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三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9 22:47:35

点击下载

作者:司马光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资治通鉴(第三卷)

资治通鉴(第三卷)试读:

大汉天下

细柳屯兵(卷十五◎汉纪七)

【原文】

汉文帝后六年(癸未,公元前158年)

冬,匈奴三万骑入上郡,三万骑入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以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电飞狐;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屯句注;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柳;宗正刘礼为将军,次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人,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人。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壁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群臣皆惊。上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耶!”称善者久之。月余,汉兵至边,匈奴亦远塞,汉兵亦罢。乃拜周亚夫为中尉。【译文】

汉文帝后六年(癸未,公元前158年)

冬季,三万匈奴骑兵上郡,三万骑兵入侵云中郡,掳掠杀害很多军民,报警的烽火一直传到甘泉宫和长安城。于是,朝廷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率军屯守飞狐;任命原楚相苏意为将军,驻扎在句注;命将军张武屯守北地郡;命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将军,驻扎在细柳;命宗正刘礼为将军,驻扎在霸上;命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扎在棘门,以此来防备匈奴。

文帝亲自犒劳军队,到达驻扎霸上和棘门的军营时,文帝一行人直接驰马进入营垒,将军和他的部属们都骑马迎送文帝出入。接着文帝就要到达细柳的军营,只见将士们身披铠甲,手执锋利的武器,张满弓弩,文帝的先导队伍首先到达,却始终不能进入军营。先导说:“天子马上就到了!”可守军门的都尉却说:“将军有命说:‘军中只听将军的号令,不听天子的诏令。’”过了一会儿,文帝来到,也不能进入军营。所以文帝便派使者持节诏告将军:“朕想进入军营慰劳军队。”周亚夫才刚刚传达军令说:“打开军营大门。”守卫军营大门的军官向皇帝的车马随从说:“将军有规定:在军营内禁止策马奔跑。”文帝一行人便拉着马缰绳缓慢地前进。来到军营中,周亚夫手执兵器对着文帝拱手作揖说:“身上穿着盔甲的武士不能下拜,请允许我以军礼参见陛下。”文帝被打动了,庄重肃穆地手扶车前的横木,向军营将士致意,并派人向周亚夫表示谦意,说:“皇帝恭恭敬敬地慰劳将军。”完成了劳军的仪式后离去。走出营门,群臣都表示惊讶。文帝说:“唉!周亚夫才是个真正的将军呢!前面所经过的霸上和棘门的军队,就像一场儿戏而已,那些将军很容易会受到袭击而被人俘虏。至于周亚夫,谁能冒犯到他呢!”文帝称赞了周亚夫很久。一个多月后,汉军到达边境,匈奴离开了边界远远地,汉军也就撤回来了。于是,文帝任命周亚夫为中尉。

文帝之治(卷十五◎汉纪七)

【原文】

汉文帝后七年(甲申,公元前157年)

夏,六月,己亥,帝崩于未央宫。乙巳,葬霸陵。

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驰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因其山,不起坟。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

群臣袁盎等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赂金钱,觉,更加赏赐以愧其心;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安宁,家给人足,后世鲜能及之。

丁未,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薄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译文】

汉文帝后七年(甲申,公元前157年)

夏季,六月,己亥(初一),文帝在未央宫去世。乙巳(初七),文帝被安葬在霸陵。

文帝即位二十三年以来,宫室、园林、车骑仪仗、服饰器具等,都没有增加;只要对百姓不利的禁令条例,就会把它废止以利于民众。

文帝曾想修建一个露台,召来工匠计算,需花费一百斤黄金。文帝说:“一百斤黄金,相当于中等民户十家财产的总和。我居住着先帝的宫室,经常害怕使它蒙羞,还修建露台做什么呢!”

文帝自己穿的是黑色的粗丝衣服,他宠爱的慎夫人所穿的衣服也从不拖到地面上;所用的帷帐都不刺绣花纹;以显示朴素,为天下人做出表率。修建霸陵,都使用陶制器物,不准用金、银、铜、锡装饰,利用山陵形势,不另外兴建高大的坟堆。

吴王刘濞假装称有病,不来朝见,文帝反而赐给他几案和手杖。群臣之中,袁盎等人的进谏言辞激烈而尖锐,文帝常常予以宽容之德并采纳接受他们的批评意见。张武等人接受金钱的贿赂,事情被觉察后,文帝反而又赏赐他们钱财,使他们心中愧疚;他全力以德政去教化百姓。所以,国家安宁,百姓富裕,后世有很少的人能做到这一点。

丁未(初九),太子刘启即位称帝,尊奉皇太后薄氏为太皇太后,尊奉皇后为皇太后。

七国之乱(卷十六◎汉纪八)

【原文】

初,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吴太子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遣其丧归葬,至吴,吴王愠曰:“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复遣丧之长安葬。吴王由此稍失藩臣之礼,称疾不朝。京师知其以子故,系治、验问吴使者;吴王恐,始有反谋。后使人为秋请,文帝复问之,使者对曰:“王实不病;汉系治使者数辈,吴王恐,以故遂称病。夫‘察见渊中鱼,不祥’,唯上弃前过,与之更始。”于是文帝乃赦吴使者,归之,而赐吴王几杖,老,不朝。吴得释其罪,谋亦益解。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卒践更,辄予平贾;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他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公共禁弗予如此者四十余年。【译文】

汉景帝前三年(丁亥,公元前154年)

当孝文帝在位时,吴国太子进京朝见文帝,得以陪伴皇太子饮酒、博弈。吴太子在博弈过程中与太子争棋路,态度有些不恭;皇太子就拿起棋盘猛击吴太子,把他打死了。朝廷送他的灵柩回去安葬,灵柩到达吴国时,吴王刘濞十分恼怒地说:“天下都是刘氏一家的天下,死在长安就葬在长安,又为何送回来安葬呢!”又把太子的灵柩送回长安安葬。吴王从此渐渐失去藩臣的礼节,声称身体有病,不来朝见皇帝。京城明白吴王是因为儿子的缘故,于是拘留和审问吴国的使者;吴王恐惧极了,此后使他产生了谋反的念头。后来,吴王派人代替他去长安行秋季朝见之礼,文帝再一次追问吴王为何不来朝见,使臣回答说:“吴王其实并没有生病;朝廷拘留了几批吴国使者,又治他们的罪,吴王心中非常恐惧,所以才口口声声称自己有病。俗话说‘察见深潭中的鱼,不吉利’,但愿皇上不要再追究他以前的过失,让他改过自新从头开始。”就这样,文帝就释放了吴国使者,让他们回去,并且赏赐给吴王几案和拐杖,表示他即年事已高,不必前来朝见。吴王见朝廷不再追究他的罪名,谋反之心也就渐渐消除了。但是,因为他国内有冶铜、熬盐的财源,便不向百姓征收赋税;百姓应该为官府服役时,总是由吴王发给代役金,另外再雇人应役;每当到年节时候,慰问有贤才的士人,赏赐平民百姓;其他郡国的官吏要来吴国捕捉流亡的人,吴国就会公然阻止,而不把罪犯交出去。就这样前后持续了四十多年。【原文】

晁错数上书言吴过,可削;文帝宽,不忍罚,以此吴日益横。及帝即位,错说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齐七十余城,楚四十余城,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卻,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文帝弗忍,因赐几杖,德至厚,当改过自新;反益骄溢,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上令公卿、列侯、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由此与错有郤。及楚王戊来朝,错因言:“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请诛之。”诏赦,削东海郡。及前年,赵王有罪,削其常山郡;胶西王卬以卖爵事有奸,削其六县。【译文】

晁错多次上书奏说吴王的罪过,认为可以削减其封地;汉文帝宽厚,不忍心惩罚,所以吴王越来越骄横。等到汉景帝即位,晁错劝说景帝说:“当初,高帝刚刚平定天下,兄弟少,儿子们都年少,大大封赐同姓宗族,封给齐七十多座城,给楚四十多座城,给吴国五十多座城;封给这三个并非嫡亲的诸侯王的领地,就占了全国的一半。现在吴王以前因有吴太子之死的嫌隙,假称有病不来朝见,按照古代法律应当处死。而因文帝不忍心,反而赐给他几案手杖,对他的恩德已经够深厚的,他本来应该改过自新,但他反而更加骄横无法,利用矿山采铜铸钱,熬海水制盐,广招天下流亡人口,想图谋叛乱。而如今,削减他的封地,他会叛乱;不削减他的封地,他也会叛乱。削减他的封地,他反得快,祸害或许因此会小一些;如果不削减他的封地,他反得慢,将来就会有备而发,祸害反而更大。”景帝下令公卿、列侯、宗室一起讨论晁错的建议,但没有人敢与晁错辩驳;只有窦婴一人坚决反对,从此与晁错之间产生了深厚的矛盾。等到楚王刘戊来京朝见时,晁错就借机说:“刘戊去年为薄太后服丧期间,在服丧的居室里私下奸淫,请求陛下处死他。”景帝下诏,免去刘戊的死罪,但把原楚国封地东海郡收归朝廷。另外,在其一年前,赵王有罪,朝廷削夺了他的常山郡;胶西王刘卬因在卖爵事上有不法行为,朝廷削夺了他封地中的六县之地。【原文】

廷臣方议削吴。吴王恐削地无已,因发谋举事。念诸侯无足与计者,闻胶西王勇,好兵,诸侯皆畏惮之,于是使中大夫应高口说胶西王曰:“今者主上任用邪臣,听信谗贼,侵削诸侯,诛罚良重,日以益甚。语有之曰:‘狧穅及米。’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疾,不能朝请二十余年,常患见疑,无以自白,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窃闻大王以爵事有过。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止削地而已。”王曰:“有之。子将奈何?”高曰:“吴王自以与大王同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于天下,意亦可乎?”胶西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王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事!”高曰:“御史大夫晁错,营惑天子,侵夺诸侯,朝廷疾怨,诸侯皆有背叛之意,人事极矣。彗星出,蝗虫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所以起也。吴王内以晁错为诛,外从大王后车,方洋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莫敢不服。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治次舍,须大王。大王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归,报吴王,吴王犹恐其不果,乃身自为使者,至胶西面约之。胶西群臣或闻王谋,谏曰:“诸侯地不能当汉十二,为叛逆以忧太后,非计也。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益生。”王不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皆许诺。【译文】

朝廷大臣们都正在议论如何削夺吴王的封地。吴王刘濞惧怕削夺会没有止境,就因此打算举兵叛乱。想到其他诸侯王没有足以共商大事的,听说胶西王刘卬勇武,喜欢打仗,诸侯都恐惧他,所以吴王派中大夫应高去游说胶西王刘卬,说:“现在,主上重用奸邪之臣,听信谗言恶语,侵夺削弱诸侯国,对诸侯王的惩罚非常严厉,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俗语说:‘开头吃糠,后来就会发展到吃米。’吴国和胶西国,都是著名的诸侯王国,都一样受到朝廷注意,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安宁了。吴王身体又患有暗疾,已有二十多年不能朝见皇上,时常担心会受到朝廷的怀疑,无法自己表白,缩紧肩膀、脚压着脚地自我约束着,但仍然害怕得不到朝廷的宽容。我私下听说大王因出卖爵位的过失而受朝廷处置。我所听到的其他诸侯被削夺封地的事情,如果按所犯罪名来处理,都不应该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恐怕朝廷的用意,不仅仅是要削夺诸侯王的封地吧!”胶西王刘卬说:“我确实有被削夺的事。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呢?”应高说:“吴王自认为与大王面临着相同的忧患,希望顺应时势,遵循情理,牺牲生命去为天下消除祸患,我想您也同意吧?”胶西王大吃一惊,说:“我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天子对待诸侯虽然很严厉苛刻,我只有一死了事,怎么能起意反叛呢!”应高说:“御史大夫晁错在天子身边蒙骗蛊惑,使皇上侵夺诸侯封地,诸侯王都有背叛之心,从人事来看,形势已发展到极点了。彗星出现,蝗灾发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而且愁恼困苦的局势,正是圣人挺身而出之时。吴王准备要对朝廷提出除掉晁错的要求,在战场上则跟随于大王之后,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锋芒所指之处,没有人不敢不服。大王假如真能许诺一句话,吴王就率领楚王直捣函谷关,据守荥阳、敖仓的粮库,抵御汉军,整治驻扎之地,恭候大王到来。有幸得到大王光临,就可以吞并天下,吴王和大王平分江山不也是很好的吗!”胶西王说:“好!”应高返归吴国,向吴王汇报,吴王还怕胶西王不实行诺言,就亲自到胶西国与刘卬当面约定。胶西国群臣中,有人得知胶西王的图谋,谏阻说:“诸侯王的封地还不到汉朝廷的十分之二,发动叛乱从而使太后担忧,这并不是高明的计策。现在事奉一个天子,都说不容易;如果吴王与胶西的计划能够成功,两位君主并立相争,其祸患不就更多了。”胶西王不听,于是派使者与齐王、菑川王、胶东王、济南王约定共同举事,这些诸侯王都答应了。【原文】

初,楚元王好书,与鲁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诗》于浮丘伯。及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耆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子夷王、孙王戊即位,常设,后乃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留。王戊稍淫暴,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听,亦去,居于邹。戊因坐削地事,遂与吴通谋。申公、白生谏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雅舂于市。休侯富使人谏王。王曰:“季父不吾与,我起,先取季父矣!”休侯惧,乃与母太夫人奔京师。【译文】

当初,楚元王刘交喜爱书籍,和鲁地人申公、穆生、白生都拜浮丘伯为师,学习《诗经》。等到他当了楚王后,就任命他们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喜欢喝烈酒,楚元王每次设宴饮酒时,都会特意为穆生准备甜酒。等到楚元王的儿子夷王以及孙子刘戊为王时,也总在举行宴会时为穆生特备甜酒,但以后就忘记做了。穆生退席而出,说:“应该离去了!不特设甜酒,说明楚王对我已经怠慢了;如果再不离去,楚王将会给我戴上刑具在街市上示众。”于是,穆生总是声称有病,卧床不起。申公、白生极力劝他继续为楚王效力,说:“你就不念先王对我们的恩德吗?现在楚王一时稍有礼貌不周,怎么就至于这样!”穆生说:“《易经》上说:‘知道契机的神妙吗?契机,是运动的微妙变化,是显示吉凶的先兆。君子看到契机而会采取行动,并不是整天等待。’先王礼待我们三人的原因,是他心中有道义在。现在楚王怠慢我们,是忘记了道义。怎么能和忘记了道义的人长期这样共处,难道我会只因为那区区的礼节吗?”因此,穆生声称有病,离开了楚国。申公和白生却继续留任楚国。楚王刘戊逐渐荒淫残暴,太傅韦孟作了一首诗,用来进行委婉的批评,楚王却并不理会,韦孟也离开楚国,去邹地居住。刘戊因犯罪被朝廷削夺封地,就与吴王刘濞通谋,想要准备叛乱。申公、白生去劝谏刘戊,刘戊却将他们二人惩罚为罪徒,让他们被绳拴着,穿着刑徒的红褐色囚衣,在街市上舂米。休侯刘富也派人来劝阻楚王,楚王却说:“叔父如不与我合作,我一旦起事,就首先攻打叔父了!”休侯刘富害怕它,就与他的母亲太夫人逃奔长安。【原文】

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吴王遂先起兵,诛汉吏二千石以下;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楚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王戊,戊杀尚、夷吾。赵相建德、内史王悍谏王遂,遂烧杀建德、悍。齐王后悔,背约城守。济北王城坏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发兵。胶西王、胶东王为渠率,与蕾川、济南共攻齐,围临淄。赵王遂发兵住其西界,欲待吴、楚俱进,北使匈奴与连兵。

吴王悉其士卒,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年上与寡人同,下与少子等,皆发。”凡二十余万人。南使闽、东越,闽、东越亦发兵从。吴王起兵于广陵,西涉淮,因并楚兵,发使遗诸侯书,罪状晁错,欲合兵诛之。吴、楚共攻梁,破棘壁,杀数万人;乘胜而前,锐甚。梁孝王遣将军击之,又败梁两军,士卒皆还走。梁王城守睢阳。【译文】

等到朝廷削夺吴国会稽郡、豫章郡的文书到达时,吴王刘濞就首先起兵,杀死了朝廷任命的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楚王、赵王也都相继举兵叛乱。楚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阻楚王刘戊,刘戊却将其杀死。赵相建德、内史王悍谏止赵王刘遂,刘遂也将他们两人烧死。齐王后悔通谋叛乱,违背与吴楚的盟约,坚守城池进行抵御。济北王的城墙坏了没有修好,他的郎中劫持了他,使他无法举兵参加叛乱。胶西王和胶东王为统帅,联合菑川王、济南王一起攻打齐国,围攻齐国的都城临淄。赵王刘遂把其军队调往了赵国西部边境,准备与吴、楚等国军队联合进攻,又向北方的匈奴派出使者,准备联络匈奴一起举兵。

吴王征发了所有士卒,下令全国说:“我今年六十二岁了,亲自担任统帅;我的小儿子十四岁,也身先士卒。所有年龄上与我一样,下与我的小儿子一样的人,都征发从军。”吴国总共征发了二十多万人。吴王又向南方派出使者去联络闽、东越,闽和东越也发兵响应。吴王在广陵起兵,向西渡过淮河,随即又与楚国的军队合并起来,派使者致书各大诸侯王,指控晁错罪状,想要联合进兵诛杀晁错。吴、楚两国军队一起攻打梁国,攻破了棘壁,杀死数万人;吴、楚联军乘胜前进,兵锋锐利难挡。梁孝王又将军迎击,而吴楚联军又把二支军队打败了,梁军士兵都在向后逃跑。梁王固守都城睢阳。【原文】

初,文帝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七国反书闻,上乃拜中尉周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遣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复召窦婴,拜为大将军,使屯荥阳监齐、赵兵。

初,晁错所更令三十章,诸侯讙哗。错父闻之,从颍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口语多怨,公何为也?”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矣而晁氏危,吾去公归矣!”遂饮药死,曰:“吾不忍见祸逮身!”后十余日,吴、楚七国俱反,以诛错为名。【译文】

当汉文帝临终前,告诉太子说:“如果国家出现危乱,周亚夫足以胜任军队统帅的重担。”等到七国叛乱的文书到达朝廷时,景帝就任命中尉周亚夫为太尉,统帅三十六位将军及其部队,前去迎击吴、楚叛军;派遣曲周侯郦寄去攻打赵国,派将军栾布攻打齐境叛军;景帝又召回窦婴,任命他为大将军,去率军驻守荥阳,监督用兵于齐国和赵国境内的汉军。

当晁错所修改的法令有三十章时,诸侯王们就纷纷议论表示反对。晁错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从颍川赶来京师,对晁错说:“皇上刚刚即位,你当为其处理政事,侵夺削弱诸侯,疏离人家的骨肉,会有许多舆论怨恨你的,你为什么这样做呢?”晁错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不这样做,天子不是很尊贵,宗庙不会很安宁。”他的父亲说:“好,刘氏的天下安宁了,但晁氏却要面临危险了,我要回去了!”他父亲就服毒自杀了,临死前还说:“我不忍心看见大祸落到我的身上!”此后过了十多天,吴、楚等七国就以诛除晁错为名一起举兵叛乱。【原文】

上与错议出军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错素与吴相袁盎不善,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亦避;两人未尝同堂语。及错为御史大夫,使吏按盎受吴王财物,抵罪;诏赦以为庶人。吴、楚反,错谓丞、史曰:“袁盎多受吴王金钱,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请治盎,宜知其计谋。”丞、史曰:“事未发,治之有绝;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谋。”错犹豫未决。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所以反,愿至前,口对状。婴人言,上乃召盎。盎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上问盎:“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豪杰,白头举事,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对曰:“吴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杰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杰,亦且辅而为谊,不反矣。吴所诱皆亡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诱以乱。”错曰:“盎策之善。”上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甚恨。上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高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逋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欲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有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于是上默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愚计出此,唯上孰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后十余日,上令丞相青、中尉嘉、廷尉欧劾奏错:“不称主上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无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制曰:“可。”错殊不知。壬子,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译文】

景帝与晁错讨论出军平叛的事情,晁错想让景帝统兵亲征而他自己留守长安;晁错又说:“徐县、僮县附近一带,吴国没有攻占的地方,可以把它送给吴国,争取他们能够退兵。”晁错与吴相袁盎不友善,只要有晁错在某处就坐,袁盎总是会避开;只要有袁盎出现在何处,晁错也总是避开;两人从没有在同一个室内说过话。当晁错升任为御史大夫,派官员审查袁盎接受吴王财物贿赂的事,处以相应的刑罚,确定袁盎有罪;景帝又下诏赦免袁盎,把他降为平民。当吴、楚叛乱发生后,晁错对御史丞、侍御史说:“袁盎接受了吴王的许多金钱,专为吴王所掩饰,还说他不会叛乱;而现在,吴王却反叛了,我想奏请皇上严惩袁盎,他一定知道吴王的密谋。”御史丞、侍御史说:“如果在吴国叛乱前能够治袁盎的罪,有可能会断绝其叛乱密谋;而现在叛军大举向西进攻,审查袁盎能有什么作用!况且,袁盎不可能参预密谋。”晁错犹豫不决。有人把晁错的打算告知袁盎,袁盎很害怕,连夜去见窦婴,对他说明吴王叛乱的原因,希望能面见景帝,亲口说明原委。窦婴入宫奏报景帝,景帝就召见了袁盎。袁盎入宫觐见,景帝正与晁错在调度军粮。景帝问袁盎:“现在吴、楚叛乱,你觉得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呢?”袁盎回答说:“不值得担忧!”景帝说:“吴王利用矿山就地铸钱,熬海水为盐,招诱天下豪杰,到年老发白时还举兵叛乱,假若他没有计出万全的把握,难道会起事吗?为什么说他不能有所作为呢?”袁盎回答说:“吴王确实有采铜铸币、熬海水为盐的财利,但哪里有什么豪杰被他招诱去了呢!如果吴王真的招到了豪杰,那么豪杰也会辅佐他按仁义行事,也就不会叛乱了。吴王所招诱的,都是些无赖子弟、没有户籍的流民、私铸钱币的坏蛋,所以才能相互勾结而叛乱的。”晁错说:“袁盎分析得非常好。”景帝问:“应该使用什么妙计呢?”袁盎说:“请陛下让左右回避一下。”景帝让人退出,惟独只有晁错在场。袁盎说:“我要说的话,任何臣子都不能听到。”景帝就让晁错回避一下。晁错迈着小碎步,退避到东边的厢房中,对袁盎极为恼恨。景帝最后问袁盎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袁盎回答说:“吴王和楚王相互传达通信,说的是高皇帝分封子弟为王,各自各有封地,而现在贼臣晁错竟擅自贬谪诸侯,削夺他们的封地,因此他们才会造反,准备向西进军,共同诛杀晁错,恢复原有的封地才会罢休。为今之计,只有斩掉晁错,派出使臣宣布将赦免吴、楚七国,恢复他们原有的封地,那么,七国的军队就可以不经过战争就都会撤走。”于是,景帝沉默了很长时间,说:“如若不这样做,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我不会为了爱惜他一个人而向天下谢罪的。”袁盎说:“我计策只有这个,请皇上仔细考虑考虑!”于是,景帝就任命袁盎为太常,秘密收拾行装,做出使吴王的准备。十多天后,景帝授意丞相陶青、中尉嘉、廷尉张欧上书弹劾晁错:“辜负皇上的恩德和信任,要使皇上与群臣、百姓疏远,却又想把城邑送给吴国,根本没有臣子的礼节,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刑。晁错应当判处腰斩,他的父母、妻子、兄弟不论老少全部公开处死。”景帝批复说:“同意所奏的判决。”晁错对此却一无所知。壬子(二十九日),景帝派中尉去召见晁错,欺骗说他坐着车子巡察市中,故晁错穿着上朝的官服在东市被斩首。【原文】

太尉亚夫言于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许之。亚夫乘六乘传,将会兵荥阳。发至霸上,赵涉庶说亚夫曰:“吴王素富,怀辑死士久矣。此知将军且行,必置间人于觳、渑厄狭之间;且兵事上神密,将军何不从此右去,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鼓。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也。”太尉如其计,至洛阳,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今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使吏搜觳、渑间,果得吴伏兵。乃请赵涉为护军。【译文】

太尉周亚夫对景帝说:“楚军剽悍敏捷,不能与其正面交锋,我建议放弃梁国,首先断绝吴、楚军队的粮道,才可以制服他们。”景帝也同意了这个部署。周亚夫乘坐着六辆驿站的马车,想要去荥阳与大军会合。走到霸上时,被赵涉拦住去路,劝周亚夫说:“吴王一直都是很富有的,早就收买了一批甘愿为他献身的刺客。而现在知道将军将去前线,必定会在崤山、渑池之间的险要地段安排刺客来对付您;况且军事行动最讲究的秘密,将军为何不改变路线,从此处向右走,经过蓝田,出武关,抵达洛阳!这样绕着走,不过差一两天,却可以直接进入洛阳武库,擂响战鼓。参与叛乱的诸侯王听到”,一定会认为将军你是从天而降的。”太尉按照他的计策行事,到达了洛阳,高兴地说:“七国共同叛乱,我乘坐驿车却能平安到达此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现在我已驻守荥阳,荥阳以东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周亚夫派官吏搜索崤山、渑池之间,果然抓住了吴国的伏兵。周亚夫就向景帝奏请,让赵涉担任其护军。【原文】

太尉引兵东北走昌邑。吴攻梁急,染数使使条侯求救,条侯不许。又使使诉条侯于上。上使告条侯救梁,亚夫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弓高侯等将轻骑兵出淮泗口,绝吴、楚兵后,塞其馕道。梁使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尚弟羽为将军。羽力战,安国持重,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条侯军,会下邑,欲战。条侯坚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终不出。条侯军中夜惊,内相攻击,扰乱至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奔壁东南陬,亚夫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楚士卒多饥死叛散,乃引而去。二月,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与壮士数千人夜亡走。楚王戊自杀。吴王之弃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吴王渡淮,走丹徒,保东越,兵可万余人,收聚亡卒。汉使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出劳军,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太子驹亡走闽越。吴、楚反,凡三月,皆破灭。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谋为是,然梁王由此与太尉有隙。【译文】

太尉周亚夫领军队向东北到达了昌邑。吴军急迫而猛烈的进攻梁国,梁王多次派使者向条侯周亚夫求救,周亚夫不答应。梁王又派使臣向景帝告状,说周亚夫不肯救援。景帝派使臣命令要求周亚夫援救梁国,周亚夫却不执行皇帝诏令,仍然坚守营垒,不派任何的军队出战。但他却命令弓高侯韩颓当等人率领着轻骑兵,奔袭淮泗口,断绝了吴、楚军队的后路,堵塞吴、楚的粮食。而梁国又派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张尚的弟弟张羽为将军,张羽能够勇猛作战,韩安国指挥持重,才可以挫败吴军。吴军想要向西进兵,但因梁军据城死守,于是就不敢越过梁国向西进兵。因此,吴军就前来进攻条侯周亚夫的军队,两军在下邑相遇,吴军急于求战,条侯却坚守壁垒不肯交战。吴军粮道断绝,士卒很是饥饿,多次向条侯挑战,但周亚夫始终不肯应战。在周亚夫的军营中,夜间突然惊乱,内部却互相攻击,直闹到了周亚夫的大帐附近,周亚夫坚持睡着不起,一会儿后,就恢复了平静。吴军向汉军营垒的东南角调集军队,周亚夫却要命令营中加强对西北方向的防御。不一会儿,吴、楚的精兵果然突袭汉营西北,因汉军早有防备,并不能攻入。而在吴、楚军队中,有许多士卒因饥饿而背叛离散,于是,吴王就领兵撤退了。二月,周亚夫派出精锐的军队追击,吴、楚军队大败。吴王刘濞丢下他的军队,与几千名精壮士兵连夜逃跑。楚王刘戊自杀了。因为吴王刘濞丢掉军队自己逃跑,吴军就崩溃瓦解了,许多部队渐渐向太尉条侯周亚夫和梁国的军队投降。吴王刘濞又渡过了淮河,逃到丹徒县,依附于东越,以此求自保,大约有军队一万多人,并召集许多逃散的士兵。汉朝派人用金钱利禄收买东越首领,东越首领就骗吴王出来慰劳军队,派人用矛戟刺杀了吴王,装上他的头,派人去乘传车疾驰到汉朝朝廷报告。吴国太子刘驹无奈之下逃亡到闽越国。吴、楚叛乱,共有三个月时间,就全被平定了。在这个时候,所有将领都认为太尉周亚夫的战略布署是正确的,但梁王却因此与太尉有了深厚的矛盾。

出行轶事(卷十七◎汉纪九)

【原文】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三年(癸卯、前138年)

是岁,上始为微行,北至池阳,西至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与左右能骑射者期诸殿门,常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鹿、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鄂、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又尝夜至柏谷,投逆旅宿,就逆旅主人求浆,主人翁曰:“无浆,正有溺耳!”且疑上为奸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妪睹上状貌而异之,止其翁曰:“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备,不可图也。”翁不听,驱饮翁以酒,醉而缚之。少年皆散走,妪乃杀鸡为食以谢客。明日,上归,召妪,赐金千斤,拜其夫为羽林郎。后乃私置更衣,从宣曲以南十二所,夜投宿长杨、五柞等诸宫。【译文】

汉武帝建元元年(癸卯,公元前138年)

在这一年,武帝逐渐开始改换装束暗暗私自外出离宫,走到北面的池阳县,走到西面黄山宫,到南面的长杨宫打猎,去东面宜春宫游乐。常常在放时出宫的武帝与能骑马射箭的左右亲随相约在殿门前集会,自称平阳侯。黎明时,到达终南山脚下,射杀鹿、野猪、狐狸、野兔等动物,鞭策马匹践踏农田庄稼,百姓都怒气冲冲,大声怒骂。鄂县和杜县的县令想要将其收捕,而这批人却拿了天子专用的物品为证,才得以脱身。又有一次,武帝等人曾在夜时到达柏谷,去旅店投宿,向旅店的主人要酒,主人说:“没有酒,却有尿!”而且,旅店的主人怀疑武帝一行人是奸贼强盗,聚集了一些青年后生想要收拾一顿他们。店主的妻子看见到武帝的体态容貌,有些不同,就对丈夫劝阻说:“来客并不是普通人,而且他们又已有准备,不能试图收拾他们。”丈夫不听她的劝告,她便让丈夫喝酒,到了他喝醉了以后就捆绑起来。召集来的青年后生也都走了,店主的妻子就杀鸡做饭来招待客人。第二天,武帝返回宫中时,召见了那位妇人,对她赏赐千金,又提拔其丈夫做羽林郎。到了后来,武帝就为外出巡游设立了秘密的更衣休息的地方,从宣曲宫向南共设了十二处,夜间投宿在长杨宫、五柞宫等宫殿。

武帝崇仙(卷十八◎汉纪十)

【原文】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133年)

冬,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畴。

李少君以祠灶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匿其年及其生长,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寿可益,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人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译文】

汉武帝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133年)

十月的冬季,武帝来到了雍地,在五畴举行祭祀。

李少君凭借着祭祀灶神求长生不老的方术而进见武帝,武帝非常尊敬他。李少君是已去世的深泽侯的舍人,他隐瞒了其的年龄和出生成长的地方,凭着他那长生不老的方术周游,结交诸侯,但没有妻子儿女。人们听闻李少君能使鬼神万物听命于他,并有长生不老的方术,纷纷赠送给他财礼,因此他常常有余剩的金钱和衣食用品。人们都认为他不经营任何产业却很富裕,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所以更加的相信他,争夺着事奉他。李少君很会用巧妙的语言来猜中一些离奇的事情。他曾经陪过武安候田蚡喝酒,座位上有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就说到和老人的祖父一起游玩射猎的地方;老人那时还是儿童也曾跟随祖父,记得那个地方,满座的客人都很惊讶。李少君对武帝说:“祭祀灶神可以招来非常奇怪的物品,招来了奇怪的东西就可以使丹砂化为黄金,就可以延年益寿,可以看见到蓬莱的仙人。而见到仙人,后举行封禅仪式就能长生不死,黄帝也就是这样的。我漫游在海上,曾遇见过了安期生,他给我枣吃,而那枣就像瓜一般大。安期生是个仙人,来往于蓬莱仙境,只要与他合的,他就可以显身相见;而谁和他不合,他就隐身不见。”于是武帝便开始亲自祭祀灶神,派方士到大海中去寻找那蓬莱安期生之类的仙人,并且开始熔化丹砂和其他药物,试图炼出黄金。很长时间后,李少君却病死,武帝以为他化身成了神仙,而并未死去;因此,燕地、齐地等沿海地区那些怪诞迂谬的方士,都来和武帝谈论更多有关神仙的事情了。

张骞之识(卷十九◎汉纪十一)

【原文】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元狩元年(己未,公元前122年)

初,张骞自月氏还,具为天子言西域诸国风俗:“大宛在汉正西,可万里。其俗土著,耕田;多善马,马汗血;有城郭、室屋,如中国。其东北则乌孙,东则于阗。于阗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至陇西长城,南接羌,隔汉道焉。乌孙、康居、奄蔡、大月氏,皆行国,随畜牧,与匈奴同俗。大夏在大宛西南,与大宛同俗。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

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业,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欣然以骞言为然。乃令骞因蜀、犍为发问使王然于等四道并出,出骇,出冉,出徙,出邛、焚,指求身毒国。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闭氐、莋,南方闭巂、昆明。昆明之属无君长,善寇盗,辄杀略汉使,终莫得通。于是汉以求身毒道,始通滇国。滇王当羌谓汉使者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乃复事西南夷。【译文】

汉武帝元狩元年(己未,公元前122年)

当时,张骞从月氏国返还汉朝后,详细的向汉武帝介绍了西域各国的风土民情:“大宛国在我汉国正西方,大概有一万里处。只有当地人才定居在那里,耕种田地;有许多的好马,马汗就像血一样红;有城郭、房屋,和中国的大概一样。大宛国的东北方是乌孙国,而它的东面为于阗国。于阗向西,河水就会向西流入西海,以东的河水则向东流入盐泽。盐泽的河流在地下流淌,称其为暗河,往南则是黄河源头。盐泽距离长安大概有王千里之远。而盐泽的东方则是匈奴国,直到陇西长城,南面则是羌人部落的地带,隔绝我国与西域的来往道路。乌孙、康居、奄蔡、大月氏都是游牧国家,随着牲畜放牧,风俗和匈奴大概差不多。大夏国在大宛的西南方向,他的风土人情和大宛大致相同。我曾在大夏看见过我国邛山出产的竹杖和蜀地的布,我问他们:‘这个东西哪里来的?’大夏人回答说:‘是我国商人去身毒买回来的。’身毒国在大夏东南约几千里之外,习俗为定居,和大夏一样。根据我的估计,既然大夏在我国西南一万二千里外的地方,而身毒国却又在大夏东南几千里外,况且又有我国蜀地的东西,说明身毒距蜀地不是很远。现在我国出使大夏,若在羌人地区通过,道路极其险恶,羌人却又厌恶;如向北方的的地区走,就会落入匈奴人的手里;而通过蜀地,就应该是个好的直路,且无强盗。”

汉武帝听说大宛及大夏、安息等且都是大国,多数生产奇异之物品,人民也都定居,和中国大抵相同,只是军事力量较为薄弱,喜欢中国的财物。北面大月氏、康居等国,兵力较为强盛,但同样可以利用贿赂、引诱等方法令他们归附于中国。若可能不通过战争就能争取到他们的归附,则中国的疆域就可以扩大万里,远方的人就会通过九重的翻译来朝见我汉朝,风俗各异的国家将会归入中国的版图,天子的威信将会遍布四海。因此,汉武帝很高兴的同意了张骞的建议,命令张骞从蜀郡、犍为派王然于等人作为使者。由駹、冉、徙及邛、焚间四道向身毒国进发。各路使者分别只走出一二千里之后,北路被阻于氐、莋,则南路被阻于闭巂、昆明。昆明一带没有领导者,盗匪有许多,经常劫杀汉朝使者,所以最后仍然没有人通过那个地方。这次汉朝使者建议身毒国的道路中,才刚刚第一次来到滇国。滇王当羌对汉朝使者说:“汉朝与我国相比,哪个大呢?”夜郎王也向汉朝使者提出相同的问题。因为道路阻塞。所以他们都各霸一方为王,并不知道汉朝的宽广。使者回国后,总是强调滇国是大国,应该值得去争取它归附,这也引起了汉武帝的注意,于是,便重新开始经营西南夷地区。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