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全集(大吕民国文库I)(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8 07: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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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中山

出版社:华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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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全集(大吕民国文库I)

孙中山全集(大吕民国文库I)试读:

01 专论

三民主义(一九一九年)

革命方略之所以不能行者,以当时革命党人不能真知了解于革命之目的也。革命之目的,即欲实行三民主义也。何谓三民主义?曰民族主义,曰民权主义,曰民生主义是也。中国革命何以必须行此三民主义?以在此二十世纪之时代,世界文明进化之潮流,已达于民生主义也;而中国则尚在异族专制之下,则民族之革命以驱除异族,与民权之革命以推覆专制,已为势所不能免者也。然我民族,民权之革命时机,适逢此世界民生革命之潮流,此民生革命又我所不能避也。以其既不能免、而又不能避之三大革命,已乘世界之进化潮流催迫而至,我不革命而甘于沦亡,为天然之淘汰则已。如其不然,则曷不为一劳永逸之举,以一度之革命,而达此三进化之阶级也。此予之所以主张三民主义之革命也。

夫世界古今何为而有革命?乃所以破除人类之不平等也。孔子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命之对义大矣哉!满洲以一游牧部落之少数人,而征服汉族四万万人,压制之至二百六十馀年之久,此天下之至不平等之事;而汉族人民欲图种族之生存,不得不行民族主义者也。专制君主,本弱肉强食之兽性、野蛮争夺之遗传,以一人而享有天下,视亿兆为臣仆,生杀予夺,为所欲为,此人类之至不平也;而人民欲图平等自由,不得不行民权主义者也。自工业革命之后,用机器以代人工,生产之力陡增,而欧美工业发达之国,有富者日富、贫者日贫,遂生出资本家之专制。孔子曰:“天下不患贫,而患不均。”是今日欧美文明先进之国,其民族、民权两问题皆已解决矣,惟民生问题则日陷于苦境。资主则日虞生产过盛[剩],苦于销场;工人则俯仰不给,罢工要值。贫富悬殊,竞争日剧。是知欲由革命以图国治民福者,不得不行民生主义也。

今请进而论民族主义。

中华民族者,世界最古之民族,世界最大之民族,亦世界最文明而最大同化力之民族也。然此庞然一大民族则有之,而民族主义则向所未有也。何为民族主义?即民族之正义之精神也。惟其无正义、无精神,故一亡于胡元,再亡于满清,而不以为耻,反谓他人父,谓他人君,承命惟谨,争事之恐不及,此有民族而无民族主义者之所谓也。

夫民族主义之起源甚远,而发达于十九世纪,盛行于二十世纪。日尔曼之脱拿破仑羁绊,希利尼之离土耳其而独立,以大利之排奥地利以统一,皆民族主义为之也。今回欧洲大战,芬兰离俄而独立,波兰乘机而光复,捷克士拉夫叛奥而建国,查哥士拉夫离奥而合邦于塞维尔亚,亦民族主义之结果也。民族主义之范围,有以血统、宗教为归者,有以历史习尚为归者,语言文字为归者,复乎远矣。然而最文明高尚之民族主义范围,则以意志为归者也。如瑞士之民族,则合日尔曼、以大利、法兰西三同之人民而成者。此三者各有血统、历史、语言也,而以互相接壤于亚剌山麓,同习于凌山越谷、履险如夷,爱自由、尚自治,各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遂组合而建立瑞士之山国,由是而成为一瑞士之民族。此民族之意志,为共图直接民权之发达,是以有异乎其本来之日、以、法之民族也。又美利坚之民族,乃合欧洲之各种族而熔冶为一炉者也。自放黑奴之后,则收吸数百万非洲之黑种而同化之,成为世界一最进步、最伟大、最富强之民族,为今世民权共和之元祖;今出而维持世界之和平,主张人道之正谊,不惜牺牲无数之性命、金钱,务期其目的之达者,此美利坚民族之发扬光大,亦民族主义之发扬光大也。我国人自汉族推覆满清政权、脱离异族羁厄之后,则以民族主义已达目的矣。更有无知妄作者,于革命成功之初,创为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之说,而官僚从而附和之;且以清朝之一品武官之五色旗,为我中华民国之国旗,以为五色者,代表汉、满、蒙、回、藏也;而革命党人亦多不察,而舍去吾共和第一烈士陆皓东先生所定之中华民国之青天白日国旗,而采用此四分五裂之官僚旗。予争之不已,而参议院乃以青天白日之旗为海军旗。呜呼!此民国成立以来,所以长在四分五裂之中,而海军所以有常常主持正义也。此民国之不幸,皆由不吉之五色旗有以致之也。夫清朝之黄龙帝旗,我已不用,而乃反用其武员之五色旗,此无怪清帝之专制可以推覆,而清朝武人之专制难以灭绝也。天意乎?人事乎?

夫汉族光复,满清倾覆,不过只达到民族主义之一消极目的而已,从此当努力猛进,以达民族主义之积极目的也。积极目的为何?即汉族当牺牲其血统、历史与夫自尊自大之名称,而与满、蒙、回、藏之人民相见于诚,合为一炉而冶之,以成一中华民族之新主义,如美利坚之合黑白数十种之人民,而冶成一世界之冠之美利坚民族主义,斯为积极之目的也。五族云乎哉。夫以世界最古、最大、最富于同化力之民族,加以世界之新主义,而为积极之行动,以发扬光大中华民族,吾决不久必能驾美迭欧而为世界之冠,此固理有当然,势所必至也。国人其无馁!

今请进而论民权主义。

民权者,民众之主权也。世界进化由野蛮而至文明,心性进化由无知而至有知。天生聪明睿智、先知先觉者,本以师导人群、赞佐化育。乃人每多原欲未化,私心难纯,遂多擅用其聪明才智,以图一己之私,而罔顾人群之利,役使群众,有如牛马,生杀予夺,威福自雄;(上厶中一下虫)(上厶中一下虫)之民,畏之如神明,承命惟谨,不敢议其非者,由是履霜坚冰,积为专制。我中国数千年来圣贤明哲,授受相传,皆以为天地生人,固当如是,遂成君臣主义,立为三纲之一,以束缚人心。此中国政治之所以不能进化也。虽其中有“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又有“天视自民视,天听自民听”,“民为贵,君为轻”,“国以民为本”等言论;然此不过一隙之明,终莫挽狂流之势。乃自近代民智日开,又值哥林巴士冒险航海,发现西半球之新大陆,由是欧洲之宗教名流、政潮志士,多与湖海侠客、无业游民,同冒险徙居于新地,以冀各遂生平之抱负也。以此富于冒险精神之人,不得志于本国,梯航万里,而至于新天地,以抒其郁勃不平,积久必申之气,而兴其拓殖事业,宜乎其结果为开发一新政治思潮,而后卒成美洲之共和世界。此新世界之共和,则大异乎古昔希腊、罗马之共和,与夫欧洲中世纪之共和也。盖往昔之所谓共和者,亦不过多数人之专制而已;而美洲之共和,乃真民权之共和也。

夫美国之开基,本英之殖民地面离母国以独立。其创国之民,多习于英人好自由、长自治之风尚。加以采卢梭之《民约》与孟氏之《法意》,而成其三权宪法,为致治之本。此为民宪之先河,而开有史以来未有之创局也。有美国共和,而后始有政府为民而设之真理出现于世。林肯氏曰:“为民而有、为民而治、为民而享者,斯乃人民之政府也。”有如此之政府,而民者始真为一国之主也。国家之元首、百官,始变面为人民之公仆,服役于民者矣。此为政治之革命也。

美国独立之后,旋而有法国之大革命,旋而有欧洲之大革命。此皆人类之智识日开,觉悟渐发,而乃知人者皆同类也;既为周类,则人人皆当得平等、自由也。其特出之聪明才智者,不得以诈以力,以夺他人应有之自由权利而独享之也。其占据人类之优等地位而号为君主、王侯与[以]及一切贵族,夺民以自享,皆为不平等者也,故当推覆之,而平人类之不平。于是十八世纪之末,以至此二十世纪之初,百馀年来,皆君权与民权争竞之时代。从此民权日发达,君权日削亡。经此次欧战之后,专制之国悉数败亡,大陆之上几无君主立足之地矣。此世界政治进化之潮流,而非人力所能抵抗者,即古人所谓天意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此之谓也。继美国之成文宪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则有瑞士之宪法也。美国之宪法,虽以民权为宗,然犹是代表之政治,而国民只得选举之权而已。而瑞士之宪法,则直接以行民政,国民有选举之权,有复决之权,有创制之权,有罢官之权(其要领原理,当另著专书详之)。此所谓四大民权也。人民而有此四大权也,乃能任用官吏,役使官吏,驾驭官吏,防范官吏,然后始得称为一国之主而无愧色也。

予之定名中华民国者,盖欲于革命之际,在破坏时则行军政,在建设时则行训政。所谓训政者,即训练清朝之遗民,而成为民国之主人翁,以行此直接民权也。有训政为过渡时期,则人民无程度不足之忧也。乃当日革命党员多注重于民族主义,而鲜留心于民权主义,故破坏成功之后,官僚则曰人民程度不足也,而吾党之士又从而和之,曰人民程度不足,不可以行直接民权也。呜呼!是何异谓小孩曰:“孩子不识字,不可入校读书也。”试问今之为人父兄者,有是言乎?而革命志士自负为先知先觉者,即新进国民之父兄,有训导之责任者也。乃有以国民程度太低,不能行直接民权为言,而又不欲训练之以行其权,是真可怪之甚也。彼辈既承认此革命后之新国为中华民国矣,而又承认中华民国之主权在于国民全体矣,是即承认四万万之人民将必为此中华民国之主人矣。而今之行政首长,凡百官吏与[以]及政客、议员者,皆即此四万万人民之臣仆也;既为其臣仆,而又敢公然曰:“吾之主人知识幼稚,程度太低,不可直接以行其主权也。”以是故也,予所以有训政时期之主张,而此辈又群起而反对之。予又试问:今之所谓志士、党人、官僚、政客者,将欲何为也?既不甘为诸葛亮,文天祥之鞠躬尽瘁,以事其主,又不肯为伊尹、周公之训政以辅其君,则其势必至大者为王莽、曹操、袁世凯之僭夺,而小者则图私害民为国之贼也。此非民国所宜有,当归于天然淘汰之列也。

观欧洲百馀年来之政治进化,人权竞争,其始也,少数聪明才智之人,以自由、平等为号召,而革独头专制君主之命;及其成功也,则此少数人又从而行专制,其为祸更烈于君主之专制也;而大多数人又起而革此少数人之命,必至政权归于平民而后已。今之武人、官吏乘革命之赐,幸而得有高位,而不尽心民事者,勿以人民可欺,而能久假不归也。世界潮流,天然淘汰,必无幸免者也。民国之主人,今日虽幼稚,然民国之名有一日之存在,则顾名思义,自觉者必日多,而自由、平等之思想亦必日进,则民权之左达终不可抑遏。此盖进化自然之天道也。顺天则昌,逆天则亡,此之谓也。

今请进而论民生主义。

民生主义者,即社会主义也。贫富不济,豪强侵夺,自古有之,然不若欧美今日之甚也。欧美自政治革命而后,人人有自由平等,各得肆力于工商事业,经济进步,机器发明,而生产之力为之大增。得有土地及资本之优势者,悉成暴富;而无土地及资本之人,则转因之谋食日艰。由是富者愈富,贫者益贫,则贫富之阶级日分,而民生之问题起矣。此问题在欧美今日,愈演愈烈,循此而往,至发生社会之大革命不止也。俄国已发其端,德国又见告矣,英、美诸国将恐不免也。惟中国之于社会革命也,则尚未种其因,如能思患预防,先为徙薪曲突之谋,则此一度之革命,洵可免除也!此民生主义之所以不得不行也。

中国之行民生主义,即所以消弭社会革命于未然也。夫社会革命之因,从何而来也?曰从机器发明而来也。欧美自机器发明而后,万般工业皆用机器代之。夫用机器以羁勒自然之力,如汽力、电力以代人工,本可减省人之劳力,应为造福于人间,而何以反生出社会之痛苦?所以然者,则机器之发明而施用于工业也,乃突如其来,而社会之旧组织一时不能为之变更,亦不知为之变更,故无从应付也。为资本家者,只知机器之为利,而不恤社会之被其害也。今试以织业言之,当昔用人工以织布,每人日织不过一丈。使有资本家,日雇千人为之织,日出千丈之布;其所给工值,假设为每人一元,此一元之工值,当与织工独立自织之价值相若也;倘所差太甚,则织工必不愿受资主之雇,而必自织其布也。盖以人工作业之时,则工人容易自行独立以营业,而资主不能为之垄断也。惟一旦以机器代人工,则生产至少可加十倍,前以千人日只出布千丈,今则用百人而出布干丈矣。倘使销场如故也,则用手工生产之时,资主当雇千人,日给工值千元,乃能出千丈之布。今用机器生产,则布仍为千丈也,而工则减去九百人。只用百人而已足。此百人之工值,若仍其旧也,则资主前费千元者,今费百元已足矣。或更有甚者,则前用手工生产之时,工人能退而自营其业,不专靠资主之雇以谋生活也。惟今失业之九百人,若退而自营其业,则彼手工之生产,必不及机器生产价值之廉,是工人万不能与资主竞争,则惟有仰给资主以为生活,资主所需一百之工,则有千人砭[贬]价以争雇,前之工值一元者,今或半元而已有受雇者矣。

由此观之,用手工生产之时,所出千丈之布,工人日所得工值为千元,资主日获之利亦设为千元。今用机器生产,所出布千丈,工人所得之值不过百元,甚或至五十元,而资主今之获利,每日增加九百元至九百五十元矣。如是,则工人立形困苦,其不迁徙流离,则必坐以待毙而已。倘若销场扩大,则资主所佣,仍不减千人,工资如故也,而机器之生产,则人加十倍,前之每日出布千丈者,今可出布万丈,而资主每日之利则九千元。倘市场更增,资主能雇用万人者,则日能获利九万元,而工人亦不过日获一元而已。一家如是,家家如是;一业如是,业业如是。市场愈大,机器愈精,则资本家之势力愈宏厚;而工人则生产愈多,而工值愈微。此机器代手工而生产,泰西学者所谓工业革命者矣。

工业革命之后,资本膨胀,而地价亦因而大增。盖机器之生产事业利于集中,故城市首先发达,以易致工人也。其次则煤铁之场,制造事业亦以繁兴,盖便于取材也。其三则交通之地,工厂亦随而林立,以便于运输也。凡有此三要素之地,工业必从而发达,人口则为增加。此等工业繁盛之城市,其地价之增加,有亩至十[千]百万元者。而地主多有承先人之遗业,不耕不织,无思无维,而陡成巨富者。是地主以地增价而成资本家,资本家以工业获利而成大地主。城市之地,固尽为此辈所垄断,而附廓之田,亦为之所收买,渐而至于郊外之沃野荒原,亦陆续为此辈占有。由是地价则日增,而工值则日贱,盖工人欲退而归农,亦无田可耕,则耕亦不能偿其租值,于是更不得不全靠雇工为活矣。工业愈进步,商业愈发达,则资本家与地主之利愈大,而工人则穷苦矣。此欧美工商发达、经济进步后所生出社会贫富阶级之情形,而社会革命之所以不能免也。

中国近代进步虽迟,似有不幸。然若能取鉴于欧美之工业革命、经济发达所生出种种流弊而预为设法以杜绝之,则后来居上,亦未始非一大幸也。顾思患预防之法为何?即防止少数人之垄断土地、资本二者而已。

中国自废井田而后,土地虽归私有,然因向以手工为生产之具,而资本尚未发达,地价亦尚未增加,故尚少大地主,及今而整顿土地,犹易为力。故同盟会之主张,创立民国后,则继之以平均地权,倘能达此目的,则社会问题已解决过半矣。平均地权者,即井田之遗意也。井田之法,既板滞而不可复用,则惟有师其意而已。中国今工商尚未发达,地价尚未增加,则宜乘此时定全国之地价。其定价之法,随业主所报以为定,惟当范围之以两条件:一、所报之价,则以后照价年纳百分之一或百分之二以为地税。二、以后公家有用其地,则永远照此价收买,不得增加;至若私相卖买,则以所增之价,悉归公有,地主只能得原有地价,而新主则照新地价而纳税。有此二条件,则定地价毫无烦扰欺瞒之弊。盖此二条件,为互相牵制者也。倘使地主有瞒税之心,将现值之地价,以多报少,假使在上海市之地,有值万元至十万元一亩者,地主以值十万元一亩之地而报价万元,则值百抽一之税为百元;若十万元一亩,则值百抽一,其税为千元矣。如此,于瞒税方面,地主则得矣。惟政府可随时范围之以第二条件备价而收买其地,其原值十万元一亩,今照彼所报纳税之价万元而收买之,则地主食亏九万元矣。又倘地主有投机之心,预测公家他日必需其地,将现在所值百元一亩之地,而报其价至十万者,如此则于公家未收买其地之先,每年当纳千元之税,如此则利未见而本先亏矣。故于两条件范围之中,地主当必先自讼而后报其价值,则其价值必为时下当然之价矣。此办法,较之英国数年所行之法,利便多矣。英国自议院通过地价税案之后,政府特设估价衙门,以定全国地价,而又设控诉衙门,以理控诉。倘地主有不以估价衙门所定之价为公平,可控诉之,由控诉衙门复加裁判以为定。其烦扰为如何耶!夫照价抽税,较之现行之照亩抽税,其公平与不公平,真有天壤之别矣。照亩抽税,只分上、中、下三等而已。设有郊外田一亩,其价一元,而抽其下税若干;又有市内地一亩,其价一万,而抽其上税若干。上税与下税之所差,不能过十倍也。而其价值之差,即一与万之比也,使农民之负担赋税,比之市民重一千倍矣。是照价抽税者,质而言之,即减轻农田之税耳。且先定地价,而待经济之发达,则公共之事容易举办,而能收大利矣。今以一事证之:如中国交通运输之事业发达,则凡于铁路集中之地,水陆交会之区,大市镇必从而生焉。以中国之大,此种新市镇,当必得百数十处也。如国家为之经营,照现价以收买其地,辟以广大之衢,设备公用之具,如自来水、煤气、电灯、电话等事,则数元一亩收来之地,一转瞬间,其值必加至千倍或至万倍矣。此等所谓不劳而获之利,倘公家不收之以为公用,则必入于私人之手。一入于私人之手,则必生出社会之不平均,而害随之矣。经济家之言,生财之元素有三:土地、人工、资本是也。中国今日地大人众,倘知采民生主义之计划,以谋工业之发展,则资本易致也。资本与民生主义之计划,下章继续论之。

中国土地之问题,自废井田而后,以至于今,无甚大变者也。虽农民之苦,较井田时或有加重。然人人得为小地主,则农民之勤俭者,均有为小地主之希望,而民生之路未尽绝也。惟欧风东渐,我之实业革命,工商发达,亦势所必至,则以后亦成为有者益有,而无者益无。此时而欲由小农而成小地主,欲由小工而成小资本家,为万不可能之事矣。如此则民生之路绝矣。欧美各政治先进之国,而经济革命之风潮则澎湃鼓荡而来者,此也。所幸者,我中国今日尚未经实业革命。资本发达之阶级,未雨绸缪,时哉勿失。土地问题之解决方法,其简便易行,既[而]如上章所述矣。

今专就资本之问题,以求解决之方。欧美资本之问题,激争数十年,而未能得良法以解决者,初以资本之发达,为世人所不及料,故由不知不觉而尽入于少数人之手,是犹政治发达之初,而政权归于小[少]数人之手同一理也。而其平之之法,则必待多数人之觉悟,而决心为大牺牲,不惜杀人流血,始能达自由,平等之目的也。今欧美之苦工、农民,已全数觉悟矣,而犹未能解决经济问题者,何也?以此问题之解决,其烦难当有百十倍于政治问题也。为此故也,则我当懔欧美前车既覆之鉴,为我之曲突徙薪,不可学俄人之焦头烂额也。夫惟我之资本尚未发生也,则我防患于未然自易。此中国之后来居上,将必为世界第一富强安乐之邦之大希望也。道在今日之仁人志士、先知先觉知之行之而已。

今请进而论资本。

经济家之言曰:资本者,劳力之所获,以给其需要之馀,而用之以为生利之需者,则为资本也。如农之馀粟,工之馀布,用以交易其需要之外,而复用之以广其田园,增其器械,此农之田园,工之器械,则谓之资本也。以此田园、器械能多生其粟、多出其布也。倘此农、工以其所馀,而易肥马轻裘以自娱,此农、工之肥马轻裘,则不得谓之为资本也。是故如家中之饭,设备以自给者,不得为资本;而饭店之饭,设备以应沽,即为资本矣。由此例推,筐中之衣服,富室之汽车,皆不得为资本;而缝店之衣服,车店之汽车,即皆为资本也。夫资本者,生产三大元素之一。其始也,凡勤俭之小工,以其馀财而再图生利者,皆能为资本家;及机器之兴也,则以一人而用机器,可作百十人之工,则不独小工永绝为资本家之希望,而小资本家亦难于自立,而见并于大资本家;而大资本家又见并于更大之资本家,由是大鱼食细鱼,遂生出欧美等国资主与工人之两阶级,贫富之悬殊,乃以日而甚矣!

欧美资本发达后,其为患于社会如此其大者,以欧美土地问题,未能于资本未发达之前而先为之解决,故地主与资本家二者合而为一,如虎加翼,其横暴遂不可制止矣。今各国政治家之解决社会问题者,亦必先从土地问题着手,雷佐治之于英国施行土地照价抽税之法是也。然英国资本发达已百有馀年矣,而全数早已悉落于私人之手。故当民国建元之前后,已施行土地照价抽税之法,而七八年来,社会竞争之问题依然激烈也,同盟罢工之风潮依然不止也。惟当此次欧战发生之后,英国曾为社会突飞之进步,铁路、海运,俱收归国有,而一切制造工厂,亦收归官办,以供给军用品也。惟今后战后经营,英国其能力排资本家之优势,以顺世界之潮流,而进英国为一集产之国家乎?抑仍受资本家之握制,而退归私人之所有也?此今后之一大问题也。

据《国父全集》第二册(转录史委会藏孙中山手书原稿)建国方略(一九一七至一九一九年)建国方略之一 孙文学说——行易知难(心理建设)自序

文奔走国事三十余年,毕生学力尽萃于斯,精诚无间,百折不回,满清之威力所不能屈,穷途之困苦所不能挠。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励,用能鼓动风潮,造成时势。卒赖全国人心之倾向,仁人志士之赞襄,乃得推覆专制,创建共和。本可从此继进,实行革命党所抱持之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与夫《革命方略》所规定之种种建设宏模,则必能乘时一跃而登中国于富强之域,跻斯民于安乐之天也。不图革命初成,党人即起异议,谓予所主张者理想太高,不适中国之用;众口铄金,一时风靡,同志之士亦悉惑焉。是以予为民国总统时之主张,反不若为革命领袖时之有效而见之施行矣。此革命之建设所以无成,而破坏之后国事更因之以日非也。夫去一满洲之专制,转生出无数强盗之专制,其为毒之烈,较前尤甚。于是而民愈不聊生矣!溯夫吾党革命之初心,本以救国救种为志,欲出斯民于水火之中,而登之衽席之上也。今乃反令之陷水益深,蹈火益热,与革命初衷大相违背者,此固予之德薄无以化格同侪,予之能鲜不足驾驭群众,有以致之也。然而吾党之士,于革命宗旨、革命方略亦难免有信仰不笃、奉行不力之咎也,而其所以然者,非尽关乎功成利达而移心,实多以思想错误而懈志也。

此思想之错误为何?即“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之说也。此说始于傅说对武丁之言,由是数千年来深中于中国之人心,已成牢不可破矣。故予之建设计划,一一皆为此说所打消也。呜呼!此说者予生平之最大敌也,其威力当万倍于满清。夫满清之威力,不过只能杀吾人之身耳,而不能夺吾人之志也。乃此敌之威力,则不惟能夺吾人之志,且足以迷亿兆人之心也。是故当满清之世,予之主张革命也,犹能日起有功,进行不已;惟自民国成立之日,则予之主张建设,反致半筹莫展,一败涂地。吾三十年来精诚无间之心几为之冰消瓦解,百折不回之志几为之槁木死灰者,此也。可畏哉此敌!可恨哉此敌!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是吾党之建国计划,即受此心中之打击者也。

夫国者人之积也,人者心之器也,而国事者一人群心理之现象也。是故政治之隆污,系乎人心之振靡。吾心信其可行,则移山填海之难,终有成功之日;吾心信其不可行,则反掌折枝之易,亦无收效之期也。心之为用大矣哉!夫心也者,万事之本源也。满清之颠覆者,此心成之也;民国之建设者,此心败之也。夫革命党之心理,于成功之始,则被“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之说所奴,而视吾策为空言,遂放弃建设之责任。如是则以后之建设责任,非革命党所得而专也。迨夫民国成立之后,则建设之责任当为国民所共负矣,然七年以来,犹未睹建设事业之进行,而国事则日形纠纷,人民则日增痛苦。午夜思维,不胜痛心疾首!夫民国之建设事业,实不容一刻视为缓图者也。

国民!国民!究成何心?不能乎?不行乎?不知乎?吾知其非不能也,不行也;亦非不行也,不知也。倘能知之,则建设事业亦不过如反掌折枝耳。回顾当年,予所耳提面命而传授于革命党员,而被河汉为理想空言者,至今观之,适为世界潮流之需要,而亦当为民国建设之资材也。乃拟笔之于书,名曰《建国方略》,以为国民所取法焉。然尚有躇踌审顾者,则恐今日国人社会心理,犹是七年前之党人社会心理也,依然有此“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之大敌横梗于其中,则其以吾之计划为理想空言而见拒也,亦若是而已矣。故先作学说,以破此心理之大敌,而出国人之思想于迷津,庶几吾之建国方略,或不致再被国人视为理想空谈也。夫如是,乃能万众一心,急起直追,以我五千年文明优秀之民族,应世界之潮流,而建设一政治最修明、人民最安乐之国家,为民所有、为民所治、为民所享者也。则其成功,必较革命之破坏事业为尤速、尤易也。

时民国七年十二月三十日孙文自序于上海第一章 以饮食为证

当革命破坏告成之际,建设发端之始,予乃不禁兴高采烈,欲以予生平之抱负与积年研究之所得,定为建国计划,举而行之,以冀一跃而登中国于富强隆盛之地焉。乃有难予者曰:“先生之志高矣、远矣,先生之策闳矣、深矣,其奈‘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何?”予初闻是言也,为之惶然若失。盖“行之惟艰”一说,吾心亦信而无疑,以为古人不我欺也。继思有以打破此难关,以达吾建设之目的,于是以阳明“知行合一”之说,以励同人。惟久而久之,终觉奋勉之气,不胜畏难之心,举国趋势皆如是也。予乃废然而返,专从事于“知易行难”一问题,以研求其究竟。几费年月,始恍然悟于古人之所传、今人之所信者,实似是而非也。乃为之豁然有得,欣然而喜,知中国事向来之不振者,非坐于不能行也,实坐于不能知也;及其既知之而又不行者,则误于以知为易、以行为难也。倘能证明知非易而行非难也,使中国人无所畏而乐于行,则中国之事大有可为矣。于是以予构思所得之十事,以证明行之非艰,而知之惟艰,以供学者之研究,而破世人之迷惑焉。

夫“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一语,传之数千年,习之遍全国四万万人心理中,久已认为天经地义而不可移易者矣。今一旦对之曰“此为似是而非之说,实与真理相背驰”,则人必难遽信。无已,请以一至寻常、至易行之事以证明之。

夫饮食者,至寻常、至易行之事也,亦人生至重要之事而不可一日或缺者也。凡一切人类、物类皆能行之,婴孩一出母胎则能之,雏鸡一脱蛋壳则能之,无待于教者也。然吾人试以饮食一事,反躬自问,究能知其底蕴者乎?不独普通一般人不能知之,即近代之科学已大有发明,而专门之生理学家、医药学家、卫生学家、物理家、化学家,有专心致志以研究于饮食一道者,至今已数百年来亦尚未能穷其究竟者也。

我中国近代文明进化,事事皆落人之后,惟饮食一道之进步,至今尚为文明各国所不及。中国所发明之食物,固大盛于欧美;而中国烹调法之精良,又非欧美所可并驾。至于中国人饮食之习尚,则比之今日欧美最高明之医学卫生家所发明最新之学理,亦不过如是而已。何以言之?夫中国食品之发明,如古所称之“八珍”,非日用寻常所需,固无论矣。即如日用寻常之品,如金针、木耳、豆腐、豆芽等品,实素食之良者,而欧美各国并不知其为食品者也。至于肉食,六畜之脏腑,中国人以为美味,而英美人往时不之食也,而近年亦以美味视之矣。吾往在粤垣,曾见有西人鄙中国人食猪血,以为粗恶野蛮者。而今经医学卫生家所研究而得者,则猪血涵铁质独多,为补身之无上品。凡病后、产后及一切血薄症之人,往时多以化炼之铁剂治之者,今皆用猪血以治之矣。盖猪血所涵之铁,为有机体之铁,较之无机体之炼化铁剂,尤为适宜于人之身体。故猪血之为食品,有病之人食之固可以补身,而无病之人食之亦可以益体。而中国人食之,不特不为粗恶野蛮,且极合于科学卫生也。此不过食品之一耳,其余种种食物,中国自古有之,而西人所未知者不可胜数也。如鱼翅、燕窝,中国人以为上品,而西人见华人食之,则以为奇怪之事也。

夫悦目之画,悦耳之音,皆为美术;而悦口之味,何独不然?是烹调者,亦美术之一道也。西国烹调之术莫善于法国,而西国文明亦莫高于法国。是烹调之术本于文明而生,非深孕乎文明之种族,则辨味不精;辨味不精,则烹调之术不妙。中国烹调之妙,亦足表文明进化之深也。昔者中西未通市以前,西人只知烹调一道,法国为世界之冠;及一尝中国之味,莫不以中国为冠矣。近代西人之游中国内地者以赫氏为最先,当清季道光年间,彼曾潜行各省而达西藏,彼所著之游记,称道中国之文明者不一端,而尤以中国调味为世界之冠。近年华侨所到之地,则中国饮食之风盛传。在美国纽约一城,中国菜馆多至数百家。凡美国城市,几无一无中国菜馆者。美人之嗜中国味者,举国若狂。遂至令土人之操同业者,大生妒忌,于是造出谣言,谓中国人所用之酱油涵有毒质,伤害卫生,致的他睐市政厅有议禁止华人用酱油之事。后经医学卫生家严为考验,所得结果,即酱油不独不涵毒物,且多涵肉精,其质与牛肉汁无异,不独无碍乎卫生,且大有益于身体,于是禁令乃止。中国烹调之术不独遍传于美洲,而欧洲各国之大都会亦渐有中国菜馆矣。日本自维新以后,习尚多采西风,而独于烹调一道犹嗜中国之味,故东京中国菜馆亦林立焉。是知口之于味,人所同也。

中国不独食品发明之多,烹调方法之美,为各国所不及;而中国人之饮食习尚暗合于科学卫生,尤为各国一般人所望尘不及也。中国常人所饮者为清茶,所食者为淡饭,而加以菜蔬豆腐。此等之食料,为今日卫生家所考得为最有益于养生者也。故中国穷乡僻壤之人,饮食不及酒肉者,常多上寿。又中国人口之繁昌,与乎中国人拒疾疫之力常大者,亦未尝非饮食之暗合卫生有以致之也。倘能再从科学卫生上再做工夫,以求其知,而改良进步,则中国人种之强,必更驾乎今日也。西人之倡素食者,本于科学卫生之知识,以求延年益寿之功夫。然其素食之品无中国之美备,其调味之方无中国之精巧,故其热心素食家多有太过于菜蔬之食,而致滋养料之不足,反致伤生者。如此,则素食之风断难普遍全国也。中国素食者必食豆腐。夫豆腐者,实植物中之肉料也,此物有肉料之功,而无肉料之毒。故中国全国皆素食,已习惯为常,而不待学者之提倡矣。欧美之人所饮者浊酒,所食者腥膻,亦相习成风。故虽在前有科学之提倡,在后有重法之厉禁,如近时俄美等国之厉行酒禁,而一时亦不能转移之也。单就饮食一道论之,中国之习尚,当超乎各国之上。此人生最重之事,而中国人已无待于利诱势迫,而能习之成自然,实为一大幸事。吾人当保守之而勿失,以为世界人类之师导也可。

古人有言,“人为一小天地”,良有以也。然而以之为一小天地,无宁谓之为一小国家也。盖体内各脏腑分司全体之功用,无异于国家各职司分理全国之政事;惟人身之各机关,其组织之完备,运用之灵巧,迥非今世国家之组织所能及。而人身之奥妙,尚非人类今日知识所能穷也。据最近科学家所考得者,则造成人类及动植物者,乃生物之元子为之也。生物之元子,学者多译之为“细胞”,而作者今特创名之曰“生元”,盖取生物元始之意也。生元者何物也?曰:其为物也,精矣、微矣、神矣、妙矣,不可思议者矣!按今日科学所能窥者,则生元之为物也,乃有知觉灵明者也,乃有动作思为者也,乃有主意计划者也。人身结构之精妙神奇者,生元为之也;人性之聪明知觉者,生元发之也;动植物状态之奇奇怪怪不可思议者,生元之构造物也。生元之构造人类及万物也,亦犹乎人类之构造屋宇、舟车、城市、桥梁等物也;空中之飞鸟,即生元所造之飞行机也;水中之鳞介,即生元所造之潜航艇也。孟子所谓“良知良能”者非他,即生元之知、生元之能而已。自圭哇里氏发明“生元有知”之理而后,则前时之哲学家所不能明者,科学家所不能解者,进化论所不能通者,心理学所不能道者,今皆可由此而豁然贯通,另辟一新天地为学问之试验场矣。人身既为生元所构造之国家,则身内之饮食机关,直为生元之粮食制造厂耳;人所饮食之物品,即生元之供养料及需用料也。生元之依人身为生活,犹人类之依地球为生活,生元之结聚于人身各部,犹人之居住于各城市也。

人之生活以温饱为先,而生元亦然。故其需要以燃料为最急,而材料次之。吾人所食之物,八九成为用之于燃料,一二成乃用之于材料。燃料之用有二:其一为煖体,是犹人之升火以御寒;二为工作,是犹工厂之烧煤以发力也。是以作工之人,需燃料多而食量大;不作工之人,需燃料少,食量亦少。倘食物足以供身内之燃料而有余,而其所余者乃化成脂肪而蓄之体内,以备不时之需。倘不足以供身内之燃料,则生元必取身内所蓄之脂肪,以供燃料;脂肪既尽,则取及肌肉。故饮食不充之人,立形消瘦者此也。材料乃生元之供养料及身体之建筑料,材料若有多余,则悉化为燃料,而不蓄留于体内。此犹之城市之内,建筑之材木过多,反成无用,而以之代薪也。故材料不可过多,过多则费体内机关之力以化之为燃料。而其质若不适为燃料,则燃后所遗渣滓于体中,又须费肾脏多少工夫,将渣滓清除,则司其事之脏腑有过劳之患,而损害随之,非所宜也。食物之用,分为两种:一为燃料,素食为多;一为材料,肉食为多。材料过多,可变为燃料之用,而燃料过多,材料欠缺,则燃料不能变为材料之用。是故材料不能欠缺,倘有欠缺,必立损元气;材料又不可过多,倘过多则有伤脏腑。世之人倘能知此理,则养生益寿之道,思过半矣。

近年生理学家之言食物分量者,不言其物质之多少,而言其所生热力之多少以为准。其法用器测量,以物质燃化后,能令一格廉中国二分六厘水热至百度表一度为一热率,故称“食物有多少热率”,或谓“人当食多少热率”等语。此已成为生理学之一通用术语矣,以后当用此以言食量也。食物之重要种类有三,即淡气类、炭轻类、脂肪类;此外更有水、盐、铁、燐、、锰各质并生机质此质化学家尚未考确为何元素,皆为人生所不可少也。淡气类一格廉有四零一热率,炭轻类一格廉有四零一热率,脂肪类一格廉有九零三热率。淡气质以蛋白为最纯,而各种畜肉及鱼类皆涵大部分淡气,植物中亦涵有淡气质,而以黄豆、青豆为最多。每人每日养身材料之多少,生理学家之主张各有不同,有以需蛋白质一百格廉为度者,有主张五十格廉便足者。至于所用热率多少,奥国那典氏所考得凡人身之重,每一基罗中国二十四两轻工作时当需三十四至四十热率,重工作时当需四十至六十热率。如是其人为七十基罗重者,于轻工作时当需食料二千八百热率,于重工作时当需食料三千五百至四千热率。有奥国学者佛列查氏曾亲自试验彼身重八十六基罗,而每日所食蛋白质四十五格廉中国一两一钱七分、燃料一千六百热率,其后体质虽减少十三基罗有奇,然其康健较前尤胜;后再减少食料至三十八格廉蛋白、一千五百八十热率,而其身体健康继续如常。各生理学家为饮食度量之试验者多矣,而其为身体材料所需之淡气质,总不外由五十格廉至一百格廉,即中国衡一两三钱至二两六钱之蛋白质也。其为身体之燃料所需者,不外三四千热率之间耳。其间有极重之工作,有需热率至五六千者,此则不常见也。

人间之疾病,多半从饮食不节而来。所有动物皆顺其自然之性,即纯听生元之节制,故于饮食之量一足其度,则断不多食。而上古之人与今之野蛮人种,文化未开,天性未漓,饮食亦多顺其自然,故少受饮食过量之病。今日进化之人,文明程度愈高,则去自然亦愈远,而自作之孽亦多。如酒也、烟也、鸦片也、鹄肩也,种种戕生之物,日出日繁,而人之嗜好邪僻亦以文明进化而加增,则近代文明人类受饮食之患者,实不可胜量也。

作者曾得饮食之病,即胃不消化之症。原起甚微,尝以事忙忽略,渐成重症,于是自行医治稍愈,仍复从事奔走而忽略之。如是者数次。其后则药石无灵,只得慎讲卫生,凡坚硬难化之物皆不入口,所食不出牛奶、粥糜、肉汁等物。初颇觉效,继而食之至半年以后,则此等食物亦归无效,而病则日甚,胃痛频来,几无法可治。乃变方法施以外治,用按摩手术以助胃之消化。此法初施,亦生奇效,而数月后旧病仍发,每发一次,比前更重。于是更觅按摩手术而兼明医学者,乃得东京高野太吉先生。先生之手术固超越寻常,而又著有《抵抗养生论》一书,其饮食之法与寻常迥异。寻常西医饮食之方,皆令病者食易消化之物,而戒坚硬之质。而高野先生之方,则令病者戒除一切肉类及溶化流动之物,如粥糜、牛奶、鸡蛋、肉汁等,而食坚硬之蔬菜、鲜果,务取筋多难化者,以抵抗肠胃,使自发力,以复其自然之本能。吾初不之信,乃继思吾之服粥糜、牛奶等物已一连半年,而病终不愈,乃有一试其法之意。又见高野先生之手术,已能愈我顽病,意更决焉。而先生则曰:“手术者乃一时之治法,若欲病根断绝,长享康健,非遵我抵抗养生之法不可。”遂从之而行,果得奇效。惟愈后数月,偶一食肉或牛奶、鸡蛋、汤水、茶、酒等物,病又复发。始以为或有他因,不独关于所食也。其后三四次皆如此,于是不得不如高野先生之法,戒除一切肉类、牛奶、鸡蛋、汤水、茶、酒,与夫一切辛辣之品;而每日所食,则硬饭与蔬菜及少许鱼类,而以鲜果代茶水。从此旧病若失,至今两年,食量有加,身体康健胜常,食后不觉积滞,而觉畅快。此则十年以来所未有,而近两年始复见之者。余曩时曾肄业医科,于生理卫生之学,自谓颇有心得,乃反于一己之饮食养生,则忽于微渐,遂生胃病,几于不治。幸得高野先生之抵抗养生术,而积年旧症一旦消除,是实医道中之一大革命也。于此可见饮食一事之难知有如此。

且人之禀赋各有不同,故饮食之物宜于此者不尽宜于彼,治饮食之病亦各异其术,不能一概论也。惟通常饮食养生之大要,则不外乎有节而已,不为过量之食即为养生第一要诀也。又肉食本为构成身体之材料及补充身体之材料,元气所赖以存,为物至要,而不可稍为亏缺者也;然其所需之量,与身体之大小有一定之比例。如上所述者,所食不可过多,多则损多益少。故食肉过量而伤生者,独多于他病也。夫肉食之度,老少当有不同,青年待长之人肉食可以稍多,壮年生长已定之人肉食宜减,老年之人则更宜大减。夫素食为延年益寿之妙术,已为今日科学家、卫生家、生理学家、医学家所共认矣。而中国人之素食,尤为适宜。惟豆腐一物,当与肉食同视,不宜过于身体所需材料之量,则于卫生之道其庶几矣。

虽然,饮食之物审择精矣,而其分量亦适合乎身体之需要矣,而于饮食之奥义,犹未能谓为知也。饮食入口之后,作如何变化?及既消化之,而由肠胃收吸入血之后,又如何变化?其奥妙,比之未入口之物品更为难知也。食物入口之后,首经舌官试验之,若其不适于胃肠之物,即立吐而出之;若其适合于胃肠之消化也,舌官则滋其味而欢纳之。由是牙齿咀嚼之,口津调和溶化之,粉质之物则化之为糖,其他之物则牙齿磨碎之,舌尖卷而送之以入食管,食管申舒而送之下胃脏。食物入胃之后,则胃之下口立即紧闭,而收蓄食物于胃中,至足度之时,则胃之生元报告于脑,而脑则发令止食,而吾人觉之,名之曰饱。此胃脏作用之一,所以定全体每度所应需物料之多寡也。食饱之后,当立停止,如再多食则伤生矣。食物蓄满于胃之后,胃津则和化肉质,如口津之化粉质焉。而胃肌则伸缩摇磨,将食物化为细糜,始开下口而送之入于小肠。到小肠上部时,则细糜与甜肉汁和合,凡口津、胃津所不能化之物,而甜肉汁可以补而化之,令之悉成为糜浆。而经过二十余尺之小肠,辗转回旋,而为小肠之机关收吸之,由回管而入于肝。其适于养生之料,则由肝管而导入心脏,由心脏鼓之而出脉管,以分配于百体,为生元之养料及燃料也。其不适于身体之物,则由肝脏淘汰之,不使入血,而导之入胆囊,再由胆管导之出小肠,而为利大便之津液。其小肠所吸余之物,则为渣滓而入于大肠,在大肠时,仍有收吸机关补吸小肠所遗余之养料,遂由大肠而推入直肠,则纯为渣滓不适于身体之用矣。直肠积满渣滓之后,则送之出肛门,而为大便。此饮食之终始也。

惟食物既入血之后,尚多种种之变化,此非专从事于生理学者则不能知之;而虽从事于生理学者,亦不能尽知之也。此饮食之事之关于体内之组织者,为天然之性,吾人本属难知;则就饮食之未入人身之前之各种问题,如粮食之生产、粮食之运输、粮食之分配及饥馑之防备等问题纯属人为者,亦正不易知之也。

近代国家之行民生政策者,以德国之组织为最进步。而此次欧战一开,则德国海面被英封禁,粮食时虞竭乏,社会忽起恐慌,人民备受种种之痛苦。至两年以后,乃始任巴特基氏为全国粮食总监。巴氏乃用科学之法以经理粮食,而竭乏之事始得无虞,恐慌之事渐息,而人民之痛苦亦渐减。由是德国乃能再支持二年之久,否则,早已绝粮而降服矣。按巴氏未经理粮食之前,民间之买食物者常千百候于店门之外,须费多少警察之约束,始能维持秩序。店伙按序分配,先到者先得,及至卖尽,则后至者常至空手而回矣。故欲得食物者,多有通宵不睡,先一夕而至,候于粮食店之门外,以待黎明买物者。当时德国有医学博士讽之云:“使买油之妇在家多睡六小时,则身体中所涵蓄之油,较之彼从油店所买得者多矣。”此可想见其当时困苦情形也。而巴氏之法,亦不外乎平均节用而已。考德国未战以前,其自产之粮食可足全国八成以上之用,其输入之粮食不过二成左右耳。然而民家厨中及饭店厨中,每日所虚耗者已不止二成;而个人所食不需要于养生之品及过食需要之品,亦不止二成。故巴氏于厨中则止绝虚耗,于个人则限口给粮,而每人以若干热率为准。如是一出入之间,粮不加多,而食则绰有余矣。其后更从事于推广生产,凡园庭、花圃、游场与及一切余地荒土,悉垦为农田,并多制各种之化学田料,从此粮食无竭矣。前此两年之久,人民备受多少之痛苦,视为无可挽救者;而巴氏之法一行,则能使家给人足,贫而能均,各取所需,无人向隅者,非行之艰,实知之艰也。

括而言之,食物入口之后,其消化工夫、收吸工夫、淘汰工夫、建筑工夫、燃烧工夫,种种作为,谁实为之?譬有人见原料之入工厂,经机器之动作,而变成精美之货物以供世用者,谓为机器为之,可乎?不可也。盖必有人工以司理机器,而精美之货物乃可成也。身内饮食机关有如此之妙用者,亦非机关自为之也,乃身内之生元为之司理者也。由此观之,身内饮食之事,人人行之,而终身不知其道者,既如此;而身外食货问题,人人习之,而全国不明其理者,又如彼。此足以证明行之非艰,知之实惟艰也。

或曰:“饮食之事,乃天性使然,故有终身行之而不知其道者。至于其他人为之事,则非可与此同日而语也。”今作者更请以人为之事于下章证之。第二章 以用钱为证

今再以用钱一事,为“行易知难”之证。

夫人生用钱一事,非先天之良能,乃后天之习尚;凡文明之人,自少行之以至终身,而无日或间者也。饮食也,非用钱不可;衣服也,非用钱不可;居家也,非用钱不可;行路也,非用钱不可。吾人日日行之,视为自然,惟知有钱用,则事事如意,左右逢源;无钱用则万般棘手,进退维谷。故莫不孜孜然惟钱是求,惟钱是赖矣。社会愈文明,工商愈发达,则用钱之事愈多,用钱之途愈广,人之生、死、祸、福、悲、喜、忧、乐,几悉为钱所裁制;于是金钱万能之观念,深中乎人心矣。人之于钱也,既如此其切要,人之用钱也,又如此其惯熟。然则钱究为何物?究属何用?世能知之者,有几人乎?吾今欲与读者先从金钱之为物而研究之。

古人有言:“钱币者,所以易货物、通有无者也。”泰西之经济学家亦曰:“钱币者,亦货物之属,而具有二种重要功用:一能为百货交易之中介,二能为百货价格之标准者也。”作者统此两用,而名之曰“中准”,故为一简明之定义曰:“钱币者,百货之中准也。”中国上古之钱币,初以龟、贝、布、帛、珠、玉为之,继以金、银、铜、锡为之。今日文化未开之种族,其钱币多有与我上古初期相同者。而游牧之国,有以牛、羊为钱币者;渔猎之乡,有以皮、贝为钱币者;耕种之民,有以果、粟为钱币者;今之蒙古、西藏,亦尚有以盐、茶为钱币者。要之能为钱币者,固不止一物,而各种族则就其利便之物,而采之为钱币而已。专门之钱币学者论之曰:“凡物能为百货之‘中准’者,尤贵有七种重要之性质,方适为钱币之上选:其一、适用而值价者,其二、便于携带者,其三、不能毁灭者,其四、体质纯净者,其五、价值有定者,其六、容易分开者,其七、容易识别者。凡物具此七种之性质者,乃为优良之钱币也。”周制以黄金为上币,白金为中币,赤金为下币。秦併天下,统一币制,以金镒铜钱为币,而废珠玉、龟贝、布帛、银锡之属,不以为币。周、秦而后,虽屡有变更,然总不外乎金、银、铜三种之物以为币。而今文明各国,亦采用此三金为钱币:有以黄金为正币,而银、铜为辅币者;有以银为正币而铜为辅币者。古今中外,皆采用金银铜为钱币者,以其物适于为百货之“中准”也。

然则凡物适合于为百货“中准”者,皆可为钱币,而金钱亦不过货物中之一耳,何以今日独具此万能之作用也?曰:金钱本无能力,金钱之能力乃由货物之买卖而生也。倘无货物,则金钱等于泥沙矣。倘有货物,而无买卖之事,则金钱亦无力量矣。今举两事以明之。数十年前,山、陕两省大饥,人相食,死者千余万。夫此两省,古称“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也,物产丰富,金钱至多。各省为钱业票号者,皆山、陕人也,无不获厚利;年年运各省之金钱归家而藏之者,不可胜数也。乃连年大旱,五谷不登,物产日竭,百货耗尽,惟其金钱仍无减也。而饥死者之中,家资千百万者,比比皆是;乃以万金易斗粟而不可得,卒至同归于尽也。盖无货物,则金钱之能力全失矣。又读者有曾读《罗滨逊克鲁梳漂流记》者乎?试拟设身其地,而携有多金,漂流至无人之岛。挟金登陆,寻见岛中风光明媚,花鸟可人,林中果实,石上清泉,皆可餐可掬。此时岛中之百物,惟彼所有,岛中之货财,惟彼所需,可以取之无禁,用之不竭矣。然而其饥也,必须自行摘果以充饥;其渴也,必须自行汲泉以止渴;事事无不自食其力,乃能生活。在此孤岛,货物繁殖矣,而无买卖之事,则金钱亦等于无用耳。而其人之依以生活者,非彼金钱也,乃一己之劳力耳。此时此境,金钱万能乎?劳力万能乎?然则金钱在文明社会中,能生如此万能之效力者,其源委可得而穷求矣。

吾今欲与读者再从金钱之为用而研究之。夫金钱之力,虽赖买卖而宏,而买卖之事,原由金钱而起,故金钱未出之前,则世固无买卖之事也。然当此之时,何物为金钱之先河,何事为买卖之导线,不可不详求确凿,方能得金钱为用之奥蕴也。欲知金钱之先河、买卖之导线者,必当从人文进化之起源着眼观察,乃有所得也。按今日未开化之种族,大都各成小部落,居于深山穷谷之中,自耕而食,自织而衣,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其风气与吾古籍所记载世质民淳者相若。其稍开化者,则居于河流原野之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利便,于是部落与部落始有交易之事矣。由今以证古,可知古代未开化之时,其人无不各成部落,自耕而食,自织而衣,足以自给,无待外求者也。及其稍开化也,则无不从事于交易,虽守古如许行者,亦不能不以粟易冠,以粟易器矣。是交易者,实为买卖之导线也。或曰:“交易与买卖有何分别?”曰:交易者,以货易货也;买卖者,以钱易货也。钱币未发生以前,世间只有交易之事耳。盖自耕而食,自织而衣,以一人或一部落而兼数业者,其必有害于耕,有害于织,断不若通工分劳之为利大也。即耕者专耕,而织者专织,既无费时失事之虞,又有事半功倍之效,由是则生产增加,而各以有余而交易也。此交易之所以较自耕自织为进化也。

惟自交易既兴之后,人渐可免为兼工,而仍不免于兼商也。何以言之?即耕者有余粟,不得不携其粟出而求交易也,织者有余布,亦不得不携其布出而求交易也。由此类推,则为渔、为猎、为牧、为樵、为工、为冶者,皆不得不各自携其有余,出而求交易也。否则,其有余者,必有货弃于地之虞,而不足者,必无由取得也。以一人而兼农、工两业,其妨碍固大,然而农、工仍各不免于兼商,其缺憾亦非少也。且交易之事,困难殊多,近年倭理思氏之《南洋游记》有云:彼到未开化之乡,常有终日不得一食者。盖土番既无买卖,不识用钱,而彼所备之交易品,间有不适其地之需者,则不能易食物矣。古人与野番所受之困难,常有如下所述之事者:即耕者有余粟,而欲得布,携之以就有余布者以求交易,无如有余布者,不欲得粟而欲得羊,则有余粟者困矣。有余布者,携其布以向牧者易羊,而有余羊者,不欲得布而欲得器,则有余布者又困矣。有余羊者,牵其羊以向工者求易器,而工者不欲得羊而欲得粟,则有余羊者又困矣。有余器者,携其器以向耕者求易粟,乃耕者不欲得器而欲得布,则有余器者亦困矣。此四人者,各有所余,皆为其余三人中一人所需者,而以所需所有不相当,则四者皆受其困矣。此皆由古人、野番无交易之机关,所以劳多而获少,而文化不能进步者也。

神农氏有见于此,所以有教民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也。有此日中为市之制,则交易之困难可以悉免矣。如上所述之四人者,可以同时赴市,集合一地,各出所余,以求所需,彼此转接,错综交易,而各得其所矣。此利用时间空间,为交易之机关者也。自有日中为市为交易之机关,于是易货物,通有无,乃能畅行无阻矣,其为物虽异乎钱币,而功效则同也。故作者于此创言曰:“日中为市之制者,实今日金钱之先河也。”乃世之经济学家,多以为金钱之先天即交易也,不知交易时代之有中介机关,亦犹乎买卖时代之有中介机关也。买卖时代以金钱为百货之中介,而交易时代则以日中为市,为百货之中介也。人类用之者,则能受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之利;不用之者,则必受种种之困难也。未有金钱之前,则其便利于人类之交易者,无过于日中为市矣。故曰:日中为市者,金钱之先河也。

自日中为市之制兴,则交易通而百货出,人类之劳力渐省,故其欲望亦渐开。于是前之只交易需要之物者,今渐进而交易非需要之文饰玩好等物矣。渐而好之者愈多,成为普通之风尚,则凡有货物以交易者,必先易之,而后以之易他货物。如是则此等文饰玩好之物,如龟、贝、珠、玉者,转成为百货之“中准”矣。此钱币之起源也。是故钱币者,初本不急之物也,惟渐变交易而为买卖之后,则钱币之为用大矣。自有钱币以易货物、通有无,则凡以有余而求不足者,只就专业之商贾以买卖而已,不必人人为商矣。是钱币之出世,更减少人之劳力,而增益人之生产,较之日中为市之利更大百十倍矣。人类自得钱币之利用,则进步加速,文明发达,物质繁昌,骎骎乎有一日千里之势矣。

考中国钱币之兴,当在神农日中为市之后,而至于成周,则文物之盛已称大备矣。前后不过二千年耳,而文化不特超越前古,且为我国后代所不及,此实为钱币发生后之一大进步也。由此观之,钱币者,文明之一重要利器也。世界人类自有钱币之后,乃能由野蛮一跃而进文明也。

钱币发生数千年而后,乃始有近代机器之发明。自机器发明后,人文之进步更高更速,而物质之发达更超越于前矣。盖机器者,羁勒天地自然之力以代人工,前时人力所不能为之事,机器皆能优为之。任重也,一指可当万人之负;致远也,一日可达数千里之程。以之耕,则一人可获数百人之食;以之织,则一人可成千人之衣。经此一进步也,工业为之革命,天地为之更新,而金钱之力至此已失其效矣。何以言之?夫机器未出以前,世界之生产全赖人工为之,则买卖之量,亦无出乎金钱范围以外者。今日世界之生产,则合人工与自然力为之,其出量加至万千倍,而买卖之量亦加至万千倍,则今日之商业,已出乎金钱范围之外矣。所以大宗买卖,多不用金钱,而用契券矣。譬如有川商运货百万元至沪,分十起而售之,每起获其十一之利,而得十一万元,皆收现钱。以银元计之,每起已四千九百五十斤,一一收之藏之,而后往市以求他货而买之,又分十起而买入,则运货往来之外,又须运钱往来。若一人分十起售其货,又当分十起而收其钱,继又买入他货十宗,又分十起以付钱,其费时费力,已不胜其烦矣。倘同时所到之商不止一路,则合数十百人而各有货百数十万以买卖,每人皆需数日之时间以执行其事,则每人所过手之金钱,一人百数十万元,十人千数百万元,百人万数千万元,则一市中之金钱断无此数,故大宗买卖早非金钱之力所能为矣。金钱之力有所穷,则不期然而然渐流入于用契券以代金钱,而人类且不之觉也。

契券之用为何?此非商贾中人,自不能一闻则了解也。如上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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