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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7 23: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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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醉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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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夜行记

北洋夜行记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北洋夜行记作者:金醉设计:上官雅弘排版:郝禾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9-01ISBN:9787535495532本书由天津中作华文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章潘家园旧书商离奇殒命驴肉巷夜行者萍踪侠影

2016年7月,北京出了一场离奇命案。一名旧书商死在家中,埋在一堆旧书中。这起命案引出了一段被主流学界忽略上百年的隐秘历史——民国初年,中国存在一种被历史记载忽略的职业:夜行者。这个隐秘的行当,最早可追溯到唐代。

7月21日早上7点,北京潘家园华威西里小区,一个单身男人被自己的书砸死在家中。这些致命的书,是他收藏的上万本旧书中的一小部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叫金醉,一位30多岁的都市传说爱好者,他自称是一名作家。

老金说,这位姓邱的旧书店老板与他相识多年。他总托邱老板帮他搜罗都市传说相关的旧书。两年前,邱老板关掉了潘家园的门店,将租住的民宅做了仓库。7月20日晚,邱老板联系老金,说找到了他寻觅很久的几本书。另外,还发现了一本奇怪的旧笔记,这本笔记可能与金家祖上的历史有关。

次日清晨,老金赶往潘家园。敲门不应,老金便打电话,却听到电话在屋内响起,始终无人应答。老金想起邱老板心脏不好,怕出事,就叫来警察开锁进屋。邱老板被埋在一堆书中,尸体已经冷透。他的手中攥着一张书单。

三个月前,老金托邱老板寻找一些古旧的史料。书单上的“夜行记”并不在所列的范围内,而是邱老板说的民国笔记。

邱老板突然死掉,现场被警察查封,无人能解释这本笔记里的秘密。老金便托公安局的朋友打招呼,随一名警察去邱老板家,他们在床头柜里找到了那本笔记。邱老板手写的书单,上面列着他为老金找的书,其中《夜行记》不是出版物,而是一本逸失许久的民国笔记手稿

寻找过程中,老金发现一个细节,卧室的书架上,书的顺序被打乱了。邱老板是处女座,一向把书分类做得严谨,读过的书一定会放回原处。他把这个细节告诉了警察。警察告诉老金,尸检显示,邱老板死于钝器连续猛击后脑,可能不是简单的意外。根据笔记线索找到的院子,院子虽已破败不堪,却还有人居住老宅连同的一间平房,是陶叔居住的屋子,堆放着许多旧物。金木的遗物,原来就和一堆老皮箱堆在一起

警察让再等消息,老金便继续查找笔记的秘密。

笔记的作者叫金木,他于民国元年(1912年)至民国四年(1915年)期间,在北京做社会记者。根据笔记中的记载,他曾师从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新闻记者黄远生,在《申报》工作。

根据《夜行记》中的线索,老金找到了西四北头条胡同(也叫礼路胡同)内的一座旧宅院,这里原来叫驴肉胡同,金家祖上的老宅便在此处。这座破院子,新中国成立前住着金家的仆人。新中国成立后,仆人散尽,只剩一个老管家陶叔看护院落。陶叔远亲的院子装修过几次,墙上还留着清代的砖雕

金木笔记中说,他的一些遗物留在这里,老金却并未找到。陶叔说,因为院子常年未整修,漏风漏雨,担心一些重要的东西坏掉,就交给了一个远亲保管,现在放在东城礼士胡同。这座院子也是老金家祖上传下来的,在上个世纪60年代北京拆除旧城时出售了。现在,这个院落属于陶叔的一个远亲,被用来做茶道。老金在这里找到了金木的遗物,是一个旧木箱。旧木箱中的遗物:据推断衣帽应该是新中国成立前夕的;相机为1924年德国生产的徕卡1型;放大镜质量非常好,镜片几乎没有磨损;钢笔手电,笔帽上有灯泡,便于随身携带,里头的反光面已经掉了;宣统年间生产的怀表,表针没了,但内部机械还能走;民国初年流行的圆形金边眼镜;1913年美国产的犀飞利牌钢笔;竟然还有一把坏掉的手枪,勃朗宁1910,即使在当时也很罕见,可能是金木在日本买的;还有一张民国十四年的北京地图;袁大头是民国三年发行的,不知道为何还留着

这个箱子曾在金家保留了几十年,从未打开过。箱子中是一些日常物品,大概是当年金木做记者时留下的。老金却认为,这背后还有更多的秘密。将遗物和笔记做了仔细比对后,老金发现,这些物品与他的家族确实有极密切的关系,金木很可能是他的太祖父。邱老板想要告诉老金的正是此事。

这些“装备”说明,金木远远不只是一名普通记者。除了装备和衣物,老金还发现了一本民国版的小册子《奇怪丛谈》,编著者是民国性学专家张竞生。这本书非常罕见,老金在网上查看过,这本旧书卖到了八千多。他忽然想起,邱老板家中有不少孤本书,价格都不菲。老金小时候,这块奇怪的怀表一直放在家里,父亲说是太爷爷的。后来发现这是块隐藏了微缩相机的特务工具

邱老板不久前告诉老金,他搜罗到一本1965年最老版本的《毛主席语录》,拍卖价已炒到了10万。有个姓屈的同行,多次找他求购,老金不愿出售,两人争执过很多次。书商之间的利益纠纷很常见,如果警方的怀疑成立,这可能是一条线索。他打电话给警察,说了此事。

之后,老金找出家中收藏的一些老物件,发现也与笔记中提到的内容有关。

对照金氏族谱和笔记中的记载,老金确认,金木确实是自己的太祖父。老金将笔记一页页研究,逐渐揭开了金木另外一个神秘的身份:夜行者——一个探究离奇案件真相的隐秘职业。

金木,原名金穆,字禾白,1890年出生在北京,父亲曾参与中日甲午战争,后来做了袁世凯北洋新军的军官。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金木赴日本留学,于辛亥革命期间回国,师从黄远生,开始做记者工作。1916年,金木从《申报》辞职,正式开始了他的夜行者生涯。

笔记中记录的事件都极其详实,应该是金木对亲历事件的记录。在一些记录中,标有一些奇怪的数字和字母。在某页笔记中随手的一个记录中,老金发现了密码的奥妙:每个密码都对应着当时一个报纸的日期和版面。也就是说,金木将调查过程中的部分故事给了报纸——一种赚取稿酬的方法,而更多真相则写入了《夜行记》。老金说:“这正是夜行者的工作方式,一边做自由记者,一边像侦探似的潜入黑暗事件。”这份报纸1912年在北京创刊,1928年迁到了成都,后来被国民党当局封禁。报纸上端可以看到金木的随手记录:BRXW0907

笔记中多次提到一份叫《白日新闻》的报纸。民国十五年(1926年)4月,金木记录直奉联军强关《京报》报馆事件时,文中还提到与《白日新闻》经理瞿铭麟交谈的事情。当时,这份报纸编辑部位于北京粉房琉璃街中州会馆。可以推测,《白日新闻》是金木长期供稿的对象。《京报》事件时,北京《晨报》几日内连发报道,记录报社被关之事。上海《民国日报》则称“北京已成恐怖世界”:“【本报二十八日上午十时北京电】《京报》社长邵飘萍,被奉军杀毙后,此间人心大起恐慌。各报言论,均不敢不作袒奉之词,较有名之记者,均暂退避。”

此前一日,《晨报》报道了邵飘萍被枪毙的事情:“……邵毙命后,尸身即抬至永定门外义地,由警厅电告家属前往收埋。闻至昨日下午三时,始由其又具状往领……”

这件事在金木的笔记中有更详细的记录。当时,他正在调查炮局胡同一起人力车夫自杀案。亲友为邵飘萍收敛尸体那天,金木从永定门外返回,目睹了现场。

金木在笔记中对此事记录如下:“……现场均为邵振青报界友人,余遇见前《申报》同事,同往义地。装殓之时,余立于棺材后方,协力抬棺起,见邵振青右眼已被子弹穿透,料想凶手以马枪自脑后击毙。装殓既毕,同行者拍照存之……”

这件事之后不久,金木的笔记中断了半年,或许与当时北京恐怖笼罩的政局相关。

在此之前几年的笔记中,金木从隐秘的角度记录了一些大事件的侧影,这些事情从未在史料中出现过。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五四”。《夜行记》记录的“五四”当天,出现了未在现存史料中出现的事件。

金木讲述了一个名叫满世卿的年轻人。此人当时是无政府主义秘密社团“新世纪同志社”的成员。在5月3日的游行筹划中,满世卿与另一个无政府主义社团“天义派”的成员密谋了火烧赵家楼事件。主流史料则一般认为,赵家楼被烧是学生情绪失控的结果。

5月4日下午,游行队伍到赵家楼寻找曹汝霖,第一个大喊“放火”口号、破窗跳入曹宅的,便是满世卿。

这个细节,与国内许多学者的推测也有出入,但与美国华人学者黄克镶的《一日一世纪:五四侧记》中的记录很贴近。黄克镶在书中,详细描述了第一个入宅者如何点火,且口中呐喊着无政府主义口号。

除了大事件,金木记录了更多底层的离奇案件。

民国五年(1916年),《民国日报》报道了全国各地的几起凶案,受害者均是幼儿,头盖骨被撬开,脑髓被取走。金木追查了此事,发现并不仅仅是报纸所称的偶发案件,三姑六婆杀婴儿做药引子背后,其实有一家天津的外资制药厂,形成了一条拐卖、虐杀和制人药的产业链。

在金木作为夜行者活跃的时期,曾调查过北京城旗人的生活,记载了一些隐秘的组织和事件。

1920年5月,《晨报》曾刊登过一篇题为《今日之旗人生活状况》的文章。《夜行记》中也有一篇讲旗人的生活,却记录了一个案件。记录时间与《晨报》的新闻吻合,老金根据笔记中的密码,对应到《晨报》的文章,此文正是金木以化名所写。

金木记录了一个介于掮客与强盗之间的流氓团伙,专门组织旗人卖淫和倒卖文物,其中不乏强奸、拐卖与杀戮之事。这个团伙有当时的军界人物参与,涉及的案件轰动一时,报纸却并无多少报道。在美国学者Tong Y·T的著作《暮色满洲》中,对该团伙确有提及,只是被绝大多数历史研究者忽略了。

历史真相的暗面,总是挖掘不尽,不被曝光总有各个时代的原因。而“夜行者”这一特殊职业的发现,将重写历史。更重要的,重写的不仅仅是民国史。

几位北京的历史学家研究发现,最早从事夜行者职业的人是唐代的作家牛肃。关于对牛肃夜行者身份记录的文献,来自宋代大诗人陆游所著的《老学庵笔记》:“……此绝类唐异事也,或载史籍,或传之江湖。牛肃作《纪闻》,此之谓也,而托之鬼神,号为夜行,吾不知牛肃之后有继之者欤?……”《纪闻》是牛肃写的笔记小说,记录唐开元年间的怪异事件,其中一部分被收入《新唐书》。书中有一些神佛报应故事,间杂其中的却是他亲历的奇闻异事和社会案件。当时,志怪小说大行其道,这种虚实相间的写法是一种机智的取巧。

距离现在较近的古代夜行者,很可能是两位名气很大的文人:清代的蒲松龄和袁枚。他们作为夜行者所做的隐秘调查,就暗藏在他们最有名的著作《聊斋志异》和《新齐谐》中。

从隐匿身份的春秋笔法,过渡到近代新型夜行者的,是清末作家刘鹗。

刘鹗,又称刘铁云,最著称于世的是小说《老残游记》。说是小说,其实记录的却是刘鹗亲历的事件。这位做过河工、修过铁路、炒过地皮、研究过甲骨文的晚清通才,不仅仅是普通的官员和小说家,还是一位爱管闲事的夜行者。

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城内无粮可吃。俄国军队占领北京官方粮库——太仓,打算烧掉。刘鹗发动赈灾团体,买下存粮,平价售给百姓,救下不少人性命。这件事被清廷判定为“盗卖太仓官粮”,刘鹗被发配新疆。

事件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当时帮助刘鹗买米赈灾的团体中,有一伙北京西郊的武装力量。清廷表面惩罚太仓案,实为镇压异党。这件事,只在刘鹗个人日记中有所记载。《老残游记》中的几位关键人物,都只是真实人物简单化名。如酷吏玉贤,就是光绪年间著名的酷吏毓贤,出任曹州知府期间,以站笼杀了2000多良民。而被后人称道的妓女黑妞、白妞确实是刘鹗在调查中结识的名妓。在刘鹗日记的记录中,白妞曾协助他勘破不少案件。

夜行者的故事,看似离奇,却往往包含更多真相。在《老残游记》中,刘鹗曾自我点评:“野史者,补正史之缺也。名可托诸子虚,事须征诸实在。”

这正是他作为夜行者的自白。金木在给《白日新闻》写的一篇评论中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不以春秋笔法,不做编造扭曲,唯以野史稗类之角度,辅以剪裁结构之法,做真实记述。”

弄清了《夜行记》的事情后,老金去了趟刑警队,他想知道邱老板之死的真相。

邱老板是被人用一本一千多页的书砸死的,这本书叫《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警察在邱老板屋内拍摄的凶器,上面有凶手和邱老板的指纹,推断凶手清理了室内的打斗痕迹,并伪造了意外现场

凶手是个偷书贼,专偷珍本善本,常年流窜在潘家园和琉璃厂,以倒卖为生。屈老板求购《毛主席语录》不成,便雇了偷书贼去邱老板家中偷书,行窃过程中遇到回家的邱老板,二人打了起来。

警察在小区的垃圾桶内找到了凶器。这是本奇书,能读懂的人没几个。书的精装封面厚实坚硬,抡起来比硬皮《新华字典》还顺手。

这个真相让老金唏嘘不已,以书为生的人,死在一本书下,或许是命运使然。

随后,老金说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和太祖父一样,他自己也是一名夜行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老金跑遍全国做夜行者,参与和记录了许多重大案件。

之所以退休,是因为他违背了这个行当不能收徒弟这样一项秘密准则。几年前,他收了一名徒弟,叫徐浪。徐浪和另一个叫周庸的年轻人,可能是现在北京仅存的夜行者。

以往夜行者的存在,就像历史的月之暗面。他们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故事,如今只能从这本笔记中去探寻。老金决定,将《夜行记》中的故事讲出来,做一名“案头夜行者”——讲述夜行者故事的人。

在他看来,讲故事和徒弟查案一样有趣。第1案摄影师痛失爱童白塔寺怪猴人语

前几年在各地跑的时候,经常见到残疾的乞丐,有大人,有小孩。最近好像少了些,但也会在北京的天桥、地下通道见到。每次,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去大兴县看的“奇观表演”:一个帐篷里,有各种走穴演出的团体,其中一种是畸形人体秀。

这种东西,看一次就再也难忘,尤其是当你了解到,这背后是一个秘密犯罪团伙在操控,表演奇观的孩子,是人工改造而成。

下面要讲的故事,是我太爷爷金木在1916年调查的一个案子。看完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事件名称:奇闻马戏事发地点:阜成门外记录时间:1917年1月

上个月的一天早上,车夫十三来接我出门,说车行里一个姓穆的兄弟丢了女儿,能不能帮着找找。

小姑娘4岁,住在朝阳门神路街,吃过晚饭和邻居小孩在街上玩,到夜里也没回家。母亲上街打听,一个孩子说,有个大爷拿着好看的画片儿,小姑娘就跟着去了。之后三四天都没音讯,家人报了内一区(今朝阳门内地区)警署,却说城外的事情管不了。

拐孩子的事情,确实难查,尤其是城外的拐子,十分猖獗。永定门外,阜成门外,经常有“武拐子”在街上游荡,乘人不备抱起小孩就跑。丢掉的小孩很快会被卖到外地,大点的孩子甚至会被当作“猪仔”卖到南洋。

我带十三去了《白日新闻》编辑部,刊了寻人广告,托几位记者帮忙打听朝阳门外的动静。下午,又找到老朋友韩斌,让他到东郊警署找人查查。我很清楚,这些没多大用,已经这么多天,拐子很可能已经把小姑娘卖出了北京。

事情过了半个月,没一点下落。几天后,却又有一件怪事找上我,因为这件事,穆家的小姑娘被找了回来。然而,我却宁愿自己从没帮上这个忙。冬至那天,天气干冷,我本想和十三在家吃顿饺子,但有人送来名帖,说一位姓袁的朋友请我喝茶。中午,十三拉我到鼓楼东大街的天汇茶园,那朋友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竟然是袁寒云。他梳着油光的分头,穿着丝绸棉马褂,一边跟着台上咿咿呀呀,一边喝茶。他身后站着两个跟班,都穿着西装,梳着背头。我四下看了看,整个包间只请了我一个。这个少年时结识的朋袁克文(1889-1931),字豹岑,号寒云,河南项城人,袁世凯友,从小就是个人物,出手阔绰。次子,民国四公子之一三月份,他父亲搞了场做皇帝的闹剧,这事儿我觉得很可笑。但父亲归父亲,儿子是儿子。况且,他父亲已经死了。

我寒暄几句,跟他聊最近北京的状况。寒云却不提正事,跟我讲最近新淘来的古钱币。聊一半,他忽然停下,说有正事,招呼旁边的一个跟班,递上个空白信封。

他前天逛鬼市,发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照片,就买下来,想送我做素材。我一边接过信封,一边笑说:“鬼市卖的照片不就是西洋春宫照吗?你又不缺女人,还喜欢这个?”

寒云没笑,说照片不是我想的那种。打开信封,我不笑了。这确实是“奇形怪状”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个黝黑的男孩,十几岁的样子,两腿萎缩并以古怪的角度折在身下,站在街边。再翻一张,是个十几岁女孩的侧面照。女孩衣衫褴褛,抱着一个旧竹筐,坐在街边乞讨。她梳着松散的辫子,头发耷拉在额头,仔细看,却发现眼睛是瞎的,两块肉瘤糊在眉毛下面。我往下翻,都是身体扭曲的残民国时期,北京街头的残疾乞丐废乞儿,每张照片后面都记着日期。时间不远,就在上个星期。

我问:“是丐帮吗?”

寒云没回答,让我先看完。

我接着翻,后面的照片不再是乞儿,却更畸形。有个人头大如瓮,看起来十多岁,却长了个婴儿的身子。一个女孩身着戏装,甩着水袖表演,伸出的手臂却只有骨架,光秃秃、白生生的。最后一张照片很模糊,像是抓拍时摇晃了。照片里没有人,中间是个阴森的祭坛,旁边摆着瓶瓶罐罐,供奉着一个黑木牌位。我掏出放大镜,看牌位上写的字:云霄□□门。中间两个字看不清。

我合上照片,点了一根烟,问寒云照片中是什么地方。

寒云说,这是南城的马戏表演,照片是摆摊的捡来的。

我弯腰用手指在地上擦了擦,拿出一张照片,在角落上用沾满灰的手抹了抹,相纸上隐约显出一行凹陷的小字:修德照相号。

寒云放下茶杯,拿起照片看。我告诉他,这是修德照相号的专用相纸。拍照的人,应该是连修德。

连修德是修德照相号(清末民初,北京照相馆很少,一般称作“照相号”或“照相楼”)的老板,算是我的朋友。我的怀表相机用的微缩胶卷,经常借用他的暗房洗照片,平时我们也有些来往。

修德照相号只有一位摄影师,就是老连。半年前,他去天津租界跟法国人买了一台二手便携照相机,经常四处拍照片,调查些古怪的事,但他从不卖这些照片。这么多张照片流到了鬼市,有点奇怪。我向寒云告辞,打算去老连那儿问问。

寒云叫我别急着走。他招手叫来跟班,说:“把老钟叫来。”

跟班的出了包间,很快又回来,后面跟着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也梳着背头,穿着干练,右手食指戴着个宽边金戒指。

我看了他一眼,他朝我点头,眼神锐利。

寒云介绍,这人叫钟树海,是他手下得力的人,在黑白两道都有些门路。

我有点不解,为什么介绍这个人?

寒云认为,照片里的事看起来不简单,老连可能遇到了麻烦,有个人帮着,放心。

我谢了他,让十三先回,和钟树海离开了茶园。

到了东四,连修德照相号关着门。我问一旁的绸布店老板,说已经关了好些天了。我们绕到后门,敲了很久,没人应,正要离开,门里有人问找谁。

我说,是金木。

连大嫂开了门,她披着件旧棉袄,好像刚起床,显得很憔悴。我问他老连在哪儿,她没说话,看了看钟树海。

我说:“一起的,这是钟先生。”

她这才把我们让进院,关了院门,插上门栓。

原来,老连4岁的独子上个月在东四牌楼走丢了。当天,老连就报了警,却半个月没音信,去警署打听,才知道根本没立案。老连怀疑是给拐子拐走了,就自己出门找,来来回回一个多月,老连也失踪了,一直没回家。“金先生有能耐,您一定帮帮我们。”连大嫂说着,就要跪下。

我扶住她,问这段时间老连有没有交代什么话,或留下什么东西。连大嫂进了堂屋,从供桌上的菩萨像后面拿出一叠照片,“老连撂下的,说谁也不能给看。”

我翻看照片,也是一些乞丐的照片,其中一个残疾乞儿我见过,他经常出现在正阳门门楼下,没有胳膊,用右脚夹支笔,抄写经书。

我把照片递给钟树海,他翻了几张,说:“这些可能是连兄弟找儿子时拍的,照片流了出去,应该是暴露了。”

如果真是丐帮,老连可能有危险。我打算去正阳门,找找那个用脚写字的孩子。

离开老连家,钟树海却让我别着急去正阳门。他叫了两辆胶皮,带我去了东安市场的东来顺羊肉馆。

进了馆子,钟树海叫上一份涮羊肉,半斤二锅头。我没多问,先喝了两杯,等钟树海开口。

他果然有话说,一边往铜锅里夹肉,一边说:“金兄弟,丐帮这事,我觉得就算了吧。”北京北海公园的乞丐,照片由美国社会学家甘博拍摄于1917年左右

我没接腔,他继续说:“那连兄弟,我想想办法找回来,但你要真惹上什么,没法和袁先生交代。”

我问他觉得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照片上小孩的样子很明显:采生折割。敢做这个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乞丐,背后应该还有人。”

采生折割的说法,最早出现在宋元时期,“采生”是指摘取活体的器官,“折割”就是以刀斧等器械伤害人体。丐帮用这种古怪残忍的手法致人残废,为的是利用畸形的婴儿或年轻人乞讨钱财。这种罪行,按照明清律法,要凌迟处死。

我不太相信,采生的事,我确实在史书上见过,更多还是讹传。西医刚进来时,也曾被哄传是妖法采生。

钟树海连喝了几杯,鼻子有点发红。他笑着说:“金兄弟是读书人,知道的典故多。不过这帮人,就连我们道儿上的人也难摸得透,还是小心点。”

我想再问,他却岔开了话题,也没再劝我。吃完涮肉,天已经黑透,我和钟树海约好,第二天去正阳门找乞丐。畸形表演的地方,他会找人打听。

这几年,北京几道城门附近和公园里,常年栖息着成群结队的乞丐,大大小小,有本地的,有外地逃荒来的,也有落魄的旗人。

我和钟树海一早赶去,那个用脚写字的孩子果然在,穿着破成碎片的棉袄棉裤,光着脚丫子,脚趾头冻得黑红。他斜倚在城门洞的墙上,用右脚夹起一支破毛笔,抛向半空,再准确地接住,然后蘸了墨,在宣纸上写《金刚经》。因为没有胳膊,他的动作摇摇晃晃,只能扭着脖子维持平衡。他用脚写的小楷,比我的字好看。

我看了看四周,都是围观的过路人,没看见哪个像是丐头。我朝钟树海使了个眼色,朝写字的孩子走过去。

我弯下腰,看他写字,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小幺!你不是宋老三家小幺吗?你爹正找你呢!胳膊怎么了……”

那孩子愣住,写字的脚丫子停在半空。我伸手拽他起身,扯住空荡荡的袖口便走。围观的都没反应过来,没人吭声。刚走出门洞,就晃出一个人,拦在我面前,说:“老兄,认错人了吧,聊聊?”

这是个比我高出半头的大块头,头上缠着辫子,镶了一嘴金牙,正在啃肉包子。我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的钟树海,松开那孩子的袖口,跟着金牙沿城墙根儿往西走去。沿着城墙走了几百米,墙根儿蹲着两个戴皮帽的人。见金牙过来,两人起身迎过来。看样子,我遇到了麻烦。

三人将我围住,金牙问我:“你认识那要饭的?”手刺,旧时候用于近战的一种武器,一般是钢质或者铜质“不算认识。”我说着,往外走。

金牙伸手扒住我的肩膀,手上多了把手刺,问:“你是探子?”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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