觉到我对十一阿哥的观察后,如此对我说道。

沉寂下不安分的心,我告诉自己,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主子娘娘的教导,仰慕之心并不能代替其他更重要的一切。

经过初始的一段学习后,我的学识已不再那么可怜,主子娘娘也并没有要求我背诵多少文章典籍,她只是告诉我:“妮莽姬,所谓学识,是丰富自身的东西,这些你有漫长的生命来看来学,日后你看书的时候不再少数,所以我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主子娘娘很急,尽管她的教导方式很灵活很有趣,可是我感觉得出,她很急。

在结束了练字和书本教导后,主子娘娘带我翻看起了宫务。

在宫里,主子娘娘只掌凤印,宫务是交给顺贵妃娘娘她们处理的,起初我并不理解这个,我还记得额娘说过,当家主母就该拿捏住府中大权,如此才不会辱没身份。

但显然,主子娘娘并没有这样做。

有一日顺贵妃送来处理过的账册请主子娘娘用印,我受命拿着凤印摁了印泥一个个盖过去,主子娘娘则在旁边细细地教导我翻看那些,这疑问还是被我提了出来。

主子娘娘笑着揽住我指着账册上的几处道:“妮莽姬,我虽然让你用了印,可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其实是有问题的。”

我吃惊地看向半抱着我的主子娘娘,却见她笑容依旧:“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她探身从一边的抽屉里取出些纸张,摊到了我面前。

一一翻看后,我的惊讶越发明显,这上面记述的是那个月后宫里各处的动静,有后妃们的,有各处管事们的,仔细比对账册,我就发现,纸上所写哪个管事贪了多少银子,那账册上出入的就差不离。“傻丫头,明白了吗?紧捏着处理宫务,事实上是件劳心劳力、还不讨好的事,皇后并不是管家婆,皇后……需要做的不仅仅在于一个紫禁城,一个后宫。”主子娘娘率性地半躺在软榻上,示意我继续盖印,这才继续道,“只要能得知这片宫苑各处的真实动静,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你就已经吃透了它,消息,远比对对账、扯扯份例分配重要的多。”

我明白了,在主子娘娘眼里,处理宫务仅是管家娘子的差事,而能对这宫里了如执掌,那才是真正的手握大权,这代表的是耳目灵通,代表的是所拥有的人脉多寡,无论遇到何事,及时得到消息,才能做到洞察先机。

只是,既然发现有人贪墨银子,而以顺贵妃大族出身的本事,应该不可能看不出账目上有问题,既然这样,就说明那是顺贵妃的人或者她默许的,那主子娘娘又为何不处置呢?

听到我的问题,主子娘娘欣慰地点点头:“能想到这些,看来这些天的教导没有白费,但……妮莽姬,你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下面的人有了甜头才会卖力做事,而后妃们……你若是从一开始就抓得很紧,又怎会知道哪个是真的心大的,哪个只是贪点小便宜呢?”

也就是说,明知奴才贪墨而放过,是为了让其做事,而容忍后妃们的小动作,是为了考验她们,揪出真正心大的,在她们犯了更大错误的时候一举处置,至于有心无胆的,亦多是震慑了事而已。

怪不得,主子娘娘掌印却不理事,如此运筹帷幄,才是棋高一招啊!“当然了,不理事也有坏处,比如这蓬岛瑶台一应的吃用所需,就不是掌握在你手中了。”主子娘娘补充了一句。

我闻言笑了,一院之地和一宫之地,那防范管辖的难度可是大大的不同,主子娘娘也是偷懒了啊!“至于说,不理事后,宫里闹出什么夭蛾子,会使皇后的贤惠之名受损……”主子娘娘狡猾地牵了下嘴角,“危机转嫁,并不是后妃们的专利,皇后肯定要比她们便利很多,毕竟宫务确实是她们打理的,再者说,当能掌握整个宫里的消息后,适时引导也不会让皇后陷入被动之地。”

我受教地点头,这完全不同于额娘所教的,但是不可否认,我更喜欢这样的方式,主子娘娘说,得力可信的手下,远比自己亲历亲为好很多,所以,真正掌权的人,重在培养可信的人才,将之用到合适的位置,而非自己去冲锋陷阵,这就是其中的差别。

雍正八年至雍正十年,主子娘娘时常与皇上出巡,而我则一直随行在侧。“舒穆禄格格,代我照顾好额娘。”每次离开前,十一阿哥总会寻了我如此交待,比起最初的陌生,经过一年、两年的时间,我们已经慢慢熟悉,而天下人也知道,我就是他以后的妻子。

他待我始终有礼,称呼、眼神、表情都未曾过分亲昵,经过主子娘娘的教导,我已不会认为这是他不喜欢我、讨厌我的表现,反而……正因为尊重,正因为认可,才会如此为之。

我不能成为一个未嫁之前就与内定的夫君行为失当的女子,那只会成为污点,成为天下人小看的理由。

十一阿哥,比我以为的要敬重我,这在我漫长的一生中,一点点得到了证明。

番外之母仪天下-妮莽姬(3)

雍正八年,皇上带着主子娘娘西巡,我随行在侧。

华山绝顶,皇上与主子娘娘相携攀登,我看到……皇上体贴地拉着主子娘娘,山路上始终护在左右,没有人能够想象,平日里那般严肃冷峻的皇上,会有那样温柔而怜惜的眼神,会有那样暖意融融的笑容,而这一切,全部被他给了主子娘娘一人。“妮莽姬,来!”主子娘娘转身向我伸出手,本来爬山之前皇上怜我年幼,并无意要我同行的,但主子娘娘却坚持让我一起。

气喘吁吁地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我跟在他们身后,一点点攀上了华山。

山风鼓荡,吹起了我面前那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的衣衫,宛如即将乘风而去的神仙眷侣,那一幕,让我莫名的想要流泪,日后……我是不是也能和十一阿哥像他们一样?

那之后,主子娘娘唤了我到身边,却说了一番任谁也想不到的话。“妮莽姬,”她拉我到身前,伸臂将只到她下巴处的我完全包容在怀里,指着那环绕于山颠的云雾和山峦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站在最高处,其实并看不到山下的一切是不是?”

我点头,的确,站在山顶根本看不到山下的情景,除了云雾就是山头。“而且,站在这里,还有点冷呢!”主子娘娘继续说。

我若有所悟,望向了旁边的皇上,只见威严尊贵的皇上举目眺望,眉心却稍稍蹙着,眼底划过些不易察觉的波澜,似是略有同感的样子。

如果我不是在主子娘娘怀中,必然周身灌满了这湿润的山风,的确会冷。

高处不胜寒。

西巡华山,主子娘娘如此告诉我。

而后来的西南一行,更是彻底改变了我的认知,乃至胸襟和眼界。

西南之地,大清历代的皇帝均未去过,这里多住着西南夷,汉人也有,但占据主导地位的显然不是汉人,更不会是满人,老实说,在去那里之前,我总觉得这里很危险,不管是复杂的地形环境,还是混杂的各族百姓。

然,雍正初年,皇上派了敦亲王到了西南,开始实行改土归流之策,这些是我到了主子娘娘身边后陆续详细了解的内容之一,本来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是主子娘娘却对此给出了另外的解释。“后宫不得干政的确有道理,但是妮莽姬你要明白,身为皇后,‘不干政’是指不插手朝政的处理和国家的运行,而不是不去了解,事实上,大清开国以来,后宫里这么做的人并不少,且不限于皇后一人。”

主子娘娘言事总是很直白,她说这些的时候,皇上也在,而且脸色并不好看,显然不喜欢听到这话。

传闻中敦亲王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主子娘娘却说,皇家根本没有简单的人,敦亲王同样如此,还笑言我不要被表象给骗了。

圣驾在西南待的日子较别处更长,原因是我们遇到了一次强烈的地动。

皇上被困,主子娘娘得知后便打算亲自去救,敦亲王苦劝不止,硬是不肯让她涉险,可最终还是没能劝住,我就陪在旁边看着主子娘娘甩开敦亲王他们,独自一人陆续下达了救灾的命令。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主子娘娘并不如我所知的只凭宠爱立身于大清,她……拥有很强大的人脉和势力。

地动发生后,调集物资、选派人手、了解灾情……主子娘娘冷静地一一安排着,而连续下达无数条命令之后,她竟然将剩下的事交给了我?

敦亲王不可置信的眼神,将领官员们匪夷所思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我身上。

那个时候的情景,我永远不能忘记,主子娘娘郑重地按住我的肩膀,信任而鼓励地道:“妮莽姬,分发粮食衣物,医治伤患灾民,怎么赈灾就看你的了,记住,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百姓的生与死。”

沉重感没顶而下,但我不愿逃避,舒穆禄·妮莽姬活了这么大,从没有逃避过什么事,也永远不会逃避。

主子娘娘给了我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古篆的“凤”字,凭着它我才能调动主子娘娘召集的手下,而她则独自一人前去寻找被困的皇上了。

安排人搭建暂时的灾民收容所,我用了以工代赈的法子,雇佣未受伤的灾民建屋、分粮、发衣,又命主子娘娘调来的大夫为灾民们治伤用药,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疫情,还吩咐大夫们开方煎药,一一让灾民们喝下去。

天灾的无情,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在那些日子里,我全部看到了。

亲自去灾民们住的地方看时,我无数次含泪微笑,内心里万分佩服主子娘娘,这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真正的母仪天下,能救万民于危难之中,爱护、拯救他们的生命,给他们生活的希望,在皇上发布政令治理万民的同时,用关怀相辅佐,比之从前那些高高在上、享受万民叩拜而只管理一个后宫的皇后们,更加实质名归。

西南灾情好转后,圣驾转向了大清的最南边,我还记得离开那天,主子娘娘与我站在车辕上望向草木欣盛的官道,没有登高时的视野辽阔,没有临海的无限广博,却在那时,我的心胸骤然开阔。“妮莽姬,通过赈灾,你可曾明白一件事?”主子娘娘笑容温柔,眼中却透出无尽的豪迈,“女子不是只能圈在一地的,即使身为女子,你也能做到很多或许男子都做不到的事,你的眼睛,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了吗?你的眼界,足够高远了吗?你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理想呢?”

我遥望天高云淡,第一次觉得心境无比空明,是的,我有了一个很大的理想。

跟着皇上和主子娘娘,我几乎走遍了大清的东南西北,看到了各地的百姓疾苦,看到了大清的海军实力,看到了一个比紫禁城大上许多的世界。

雍正十年秋,我们才回到京城,主子娘娘最后一次摸着我的头说出教导的话。“妮莽姬,你是我为冕儿选的妻子,也是我教出的未来的皇后,该教的、该说的,这两年多我已说的差不多了,今时今日,我最后教你一件事,你定要牢牢记住,日后同样教于下一个大清的皇后。”

我恭敬垂目,静等着这最后的教导。“身为皇后,身为一个没有只守着你一人的皇帝的皇后,你最爱的永远都必须是你自己,然后才能是别人,或者皇帝,或者子女,或者百姓。”

我猝然抬眼,第一次这般无礼地看着主子娘娘,这是……让我不要对十一阿哥情根深种吗?“就是你想的那样,”主子娘娘含笑点头,目光有些忧伤,“感情不是不可以有,而是感情的存在,不能成为左右你行事的因素,妮莽姬,身在高位,你需要一个时刻清醒的头脑,如你所猜测的一样,即使是我,也是如此。”

怎么会?我有点不能相信,明明跟在主子娘娘身边的这三年来,我所见的皇上和皇后娘娘那么恩爱,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饱含着感情,怎么会如主子娘娘说的这样呢?“你不用怀疑,我如此,你尊敬的皇上,亦是如此。”

那天后,我被送回了家,彻底结束了在主子娘娘身边学习的日子。

额娘已生下了我的弟弟,阿玛……并不肯死心,所以他想到了这个法子,我并不在意他的那些心思,反而,有个弟弟,对于额娘和我,都是好事。

舒穆禄家、郭罗玛法家频频上门拜访,我的堂姐妹、表姐妹一改幼时眼高于顶的模样,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极尽讨好之能事,甚至有些我从来不知道的亲戚,也变成了常客。

额娘虽然欣喜自得于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却难消那许多的忐忑不安,以及面对变化奇大的我时的退缩。“妮莽姬,额娘若说的不对,你莫要生气……”鼓足勇气的额娘终于决定问出口,“眼下这情景,都是主子娘娘的恩典带来的,额娘并没有忘记,只是……你如今通身的气派,别说是旁人如何,就是额娘……也觉得难以亲近……还有,你尚未到选秀,如果说你要嫁给十一阿哥的传言未曾成真,那该如何?”

额娘略带瑟缩地又问:“你阿玛他……你不在府里,额娘如今又生了你弟弟,将来……”

听着那断断续续、似矛盾似贪求又似试探的话语,我始终轻轻笑着,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舍于如今这般的日子,贪恋于阿玛给予的虚假重视,生怕如梦醒般被打回原来那样,同时又担忧着我的未来,弟弟的未来,真是一如既往的软弱优柔呢!“额娘不必担心,女儿会好好孝顺您,至于弟弟……您放心,女儿会教好她的。”婚事有变?也不晓得是哪个亲戚说出了这等嫉妒的酸话,主子娘娘费心教导了我这么久,就算十一阿哥不想娶,皇上和七贝勒也绝不会答应,他们怎么可能让主子娘娘的心血付之东流?更何况,十一阿哥并不会做出这等事。

在府中照顾额娘、教导弟弟,奴才们、庶出的兄弟姐妹们、堂亲表亲们,就是阿玛叔伯、舅舅姨母们,也没有一个会在面对我时失礼,我……已经完全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妮莽姬了。“三姐儿如今越发气派了,不愧是得主子娘娘教导过的,端的是让人羡慕呢!”

的确,年仅十一的我,已有了那种从容不迫、优雅矜贵的气质,从神态到眼神,甚至是举手投足,都脱胎换骨了。身在舒穆禄府的我,已然变得格格不入了!

雍正十年十月底,万寿节前夕,我被宣召随圣驾出巡,那成为了我在雍正朝的最后一次离京之行。

主子娘娘不行了。

前往海边的路上,我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端禧公主、七贝勒和十一阿哥均在,主子娘娘虚弱不已,却每每清醒时总会宣我们到跟前。“玲珑,颜颜,妮莽姬尚且年幼,日后……你多帮衬着她。”主子娘娘交待端禧公主,这事之前已经说过,是让端禧公主帮着我与宗室福晋、朝中命妇交往的意思,这是主子娘娘未曾教过我的,或者说是来不及教的。“云昙,你和妮莽姬是妯娌,万不要离了心。”主子娘娘又转向了七福晋,比之我,七福晋在主子娘娘身边到底久一些,所学的当然要比我多一些。“冕儿,”主子娘娘拉住十一阿哥的手,“好好待她,你需记住,她是你的妻子。”

他们姐弟三人都是满眼的悲伤难舍,十一阿哥看了我一眼,点头应了此事。

一轮沉入海中的落日下,我哭着送走了主子娘娘,她……是我最敬佩的人,比起额娘,有时候我会觉得她更像我的额娘。

尽管,我们相处的日子,不过才三年而已。

皇上的精神在主子娘娘崩逝后一落千丈,立储之事渐渐明面化,而七贝勒成为了呼声最高的皇子。只是,当皇上将已经十三岁的十一阿哥带到养心殿亲自抚养的时候,储位所属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站在府中听着外面的种种消息,我笑着摇头,世人哪知,十一阿哥早在三年前就被内定为储君了,皇上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亲自教导,而七贝勒更是从未有过争位之心。

随着朝中局势的变化,舒穆禄府上越发难以平静了,不管阿玛如何,郭罗玛法如何,我始终守着额娘和弟弟,安静地待在院子里,没有谁比在主子娘娘身边待过的我更清楚,无论是皇上还是主子娘娘,只要想知道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

即使主子娘娘不在了,她手中的人脉也定交给了七贝勒或者十一阿哥,我平日的种种,绝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如果我的未来身份注定了是皇后,那么母家就不能太过势大,我的态度,会决定十一阿哥对我的态度,我不能让主子娘娘失望。

雍正十二年,十一阿哥被皇上立为太子,并由皇上带着祭天祭祖,立储之事昭告天下,标志着名份已定。

雍正十三年,我经过了选秀,皇上正式下旨指婚,将我指给了太子为妻,册立为太子妃,婚期被定在了太子的母孝结束之后。

然而,皇上的驾崩,使得婚期再度延后,太子即位,成为了新君,而他在母孝之后,紧接着又要为皇上服孝。

升平元年至升平三年,我未来的夫君不打折扣地守着父孝,我知道,他……一直很敬重先皇,然而针对我的流言,却在此期间由小到大,由少到多。

番外之母仪天下-妮莽姬(4)

“装的那么气派,这还没成皇后娘娘呢,万一皇上耗着……哼,看她还怎么摆那副架子!”“这都两年了,皇上都没个信儿,说不定啊,真的就……”

诸如这般的议论,从私底下逐渐浮于表面,在升平三年的时候,几乎变得人尽皆知,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然而……

我的未来夫君,当今的皇上命御前总管孙德胜送来了一封他的亲笔信,不是旨意,不是口喻,而是私人性质的信。

妮莽姬,我会娶你的。

简短的一句话,用他大气遒劲的字迹写在纸上,他唤我闺名,自称为“我”,而落款则是他的名字---弘冕。

我明白,这不是帝王身份的允诺,而是他的自白。

升平三年,先皇孝期满后,他下达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准备帝后大婚,所有的流言,顿时消声匿迹,我成为了大清既太上太皇元后之后,下一个被盛大地从午门迎入的皇后。

在那满目的喜庆中,我含笑看着越来越近的紫禁城,这里,将成为我实现心中理想的地方。

婚后不久,他交给了我一些人手,那是宫里面各处的耳目,我诧异于他如此快地交给我这些,可他却摇头笑了。“妮莽姬,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大清的皇后,这些原本就是额娘留下的,如今合该交给你才是。”私下里相处时,他并不称朕,一如先皇和当初的主子娘娘一般。

我没有作假地推辞,很自然地接手了这部分人手,开始了打理紫禁城的日子,皇考皇贵妃,也就是从前的顺贵妃,在我们大婚后,将宫权交给了我,被宁亲王接出宫奉养了。

没几个月,前来宫里请安的福晋、命妇们或带着女儿同行,或隐晦地提及选秀,我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或者说是朝中大臣们的意思,这是要充盈后宫了。

只是,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力排众议下令改建东六宫,将之打通重修,并言明是为藏书之用。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态度,他……并不愿纳妃。后宫的范围被他缩小至西六宫这么大,而除了我所居的启祥宫,永寿宫被他以缅怀皇额娘之由保持原状,事实上能够安置妃嫔的只剩下四宫而已。

这事被他拖了下来,直到升平四年,大清各地的众多药铺医馆换上了写有“孝怀皇后”之名的匾额,然后,他将这些药铺医馆交给了我,朝野上下反对不已,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被摆了出来,有说我家世低微的,有说后宫不得干政的,就连无子这般牵强的借口,都被反复提及,显然,很多人不希望我掌管这样明显能博得名声的东西。“此系朕之皇额娘一手所建,只为抚民之病痛,救天下万民于疾患之中,今将此责任交于皇后之手,是为继承皇额娘之遗志,长公主亦会从旁帮扶皇后,尔等如今进言,是认为皇额娘所行无理,还是不愿万千百姓因此而免除病痛折磨之苦?”

无论是污蔑当今圣上生母孝怀皇后,还是否认爱民之心,都不是朝野中任何一人敢于承认的,于是那场争论激烈的朝会,终究还是以他的胜利告终。“妮莽姬,药铺医馆……额娘都交待过你,从此以后这些就全部由你来管理了!”将充当令牌的玉佩交给我时,他有些伤感,想来是念及了皇额娘。

端禧公主与我一起管理着满大清的药铺医馆,为皇家积累仁慈博爱之名,真正地做到“爱民如子”,这就是我们的责任,也是皇后和大清公主未来的责任。

升平五年,太上太皇驾崩,我有了身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纳妃也不得不为之了。

他为我们的嫡长子取名“永珺”,珺者,美玉也,我知道,他并没有立这个孩子为储的想法,而我则想起了皇额娘曾说过的话。“妮莽姬,大清不会教出酒囊饭袋的皇子,可有时候,才能出众并不意味着合适,而没有经历过磨难的皇子,即使再聪明,再有才华,也绝不会是合适的那个。”

所以,我的孩子需要庶出的弟弟。

升平六年的冬天,他独自一人绑了冰刀在福海上滑着,而我,在到达福海边的时候,也被他拉了上去。“别担心,我教你。”在我直言不会的时候,他笑着牵了我的手,一边说着技巧,一边护着我学习。

冰嬉是每年都会举行的年节庆典,只是多为男子参加,带有一定的阅兵性质,其实,他每年冬天都会在福海上单独滑几圈,这并不是秘密,听七福晋说,这是因为皇额娘曾经带着他滑过,说是滑冰,我却觉得更多的是在缅怀。“妮莽姬,大清需要一部《婚姻法》。”他拉着我停在冰面上,望着冰面上跳跃的阳光开口,“朕需要你的帮助。”

所谓的帮助,就是听取我的一些意见,进而加入律法之中,打从他即位起,就在不停地修订律法,从最初的《大清律》,到后来的《刑法》、《民法》……到如今的《婚姻法》,政事则慢慢被交给了由六部尚书、侍郎和各殿大学士、部分宗亲组成的参政院处理,有《行政法》的限制,大大地为他分劳了。《婚姻法》的颁布,引起了轩然大波,本来敬重嫡妻的习惯被写进了律法之中,以律法的形式绝对保证了嫡妻的地位和权利,而我则在这部律法确定施行后,引来不少的骂名,只因为我参与了它的修订。

想到曾经皇额娘说过的妻妾论,我不由得会心一笑。“妻和妾不止存在地位、待遇上的差别,财产继承之类的你都知道,我也不用多说,诚然,曾经我也不过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而已,在世人眼中同样是个妾,”皇额娘说到这里时,先皇在旁瞪了她一眼,她却只是耸耸肩,语气照旧如前,“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管是做妻做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认清本份,既然选择成为了妾,那就不该肖想着像被妻子一样对待。”

先皇不满地问出口时,皇额娘答得自然而冷淡:“在我还是侧福晋的时候,的确没有想着能得到福晋的待遇,也不曾有一次沾手过管家之权,一是懒得理会,二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当你将我立为皇后起,这紫禁城虽说没有完全打理,却也还是打理了,身份不同,需要做的事和态度就不同,很早以前,我就记住了这一点。”《婚姻法》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嫡妻的权利,将妻与妾划分得更为明确。

而那场风波平息未久,就发生了件说大不大、却偏被他弄大的事。

一个奴才仗着有几分姿色,竟是意欲爬上龙床,一步登天变成主子,我冷笑着查起手下之人,这等事居然没有报于我听,显然是有问题的,至于那不安份的爬床奴才,我根本问都未问一声,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他最痛恨这等心大的奴才了。

心大的奴才谁家都有,皇家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谁也未曾料到,他会把那件事弄到那般大,朝会上公然发怒,言辞狠厉地斥责某些包衣之家狼子野心,妄图染指皇家血脉,更甚者谋夺帝位,满朝文武冷眼望着与之相关的几个包衣世家吓得脸色发白,却根本没想到,那火最后也烧到了他们身上。

他决意重修《婚姻法》,又增添了几项条款,规定凡家中奴仆为妾,则其五服以内亲人不得在府中伺候,且此类妾室地位终生不变,不得抬为良妾、贵妾。同理,在皇家,凡包衣女子为上所幸,最高只能封为贵人,且其五服以内亲人不得在涉及皇家衣食住行等重要方面任职办差。

那次朝会,他发旨明言,凡大清子民绝不容许宠妾灭妻,一经发现严惩不怠,另,如在朝中任职或身有爵位者宠妾灭妻,则罪加一等,为官者罢职,有爵者削爵,为商者罚银,为农者没地。

于是,引起这一切的那个奴才,以及谋划此事的包衣世家,成为许多人的仇恨对象。只有一些头脑灵活的,才琢磨出味来,猜测是他早就有意如此做了。

直到风波平息后,我方知道,那个包衣奴才纵然有心向上爬,没有他的设计和默许,怕也无法近得了他的身,更遑论能够有爬床的机会?他……根本就是自己导演了这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后来的一系列动作。

升平七年,一日他带着我到了永寿宫,那里挂着很多画像,多是皇额娘一人,或者皇额娘与先皇的,这里已经不像座后妃宫殿,完全演变成了追思皇额娘的清静之地。“妮莽姬,其实我很想像七哥一样只要妻子一个,”他的声音很低迷,背影很不甘,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说着我从来不敢想象的话,“只是现在的大清,还无法实行一夫一妻,而且,我们的孩子……还缺几个磨刀石。”

都说帝王心思难猜,更加不能揣测上意,但他,就这么直白地说出了打算,一夫一妻?这根本就像个神话!“额娘最讨厌三妻四妾的男人了,可惜……我做不到了……”他望着皇额娘的画像叹息,转身后有些歉意地看着我,“妮莽姬,后宫要添人了。”

升平七年,他纳了第一个妾,虽是满洲贵女,可他却只给了常在的位份,而这位常在,直到数年后生了两子一女,才被晋为贵人。在那之后的十几年,他陆续纳了几个女人,初封时最高的只到贵人,即使有了诞育皇嗣之功,晋封到妃位便顶天了。

在后宫册封上,他堪称小气至极,以至于十数年间,我想找个分担宫务的都不得,只能着力培养身边的宫女嬷嬷听用。

升平三十五年,还没有老的他出乎众人意料地发布了禅位诏书,传位于我们的嫡三子永琛,永琛的两个哥哥在旁辅佐,我们唯一的女儿,则像端禧公主当年一样,帮着她的弟妹打理那些药铺医馆,继续那项责任。“妮莽姬,我们也学了阿玛、额娘那般,四处走走如何?”禅位后,不过四十出头的他,却像是鬓白如霜的老人一样,笑着对我说道。

想着大清百姓如今对皇家公主和皇后的感激敬仰,我欣然点头应了他。

还记得,当日在海南时,面向那波澜壮阔的湛蓝海面,皇额娘揽着我遥指天际,笑得自信豪气:“妮莽姬,这一路走来,你看懂了些什么,又感悟了什么,这些我通通都不会问,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身为女子,就真的只能相夫教子、困于内宅了吗?身为女子,就真的见识浅薄、不堪大任了吗?”

纵然离开西南时已听过类似的话,但这么说出来……恐怕就只有皇额娘做得到了。“妮莽姬,想好你准备走的路了吗?”

雍正十年的正月,我在大清的最南边,望着那片广阔的海,勾勒出了属于我的理想。

皇额娘曾经的教导,我大半生的感悟,全部被我一点一滴记载成手札,教导永琛的媳妇时,我一如当初的皇额娘一样,用心引导她、反问她,在我和我的夫君离开紫禁城时,便将我的手札赠给了她。

她……会和我一样,成为一名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帮着她的夫君,继续爱护我大清的子民,关心百姓的伤痛,治疗百姓的疾患,为皇家收拢民心。

承庆十四年,我病危在床,三儿一女皆在床边,他亦寸步不移地守着我,夫妻数十年,我们是大清建国以来相守时间最长的帝后,感情……自然是深厚的。“妮莽姬,你爱过我吗?像阿玛对额娘那样?”弥留之际,他紧握着我的手问,那张容颜不再如年轻时俊逸,那双眼不再如年轻时有神,他的发也已然银丝参半。“一辈子了,做何还问这些……咳咳……”我笑着回握他的手,其实我知道,大婚之前,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待我虽好,却显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更多的像是对着并肩作战的伙伴、盟友,甚至后来我与他的妾室出现摩擦,他纵然态度上始终信我,可也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看在皇额娘的面上,每每压了下去。“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待你不够好,没法像哥对嫂子一样始终如一,还曾疑你烦你,但……”他泪光闪烁,“但我终还是将你纳入了心中,这么多年了,今日……你可否给我句实话,有没有……”

我苦笑,皇额娘教导过我,感情不是不可以有,数十年夫妻,走过多少次朝堂、后宫的风雨,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他这一辈子不过只纳了四个女人,加上我,比先皇的后宫还要可怜,当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嫉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对他的心思,却为着当年答应皇额娘不会因情误事,这才悄然埋藏在了心底。

只是,照顾他、跟随他已然成为了本能,我早已习惯了在他身边啊,又怎会对他没有感情?“妮莽姬,我……”他将我抱在怀里,悲伤如水一样流了出来,当年先皇和皇额娘去了的时候,他都未曾如此过……“自然……咳咳……”我费力地抬手敲了他的头,“和你一样的啊,咳咳……想着你、念着你、照顾你……都习惯了……”

他亲吻我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温柔得仿若羽毛:“我愧对了你……但你要记得,我这一生藏在心底的女子是额娘,时时记在心里的女子却是你,也只有你……我的妻子,我的妮莽姬!”

我流着泪弯起嘴角,他的无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后宫里的四个女人,纵然生了皇子公主,又贵为皇妃,可外人哪知道她们的苦楚?他从一开始就将她们当作了玩物,在床上没有一次怜惜过,提起侍寝,那四个女人从来都是怕的,特别是每当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但对我……他始终敬重疼宠,我是他唯一认定的妻子啊!“夫君,我的……咳咳……夫君!”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吻他,如他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倾慕呢?我也不例外啊,只是,比起大清的许多人,我幸运了太多太多。

大清承庆十四年,仁悫皇太后薨,太上皇(英宗)大恸,亲书悼文以示哀思,以致泣不能抑,拟谥为“孝安皇后”,言其多年如一日安民病痛,实为母仪天下之典范。

史载,英宗之孝安皇后,乃是皇家慈善事业的创始人,一生致力于关心大清帝国平民的疾病,特别是一些严重的、难以治愈的顽症,其女固伦纯慧公主,更是继承了她的遗志,不止学习了医术,还与其姑母固伦端禧长公主一样,成为了大清百姓心中最为敬重的皇家公主。

在孝安皇后的带领下,大清帝国的皇室,始终秉持着这一传统,不停地关怀着大清帝国的百姓。

番外之一子定成败-康熙(1)

康熙四十七年,我废了一手养大教大的保成,这般锥心之痛尚未散去,一个动摇国本的惊天霹雳又横空而出,几乎……让我差点崩溃。

一张薄薄的纸,用蝇头小字写满了这一年来陆续发生的种种,而早在一年前,这纸就嵌入了我头顶的藻井中……未来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我却一无所知地顺着这纸上写的走到了一年后的现在,对于天下之主的我,这打击不可谓不大。“我为何要改?我既来自后世,这大清的人或物于我不过是早就埋在黄土下的过去,你,或者其他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倒说说我为何要改?”她说的理所当然,明明残酷冰冷的话语,却偏偏让内心惊涛海浪的我反驳不了。

我愤怒、焦灼、后悔,更痛恨那个表情坦然的女子,我质问,我指责,可在她漠然宁默的目光下,我只觉得被人扒光了衣服,狠狠推到人群中扇了几个耳光,耻辱,这是我此生莫大的耻辱!

是啊,我废不废保成,与她根本没半点关系,她凭什么提早告知我,并提醒我呢?

但……明白归明白,我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浑身的森冷,满心的焦虑,莫大的憋屈以及完全受不了的耻辱感,即使是皇玛嬷当年教导帝王之道的时候,被鳌拜辖制逼迫的时候,三番战事最严峻的时候,面对狡猾而野心奇大的葛尔丹的时候,我都未曾有过这样复杂的心绪。

我想杀了她,这一次不同于从前的起念而未成行,是真的迫切地想要杀了她,不仅因为她来自后世、熟知即将发生的一切,还因为她大大的挑战了我的威严和忍受力。

但……我无法确定,如她那般的身手,我能否完全地制住她,而且,当初在塞外她曾说过,既然能突然出现,便可以突然消失……这一点,我不得不忌讳。

所以,我杀不了她。“大清的天下,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满族的存亡,还是家族的传承?”

这个问题,是她提出来的,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正视它、思考它。我比谁都清楚,她说的是满族入关后的汉化,亦是在逼我做个选择,家族亦或是民族……

我想了许久,痛苦过、煎熬过、暴躁过,却最终沉默着做出了选择。“你为你的家族、你的江山,我为我的不甘心,所以,合作吧!”

合作?初听到这个词,我觉得可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纵然头脑聪明绝顶了些,武功高了些,还具有些神秘的特异能力,有什么资格与我谈合作?

然而,当她拿出那份标有无数红点的地图时,我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遍布大清各地的店铺,先不说这会带来多少财富,只相互连接形成的消息网,就将我建立起来的耳目比下去了,以她缜密敏锐的思维,我敢保证,这些店铺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奥秘,绝不止我想到的那么简单。

只是,我怎么也无法明白,从她出现在大清起,自康熙三十七年底起,她就一直处于我的监视之下,这样大的摊子,她是怎么铺开的?她身边的那个莫璃,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监视范围,没道理有工夫做这些事啊?

这个疑惑,从出现之后,就一直无解,哪怕到了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未曾找到答案。

凤凰展翅,是她交给我的一份详细的改革计划,上面罗列了大清现在已经出现或者尚未明显的弊病,而拿出这个之后,她就再没有过问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太识实务,甚至识实务得让人痛恨。她很明白我的忌讳和逆鳞,虽然拿出了凤凰展翅,却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甚至连半点都不愿沾染,可……我却不明白,她所说的合作,究竟合作的是什么?

从康熙四十八年起,这个女子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忒气人的幕僚,凤凰展翅是好东西,但其中有些我并不能完全明白,所以我需要有个人来给我解释,但是……她每每说出的话,总是能堵得人哑口无言,还偏偏说的透彻直白。

她的言辞,总是很犀利。

我还记得,在康熙四十九年的一次密谈中,关于那个民族、家族的问题再一次提了出来,她看着我嘲讽地笑,说了几句我终生难忘的话。“似这般的选择还需要考虑许久?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一直就在按照你的选择做,却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真是假得够呛!”“我且问你,你为帝施行种种政策,为的是什么?”

那时,我答得理所当然:“自是为了让黎民百姓安居乐……”

她嗤笑着打断我,言辞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别自欺欺人了,这话说出去蒙蒙愚民罢了,别把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尚,你所为的不过是坐稳帝位、保住爱新觉罗家的绝对地位罢了,说什么为了黎民百姓,使之安居乐业……这根本就只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与杀人时挑选何种武器、出行时选用何物代步是一样的。”

我怒瞪着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她说的这话,最终只能默然认同。“人性本自私,只不过有的人显露于外,有的人隐藏在内,而受握大权的官员帝王,自古以来又有多少是无私奉献的?”她的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冷淡,即使从老四那里知道了她出身的家族是何等模样,我也无法想象她的真实心性。

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我再不喜欢她,也必然要与她不停地打交道。为了保成和保清,我更是罕见地拉下脸面与她问计,之后,她并不太情愿地提出了“流放”的建议。

衡量许久,我还是答应了此计,许多年后,我忽然无比庆幸那个选择,挽回了我喜欢、疼爱的两个儿子。

大清的海军,在她提供了战舰图纸和建造工匠的情况下,在她派莫璃帮着训练第一批海军的条件下,由我秘密筹建起来。我派了心腹将领同去,并无意将一个女人真的当作练兵之人。

但,底下人传回来的关于练兵期间的密报,让我不由得深思了许久。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宫女,竟有不凡的军事能力,她提出的练兵法子,瞧着简单无奇,效果却极好,甚至一开始遭遇众人小看的时候,一样样做到了她提出的那些训练,负重跑,障碍翻越,抗寒等等,就是持枪打靶,无论活靶、死靶都是正中红心。

我不得不承认,某个瞬间生出了爱才之心,女流之辈向来不被我看在眼里,但是这个女子,以及……徽音,皆打破了我对女人的看法。

然而,比起这些许的爱才之心,我更忌惮她,内心涌出的杀意,比之对徽音的都多,只因为她能影响的不是其他,而是军队,是大清的军队。

密报上亲信们对莫璃的赞赏,我完全看得出来,即使莫璃训练他们时既严厉又冷酷,甚至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都数不胜数,也依旧对她生出了敬佩之心。

这太危险了!

我开始庆幸,还好一开始就把老十三派了过去,否则军心岂不是旁落了外人之手?至于老十三……那孩子才思敏捷,心性温厚,临行前我又与他叙了父子之情,倒是可信的。

谁知,康熙五十年,莫璃就死了,当胸一箭,立时咽气了。

虽然查清来龙去脉后,我恼怒于德妃和老十四的所作所为,但比起相应的善后之事,我无疑大大的松了口气,莫璃一死,徽音就断了一臂,即使面对她的怒火会很头疼,可消除了一个威胁,我还是在内心里稍微喜悦了一下。

只是,和我预料的不同,徽音并未找上门来,眼瞧着她默默为莫璃布置灵堂,并亲自焚化了莫璃的尸身,我的人没能靠得太近,却清楚地听到了鸣枪。

德妃……居然对老四下了杀手,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至于老十四的狠辣,自几年前我就已经有了认识,我尚在思考着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就听到了德妃抱恙的消息。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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