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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31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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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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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街前后传(下)

三门街前后传(下)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三门街前后传(下)作者:佚名排版:辛萌哒出版时间:2018-01-01本书由北京明天远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八十一回桑先锋飞马斩番奴李元帅运筹埋伏兵

曹公饮马天池日,文采西园感故知。

至竟心情终不改,月明花影上旌旗。

话表广明、骆照杀了两名番将,李帅代他二人上了功劳簿。是日大排筵席,一宿无话。

次日元帅升帐,诸将参见已毕。李广向左右二先锋曰:“二位贤弟,今领两千兵马,去与番将决一胜负,本帅亲自掠阵,察看敌人虚实,好用奇兵破之。”桑黛、徐文亮二人遵令,即带本部兵马,三声炮响,开城冲出,直奔番营。元帅随带众将,亲自出城,列成阵势。只见桑黛一马当先,驰到番营前,高声喊道:“呔!番营听真,尔等快报你主将知,就说天朝大元帅麾下左先锋桑将军索战,叫他出营受死。若稍延迟,本将军就要杀进营去。”番卒不敢怠慢,飞报进去。萨牙叉正坐军帐默思,初次交兵折了两员战将之事。忽见番卒飞报进来,不由大怒:“好大胆的南蛮,竟敢藐视我军。”遂问:“那位将军去擒敌人?”忽闻一声:“末将愿往。”萨牙叉见是正先锋孙鹤麒麟凯,遂曰:“孙将军须要小心。”孙鹤麒麟凯遵令,出帐乘骑,手提大刀,带领番卒一声呐喊,冲出营来。萨牙叉也出营观阵。桑黛见番将冲营来,头戴铁盔,身披铁甲,身高丈二,面如蟹豸,须发皆蓝,手提一柄大刀。桑黛大喝:“番奴少要前进,俺桑将军久候多时了。”孙鹤麒麟凯正往前进,忽闻迎面招呼,勒马观瞧,对面敌将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托方天画戟,坐下白龙驹,像貌堂堂,亚赛当年三国吕布。喝问:“来将通名。”桑黛曰:“问我?听着,我乃天朝大元帅李麾下左先锋桑黛是也。尔是何名?”孙鹤麒麟凯曰:“俺乃狼主驾前扫南大元帅麾下,正先锋孙鹤麒麟凯是也。”桑黛曰:“尔国无故兴兵,侵犯天朝边疆。今天兵到此,尔等不思请罪,竟敢抗敌。待本先锋取尔的狗命。”一抖方天戟,直望孙鹤麒麟凯刺来。孙鹤麒麟凯急用大刀相抵,二人大战约有五六十合,不分胜负。两边金鼓之声,不绝于耳。这边徐文亮观战,见番奴与桑黛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匠遇良材。恐桑黛恋战不能取胜,暗抽出一枝箭,搭上雕弓,对准番将射去。番将正与桑黛相抵,未防暗箭射来,躲避不及,正中左腮。孙鹤麒麟凯一怔之际,桑黛趁势用戟刺中番将咽喉,翻身落马。徐文亮见番将已死,乘势挥兵杀将过来,只杀得番卒四散奔逃。萨牙叉正欲出马助战,忽闻敌军队中鸣金收兵,只得按兵不动,率众将回营,明日决一死战。

桑黛、徐文亮、李元帅率众皆回城中,代二先锋上了功劳簿,二人得意非常。李元帅便向韩巡抚曰:“本帅欲查看本省地势,祈大人将地舆图赐我一观。”韩巡抚闻言,即命人去取来地舆全图,送与李广观看。李广展开细阅一遍,便向军师萧子世,副元帅楚云相商曰:“按此地图而论,如某处某处可以埋伏兵马,愚意欲就此数处,设奇制胜,去破番营,可以获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萧、楚二人一齐曰:“元帅之略甚精,若照此行之,其敌必破。”李广闻言大悦。

次日,三人升帐,李广居中,左萧子世、右楚云,坐定。众将参见已毕,各立两厢。李广向萧、楚二人议曰:“愚见拟如此如此调拨,可尽善否?”萧子世曰:“如此甚合机宜。”楚云曰:“如此必获全胜。”李广遂传令洪锦、傅璧芳、左龙、左虎:“汝四人带三千兵马,抄至番营左边,但听连珠炮响,一齐杀出,攻其营左。”四将遵令退下。传令甘宁、郑九州、木林、喻昆:“汝四人带三千兵马,抄至番营右边,但听连珠炮响,一同杀出,攻其营右。”四将遵令退下。传令左先锋桑黛、右先锋徐文亮:“汝二人领本部兵马,抄至番营之后,但听连珠炮响,便由番营后杀入番寨,会同左右埋伏的兵马,夹攻番奴,不可有误。”桑、徐二人遵令退下。传令骆照、蒋豹:“汝二人领三千兵马,距城十里雁门山左侧有一飞雁谷,在谷内埋伏,天明时必有番兵从此所逃,劫杀他一阵。”蒋、骆二人遵令退下。传令广明、云璧人、胡逵:“汝三人带领三千兵马,距城二十里东海附近扎营,多带火把。待番兵到,断其归路。此系第一要紧关隘,必须小心努力,不可疏忽。”三将遵令退下,各行其事。李广口呼:“萧贤弟同韩大人守城,我同楚贤弟、张贤弟出城搦战。”萧、韩二人遵命。李广挑选五千兵卒,同楚云、张珏响炮出城,列成阵势。早有番卒报进寨内,萨牙叉正在帐中筹思,忽见番卒报:“启元帅,现有南朝发兵,列阵在营外挑战。”萨牙叉闻报,“哇呀呀”一声大吼道:“今日与南蛮决一死战,誓不回营。众将官同本帅一齐出营会敌。”众番将遵令,即刻跨马发兵,一齐冲出营来。李广望见番将列阵,遂纵马提刀,一声大喝:“来者可是番营主帅萨牙叉否?”萨牙叉纵马大喝:“你是何人?快通名来?”李广见来将身高九尺,面黑眉黄,一双凶恶碧眼,头戴金盔,身披铁甲,手持狼牙棒,在对面威风凛凛,遂答道:“本帅乃天朝都招讨英武伯李广是也。我中朝与你家狼主平时并无仇恨,亦甚和好。皆因逆贼刘瑾等逃窜尔邦,尔邦狼主听信刘瑾等蛊惑之言,以致兴师动众,枉劳士卒,空费钱粮。刘瑾等是穷无所之,借此诬妄之言,以惑尔之狼主,彼且借此公报私仇。尔之狼主不明,误信诡计,公然犯境,失了两国的和睦。为今之计,尔等可速退兵,将刘瑾等一干奸贼捆送我邦,本帅代尔国奏明天子,言尔狼主误为刘瑾等所惑。天子见本帅之本,断不加罪尔之狼主,而且和好如初。若执迷不悟,尔可知我天朝兵强将勇,那时尔邦玉石俱焚,悔之已晚。”萨牙叉闻言,怪眼圆睁,双眉倒竖,大吼一声:“好南蛮,休要巧言,我国狼主久想中华天下,岂肯听刘瑾等所言。而况尔邦昏君不修朝政,朝臣各恋女色,人民怨恨已极。我国狼主宽厚慈仁,正可为尔邦之主,代天伐罪,拯救万民。尔若识时,归降我国,将来不失封侯之位。若妄自尊大,眼见强兵直入,踏破尔的城池。”李广不等他说完,即令张珏出马。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二回小张郎幻术戏敌将勇楚云美貌惑番奴

渴饮清泉醉便休,四时风月任优游。

玉堂金马成何用,石室云山万古秋。

话表张珏遵元帅之令,笑盈盈的飞马而出。大声问曰:“是你同本将合战,还是那一个出马来战?”萨牙叉见来将式样,是不伦不类,既为大将,怎么不披甲,只穿一领大衫?头戴一顶元青平顶方巾,身着白绫绉花直裰,脚踏粉底乌靴,腰束丝绦,斜挂佩剑,手中执定两把双尖刀,大袖飘飘,不象大将,分明是一公子。萨牙叉看毕,心中疑惑:这一年幼娃娃,也能出战?忽然转想,不由大怒:“这分明藐视我邦。他不派大将出马,竟令小儿前来戏耍,真令人可恨。”遂问左右:“谁将这小孩擒来?”一言未完,只见合奇萨里西曰:“末将愿往。”手持长枪,催马出阵,大喝:“尔这小孩子,胎毛未落,乳牙未脱,敢在沙场上逞能。快通名,待本将军擒你。”张珏曰:“本将军张珏是也。尔既夸口,尔放马过来,管教你有头颅来,无头颅去。”合奇萨里西闻言大怒,拧枪就刺,张珏用双尖刀向上一架,!的一声,架在一旁。二马过门,一来一往,约有八九个回合。只见番将拧枪,望张珏分心刺来。张珏安心戏耍番将,即将身体一晃,已不知去向。合奇萨里西一枪,用力太猛,刺空,不由身体在马上一晃,几乎跌下马来。赶着勒住坐骥,按定手中枪,暗说:“奇怪呀!明明见小孩子在马上,忽然不见了,难道我把他刺于马下?”遂向地上一瞧,哪有人影。心中惊惶纳闷之际,忽闻迎面马上大叫:“番奴何必猜疑,快撒马过来,决一死战。”合奇萨里西一看,果见张珏依然坐在马上。只急得番将三尸冒火,七孔生烟,大吼一声:“好大胆的妖人,竟敢戏弄本将军吗?”遂恶狠狠拧枪来刺,张珏并不招架,曰:“待本将军让你。”又不知去向。不由番将着急,大骂妖人。忽见张珏在左首喝道:“番奴你不骂了,待本将军取你狗头。”合奇萨里西急转马,见张珏在左边手执双尖刀,作那欲下不下之势。番将便拧枪向张珏分心刺来,又不知张珏何处去了。正在气忿填胸,忽听右首喊道:“我在这里。”番将闻言,急忙转身来看,果见张珏在右首望他招手。合奇萨里西向张珏怒刺一枪,刺空,又不知张珏去向。如此忽隐忽现,或左或右,将合奇萨里西急得汗如雨下。两国兵丁均皆诧异。萨牙叉心中更惊异,遂令合奇萨里东出阵助战。合奇萨里东遵令,手舞钢叉,飞马至战场,大喝:“小南蛮,休用幻术欺人。”端叉来刺张珏。

忽闻官军队中一声喝道:“番奴休要逞强,俺来会你。”合奇萨里东忽闻娇柔的声音,遂停叉望对面观瞧来将。见迎面马上一将,头戴一顶八宝银盔,珠抹额光明射目,身披堆云锁子鱼鳞银甲,内衬湖色绉花战袍,银盔上一朵朱缨,顶门高耸,柳眉杏眼,粉面桃腮,足登一双镔铁镀银的战靴,手擎银枪,跨下银*马。暗想:“这员敌将好像美貌婵娟,那掠阵的好似俊俏书生。天朝竟出天姿国色,令人可羡。”遂喝道:“呔!南朝美貌将军,快通名姓,待本将军带你回吾国,作一个俏美的娈童。”楚云闻言,又羞又恼,大喝:“番奴你瞎了眼,你未看大纛旗上之字,尔何必又问?”合奇萨里东闻言,遂望纛旗上之字,上写一个斗大“楚”字,边上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平番副元帅忠勇侯”。遂曰:“你既是副元帅,你腰肢一捻,怎能上阵交锋?”楚云大怒,并不答话,遂一抖银枪,直向番将刺来。合奇萨里东急忙举叉相迎。二人一来一往,约战了十数个回合。合奇萨里东渐渐的力乏,汗出如浆,吁吁气喘,抵挡不住,遂虚刺一叉,将马一夹,往西而逃。楚云不舍,拍马追赶,大喝:“番奴往那里走?本帅来也。”

正赶之际,忽见番营队中闯出一员将官,阻住去路,口呼:“颦卿别来无恙。”楚云闻言,举目观看,原来是刘彪贼子,登时不觉满面飞红。只听刘彪曰:“前者自卿走后,无日不系念于怀;何以你当年那种无情,今日幸又相逢,真是三生有幸。年华虽隔,丰韵犹存,可羡可羡。”楚云不等他说完,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烂银枪一摆,直刺过去。刘彪本非敌手,免强用兵器招架,不到三合,早被楚云战得力疲筋酥,难以相抵,只得拍马而逃。

那边张珏戏战番将,也不结果他的性命。那番将合奇萨里西以枪刺张珏,枪枪刺空。无计可施,只是测摸不定,急的火高万丈。那掠阵番将萨牙叉,用鞭梢一指,喝令合营番将番兵,全行杀出。番帅遂舞狼牙棒,催马上阵。这边元帅李广一见,也飞马上阵助战。两家兵卒杀作一团,只杀得尘沙飞天,人尸倒地。

李元帅见番兵番将空营出战,番营内已经空壁,便将鞭梢向后一指,这是暗中号令,是令放信炮。立刻连珠炮响,此时番帅萨牙叉闻炮声心中惊疑,心知不好。忽闻一片喊杀之声,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只见洪锦、傅璧芳、左龙、左虎从寨左杀到,甘宁、郑九州、喻昆、木林从寨右杀到,桑黛、徐文亮从寨后杀到。十员猛将一万雄兵,分三路夹攻,大刀、阔斧、画戟、长枪纷纷乱砍乱挑,只杀得番兵番将个个争先逃命。番帅萨牙叉见势不好,只得夺路而走。竟将史洪基、刘瑾、花球三个人险些吓杀。幸有带来十数名同难的家将,保护着三人而逃命。这边李广率领众英雄猛将皆奋勇当先,追杀番奴。追至数十里外,李广方鸣金收兵回城,番帅萨牙叉及众番将,见李广已收兵回城。大众番奴方惊魂稍定。遂收聚残兵查点兵马,已折伤大半。萨牙叉仰天长叹:“俺用兵以来,未有如此大败。今李南蛮诡计多端,令人莫测,杀得我如此大败之光景,怎教我回见狼主?”毫无主意,欲拔剑自刎。不知番帅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三回萨牙叉败走飞雁谷朱花青援救东海边

闲暇灯下诵黄庭,百衲斑衣破又缝。今日不愁明日事,生涯只在水云中。话表萨牙叉被四路伏兵杀得大败,溃输落荒而逃,兵将折伤大半。直逃至二十里外飞雁谷地方,见敌兵退回,方甫定惊魂,便痛定思痛,仰天长叹:“如此大败,怎见狼主?”欲拔剑自刎,当有合奇萨里西等近前相劝,口呼:“元帅切勿如此,胜负乃兵家常事。可急写告急文书求救,与他决战,以报今日之仇。大约狼主必然允准。”萨牙叉见诸将苦苦相劝,只得允从。遂命败兵残卒,暂且安营。

天已二更时,忽闻连珠炮响,只见飞雁谷内烟尘陡起,火把齐明,又杀出一彪军兵,为首两员大将乃是骆照、蒋豹。当先大喊:“我等奉俺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多时,尔等番奴快快下马受缚。”萨牙叉一见明兵杀来,正是魂飞于天,魄降于地,几乎跌下马来。众番兵不知谷内有多少人马,惊慌失色,个个抛戈弃甲,将帅不敢对敌,皆是舍死逃命。骆照、蒋豹不去追赶,只获得马匹器械不计其数。萨牙叉率领众兵将逃出五里之外,在马上仰面长叹:“天呀!又遇这一场截杀,不晓兵将又伤了几多?”遂查点人马,所幸将员尚未伤折,只是兵卒又伤折了一半。无奈何,率领残兵败将,连夜径奔东海岸,寻觅船只,渡海回国,亲求救兵,以报今日之仇。

遂奔到东海岸,萨牙叉顾左右曰:“今已至海边,当可无虞矣。”众番将皆言:“请主帅放心,再亦无有蛮兵追赶到此。”话犹未完,忽闻连珠炮响,鼓角齐鸣,喊杀之声,震动天地,一派灯光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为首三员大将,率领一队官军,从刺斜里阻路,并不答话,便举兵刃杀过来。可怜那些番卒,已是惊弓之鸟,到了此时,那敢厮杀,只有哭声震地,皆想逃命。萨牙叉并众番将见此处又有埋伏杀出,只得舍命夺路想逃,已被云璧人、广明、胡逵三人率领大兵,将番众团团围住杀戮,只杀的萨牙叉胆落魂消,入地无门,上天无路。那刘瑾、史洪基、花球并所带来众人,皆心惊胆裂,浑身乱抖。萨牙叉见他等如此情形,怒喝道:“尔等太也胆小,现出这样丑态,贻笑我邦,还不随我等冲杀出去。”萨牙叉在前舍命冲杀,左冲右突,冲杀不出一条血路。

正在危急之际,忽听海边连声炮响,不一刻,只见官兵纷纷向两边一闪。萨牙叉暗说:“不好,这一枝兵尚未解围,已杀得残骨碎尸,若再添这一枝兵前来助战,任我是天神,大约我的性命必丧亡在此处。”猛抬头,隐隐见灯光下对面杀进一枝兵来。仔细一看,方认得是本国兵马,心中大喜。原来红毛国狼主咪花青,自那日发兵去犯中朝疆界,又恐难取胜中朝,正在坐卧不安,只见军师非非道人出班奏曰:“狼主何必忧愁,贫道只须聊施小术,立刻将中华所有的兵马,全行杀他片甲不留。虽然如此,还须御驾亲征,方可平服。”这非非道人善知六丁六甲左道奇门之术,咪花青闻奏,深信不疑。因此倾动全国兵马,又带女儿飞云公主、驸马仇里红。这飞云公主生得千娇百媚,善用两柄铜锤,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仇里红也是英勇无敌。咪花青命仇里红为催粮官,备了千号战船,带领全国番兵,向中华进发。这日才到东海岸,忽见本国之番兵是败阵情形,急令船靠岸。只见败逃的番兵登船报明一切。非非道人闻言大怒,一声令下,阖船兵马一齐上岸,奋力攻杀,所以才将云璧人、广明、胡逵三人之兵,杀得纷纷向两边退闪。胡逵、广明见番兵有兵救应,便去迎敌,被云璧人拦阻,曰:“不知敌兵虚实,万不可轻而无谋,此是求败之道。不若权且退兵回城交令,禀明一切,再作道理。”广明、胡逵只得依言,立刻鸣金收兵。所有官兵皆已退净,回行营去了。

番帅萨牙叉整顿残兵,去见狼主,既将致败之由,细奏一切,自己请罪。咪花青尚未开口,非非道人曰:“此非元帅与诸位将军之失,乃误中南蛮之诡计。今贫道既已到此,那怕他诡计多端,只须贫道聊施小术,管杀他片甲不留。元帅不必忧虑,歇兵数日,再与他决战,报复此仇恨。”咪花青无话可说,便向非非道人曰:“孤今丧师折将,此仇恨若不报复,有何面目回国?望求军师助孤一臂之力。”非非道人口呼:“千岁放心,贫道当竭力报效,以报此仇。”咪花青大悦,遂命合营兵卒,前进十里,安营下寨。这且不表。

再表李广追杀番兵,大获全胜;回城之后,查点兵卒,折伤了千余名,所幸各将无一伤损。李广暗喜,就为各将分别记了功劳。次日早晨,骆照、蒋豹回营交令,献上所获器械旗帜。李广暗喜,遂上了功劳薄。便向楚云、萧子世言曰:“专候云璧人三人捷音。若能大获全胜,擒缚番帅,大功已告成了。”萧子世曰:“那杀戮难免,劫数未终,何能如此爽快?云贤弟等能不损伤兵马,安然回城,就是万幸。”李广曰:“军师之言,毋乃太谬。番帅经某等大杀一阵,杀伤番兵亦不计其数。据此,番帅部下所余兵马亦甚寥寥,何能抵敌?军师反言云贤弟等恐不能大获全胜,不伤兵马,全军回来就是万幸,然则番将能变出雄兵来?军师所言,指示一二,以释愚兄之疑。”萧子世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可预料。但是小弟逆料番将到兵穷路绝之时,自有人来救应。此时不可预决,且待云贤弟等回来,便知分晓。”李广向来佩服他的妙算无差,也不下问。惟有楚云在旁,不甚信,却也绝不开口。

大家正在谈论,见小卒进来报道:“云将军三位回来了。”李广即命进见。云璧人、胡逵、广明三人一齐进来,参见已毕。李广忙问:“三位贤弟可得大胜,番将曾否擒获?”云璧人曰:“小弟等深自惭愧,小弟等正将番帅众围困,并力厮杀,指望一战成功,把番帅擒来。正战之际,忽从海中来了无数战船,全是红毛国救应之兵。彼等弃船登岸,杀上前来。小弟等黑夜不知彼军虚实,深恐轻入险地,致有损兵折将之虞。故此退兵,未把番帅擒来。”李广闻言,竟佩服萧子世有预料之明,且喜云璧人有见机而作之智。即命璧人等去歇息,再作良图。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四回咪飞云力擒四将萧子世预伏先机

耿耿疏星几点明,银河时有片云行。

凭栏坐听樵楼鼓,数到连敲第五声。

话表李广闻云璧人之言,知红毛国来了救兵,只可明日议论,一宿无话。

次晨,正拟人去探虚实,忽见探子来报:“启禀元帅,探得红毛国续到之兵已在城外二十里,逼近飞雁谷下寨。”李广闻报,正欲与军师商议攻营之策,忽又一名探子来报:“启元帅,现有番营出来一女将,带领一千女兵,在城下讨战,请元帅定夺。”李广闻报,暗想:“番营内有了女将。凡女将必多邪术,须要小心御敌。”遂向左右问曰:“那位将军出阵?”胡逵一声答应:“末将愿往。”李广曰:“此去须要小心。”胡逵答应,手提板斧,跨马率领兵卒,一声炮响,冲出城来。至战场,兵卒列成阵式。此时李广立在城头掠阵。这胡逵见迎面番邦女将,生得千娇百媚,手执两柄铜锤,担在马鞍之上。胡逵看毕,大喝道:“对面番女听真,尔是闺中弱女,该谨守闺门方是道理。怎么不知羞耻,竟敢带兵前来厮杀?快通名来,好待俺用斧劈你两半。”飞云女闻言大怒:“呔!南蛮听了,俺乃大红毛国狼主之女飞云公主是也。尔是何人?快通名来,锤下不砸无名小卒。”胡逵曰:“俺乃天朝都招讨大元帅麾下,大将军烟葫芦胡逵是也。尔既称能,看胡老爷的利斧取你。”遂舞板斧,向咪飞云砍来。飞云女使锤相迎,彼此一来一往,正是斧如鹏鸟双翅飞舞,锤似流星光明闪闪。二人战有十数回合,胡逵自觉两膀酸麻,筋酥力疲。暗想:“好一番邦女子,真利害。当初遇着史家女子,被他缚获,幸亏李大哥讲情,不然我吃了大苦。今日遇着这番女,也是美貌无比,英勇绝伦。我不如趁早败下为妙。”正欲败阵,忽见飞云女的双锤向胡逵当顶砸下,胡逵用尽平生之力,用双斧招架。咪飞云双锤向两边一分,只听“啷啷”之声,胡逵的双斧被锤打落在地。胡逵说声“不好”,正要逃走,飞云女右手锤并在左手,一伸右手把胡逵抓过马来,横担在马鞍桥上。胡逵大声喝道:“俺老爷向来不喜女色,你把我捉去,你想要与我成亲,那是不成。”只羞得咪飞云面红过耳,欲要把他打死,又一心要捉活的。遂将胡逵向地上一摔,喝令:“番兵把黑贼绑了。”众番兵把胡逵四马倒攒蹄,已捆结实,抬进番营。李广等在城上看的真切,怒恼。广明大吼一声,忙提牛耳拨风刀,也不请令,跨马飞下城头。开城飞奔至战场,抡拨风刀,向飞云女当头就剁。咪飞云用锤急架相迎,来往交锋不及十合,广明有些抵敌不住,正在暗想:“番女利害,不如败下阵去,不要被他所害。”二马一挫镫,咪飞云大喊一声:“贼秃驴,给我过来罢。”一探背膀,把广明擒过马来。广明被擒,大骂不止说:“俺是出家之人,最戒女色,你将我捉获,难与你成亲。你虽爱我,我可不能遵命。”咪飞云暗想:“中华的人皆是这样的油嘴,煞是可恶。”遂将广明摔落在地,番兵近前,把广明捆了。李广在城上见广明又为所擒,不由大怒,急要自己出马,只见喻昆、郑九州二人一齐说道:“不须元帅出城,且待末将二人把番女擒来。”李广口呼:“二位贤弟须要小心。”郑、喻二人答应,遂下城跨马,手提兵刃,冲出城来。咪飞云见城内出来两名将官,仔细一看,觉得比前两个好得多了。只见喻、郑二人同声喝道:“好不知耻的贱婢,擒了我两员大将军,作女婿不成?”咪飞云闻言,不由面上一红,喝声:“油嘴贼,休要说口,看本公主的锤罢。”双锤飞舞打来。喻昆、郑九州齐举兵刃,双战飞云女。这咪飞云本领出众超群,膂力过人,不上数合,喻昆被咪飞云捉去。郑九州一慌,又被咪飞云擒了去,遂传令:“鸣金收兵,回营歇息,明日再捉他国主将。”遂回营而去。

元帅李广见番女擒去四将,鸣金回营去了,也只得下城奔帅府厅内,便向萧子世议论:“番女如此骁勇,力擒我四将,只恐四将到番营凶多吉少,这便如何是好?”萧子世口呼:“元帅不必过虑,某已预算及此。四将虽然被擒,不致有性命之虞。明日出战,自有人可以解之。但内中奇情不可预泄,事后自然知晓。”李广曰:“但愿先生神算,本帅也可放心了。”言罢,各人退归本帐不提。

且表咪飞云回营交令,红毛国王咪花青见女儿力擒四将,大获全胜,心中大悦,哈哈大笑曰:“吾儿真不愧女中豪杰,阃内英雄了。”遂令番兵把捉来四将推至帐下,胡逵等立而不跪,反大骂不止。咪花青不由大怒,拍案喝令推出营门斩首号令。胡逵四人闻言,大笑曰:“好,我等有了恤典了。俺四人赤胆忠心,力图报国,今日死于王事,必然千古留名,岂不大悦。明日我家大元帅必亲自出兵,你这些番奴不免有碎尸万段之祸。番奴你快将我老爷们痛痛快快,才不骂你们。”咪花青大怒,吩咐小番快推出去斩了。咪飞云口尊:“父王且请息怒,谅这四名败将有何能为?毁骂父王,本应该斩,但是他等既说出他家元帅必亲自出战,且把这四人打入囚车,俟孩儿明日捉了他国元帅,一同斩首。令他等看是咱国强,是他国强?”咪青花闻言允准,命番兵把胡逵、广明、喻昆、郑九州四人打入囚车,严守休误。小番答应,把四个人推下帐去。萨牙叉并众番将皆与公主道贺,立刻大排筵宴,与公主庆功。至晚席散。咪飞云回归后帐,众番将也就退出大帐,各归本营,一宿无话。

次日,咪飞云至中军帐请了令,带领众番女兵出了番营,向城上讨战。列成阵式,小番望城中喊道:“呔!尔等听真,急速报你家元帅得知,可急速令那能征惯战之将出城迎敌,不要像那昨日无用的小军出战,竟来献丑。”城上军兵闻言,飞报去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五回咪公主有意属情人左先锋无心恋番女

江湖傲游散客多,秋枫叶落洞庭波。

酒醉夜别山林去,月照小楼一曲歌。

话说李广闻报咪飞云又来讨战,遂问萧子世:“昨日先生所言,今日上阵必有解救四将之策,但不晓怎样解救法?”萧子世曰:“非桑将军临阵方可解救。因他早时精细威仪,内中有一段良缘,可退番营女将。”李广闻言大悦,便令桑黛出阵,桑黛遵令。萧子世口呼:“桑将军此去上阵,如番营女将向将军你说什么话,将军尽只应允,休要推辞。大功告成,皆将军一人身上,切切不可有误。”桑黛遵命。心中狐疑,只得唯唯退下,提戟乘马,带领一千兵卒,冲出城来。两阵对圆,桑黛见番营女将生得千娇百媚。但见他头戴金冠,脑后飘摇两支雉尾,身披锁子连环甲,内衬水绿战袍,云鬓微松,耳环低挂,眉如柳叶,面似桃花,樱桃口,柳蛮腰,玉指尖尖,执着两柄铜锤,坐跨桃花马,体态轻盈妖娆。看罢,暗想:“如此美貌,比我三位妻更艳丽的多,真是闭月羞花之貌,竟能力擒四将。”那边咪飞云一见桑黛,不由真魂出窍,暗道:“好一位美貌将军。头戴银盔,身披银铠,内衬素罗战袍,手执方天画戟,真是千般娇态,万种风流。无限风情,生于两眼。数重春色,偏在眉稍,令人可爱。恨我咪飞云生长番邦,不能匹配这样风流男子,无端配了一个性情厉暴,面貌粗陋的驸马。不晓被底温柔,枕边良辰,辜负春光,何趣之有?今见这位美男子,令我万种愁肠,一腔幽愤,全聚在一处。我若能与这美貌将军成其眷属,稍占风流,虽死无恨。皇天为何将奴家生在番地,不生在南朝呢?据我想来,这位美将军在天朝必有娇妻美妾,倚翠偎红之乐,惜玉怜香之心。我怎能将他带进营中,明为侍妾添香,暗作鸾交凤友?”想到此处,不觉神魂飘荡,玉臂酸麻,险些将一对铜锤跌落在地。一男一女在战场,四只眼睛对面呆呆出神凝视,脉脉相思。忽闻两边战鼓咚咚,如爆豆所响。桑黛如梦方觉,脸上不由一红,拍马向前轻摇画戟,一声喝问:“来的女将,你可是咪飞云否?”咪飞云正在目荡神摇,凝思之际,忽闻一声问其名姓,这才惊悟,不由面泛桃花,一声应道:“然也,将军何名?”桑黛曰:“我乃南朝都招讨大元帅武英伯麾下,左先锋桑黛是也。”飞云曰:“原来是桑将军,奴家久闻其名。但是将军曾伤我国数员大将,今遇奴家作何战法?尚望将军一言,以便奴家遵依。”桑黛曰:“勿要多言,看戟罢!”摇戟刺去,却只用了三分之力。咪飞云见画戟分心刺来,暗想:“他原来不知我的用意,一些怜惜之情都没有。”一面暗想,一面急速举锤招架。双锤方靠在戟上,桑黛已把画戟撤回。咪飞云暗想:“他原来是假战,有些用意。”于是也就把铜锤还击过去,也只用了三分之力。桑黛见铜锤砸来,急用戟招架,二人皆是暗暗不用力量,外面战斗虚虚假假,来回战有十数回合。咪飞云将杏眼一飘,眼望桑黛喝道:“你这小南蛮,果然利害,本公主战你不过,休得追赶。”言罢,虚砸一锤,拨马败走。桑黛见咪飞云败走,暗想:“他的锤法并未散漫,何以遽尔败走?其中必然有诈,不可追赶。”遂勒马不追。咪飞云见桑黛并不追赶,颇深疑惑:“我诱他,他不来追赶,难道他真是无情之汉?也罢,我何不再转去激怒他,必然来追。”想罢,复又兜转马头,向桑黛说道:“好一个胆怯先锋,竟不敢追赶,足见南朝营内,并无能征惯战之人,皆是酒囊饭袋,畏刀避剑之辈。”话未说完,只气得桑黛怒目圆睁,大喝:“贱丫头,你量本先锋真个怯敌?是见你柔弱身躯,经不起本先锋一戟,为的是留你之命,多活一时。你既如此说,是你自寻死路,休怪本先锋忍心了。”遂将马一催,直追下来。咪飞云见他追来,也就催动征驹,如旋风一般,在前疾走。桑黛在后追赶。约有十里之外,咪飞云回头一看,见后面并无兵卒赶来,遂将战马一勒,掉转头来,娇滴滴的声音口称:“桑将军且住,奴家有话问你。”桑黛闻言,遂勒马口呼:“公主有何话讲?即请言明当面。”咪飞云曰:“奴家无他话言,惟见将军英勇无匹,才貌双全,实深羡慕。请问将军青春几许?在南朝官职何品?椿萱可否?在堂有否妻室?尚望将军明言,奴家另有一事相商。”桑黛闻言,心中已明白八九,暗想:“这番女真是无羞无耻,虽然我生就的风流,我断不能惹此邪魔入彀。我何不作耍他一番,令他病害相思,早归地府。”想罢,带笑曰:“既蒙汝问,本先锋年方十九,官封一品大将军之职,堂上椿萱早已去世,室乏中馈。”飞云女闻言,心中大喜。遂含羞曰:“将军呀!奴家虽然生长外邦,也还薄具姿色,怎奈我父王毫无眼力,代奴家招一粗俗、性情强暴、不解风流的驸马,每于月下花晨,奴家只恨错配姻缘,薄命红颜,竟难遇一位画眉之夫。心伤肠断,莫可如何。”言至此,不由落泪,掩面悲啼。桑黛见此光景,心中称奇,遂口呼:“公主何以如此伤心,莫非你那驸马不随公主之心意?有甚隐情,不妨对我直言。”咪飞云闻听,又羞又喜,欲言不言,复又停住,不由面上一红,带笑含羞,缓缓而言,口呼:“将军,奴有一赧颜之语奉禀,不知将军能容纳否?奴家不揣蒲柳之姿,愿结鸳鸯之好。无论将军尚无佳偶,即使有贤淑在室,奴家忝在添香之列,亦所甘心。尚望将军勿嫌陋质,即乞允从,则奴家隐愿便遂。”桑黛闻言,暗道:“我已料之于此,然未免太觉厚颜。”因答曰:“公主之言差矣,以公主之美貌,本先锋何尝不贪,且恐贪之不得。今承公主下问,正求之不得。曾奈公主早已招了驸马,我虽知情趣,终不能使公主抛却亲夫,中道改途。而况敌国不婚,我纵然有情,公主也极有意,奈于大礼不合,我不能甘蹈罪名。即公主也有不便之处,尚望公主三思,勿作痴情之想。本先锋一片良言,且望公主勿怪我薄幸。”不知飞云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六回公主痴情先锋没法将军俯允驸马何辜

菊残三径懒徘徊,枫叶飘丹积台栏。

正然呼婢且扫去,那晓风过代吹开。

话表咪飞云闻桑黛一番言语,暗想:“据他所言,于大礼很有道理。我本当按定神思,力回邪念。怎奈心中无端放不下,这风流债难以收回。再与他情商,断乎不允。我何不如此如此,那怕他不应承。”主意已定,复口呼:“将军,休以花言向奴家说,我只问将军两句话。行,则便与奴家好好商量,订此百年之约;若不行,将军你可莫怪奴家下毒手。”桑黛答曰:“非我不允,有这两件难为之事,不敢屈从。”咪飞云曰:“你果真不允,你看锤罢。”桑黛不等他锤到,先以一戟刺过去。咪飞云见戟刺来,不用锤招架迎敌,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喝声:“住!”只见桑黛架式空做着,两手端着戟刺人的形式,犹如泥塑木雕的一般,如醉如痴,坐在马上,动也不动。飞云心中好生怜恤,遂将两柄锤抛在地上,弃骥走近桑黛马前,把桑黛轻轻抱下马来,搂在怀中,坐在地上。此时桑黛口中虽不能言,心中明白。坐在飞云怀内,二目紧对飞云之面,仔细一看,美貌无比,真令人魂销。桑黛方要站起,怎奈身软如棉无力,暗想:“这更奇了,怎么他念了几句鬼话,就把我弄得身不由己,怎生是好?”只见咪飞云轻启朱唇,在自己耳畔低声唤道:“我的冤家,奴为你如此殷勤,你怎么毫不怜惜?将军如肯允诺,愿偕燕好,奴即念咒退神,请君上马;若再不允,休怪奴下毒手,铜锤一举,将军死矣。”桑黛闻言,暗想:“我若不允,他必下毒手。我又不能动,如木偶一般,岂不束手待毙?而况他如此真心,也觉撩人情意。又况萧子世临行嘱咐,令我遇番女之言,须要允诺。难道我与番女有姻缘之份,无端相遇,便即彼爱我怜;不然何以他不爱他人,独爱我桑黛。也罢,我且应允他,再作道理。”遂一面望着飞云,若有不忍分离之意。飞云亦看出,遂问:“莫非将军已能首肯否?”桑黛望他一笑,将头点了两点。飞云一见,好生欢喜,心知允诺,遂念动退神咒。桑黛忽觉身体活动如初,遂向飞云曰:“多谢公主怜惜之意,真是天缘之合。但是我有三件事,尚望公主允诺。若缺其一,我死在公主锤下,还是不从。如蒙允诺,不日即可春风花烛了。”飞云问曰:“将军但请言来,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奴也应承。”桑黛曰:“第一件,公主能降我国,我便与你相订白头。第二件,须将昨日擒去的那四位将军释放,送还我国。但是这第三件,小生碍难启齿。”飞云问曰:“你且言来,斟酌而行,请道其详。”桑黛见问,踌躇言曰:“小生与公主成就良缘,在公主固如所愿,小生亦遂平生。但有一个人儿却将他安放在何处?若令他另行娶配,我不能遵行,眼睁睁将一位玉琢的美人归了中国,他心下也断不甘心情愿;若将他带入我国,彼此相形之下,谁愿戴这一顶绿头方巾。公主呀,这是一件极难之事么。公主有何妙策,能处两全?”飞云闻言,沉吟想道:“我何不如此如此,且待作成,再告诉与他,还怕他不肯相从,与我成就花烛之欢?”因曰:“那两件,奴家已允定。这第三一件,奴家已明白将军之意。将军但请放心,奴自有万全之策,以慰将军之望。”桑黛谢曰:“若蒙公主计出万全,小生谨遵芳命,一言既定,永无改悔。”飞云大喜曰:“言话已久,须要各奔路途,请将军上马罢。但祈将军勿负奴情。”桑黛答应,即刻提戟上马。飞云取了铜锤,跨上雕鞍。却好两家兵卒也赶到,二人故意大战数合,飞云拍马向本寨而去。

桑黛也就收兵回营。进城入帅府,参见李广,遂将阵上情形言了一遍。下情欲言不言,面上飞红。李广问曰:“何以欲言复止,却是何故?”萧子世含笑接言:“桑贤弟无须含羞了,你本来命带桃花,到处有红丝相系,这也勉强不来。何妨尽吐实情,一告元帅知晓。”桑黛闻言,固羞惭无极。李广见说,亦颇觉狐疑。楚云口呼:“桑贤弟你素日心直口快,今日为何竟成了儿女子之态,这是何故?既是有言,不妨言明。况且军师早已知晓。虽欲隐,岂可得乎?”桑黛见他三人相逼太甚,只得在元帅面前请罪,遂将在疆场上之各节言了一遍:“非是小弟有心如此,曾奈那番女有邪术惑人,小弟只得作权宜之计,且可借此将胡逵等四人救出,所以才应允他。”元帅李广闻言,向桑黛说:“贤弟无罪,是贤弟奇功一件。待彼来降,本帅代你作主,与你二人完成姻事便了。”遂令众将退下,各归本帐安歇不表。

再言咪云飞回营,交令已毕。国王咪花青见女儿愁锁双眉,有不悦之色,因问:“王儿今日阵上莫非失机败阵?”飞云曰:“今日阵上遇一南蛮,名唤桑黛,杀法利害,故此孩儿败回。”咪花青口呼:“王儿切莫烦恼,昨日力擒四将,今虽败了一阵,终是王儿有功。若云桑黛本领高强,但须明日设计擒之。王儿你这两日也辛苦了,且到后帐歇息去罢。”飞云遵命,退出帐来,到后帐坐下。只是心中挂念桑黛那样风流,心中或上或下,辗转不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立不安。众婢女见此情形,不晓他心中有何事,又不敢问。忽见驸马仇里红由本国运粮,来营交令已毕,便到后营来看公主。众婢女入帐,报曰:“启公主娘娘:驸马到后帐来了。”飞云闻报,不由大怒,喝道:“驸马不驸马的,何必报我知晓,难道使我迎接他不成。”众婢女不敢多言,只得唯唯退下。仇里红已走入后帐中,咪飞云一见仇里红那种粗鄙形容,回想桑黛那一种风流模样,不由的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向着仇里红怒目而视。仇里红见此情形,并不较量,走近前口呼:“公主因何不乐?莫非因本宫运粮来迟,公主故而不悦?不然本宫来在后帐,公主为何一语不发,身也不动,怒目而视本宫,却是何故?”飞云一闻此言更怒,骂曰:“好不知进退的东西,你也不取一面镜子照照,看看你这一副尊容,三分不像人,七分竟像鬼,还说出无耻之言。休说你来迟,就便你十年不见我面,我也无气恼。我不恨旁人,只恨我父王当日将我匹配与你,使我这一世枉生在人间。总是遇见一个不尴不尬之鬼。我这里没有事,你且请出去罢,休在此缠扰。”仇里红怎样答对?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七回不顾大义杀夫事仇为践前言纵囚归国

十分精细使五分,收留五分与儿孙。

若还精细都使尽,后代子孙不如人。

话表仇里红被咪飞云怒目而视,恶语相加,不由怒骂曰:“尔这行为必是上阵时看中了南朝男子,不然向来没有这样情形,今来到南朝疆界,忽将本宫如此看待。须知本宫乃是堂堂大丈夫,断不能使尔如此行为。若果你生了异心,不妨同你到父王前辩论明白。”飞云闻言大怒,即起身将所坐交椅推倒,手指仇里红说:“你无须自命不凡,你须知俺乃是金枝玉叶的皇姑,配你这粗蠢不堪之辈,就是俺看中南朝蛮将,与你又有何干?好一个杀才,你焉能奈何我?”仇里红闻听此言,勃然大怒,骂曰:“好一无耻贱婢,你还自称皇姑,自古以来那有公主去偷汉子?你既这般无耻,你可知俺仇里红与你有夫妇之分,这佩剑与你无夫妇之义。你虽是金枝玉叶,我之剑不能饶你。”飞云闻言,怒不可遏,曰:“尔之言唬谁?尔有剑,我岂无剑?尔如不服,俺与你试一试,决一雌雄。”仇里红大怒,便顺手执剑。飞云见仇里红拔剑,自己也急拔腰中剑执在手中,却不顾大义,向仇里红一剑砍去。仇里红措手不及,一颗头颅砍落在地。可怜番邦的驸马,因生得面目不佳,竟被乃妻所杀。飞云时下拔去眼中钉,肉中刺。那一班宫女只唬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飞云喝道:“你等何必如此害怕惊惧,我将驸马杀死,与尔等无干。一人作事一人当,断不带累尔等受罪。尔等且将这后营门闭了,不可泄漏风声,本公主自有主意。”众宫女那敢违悖,闭了后营之门。飞云饬众宫女把仇里红尸身掩埋了。遂向众宫女说:“尔等听着,适才驸马进后营,与本公主争闹,出言无状,本公主一时性起,将他杀死。虽然把他埋了,明日父王知晓,必有一番责斥。想吾国兴兵犯南朝境界,夺取南朝天下,原是非理之事。本公主不如同尔等一齐归顺南朝,尚可望有些好处。尔等若不愿降,本公主佩剑尚在,尔等之命就在倾刻之间。愿降愿死,速速言来。”众番女见问,又惊又怕,皆知飞云性情不好,若惹恼了他,只有死无有活。若言不降,必然也是剑下亡身。遂齐声言道:“婢子们皆愿随公主娘娘投降南朝,我等只知有公主,不知有他人。”飞云闻言,遂曰:“尔等既愿随本公主去投诚,可速把前日擒来的那四员将官放出,令他等前来见我,本公主有话与他等面谈,不可误事。”众番女一声答应,来至囚车之处,走近囚车前,将以上之言向胡逵等四人说了一遍。四人一闻此事,心中惊讶,暗想:“好一个灭伦背义的丫头,竟将亲夫杀死,去投我邦,真是罕有罕见。且不管他,只要我等四人回城。”遂赞道:“好一个能明大义的公主,竟肯投降我国,真是女中丈夫。既然如此,快放我四人出囚,同你等去见公主。”众番女即刻把囚车上的锁开了,放出四人,带领四人走进内帐。众番女先回禀飞云:“南朝四将业已带领前来,现在帐外候示。”飞云吩咐令他等进帐问话。众番女复又出帐,将胡逵四人领进帐。飞云一见四人进来,便起身迎接,口称:“四位将军请了,前日冒犯虎威,多多得罪。只因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不得不偶尔作剧。今因驸马仇里红出言不逊,本公主一时性急,误把他身亡剑下。恐为狼主知之,必然科我之罪。因思南邦大国元帅深明韬略,我邦与之对敌,不过是负%之势,终久必亡。本公主又因畏罪难逃,思之再三,故而决意归降大明天子。而又虑荐引无人,故此请四位将军作为荐引。本公主把仇里红的首级带去,以为进献之忱。不晓将军等尚肯容纳否?”胡逵等虽暗恨飞云灭伦背理,口中却极力夸赞:“公主深明大义而识时务,顺天者存,逆天者亡,甘心投顺,真不愧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实钦佩。我等作一介绍之人。既然公主决计,不可迟缓,缓则生变,反为不美,宜速行为上。”飞云曰:“众位将军所言,甚合我意。”就带了十数名贴身宫女,并把仇里红首级用包裹包好,挂在身旁。令宫女拉来十数匹马,与胡逵四人并各宫女骑坐,自己也上了马,一齐出了番营,往城门而来。

且言萧子世至夜间向李元帅曰:“某适才卜得一课,算定四将同咪飞云于今夜五更时分一同回城。元帅可令桑贤弟领各营兵卒出城迎接。咪飞云此来,不但胡逵四人得以生还,还杀却番营一员大将。桑贤弟这一件功劳,是从风流中而得。此等姻缘恐其不能十分美满,然亦是五百年前注定,勉强不来。”李广问:“难道是一段恶姻缘么?”萧子世口呼:“元帅此时且不必问,日后自然知晓。现在但请传令桑贤弟速带兵队迎接。”李广也不再问,当即传下令去。

到了五更将尽,忽见小军进帐报道:“四位将军回来了。”李广闻报大喜,正要令小军传他四人进帐,却好胡逵等四人已进大帐,便参见李广,已毕,侍立两旁,将咪飞云所为各节细言一遍,又道现在辕门候示。李广闻言,即令桑黛出帐去迎接。桑黛闻言,又羞愧,又惊诧,暗想:“此等不义之人,真是古今罕见。昨日之言是难他,竟真杀死亲夫,前来从我,竟有这等狠心背义之女。现在难住我了。若不去迎接,军中无戏言,谁敢违抗军令;若接进帐来,我岂肯见这无耻之人?”沉吟良久,欲行不行。李广明知他的本意,又催促道:“桑贤弟还不快去。”桑黛无奈,只得徐徐走出辕门。咪飞云一见桑黛出来,满面含春带笑,口呼:“将军请了,昨日将军所约的那三件事,第一、第二,奴家已面允,这第三件奴家也如了将军之约,今带首级来降,以安将军之心,以表奴家之诚。”遂从腰间解下首级,递送过去。口呼:“将军勿疑,此系仇里红之首级,请将军先行呈与元帅验明,以便奴家进见。”桑黛接过仇里红首级,好生不忍,暗道:“仇里红,你可莫怨我。我无谋占你妻之心,实因一言难他,不料竟弄假成真。”叹息不已,遂勉强口呼:“公主,你待我如此情深,本将军实感激不尽了。我不必先进大帐报明,就请公主下马,同本将军一同进去便了。”咪飞云大喜,遂下马,便同桑黛一齐进帐。先由桑黛把仇里红首级呈上去,李元帅验明首级,即令咪飞云入见。桑黛出帐向咪飞云曰:“元帅令公主入见。”飞云闻言,即缓步入帐。窥见大帐两旁,排列将士,个个英勇非常,耀武扬威。遂向李元帅参见,曰:“番女情愿归顺天朝,在元帅麾下听令。”不知李元帅怎样吩咐?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八回多情子反为薄情子美姻缘偏成恶姻缘

缘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话表咪飞云参见元帅已毕,侍立一旁。李广打量番邦公主,美貌如玉。正欲问话,忽闻楚云曰:“公主具此姣容,能降我国,非特国家之福,亦是桑先锋之幸也。请问公主今年青春几何?”飞云侍立一旁,正瞻仰李广的容貌,威严正肃,一表非凡,心中羡慕不已。忽闻有人问话,遂抬头观看,见问话者生得天姿国色,较元帅尤胜十分,心中暗想:“我以为桑郎天下已不多见,那知此人尤胜。”尽着向楚云频频注目,答曰:“今年已十九岁。”桑黛见这样光景,心中暗想:“看他到处留情,昨在阵上见了我已是注目,一心与我匹配,忍心害理,杀死亲夫,前来从我。今见楚云又如此频频目送心许,我真若与他成为夫妇,终有杀我而从他人可能。可谓轻薄桃花,随波逐浪之人。我焉能与他结此孽缘?”正在沉吟之际,忽听元帅口呼:“桑贤弟,现在公主既已矢志来归,若不即日成就良缘,军中诸多不便。贤弟与公主前往行辕,暂设青庐,成其良宵。本帅便令人代你们陈设一切。”复向飞云曰:“但是军中各事潦草,尚望公主莫怪。俟本帅班师之日,再为公主请封诰。”飞云闻言暗喜。李广又口呼:“公主且请先赴行辕。因本帅尚有些铺程物件,令人引路捎了去。”听差的小校遂送飞云出帐。飞云随带领十数名宫女,一同奔行辕。

桑黛见飞云已去,乃与李广曰:“大哥如此作派,是视小弟为灭伦背义之人了。岂不知飞云是一大逆无耻之女,小弟岂肯与他为配?并且小弟现有四房妻妾,若再加此女,小弟亦应接不暇。况且此女性情暴戾,今已杀却前夫,来归小弟。安知他日再爱上他人,而杀小弟?此是一件不可行之事。又况行军婚配,大干例禁之事,吾兄岂不知之。而偏令小弟为此者,得毋欲假手此女以杀小弟么?吾兄若鉴苦衷,收回前言,小弟感兄之情。”李广闻言大笑曰:“吾弟言之差矣,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女子配偶,何独不然?今咪飞云甘心杀贼,矢志来归,正是他能明大义。若言军中婚配,大干例禁,凡事皆宜经权互用,不可偏执己见。咪飞云本非无功之人,今日婚配,班师后,愚兄申奏朝廷,准不见罪,必然加奖。若贤弟防虑三妻一妾,恐难相安,此事更不足虑。以弟夫人之贤,何虑不能相容此女?贤弟虑之太慎了。况且飞云系贤弟面订,又责令他约三件事。他今三事未缺其一,而贤弟忍背前言,岂非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如此之事尚不能实践前言,那焉能以信令人心服?勿得多言,致干未便,速去为是。本帅再令四将送贤弟去。”便问左右:“哪四位将军愿送桑将军前去?”一言未了,只见徐文亮、云璧人、蒋豹、张珏应声曰:“末将四人愿往。”李广吩咐曰:“四位将军愿去很好。但与诸君约,今夕之夕非昔日之夕,若有戏言讪笑者,定按军法从事。”四将领命,惟有张珏将舌头伸了两伸,即陪桑黛一同出帐,直往公馆而去。李广也退了帐。

桑黛等五人到了公馆,早已有人把新房铺设整齐。飞云在房内坐候,云璧人等四人陪着,桑黛自是在外厅酣呼畅饮。霎忽日落掌上灯火,大家复又畅饮,直饮至二更将尽。云璧人等便将桑黛送入洞房。宫女一见,含笑迎接出来,口中说:“驸马爷,大喜呀!”让桑黛进房。此时飞云早已换了艳妆,见桑黛进房来,含笑相迎,口呼:“桑郎请坐。”桑黛便假意殷勤,近前把飞云玉手挽住,口呼:“公主请坐。”咪飞云尚未坐下,云璧人等四人走进洞房,于是又闹了一回房,说了些笑话,便即辞出。

房中已摆上一桌酒席,桑黛执杯在手,向飞云曰:“某感卿卿爱我之意,无可为报,请尽此酒,聊表吾心。”咪飞云一笑,接过一饮而尽。桑黛见他毫不推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暗想:“我何不如此如此,可全吾英名,亦可不负大义。”想罢,便又春风满面手执金杯,向飞云口呼:“卿卿怜爱与我,固已具见真情,若能再饮三杯,方见卿卿情真意蜜。”飞云见来意甚厚,不便推却,又复连饮三杯。桑黛见他饮尽,复又斟了一杯曰:“某陪聊聊再各饮三杯。芳卿如蒙见允,小生当铭感不忘。”说话之间,却故意卖弄风流,引人入彀。言罢,自己立饮了三杯,便将饮干之杯,又满满斟上,端在手中,走至飞云面前,向飞云身旁坐定。一手搭在香肩,一手端着酒杯,送至飞云唇边,殷勤笑称:“卿卿饮此三杯,便好同入鸳鸯之梦了。”飞云此时已有多半醉,见桑黛如此温柔,竟为所惑,遂将三杯酒饮下。自觉一阵昏迷,早已玉山倾倒,秋波双合,脸泛桃花。桑黛一见暗喜,扶他上床。飞云横卧牙床,已是梦入黄梁,不知所为了。桑黛代他宽衣解带,以绣衾给他盖上。却好众宫女已将残肴撤去,桑黛即命众宫女退出自便。

桑黛闭上房门,遂把烛花剪去。走至床前一看,只见咪飞云眉凝柳黛,脸泛桃红,无力娇娆。正是海棠睡足那一种可爱可怜之态,任他鲁男子在世,柳下惠复生,也言我见犹怜,令人魂消。桑黛此时不禁心荡神摇,殊难按耐,便思独上阳台,领略襄王云雨之梦。正欲卸冠解带,忽然自悟想:“咳!桑黛呀,桑黛!好无道理,自蓬莱馆创出英名,若困在色欲之中,迷恋这逆伦背义无耻杀夫之女子,不但他亲夫仇里红定要冤冤相报,且将我十数年英名一旦丧尽。我当用悬崖勒马之志,不遭此妇人之手。”想罢,转身面窗灯前坐定,双眉频蹙,展转神伤,复又生出柔肠几许。暗自沉吟:“我桑黛本是一风流痴情种子,偏偏弄出这一段冤牵事来,使我进退维谷。若随他所欲,我固不肯作此背义灭理之事;若作一个绝情的事,眼见如此妩媚,千金易得,美色难求。况且他为我而来,致使他灭伦背理。虽然可恨,却亦可怜。我若遽下绝情,心又不忍。飞云公主呀,你害的人实在神魂颠倒,左右为难。你使我当此之际,如何处置呢?”复又恨道:“我只恨苍天将我生就这一副面皮,致令惹出这一段冤牵的孽债。若生如仇里红那样面貌,我固不能诱他,他也未必见我生怜,仇里红也不致身首异处,你也不忍生此杀心。以此看来不怪你,只怪我生此面貌,惹出了无限的是非。”千思百虑,百感纷乘。忽又转念:“桑黛呀,桑黛!你如此行为,算的是什么奇男子大丈夫?这件事都不能解决,还想作一番顶天立地、赫赫扬名、出色惊人的事业吗?岂不令人嗤笑?也罢,自古道‘事急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凭我所佩之剑,捐除我意,了却他身便了。”遂执所佩之剑,走近床前去杀飞云公主。不知飞云公主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八十九回痴情斩断血溅罗帏首级掷归番帐

竹篱茅屋野人家,水外孤村兴趣佳。

半亩荒园浇菜蔬,多栽树木少栽花。

话表桑黛手掣防身剑至床前,举剑欲杀。见飞云海棠正足,酒晕红润,睡态娇柔,可怜可惜。至此不由杀气顿消,观此花容难下毒手。因又叹道:“我见你如此温柔,花容月貌,我不信你有狠心辣手,杀死亲夫。若有此事,足见你爱我情浓,方肯背义灭伦。我若把你摧红碎绿,我何忍为?为我而来,复为我而死?”想至此,不由手一软,不觉当啷一声,剑已落地。桑黛大吃一惊,急弯腰把剑拾起来,即在床前小杌子上坐下,暗自沉吟,如痴如醉。忽听外面击柝之声已交三鼓,自己猛省,暗想:“我自管心中犹疑,不能决断。时已三鼓,若再迟延,他若酒醒过来,其事不成,反贻后悔。桑黛呀,你真个被他迷惑住。若说他百美千娇,不忍下此毒手,他既能灭伦背义,忍杀亲夫,我又何不可独具狠心,诛此淫妇?而况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虽不是乱臣贼子,与二者又有何异?我今斩了这淫妇,吾料仇里红死而有知,当亦感我代他报仇冤。人患不能仗义,我杀此淫妇,也算仗义而行。而且我了却情魔,尚可留一当世美名,我又何乐不为呢?”复又举剑,抢近床前,举剑欲砍。那知剑未落下,早又臂软筋酥,手无缚鸡之力。遂把心一狠,把手中剑向飞云项下一横,尽力去切,总是手软不能损伤他。桑黛自恨自己连一懦弱女子不能斩却,我昔日英雄而今安在哉?正自暗恨,忽然一阵阴风从床下而出。桑黛惊骇退步,那知咪飞云也被惊醒,慢吐莺声,倦眼迷糊,口中说:“醉煞我也。”言罢,两手把剑一抱,口呼:“桑郎我和你共作鸳鸯,以遂平生之愿。”一言未了,已血溅罗帏,魂归地府去了。可怜一片痴心,竟为桑黛而死,也算了却平生之愿。但是桑黛欲杀不能,忽然阴风顿起,岂其仇里红借此报仇乎?若果如此,吾竟不能谓飞云死于桑黛,实系死于仇里红之手。不然桑黛何以欲前又却,终不能为桑黛所杀。迨至阴风顿起,咪飞云紧搂佩剑,自刎而亡。岂非仇里红借桑黛之剑,而阴魂有以报之欤?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冤冤相报了。闲言少叙。

且言桑黛见飞云抱剑自刎而亡,不由心胆俱碎。定了定神,口呼:“飞云公主呀,你可休怪我,是你自己自刎的。”则见白罗幛一片鲜红,遂忍着心肠用剑把飞云首级割下,提着开了房门,向外面走来。走到前厅,却好云璧人等四人尚未困睡,正痛饮杯中物,桑黛口呼:“众位兄弟且少饮,可随我到大帐,面见元帅去。”云璧人等四人闻言,心中诧异:“为何深更半夜见元帅,有何事?”举目一看,见桑黛左手提一颗首级,右手提剑,不由惊骇问道:“这是何人首级?”桑黛厉声说:“这是灭伦杀夫淫妇被我杀了,我欲去见元帅。”四人闻言,同声赞道:“壮哉,吾兄!居然有这样见色不迷之志气,我等当共敬一大杯。”桑黛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四人陪着往大帐而来。

且言李广、楚云、萧子世三人在大帐,晚间饮酒闲谈。楚云问李广曰:“大哥今日所作之事,似乎于理上有些说不去。一个背义灭伦之女,怎么勒令桑黛与他成亲,将一位有名的先锋,竟陷于不义?即使先锋有意,大哥尚可谏阻,不但不阻,反送他前去,这是何意?小弟不明。”李广口呼:“贤弟有所不知,桑贤弟断不与他成亲。愚兄所以纵之者,实欲成桑贤弟之英名,非陷他于不义。且待片时,自有消息。”楚云曰:“恐未必然,即使吾兄有此心,桑贤弟断不能有此事。自古以来,有多少鲁男子、柳下惠见色不迷?而况桑黛性本风流,何能毫不沾染,未之有也。”李广曰:“贤弟有所不知,吾观桑黛今日面带杀气,不但不致沾染,恐咪飞云有陷身不测。”楚云不信,只是争辩不休。萧子世笑曰:“我有一言,两君容纳。何必争论,依我之见,各人写下一张赌状,如果先锋与飞云竟成眷属,大哥必须傅粉涂脂,作一个须眉巾帼;若果无此事,楚贤弟也当作个巾帼须眉。我便与你二人作证,何如?”李广曰:“我当遵命,决不食言。”楚云闻言,便惊愧交集,暗想:“此话系双关,分明预算我是一女子,却作此隐而不露之言。我从今以后,可不能在这人面前多言,免得他道破我的行径。”遂随口答曰:“事之成与不成,是与不是,与我何干?不过偶尔闲谈,又何必赌这输赢呢?”

正在谈论之间,忽见小校进帐报道:“桑、云、徐、张、蒋五位将军进见元帅。”李广正欲开言,桑黛等五人走进帐,桑黛呈上飞云首级,将各节禀明。李广、萧子世赞叹不已。楚云不待李广开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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